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京城各大胡同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姐儿们和粉头们都忙不过来了。凝竹轩自然也是一片喧嚣热闹。在其他同行对这股子强大客流都措手不及时,早就对这场胜利有所预备的翠娘,可是笑得合不拢嘴。前天亲自将旁边两户酒肆包了下来,稍加装饰下就是凝竹轩分楼,无论今儿晚来多少客人,凝竹轩都吃得下!
而京师之外,刚刚击败了鞑子的辽东儿郎们,此时仍然在城外坚守着。伴随他们依旧是凛冽的寒风,已经坚硬冰冷的冻土。
京师之内的热闹庆祝,与他们无缘,或许这些厮杀汉子们也不屑这些热闹,因为这场胜利是无数袍泽用生命换来的。这仅仅是一场惨胜,惨胜无喜,有的,只是浓郁的悲伤,和慢慢发酵的心绪。
这些儿郎的家,在辽东。却千里驰援,奔赴京师勤王。今日血战,无非是看在替自己被鞑子祸害的亲人报仇和自家袁督师的面子上罢了。
别跟那个时代的军汉讲什么民族大义,他们就是一群很简单的人,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也很纯粹。
这一场仗,是打赢了。赢得惨烈,赢得悲壮。
击败满洲精锐的代价是那么惨烈,昨日一同言笑的袍泽此刻就躺在那片冻土之上,京师之外,浸染的是辽东汉儿的鲜血!
“兄弟们,等着,俺一定带你们回家!”一名老伍长对着眼前的尸身仰天长吼。给这股子寂静的军营,添上了些许悲凉。
他们的家不在这里,这京师也不是他们的家。
?????
“大帅,军中粮草可是不多了啊。末将刚才看到将士们,居然在喝稀的!末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祖大寿气冲冲地闯进了大帐。
袁崇焕此时正拄着头,在帅椅上打着盹儿。已经四十多岁了的人了,今天又亲身上阵拼杀了一整天,早就支撑不住了。
被祖大寿一惊,袁崇焕强撑着站了起来,“复宇,别急。这朝廷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这粮食会来到,先让将士们先挺一挺。”语气中,已经没了袁督师一贯的强硬风格,竟然用了一丝商量的口吻。
“末将倒是想问,这朝廷,还拿不拿咱们辽东军当人看!从我们来的那一天起,朝廷就没给咱们运来一车粮食!我们吃的都是自己带来的,眼下刚刚拼杀了一天,将士们却只能喝点稀的,这究竟打得什么仗!”祖大寿已是气急了,自家千辛万苦来驰援朝廷,拼杀这么久,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复宇,先忍忍,先忍忍。”袁崇焕此时也是满嘴苦涩,一点也没有大捷的喜悦。
“唉,大帅,您先歇息吧。”看着袁督师脸上的疲惫,祖大寿也不好再说什么,该死的是这个朝廷,不是自家大帅。
祖大寿出了帅帐,袁崇焕又兀自叹了口气,他太累了,这天大的担子一直压在他肩膀上,他想歇息,可是歇不了,再看了眼武器架上那柄“尚方宝剑”,自己怎么这阵子老是不自觉地看着这把剑呢?
呵呵,也是,再不多看两眼,或许就没得看了吧。
??????
“给主子请安。”阿大来到费扬古面前,打了个千。
“起来吧。”费扬古朝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努了努嘴,示意他坐上去。
阿大坐上椅子,挺直了身板,等着费扬古说话。
“这阵子,在老掌柜那儿学的怎么样了?”
