《君且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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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莫言-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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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
  ——————
  丞相府
  几个起落便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苏寒凛将君莫言放在床上,再解开了对方身上的|穴道后,才转身到柜子里拿伤药。
  一被解开|穴道,君莫言就慌忙站了起来,连剧烈的动作是否会扯痛肩头的伤势也不顾。
  转身刚好瞧见君莫言的举动,苏寒凛握着伤药的手紧了又紧。半晌,他走到君莫言面前,用指腹划过君莫言的脸颊,慢慢的说:“皇上这么急着起来,是担心微臣会做些什么,还是只是不喜欢床?”
  身子略僵了僵,君莫言别过脸,没有开口。
  “或者……皇上会更喜欢那边的桌案?”凑近君莫言耳边,苏寒凛将手搭在君莫言的肩头,墨黑的眼眸则由始至终都直视着君莫言稍显僵硬的表情。
  脸色转为苍白,君莫言悄然握紧了拳,尽力微笑:“床或者桌案,丞相喜欢便足够了。不需要……”
  在君莫言脸颊上流连的指头突然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剩下还未出口的话逼了回去。
  不需要什么?顾虑,担心,还是其他什么?不……应该是,还会有其他什么?黑眸渐渐变得深沉,闪烁着外人看不出的悲哀。苏寒凛没有开口——或者仅仅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感觉着捏着下颚的指尖渐渐移到喉咙处,君莫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由指尖处传来的颤抖让苏寒凛清晰的感觉到了君莫言的恐惧,心下微微一沉,虽一向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但当这一事实真正摆在面前时,苏寒凛还是忍不住心生凄然。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从前?抑或……永远都……想着这里,苏寒凛心中一痛,忍不住说:
  “若微臣说……微臣喜欢的是别的呢?”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苏寒凛声音低沉,却隐隐带着些急促,就像是在期盼什么一般。
  若这句话换一个人来说,君莫言一定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意思。但说这句话的,是苏寒凛——那个自一开始,就和他做了一场让人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口的交易的人。
  于是,这句话在传到君莫言耳朵里后,立时变了一个味道。
  一阵凉气在刹那间自君莫言心底升起,冷了他的手脚。
  “丞相的意思……”握了握拳,君莫言强自镇定,抱着三分侥幸的问。
  静静的看着君莫言,半晌,苏寒凛轻笑出声,带着说不出口的悲哀:“……皇上真的不知道?”
  言罢,他垂下眼,扯开君莫言肩头的衣衫,开始处理君莫言肩头的伤口。
  僵直着身子,任由对方扯开自己被鲜血染湿、沾在皮肤上的衣服,君莫言心头一片混乱,竟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那微带冰凉的指尖在处理自己伤口时是何等温柔。
  另一边,扯开对方衣袖,专心检查着君莫言伤口的苏寒凛虽察觉到对方身子异常的僵硬,却只道对方不过是不习惯自己的碰触。也并没有多在意——事实上,在那之后,君莫言又有哪一次被苏寒凛碰触时不是僵硬着身子的?
  只是,当专心处理君莫言伤口的苏寒凛听到那略显无力的声音后,他的胸中,还是猛然间蹿起一股怒火。
  “……那丞相喜欢如何?是在椅子上,还是直接站着?”
  轻轻沿着伤口处移动的指尖在一瞬间用力,直直的掐入伤口。
  “!”突然而至的剧烈痛楚让君莫言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还有没等君莫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苏寒凛就用力的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半抬起头来。
  “……皇上是什么意思?”森寒的目光直视着君莫言,原本温柔的处理伤口的手指也变得粗暴,沾着伤药在伤口里翻搅着,让本来已经凝固了的血液再次流出。
  强忍着伤口刀割一般的痛楚,君莫言扯了扯嘴角,极力挤出一点笑容:“……这不是丞相想要的?”
