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名,仅剩的一名幸存者,总算知道害怕,没那么血性正义了,但眼中桀骜阴鸷之色仍时时于不经意间呈现,肖凡很担心这小子会侵犯聂语晴,这人的眼神中,对天雅也是毫不掩饰的充满色念,侵略的意图暴露无余。
于是意念到处,横竖九道电光,骤然化作缕缕雷罡,击落在村庄的角落里,那正是桀骜少年独自练功的所在,他正在运转周天巩固境界,胸中豪情万丈,脑海里全是征伐天下唯我独尊的意念。
嘣然巨响中,方圆六米内的一切均化为齑粉。
以围墙及各项工事重重围困的村庄里,人人惊悚,顷刻间便议论开了,又有个触犯神君虎威的倒霉蛋,被人道毁灭了。
“杀神”之谓肖凡既不喜,聂语晴要求群落族人称呼肖凡为“神君”,果然肖凡欣然接纳。
毕竟中老年人老成持重远有过之,棕狼以下,那五位原先的狼族首领,此前便已达凝真境,却无人敢在神君的爱人面前造次,就对变异人天雅也是崇敬有加。对海魂这只怪兽更不用说了,那个个年长者都得当祖宗侍候着,生鸡活鸭土狗飞禽,没事就得提溜过来孝敬。
规模宏大的人族聚居地,每日的食水果腹之物是项大事件,不可能说到一处就能迅速耕种养殖,土壤再肥沃,供应如此数量的人口的嚼谷,那也断定是个漫长的过程,于是通过别处运送往来的粮车,赶来的牲畜,便是一支支绵长且跨日苦久的队伍。
这原先不是问题,肖凡沿途征伐过大片领土,辎重的供应链早已营建完善,但大股部队围困在京师城外,天子脚下地域既不佳,大规模行动更是极端敏感。被劫了几段粮道之后,肖凡大怒之下索性进城掳掠一番,搅得满城鸡飞狗跳之余,并以皇族子弟的鲜血涂字,直指武帝告宣,留下了一道战书。
这便闹得满城风雨,街市零落,营商禁绝,所有京城人士翘首以盼皇族的雷霆出击,以扑灭这支凶神恶煞的蛮夷部队。
随之皇族派遣军出击,屡战屡败,这股野征军的势力眼看扑不灭了,却终引来了武帝的战书。
这支战书以意念凝成,遇风不散,直接作用于肖凡的脑海。显见下战书之人的境界,远超普通的凝真境,这是聂语晴跟几位凝真境属下参详过的,他们断定这便是神话般的手段,虚望境才能做到的事。
肖凡跟聂语晴也很意外,这样的手法,几乎可以达到意识海触碰万物的功能了!
武艺这回事,毕竟“武”在前而“艺”在后,就字面上的观照,“武”为力量,而“艺”当然就是技巧手法,属于技巧上的东西,对人体百汇窍穴,动作灵巧度的预见和掌控,由之产生“武艺”。
但武艺的高端境界,已非物理上的力道,而是抽象意义上的内力或真气,也就是武艺练到了后期,多半归属到对纯粹力量体系的领悟,所以称作武道历练。
但无论武道有多么神奇,总还不存在意识海,生物电触碰万物,浓缩为线性,精准递转心念讯息,肖凡是没这个本事的。也就聂语晴,她的意识海太过玄奥,她是断定能做到的。但反过来说,聂语晴可不懂得武道,她运用的是完全迥异的另一种方法。
肖凡心下已生忌惮,但也不存在多大的畏怯之心。
一击毁灭最后一名少年,解除了后顾之忧后,他已脚踏祥云飞转京师重地,立于寥落静谧、远近毫无人迹的天乌城街头,冬日里呼呼的风声中,倒也颇有绝世高手一战的气氛。
可惜传说中的虚望境,武帝之强,再次令肖凡失望了,这完全是不堪一击嘛!
