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士兵到高级军官,甚至包括康特拉琴科少将,人们都在等着今天的、记录了他的最新战绩的传单呢!
想到那些传单,扎伊采夫的心里突然涌进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心情。
他不喜欢丹尼诺夫的做法,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他对沙皇陛下和俄罗斯帝国的应尽的义务。杀死日本人则是不得不完成的工作,当然,也是人的求生本能一战争的本质就是杀人和被杀,他了解它,而且不想被人杀掉这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上尉却在极力宣传它,用词夸张的传单,每日刷新的成绩,是的,他鼓舞了部队的士气,但却把一场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杀戮转变成了游戏,让人们沉迷其中,而且乐此不疲。
就像贵族们的狩猎游戏:猎人为了生存猎杀动物,贵族则是为了娱乐。作为西伯利亚的猎人的后代,扎伊采夫对此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
然而另一方面,他喜欢成为焦点人物,喜欢成为人们追捧的对象,喜欢每天返回阵地的时候听到每个人都在欢呼,高喊他的名字,看到他们向他敬礼,表示祝贺。这是将军才有的待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丹尼诺夫上尉介绍他的计划的时候说了这句话一他说这是拿破仑说的扎伊采夫坚信自己是好士兵,从没有怀疑过。
被人们当作将军那么对待,他的感觉很好。
反感,但又乐在其中,所以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扎伊采夫用了一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尽量不考虑它。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但是今天,狩猎陷入困境,而他在泥浆里泡了那么久,又冷又饿,旁边还有一具腐烂的、散着恶臭的尸体,更糟糕的是既不能出声也不能站直身体,这些小麻烦让扎伊采夫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也许我应该回去。他寻思着,活动着已经变得僵硬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指。点燃一个火炉,再吃点东西,黑面包,酸黄瓜,红肠,当然还有伏特加,,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息着。在士兵这个阶层,红肠和伏特加是战斗英雄的特殊补给,又一个让他无法自拔的诱惑,同时也是一种压力一“战斗英雄”这个头衔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要塞的没一个人都在等着,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战斗英雄不会让人们失望,战斗英雄不能让人们失望。还是丹尼诺夫上尉说的。他要求所有参与他的特殊任务的士兵牢记这句话。扎伊采夫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记住了,但是他记得非常清楚,没有弄错一咋,字。
因为,按照他的判断,上尉的话其实是一个威胁。
又叹了一口气,扎伊采夫把多余的想法全部赶出大脑,重新专注于他的任务了。
还是没有可以射击的目标。几分钟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悲剧般的事实。日本人全都躲在战壕里,而且小心翼翼,弯腰而且缩着脖子一他可以想象出这些家伙的滑稽模样不让自己的脑袋暴露出来。哪怕只是一点,以此避免成为目标。不过有一顶帽子例外,每隔一段时间,大约几分钟,它会出现一次,沿着战壕往前走一段距离,然后消失。然而它绝对不是可以射击的目标。
它是一个诱饵。扎耸采夫确信,如果自己或者别的枪,一定会得到日本人的热烈欢仰。只是他不能确定二一口甘邓接他的到底是一个同样拥有出色枪法的狙击手呢,还是一顿足够消灭一介,步兵连的炮火。
日本人的大脑确实很灵活,反应很迅。他评论着。只不过损失了几百个人,这些身材矮小的家伙就想出了一套反制手段。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还是没有那个叫做秦朗的中国人聪明:他在他的小册子里列举了所有可能的、对付潜藏的狙击手的方法。丹尼诺夫上尉就有一本秦朗的小册子,而且让每个参加行动的人看过,所以没有人上当。
也没有人可以获得战果。日本人藏得很好,唯一暴露出来的是一个该死的诱饵,看上去今天的战斗陷入了僵局。
也许真的应该回去。扎伊采夫重新评冉了形势,还是不能确定。
突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哗啦”有人掉进了这个弹坑。扎伊采夫迅转身,把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然后他看到一张荐满泥浆的、还算熟悉的面孔。
“别开枪,瓦西里。”掉进来的人说,“我是西蒙。”
“西蒙。”扎伊采夫打量着他的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个志愿参军、然后志愿参加丹尼诺夫的特殊任务的芬兰人拥有比他更出色的枪法,可以打中七百米远的目标,击杀数字仅仅只少了一个,但是却拥有一个其他人可能永远无法达到的成绩:西蒙打死了一个日本军队的上校。
扎伊采夫还记得当时的情形。那个倒霉的日本人一定以为俄国士兵无法打中七百米外的目标,所以穿着干净的、挂着勋章的军服,像根木桩一样笔直的站在阵地前沿,拿着望远镜观察要塞的阵地,然后从西蒙的步枪射出的子弹钻进了他的脑袋。
很多人都看到了,士兵,军官,还有一位海军的中校,而且日本人随即动了一次至少两个营参加的冲锋。由于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要塞的第一道防线差一点就被狂暴的日本人撕开一个缺口一幸好康特拉琴科少将及时投入了预备队。
没有人会忘记这种事情,当然,也没有人会忘记造成它的那个家伙。
“西蒙扎伊采夫回过神,“你过来干什么?”