  不知怎么的,在那一瞬之间,君莫言竟然想起了之前在那金丝楼里面清柳所作的事情。一下子白了嘴唇,君莫言吞了口唾沫,实在不愿也不信自己之前所想的事情竟那么快实现。只是,当他感觉苏寒凛的手指始终在收紧,渐渐用力到似乎要捏碎他的下颚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心里的那一丝侥幸。
  迟早……是么?想到了自己在楼中看见这种事的厌恶,君莫言狠狠的咬了咬牙,才抬起眼,看着对方,脸上终于挂不住笑容:
  “还是……丞相想让我跪下服……呜!”
  流连在君莫言伤口处的手指再一次收紧,鲜红的液体也顺着修长的指尖滑下,悄悄的滴落在地上。
  额上冷汗淋淋,肩头的痛楚,让君莫言几乎以为自己的肩胛会被对方捏碎。
  深深吸着气,慢慢的放松手上的力道,苏寒凛退后几步,微笑着说:“皇上真是深知臣下的心思……其实说起来,又有几人能拒绝皇上这个……美妙的提议?”
  “丞相……”身子摇晃了一下,君莫言勉强开口,但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苏寒凛打断。
  将手指自君莫言肩头移开,苏寒凛坐到床沿,直视着君莫言,墨黑的眸子越发冰冷,其间还依稀翻涌着一些名为悲哀的东西:
  “既然是皇上提议的……皇上现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已经用力到泛白,指缝中还隐隐透出一丝红艳。慢慢的,君莫言松开握得死紧的手,身子有些不稳的向着苏寒凛走去。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让君莫言整整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每一步,对君莫言来说,都像是重重的踩在自己心头,闷得几乎让人发狂。但再长的距离也有到头的一日,何况是这短短的几步路?只是,当君莫言终于站到的苏寒凛面前,他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抿着唇,君莫言眼里带着三分倔强和一丝藏得极深的绝望。深吸了一口气,他直视着苏寒凛,缓缓屈膝。
  慢慢的,直到双膝碰到冰凉的地板时,君莫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然而紧接着,他就半抬起头,勉强自己直视对方,干涩的开口:“丞相要我怎么……服侍?”
  啪嗒!看着那双藏了绝望愤怒甚至恐惧,却偏偏没有一丝情意的双眸,苏寒凛分明听见,在对方开口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碎了。同时,一丝冰冷也自胸口升起,不强烈,却紧紧的缠绕在心头,挣不脱,驱不走。
  于是,他笑,带着三分轻佻和一点漫不经心:“你说呢?我的……皇上。”
  跪在地上的淡青身影一顿,接着带着些微颤抖,缓缓俯身,凑近……

  第十二章 真假对错

  一寸一寸的,君莫言的每一丝靠近,都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迫,不得不弯下挺直的腰肢一般。
  从这个角度看去,苏寒凛能将对方完美的脊线全收入眼底,自然,也能清晰的分辨出那上面每一点细微的颤抖。
  然后呢?然后……自嘲一笑,在君莫言的嘴唇即将碰到那蛰伏巨物的前一刻,苏寒凛伸手,紧紧的扣住了对方的肩头。随即站起,手中用力,将君莫言整个人摔到床上。
  退后两步,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瓷瓶扔到床上,苏寒凛冷淡的说:
  “药在这里,皇上就自己处理吧。”
  说完,他不再看君莫言一眼,转身离去。只是,在转身之后,那一直挺直的背脊,却好似微微弯了;而那一向稳健的步伐,也似乎有了些许蹒跚。
  月辉洒落,似水;夜鸦嘶鸣,如泣。
  掩上门,苏寒凛倚在柱子上,微微闭眼,脸上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疲惫。
  为什么会如此?他分明不过是希望……
  蓦然,苏寒凛睁开微闭着的眼睛,倚靠在柱子上的身体也在一瞬间站直。转向庭院,苏寒凛脸上已不见丝毫疲惫,有的,只不过是往日惯常带着的冷漠:
  “顺爹既然来了,又为何避而不见?”