武帝被一击即溃,血染街头,濒死前居然嘶声狂笑:“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
肖凡操纵微妙的电离子,卷天席地地捕捉空气中逐渐弥散的生物电讯息,那一段记忆载体悄然呈现,也终于心生明悟。
此处是魔道的前生促发地,聂语晴的灵魂意识曾经来到过三号位面,便如庄周梦境般,醒转后她自己却惘然不知。
而位临绝顶的所谓十七帝国武帝,却非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武者!
第868章 裁决之刃(5)()
入主宫室,统领蓬莱帝国军马,分派职能营建架构,再持续收编民众为己用,打造社群关系,借以推进科技发展,将人族生态链向良性的方向引导此般庞杂繁冗的种种部署,却非一蹴而就之事。
首先迎来的是武帝亲眷,来自于皇族的讨伐,毋宁认为是复仇的行动。而随武帝之死,带来的结果是宫廷架构四分五裂,麾下的军队早已随武帝的告毙一哄而散,各个部别成员流散,京师的职能混乱不堪。而乱局之下,此前的皇族却挟复仇之慨,高举为武帝正名的旗号,拧成了一股绳,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与此阶段,宫城各处颓败凄清,京师重地十室九空,处处透着萧索的景象,肖凡则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聂语晴身旁,更有天雅、海魂随侍在旁。
肖凡始终有个说不明白的第六感,有一双置入深空的上帝之眼,正紧盯着他们这几个时空穿梭者,这股威压凝如实质,令他每时每刻均处在惴惴不安中。
而聂语晴正大刀阔斧地进行各个部别的收编,对高端武者的职属安置更被她规划得井井有条。最大的要点不在于营造全新的皇室班底,更不在于稳定局势,如履薄冰地推展民生建设。三号位面原就不存在安定团结的局势,以武力威慑属下听令行事,以暴制暴才是王道。
重要的问题只有一个,将武帝所属的原皇族成员斩尽杀绝,所谓除恶务尽是也,既势成死敌,便再无第二条迂回温和的路径可走。
肖凡时时防备着那双上帝之眼,而上帝之眼的主宰者更对他深所忌惮,通过气机交感,早已得知这个外来异种的存在,更为其无法察知的强大,感受到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威胁。
上帝之眼的来由则非一人,却全然属于三号位面武道历练中的前辈高人,他们共有九人,尽由这四百年内突破武道极峰的隐世武人,或在深空巡游历练,或于湖海波涛浪急之地打磨功法、淬炼躯体。
这些位于星球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均为隐姓埋名的武道高人,而之所以不求闻达于民间,跟诸侯王族争权夺利,正因为他们对武道的求索心已深入血脉,自然而然消弭了世俗欲情。
他们事实上并无勘破世情,继而破碎虚空的能耐,然而其中之一与肖凡的初次相逢,其微妙感应和记忆体精微触探万界的诡异情境,更远胜武帝的电子态记忆体的庞杂寥阔,便迫使肖凡提前踏上了时空穿梭的旅程。
敲响门扉的轻悠剥啄声传入耳际,春怀楼坐于皮椅上的身子微微端正了些,正待呵责斥退,紧跟着室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又令他放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未经允可便径行步入室中的,正是雪境寒梅,春怀楼的妻子白雪梅。
春怀楼取杯浅饮一口浓茶,白雪梅上前几步,抚摩着他微锁的眉心处,柔声道:“又在为了那件事烦恼?”
“是啊,我是被他们闹得心力交瘁真是不胜其烦!”春怀楼放下杯盏,又再深叹了一口气。
夫妻俩平日里工作、生活均融洽默契,扶携无间,且心意相通,春怀楼的所虑所烦者,更是当前区域架构中的头等大事,白雪梅自然心知肚明,更确知其烦闷之所在。
“他们的看法不能说没有道理,只能说当前提出来,还没到最佳的时机。”白雪梅轻声说道,转向宽椅背后,修长的双手探出抚慰之态,给丈夫进行头部按摩,力道却甚是轻缓。
“你指出的,正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春怀楼舒适地将头部倚在妻子的双手间,叹道:“我这个人向来胸无大志,又岂是贪慕权柄之辈?可要让我拣定继承人,立刻做出决定,那也太过强人所难,换个角度看,当前局势不靖,我李春何德何能,敢作出这样的决定?”