阿大阿二阿三三人是费扬古带进京城的,熟悉了几天后,费扬古就把阿大派给了老掌柜。给老掌柜打下手,当然,也有着偷师的意思。
“回主子的话,老掌柜对阿大很满意。只是,老掌柜叫我给您带一句话。”
“说。”
“老掌柜请主子先给阿大起个名字,老掌柜说他叫不惯。”都这么大了,阿大一直没有名字的概念,虽然心里知道“阿大”只是一个称呼。
费扬古在心里一阵好笑,这老东西,看来真的是对阿大看上眼了。
“回去,跟老掌柜说,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刘继祖。”
“谢主子赐名。”阿大再次跪下行礼谢恩。
“从今以后,好好跟着老掌柜多学学,日后,也好帮我一把。”
“主子放心,刘继祖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定会好好跟着老掌柜学,争取早日可以帮到主子。”
“嗯,那就好,还有什么事儿吗?”
“主子,继祖发现老掌柜暗地里调了一批粮草,据说是准备运给城外辽东军的。”文人
暗中?费扬古心里再次乐了,凭那老狐狸的手段,真要玩暗中,你个小崽子能发现的了?他这就是借你的口告诉我,老子就要给辽东军运粮,怎么地了!
“随它去吧。”费扬古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对了,去和阿二阿三他们再聚聚吧,以后,可能再相聚的机会就少了。”
刘继祖起身告退。
??????
历史再次憎恨起这个小胖子把吧,因为它又出现偏差了。
当费扬古收到皇太极的飞鸽传讯时,小胖子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知道这仗皇太极要败,但是这也败得也太惨了吧!
历史上袁崇焕在打完广渠门之战后又打了左安门之战,这才将皇太极打没了脾气,开始后撤了。
但是这场加强版的广渠门之战,一战居然打出了两场战役合起来的效果,皇太极现在就开始准备撤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费扬古小郁闷,自己潜入这京师,都只是将这原本会发生的事儿,加了把火,吹了口气罢了,难道这火烧到袁督师身上去了?
不过,这也算好的。不然这仗再打个几个月,费扬古还得在这里慢慢耗着,费小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皇太极开始慢慢撤了,这个“慢慢”俩字很有讲究,既是在撤离,但是对整个京师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威慑力。
袁督师那一战只是将八旗军打痛了罢了,斩首数千,虽然对八旗军来说已经是巨创,但是还没到丧失战斗力的地步。十万满蒙联军呐,这点损失算什么?将养一段时间,仍可卷土重来。
试想,还有着十万鞑虏在自己领土没走,朱由检和大臣们庆祝时心里也是惴惴的。都在心里祈祷着这帮子瘟神快点走。
当然,皇太极是真的在撤,京师戒严也就开始放松了。费扬古也下令叫手下们打理好东西,准备离京。费扬古知道,即使自己这支肥硕的蝴蝶再怎么扇翅膀,这历史的车轮也只是稍稍偏离方向,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撬动这历史的车轮。那么,袁督师恐怕被下狱也就这这个月的事儿了,自己那八哥也就是跟着这后头调头回来了,到时候京师再戒严,自己又出不去了。或者说,自己一个人混出去很容易,但是这么一大帮子人出城就不可能了。
所以,趁着这段短暂的和平时光,赶紧溜。
又过了数日,后金军队终于彻底出了京畿地界,京师取消戒严。
当日,费扬古等人也就分批出了城,在城郊集合。囡囡等人也等在那边,小姑娘有些日子没见到费小胖了,一下子扑到费扬古怀里。
“乖,咱们上车说话。”费小胖轻轻拍了拍囡囡的背,安抚着。
话说囡囡从四五岁时就跟着费扬古了,一直照顾着费扬古的起居,这次离开自家主子些日子,倒真有些不适应。毕竟让一个小姑娘单独去军营呆了这么些日子,确实也苦了她了。
上了车,费扬古将翠娘前天晚上熬夜做出来的点心拿出来给囡囡吃,谁知不拿还好,一拿小姑娘眼睛又开始红了。主子爷平时吃的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可是我不在的那些天,岂不是让??????