  庭院正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老者身影。看他出现的样子,竟是像会传说中的隐身术一般。
  “皇上呢?”沉着脸,常顺开口。
  “里面休息。”站在房门前,苏寒凛神色冷淡,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请顺爹先回去,等下我自会将皇上送进宫。”
  “让开!”不耐和对方多说——多说也无用,常顺一晃身欺近苏寒凛,挥掌向对方打去。
  掌风浑厚,挟着风雷之势袭向苏寒凛——这种架势,已经不是逼退或者立威了,而是立意要让对方重伤或者诛杀当场的掌力了。
  身形一晃,苏寒凛身形诡谲的围绕着常顺游走,慢慢的竟幻化出七道人影。
  冷哼一声,常顺手上劲道一变,一下子向苏寒凛打出七掌,掌中的劲道一次比一次更强。
  伸手轻抚,苏寒凛将前六道掌力卸掉,全部传到周围的假山巨石上。但在接第七道掌力时,他却不再取巧,而是直接以自身功力来抗衡。
  一双手掌短暂的接触后,常顺身子一晃,旋即立刻稳定下来。而苏寒凛却倒退了三步,将体内流窜的内劲全部传入脚下的青石地上后,才稳下身子。
  “顺爹,纵然这世上所有人都想要他死,我也不会害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体内躁动的内力,苏寒凛看着常顺,语带恳切。
  “……”脸颊一阵抽搐,常顺重重的哼了一声,说,“纵然小少爷和世上所有要害他的人在一起,估计也不会比跟你在一起更难受!”
  虽然嘴上不客气,但常顺却不再坚持,只是阴冷的看了苏寒凛一眼,便转身离去。
  “……”不会比……跟我在一起更难受?抬眼,看着沉沉的天际,苏寒凛嘴里泛起一阵苦涩,一直苦到心里。
  半晌,他转身,将不住颤抖的右手藏入衣袖,用左手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灯火依旧在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中飘摇,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却已经陷入沉睡。
  悄然走进,顺着床沿坐下,苏寒凛伸手,轻轻摩擦着君莫言的脸颊。
  遗传自母亲的美貌,君莫言自小便长得极为俊秀,五官精致得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将他当成女孩子。那时的君莫言,还带着三分孩子的淘气,每当被别人认作女孩子后,便会和他一起弄一些恶作剧来吓唬对方。后来,他长大了……想到这里,苏寒凛摩擦着君莫言脸颊的手一顿,怔怔半晌,才牵扯出一抹苦笑。
  后来,他长大了,他……也离开了。等再次见面,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也早早有了身为至尊的威严,当是……再也不会被认作女儿家了。
  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很沉,没有了那对凌厉眸子的衬托,那俊秀面孔带来的柔软气质顿时凸显出来。而这柔软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天真。
  视线渐渐自君莫言面上移到他肩头的伤口处,伤口已经上药——正是因为上了药,他才睡得这么沉——药里特地加了能让人昏睡的东西。
  用指尖轻轻抚摸过被粗粗包扎的伤口,苏寒凛微一皱眉,旋即起身,自房间里拿来了干净的纱布,重新替对方包扎。
  做完了一切后,苏寒凛俯身,在君莫言的唇上映下了一吻。动作很轻,轻到仅是稍稍碰触皮肤,甚至连基本的摩擦都没有——他也仅是靠着这简单的碰触汲取一些温暖。
  良久,苏寒凛微微撑起身子,凝视着兀自沉睡中的人,唇边不自觉的漏出一缕叹息。
  “莫言……”
  叹息里,微带着几分倦怅痛苦,但除了这些,那声音里剩余的温柔,却让一直冷寂的房间悄然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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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 隐沙殿
  沉默的接过苏寒凛怀里小心抱着的人,常顺以眼神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轻轻的顺着君莫言垂下的长发,再将盖在他身上的披风整了整,苏寒凛才低声说:“顺爹,莫言身子不太好,隐隐有寒气侵体的征兆……别让他太劳累了,还有,要多注意他的饮食……”
  “我知道,丞相可以回去了。”不耐烦的打断苏寒凛的话,常顺冷冰冰的说。
  “……”一下子沉默下来,苏寒凛敛下眼,最后贪看了一眼对方熟睡的样子,才转身离去。
  长出了一口气,常顺先将君莫言抱上床,盖好了锦被,这才准备处理去一些其他的事。但偏偏,今夜像是注定了无法安生一般,就在苏寒凛刚刚离去,常顺将君莫言安顿好的当口,花鸣凤已自密道走了出来。
  还一出来,就脸泛怒色的质问:“小少爷呢?他在哪里?”