白雪梅轻笑道:“对,这无形中就相当于称帝了,是一种变相的树起旗帜,自立为王了。这件事万万不能做!在东国民众间落下话柄事小,激起更大的变乱事大。”
“是啊!道理跟他们反复说过无数次,谁也听不进去啊!”春怀楼说得激愤,紧跟着神色却又颇见惆怅,说道:“有的人甚至认为,眼下正是称帝的最佳时机,还不是一个两个这样认为,甚至唐飞钱猫就很赞同他们的意见,这简直唉!”
“老公也别为这个忧心,如果排除天使当铺在其中见缝插针的嫌疑,毕竟跟着你的兄弟,伙伴们也是好意,大伙儿也得知道,他们跟着东奔西走,披荆斩棘的老大,有没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和魄力。”白雪梅语声一顿,补充道:“不能说到最后,举国民权掌持在你手中,你却往后一缩,大伙儿可全被你撂下了,对不对?我们也得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考虑。”
历代帝王,由登基主理举国事务之初,便要进行后裔继承人的奠基仪式,如果君主子嗣不旺,甚至繁衍后代的生育能力缺失,那更是会在从政多年中遭到源源不断的上表奏书,于亲族血脉中拣定合适的继承人,以备君主或无疾而终或遭逢不测之际,维持政局的完整和格制的延续。
这种事无法因循君主个人意志为转移,君主志愿如何毫不重要,既属传承的祖遗宗法,更能称得上较为科学的远见之明。正人心而靖浮言,这是一个基础,人心是机制架构的稳定,浮言则是遭逢改朝换代之际,造成不稳定因素的隐患。
道理易懂,在当前春怀楼的行政格局中,却行之不易。
主要的缺陷在于,他还未给自己的统领区域正名,虽看似大势所趋,这个举国一统的元首之职,在或远或近的将来,很可能真是春怀楼的囊中之物。但毕竟所谓大势,只是隐约的棋局,并非举国拥戴,各方势力俯首称臣的确切认定,这个时候就说称帝,将东国就此改元自立国号,至少春怀楼的脸皮还不够厚,这件事是做不出来的。
第869章 裁决之刃(6)()
他做不出来,白雪梅自也站在丈夫的立场去作全盘考量,部众属下却断断不会作如是想。
跟着春怀楼后面干的兄弟们,各个机构的权力人,可没有他夫妇俩这番绕着弯的顾虑,麾下所有人巴不得春怀楼大张旗鼓,挥兵四外出击,将整个东国三大板块一并占领下来。
此前没有这个实力也就罢了,那时候困居陆号省这一隅之地,为民众的生计福利、资源端的供给左支右绌,既耗费心力,又开了一大堆空白支票,作出无数个空头许诺。
到了现如今,这些看似泛泛的空文许诺一并兑现无误,拥护春怀楼这位区长的呼声,在举国民众间无比高涨,在下属们欢欣鼓舞,乐见其成的图景观照中,这分明已是最佳时机,该出手时就出手,更不必多作迟疑不决等优柔之态。
两方面理念不同,尚须众志成城,同谋国事,自立为王的议题便暂且搁置纷争,属下们另辟蹊径,商议出曲线救国的手段,三天两头地跑来好言相劝,让春怀楼推出一列候选继承人的名单来,且言之凿凿振振有辞,一个个又讲道理又讲科学,机制构架的存续延展,对任何社群关系而言,都已刻不容缓。
毕竟也非封建时代了,无法归类为子嗣继承大统,何况白雪梅尚未成孕,就算紧赶慢赶把小孩生下来,接受统御管辖君王之道类似的精英教育,也还有数十年的成长期,数十年内难保发生多少不可测知的变化。
文明社会讲究的是民主选举,圆桌议会制在全球发达国家里,因循于政治圈早已是常态,当然民主这玩意始终需要装在笼子里,不可能搞人手一票那般幼稚儿戏。于当前而言,春怀楼年富力强,更无须进入议会程序,指令下达自然令行禁止,候选人的名单拟出来大家也就安心了,自然照章办事。