费小胖又劝抚了好久,“乖,这大明京师,咱这一走,十年内是没法子再来了。”
小姑娘一听这话就高兴起来,十年啊,主子爷都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手中的点心似乎也没那么可恶了,咬了一口,还很好吃呢。
见终于安抚好了小姑娘,费扬古总算舒了一口气:我十年不来京师,翠娘又不是不可以回来,难道我还真傻傻地让人家在京师待十年?
倒是囡囡这丫头,却是越来越灵动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什么时候该撒娇,有点大姑娘的聪慧了。
唉,这偌大的大明京城,这么一走,倒还不舍得。
不过,我迟早会回来的,在这里,再次踏上巅峰!
PS(猪脚终于离京了,很多朋友说我前期忽略猪脚了,呵呵,龙三道个歉。第一次写文把握不好,外加,心里本就打算将那些个人物写的详细一点,有点血肉感、)
第四十九章 张家口(上)
这大明,如今一边是烦人的农民军起义,一边是骇人的鞑虏劫掠,两边将大明这座腐朽的老古屋折腾得快散架了,摇摇欲坠。当然,农民起义现在才是挠痒痒,后金满洲才是有着颠覆大明的能力。
每逢乱世,必有圣杰出,重整这汉家气运。现在,虽然有一批人,不顾自身安危,架起了横梁,让大明还没有坍塌,但是门窗已经全都烂了,外人已经从中看见了大明这看似浩大的王朝他内部的极度空虚。
他们能扛得起这大明社稷不倒?能给这个大明逆天续命吗?
自打出了这大明京城,费扬古一行人就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但是费扬古一行一路上却很是太平。
二十余名满洲勇士护航,十名影子卫贴身护卫,这些满洲勇士前些日子在京师憋坏了,此刻终于出来了,那股子桀骜与张狂全都释放出来,将那些个怀有异心的家伙都吓坏了。在道上混的,谁没个眼力见儿?没人会傻乎乎地去撞枪口去。
须知,此时大明一个地方上普通千户手上也就百来号人吧,能冲锋拼杀的亲卫家丁也就二十来号人吧,光费扬古此时的力量踏平一个户所都绰绰有余了。
整个大明军备败坏得非常厉害,少数民族如蒙古如果败落,那就是诸部火拼,一盘散沙。而中原王朝的败落,那就是军备废弛,朝政腐朽。唐宋元明清都离不开这种败落的宿命,而眼下的大明腐烂得更加彻底。
整个王朝已经算是不堪一击!
李自成的农民军能战的也就不到一万的老营兵,这些老营兵充其量也就是稍稍算是一支军队罢了。其余裹挟的都是流民,声势浩大,实则不堪一击。可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却硬生生地撬翻了大明。然后,十万清军自山海关进来,击破了李自成就像玩儿似的。多尔衮后来干脆更是兵分两路,一路平大顺,一路平南明,估计此时的摄政王脑子是热坏了,但是即使这么瞎搞分兵,这“清”竟然还是坐了天下!
大顺军是垃圾咱不提,那大明军队,除了那么少数几支外,其余的竟然比流寇还不如!
(这只能说是这个王朝腐败溃烂到了骨子里,就像晚清,英法联军以数千人就可以连破清军一样,那时的清王朝也像晚明时期,腐烂的一塌糊涂。别和我扯什么洋人火器犀利,那时候冷热兵器的界限还没拉开呢。最烦有人瞎嚷嚷洋人火器犀利,在这个时代,你想学知识,肯定可以学,但是大部分人懒得学整天拾人牙“慧”,自以为是地乱叫,贻笑大方罢了。你叫如今的关宁军或者入关时的八旗精锐去打英法联军甚至八国联军,我敢说必胜!…………龙三喧)
此时坐在车里的费扬古已经动起了心思,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陕西闹革命?凭着手底下这三十几个骨干,搭起个架子,然后自己对后世一些历史的掌控,混这么俩三月,说不准就是一个“天王”出来了。
想着想着费扬古自己都笑了,不说这手底下二十余名满洲勇士会不会跟自己去陕西闹革命,光自己这个习惯了享受的身子就受不了这种颠沛流离。须知此时大明对满洲是没什么法子了,但是对农民军还是很厉害的。这些农民军现在完全就是小太监吃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以前都是干小弟的,可是为啥后来都当了头头呢?