  “……”木着脸,将手中刚刚拿起的东西放回去,常顺冷道:“这是皇上的寝宫,又是三更半夜的,皇上除了在床上休息还能在哪里?”
  “让他起来,我有话问他!”一拍桌子,花鸣凤声音里满是怒意。
  然而她气,常顺却比她更甚三分。一掌拍在桌子上,虽无声息,但桌面却开始龟裂,不多时,便碎成一块块残缺的木头,塌了下去。
  “花鸣凤,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命令小少爷?莫忘了,三堂之上,还有刑部;六部之中,还有武侍!”一字一顿的说着,常顺神色森然,真真气在身周激荡,竟像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般。
  脸色数变,花鸣凤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放缓了神色,说:“我一心为了小姐,冒犯小少爷也是一时心急……毒君子,你也别见怪,我就是这脾气……少爷睡得浅,你先让他起来,我只是问几句话,不耽误多少功夫。”
  冷冷的看了花鸣凤半晌,常顺才微哼一声,转身自柜子里拿出一根香点起。
  烟雾袅袅升起,一丝一缕的接连不断,慢慢弥漫了整个房间。
  轻轻嗅了一下,花鸣凤微咦:“醒神香?小少爷不是一向睡得浅……”
  “被喂了药,就是睡得再浅也醒不了。”冷冷的说着,常顺走到君莫言床边,轻声叫唤,心里却在想着苏寒凛杂在伤药里的安神药。
  希望药效不要太猛,不然……
  “嗯……”微微呻吟了一声,君莫言慢慢睁开眼。
  “……顺爹?怎么……”单手遮住半边脸,皱着眉,君莫言的神智大半还留在之前的丞相府里。
  被刺伤,然后到丞相的府里,然后……略微僵直了一下,君莫言猛然起身,一下子牵动被刺伤的左肩。而后,在感觉到一阵牵动神经的痛楚后,他顿时清醒过来。
  环视周围熟悉的摆设,君莫言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顺爹,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丞相将皇上送回来的。”微微弯腰,常顺一如既往的恭敬。
  听完之后,君莫言沉默一会,才说:“是么?……花姨有什么事?”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花鸣凤,君莫言略略提高了声音,问。
  “小少爷,”走进床前,花鸣凤向君莫言点头示意后,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如沁是怎么死的?她喉咙上的伤口分明是被刺泓所伤,还有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是刺客,至于花如沁,则是意图谋害。”对于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君莫言却只是说得平淡。
  “只是意图?”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花鸣凤质问,“小少爷不觉得这样做过了头吗?如沁已经为我们做事十几年了!”
  “十几年?……”稍稍抬眼,君莫言斜靠在床沿,说,“花姨的意思,是我做得不对了?”
  “至少不全对。”阴沉着脸,花鸣凤说,“好歹也要保证对方的性命,交由刑堂审理,方才……”
  “原来如此。”点点头,君莫言神色依旧淡然,“那么,下次我会记得,在遇到刺客的时候,要先保证意图谋害我的人的生命安全。”
  “这……”有了一瞬的哑然,花鸣凤本想反驳,但看着对方那始终波澜不惊的神情后,不知怎么的,竟心中一冷,本来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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