但春怀楼不愿意拟定这个继承人名单,还有一番深层的考量,这其实是在自己的行政构架内部,人为划分势力派系。几大顺位候选继承人一旦划定,他的直属管辖权将会遭到层层盘剥,各个职权机构便会有以侧重,继而纷纷择机投靠,拜个好码头,是政治圈里司空见惯的事。
这些话却不便明言,说出来大家也不敢苟同,更不会承认,只会心生龌龃,认为春怀楼大权独揽,不愿意放权于治下而已。春怀楼唯能有力指出的是,未至称王之机,无权私设朝堂,又称时局不靖,百姓生计维艰,犹待励精图治等等高屋建瓴大而化之的套话。
区长以下的各方首脑,以省境为单位称谓行署上官署长之职,以市政为单位则称区首。行轩市变民激狂,匪患严峻,引致城池街区十室九闭,商业运营极难开展,反正衍生出大大小小的民团黑市,钱猫、狂暴猪两人领区长令,来到此地协助区首探查变民团体,围剿匪情。
行轩市区首是个三十四岁的年轻人,名叫李源秋,其叔父高踞朝堂,忝为总战司长,一手管控辽阔领地内的司法体系,且身为祁连省的署长。但对这个侄子却丝毫不假以辞色,阳历年前推举李源秋为区首的条陈具略,更遭到叔父的强力压制。
虽最终在春怀楼的首肯下,作出“举贤不避亲”的评价,举荐的条陈是通过了,但当叔叔的姿态既然做到如此彻底,李源秋当任之后,为政一方,更是勤勉刻苦,与民为善休养生息,施政策略以春怀楼为标杆,效仿其怀柔手腕。
若放在太平盛世下,他这种做法至少也能落个“不过不誉”之称,但行轩市所在,周边围绕着野谷青山和大面积的淡水流域,变民团体啸傲山林,称霸湖海,单只说服教育为主,武力镇压为辅,可就没摸清当地局势之混乱。
也不知道李源秋此人是书生意气过重,还是受奸人撺掇摆弄,居然也有走一走终南捷径,借以讨好这位身居高位的叔叔,与其意愿遥相暗合的意图。
他的做法也简单,让一批城境内外的商人,围着唐飞、温良恒两位钦差大臣讨说法,重点在于,其中还有一位跨地经销的商贾,是白雪梅、白月梅这对堂姐妹堂屋里的兄长。
钱猫、狂暴猪哪见过这个?自以为领命办差,当此情形不思避而远之,反而言之凿凿地据理力争,变民为祸之匪乱,对营商环境的强力打击,原先是想往李源秋身上推的,但说着说着,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肩上!
次日两人商议着,正待遣兵点将收剿匪徒去,却收到两张请柬,对方自称为第一夫人白雪梅的兄长,自称白瑞天,邀请两人去喝几杯,将具体打击匪患的筹谋聊聊详细。
两人更未作磋商便应约前往,那是一座位于地下室的会所,其间装饰精美,身着修身长裙的高挑女侍应穿梭来去,个个玉腿白皙而纤秀笔直,语声温柔婉转,犹似宫廷奴婢般驯顺,直把两人晃花了眼,手足无措。
好在白瑞天很快由内进迎上前来,身边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五人握手言欢,这便引领钱猫二人进入包房,安排几句便挥退了女侍应,等待上菜的阶段,已然言归正传,谈开了正事。
“李源秋性子太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更不能指望他来打前锋,当这个出头鸟。”白瑞天话锋一转,说道:“剿匪之举在于枪炮,武力镇压才是唯一的途径,两位是春哥最信重的兄弟,许多事上自能替春哥作主,不知能否同意小弟的见解?”
这人目测至少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