因为自己之前的老大在伟大农民·运动中,被“大明反动军队”打败了,自己也“牺牲”了,老大的位置空出来了。所以说,在未来的十年,是农民起义军苦逼的十年,大明虎将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打农民军像玩儿似的。
所以,费扬古咽了咽口水,算了,还是先回满洲混日子去吧。
“爷,笑啥呢?”小姑娘仍然在做着女红,无论车厢怎么颠簸,似乎小丫头都不受影响。
“爷在想,咱们囡囡长得可是越来越水灵了,得哪天寻个好人家配了。”
“爷又取笑我。”小姑娘撅起了嘴,她是费扬古的贴身侍女,无论是法理或者心里都已经是费扬古的人了。
费扬古一把拉过小丫头的娇嫩的身躯,搂在怀里。
“你是爷的,这辈子都跑不掉。”
费扬古狠狠地在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上打了个“啵”,弄得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须知到现在,费扬古还没“啪啪啪啪啪啪”过呢,连带着,囡囡还是完璧之身。平时费扬古虽然也动手动脚,但是很有分寸,像这样子的,倒是少有。
“来,让爷看看,你在绣啥?”费扬古伸出手,向囡囡讨要丝巾看。
这阵子总是看这娃子拿着丝巾绣着绣着,绣着绣着还时不时傻笑两下,弄得费扬古这只老狐狸都摸不着头脑了。
小姑娘也不作扭捏,丝巾任由费扬古拿去。
费小胖拿起丝巾一看,乐了,这不是自己写的诗嘛,想到这里,老脸一红,这只能算是自己剽窃的一首诗吧。
小丫头居然将这首诗绣在了丝巾上,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主子,囡囡觉得主子这首诗真好听。”听着费扬古念着,小姑娘就差两眼冒爱心了,自家主子怎么就这么强大捏,冷静,杀伐果断,又兼有柔情诗意,小姑娘的心都要融化在费扬古的身上了。
费扬古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写这诗的和尚得五十年后才在西藏出生呢,其实是费扬古在满洲实在憋坏了,因为满肚子风骚无处卖弄。
前世为官,身边不缺拍马屁的,而且还是那种高雅的马屁,几个人在一起弄点文艺调调,自娱自乐,倒也算一桩乐事。到了费扬古前世的地步,钱已经没意义了,吃喝拉撒睡都是国家的,眼中只剩下权力以及某些个特别嗜好罢了。
没法子,如今整个满洲阶层都是一帮子大老粗,能认识汉字就不错啦,你真能拉着皇太极谈风花雪月?请岳托和你对面抚琴?拉阿济格和你吟诗作对?偕同多尔衮一起对对子?大清第一才子纳兰性德,还有二十五年才出生的,费扬古那叫一个寂寞啊。
这一世,费扬古的这些哥哥们,都是一群只识弯弓射大雕的主儿,费小胖的文艺细胞就这么被压制着。
直到来到京师后,不知道小囡囡从哪里淘弄到一簿诗集出来,整天爱不释手。
这就使得费扬古有点吃味了,毕竟已经习惯了小姑娘充满崇拜的看着自己,此刻崇拜被转移了,倒是费扬古不习惯了。
行,不就是写诗嘛,爷还真不怕。刷刷两笔,将五十年后出生的仓央嘉措的诗写了出来,这下子,绝对亮了小丫头的眼。小丫头是爱不释手,这不,居然还要将这首诗绣在丝巾上,字儿比较多,小丫头就很细心地一个小字一个小字去绣,极为耐心细致。
费扬古讪讪地将这丝巾还给了囡囡。
“爷,山西还得有多远啊。”
“咱现在在河北呢,山西还远着。不过,爷要找的人就在这河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