“我想你遇到了麻烦,因为我遇到了麻烦。”西蒙回答,“日本人藏了起来,还弄了一个诱饵,今天是个不走运的日子。”
“所以?”
“瓦西里,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不想就这么回去。”西蒙接着说。
扎伊采夫点点头。“我和你一样。”
“所以我想了一个计西蒙告诉他,“瓦西里,你和我,我们联合起来,把日本人的狙击手干掉。
“你怎么知道是狙击手。而不是别的?。
“机枪和火炮,它们的度太慢了,所以日本人一定会用能够立即反制我们的东西对付我们,你觉得呢?”
“我并不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扎伊采夫的眼睛眯起来,“不过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你准备怎么做?,小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西蒙向他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接着他们又用了一点时间讨论和完善这个计划。最后,细节全部确定下来,于是芬兰人赶紧离开,返回他已经选择好的个置。
扎伊采夫重新把目光投向日本人的阵地,让自己准备就绪。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诱饵再次出现,等待西蒙开火。芬兰人决定扮演那个触陷阱的冒失鬼的角色,他打算利用他的距离优势一日本人找来的狙击得像他一样远。
扎伊采夫等待着,然后,他看到了诱饵,再过一会儿,他听到枪声,同时看到那顶帽子消失了。
陷阱触了,埋伏着的日本狙击手迅做出反应。他开火了,而扎伊采夫也锁定了他的位置:不远,也不近,伪装得很好,最起码和他的伪装一样好,但是可以打中。
扎伊采夫迅移动武器,然后击了扳机。
他看到一些红色的东西从目标头部的位置喷射出来。
“干得漂亮”扎伊采夫低声说,不过他的后半句话被炮弹的尖啸和随之而来的爆炸吞没了。
正如他的预料,日本人不止准备了狙击手,也准备了火炮,而且”
没有一点犹豫,他迅撤离了。日本人的第一轮炮弹打中的应该是西蒙的位置,他们的第二轮炮弹填满了那个弹坑,就在他离开之后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扎伊采夫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变得危险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有。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五百七十六节 悲剧()
“日本人请求公司向他们出售十支狙击步枪和一千子研,一取好在一个星期之内送到”
“十支狙击步枪和一千子弹。一个星期之内送到?”秦朗的着椅子扶手,出空洞的响声。新来的秘书不安的注视着他,试图弄清他的态度。但是她失望了。秦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语气也和往常一样平淡,没有起伏。
他只表达出了一丁点不满。“这么一笔小得可怜的生意”坦率的说,我甚至不认为它算是一笔生意。也需要请示我么?”
秘书紧张起来。“先生
秦朗举起手,竖起食指左右摇晃了一下。示意她停止。辩解是没有意义的,再说,日本人一直是这样。既然他们喜欢,那就满足他们的要求但不是没有代价的。
“日本人想要哪种狙击步枪,手动的,还是半自动的?”他问。
“被”电报没有提到,先生。”
“好吧,给东京回一封电报,告诉我们的客户,每支狙击步枪。连同一百子弹,售价是一千美元,不打折。如果他们要求我们送货,运输费用一千美元。如果他们还需要我们提供培服务,没有问题,参考公司的收费标准,按照小时计费。”
秘书停止了记录,但不是因为她已经记完了,而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十支步枪和一千子弹,她的老板竟然要日本人支付一万美元,而且并不包括运输费用和培费用。作为…凹公司的雇员,大老板的秘书,她了解现在的军火市场的行情。他要求日本人支付的费用足够武装至少三百人,这是不折不扣的敲诈!
秘书开始怀疑,她的老板是不是真的想做这笔生意。
秦朗猜到了她的想法。这很容易,她还没有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它们全都写在她的脸上。作为他的秘书,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耍
习。
至于她怀疑的那件事,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不喜欢那笔生意,它太小了,日本人应该与公司的远东代理人联系,而不是把电报到圣迭戈,占用他的时间;但是他也不想放过它,只是就像说过的那样,日本人需要付出代价。
而且他相信日本人最终会接受他开出的价码可能性很高。俄国人的狙击手一定让旅顺前线的军官们忍无可忍了,同时东京意识到,日本的军工企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一款合适的狙击步枪。
日本人可以从欧洲或美国采购瞄准镜,但是把瞄准镜和步枪组合起来、而且保证它们可以正常工作则是事,也许需要几个月那么久。对于旅顺前线的日本军人来说,太久了,他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更何况谁都能够想到曰凶公司绝不是唯一一个趁火打劫的军火商,还有可能不是把价格提得最高的那一个。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不分国籍,不分民族,不分肤色。全都一样。
日本人会接受那个价码。
秦朗狡诈的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进行解释没有必要向一个秘书
释。
“把我的话记下来,然后给日本人。”他要求到。
“是”好的。老板。”秘书有些惊慌,一时间手忙脚乱,不过总算没有忘记或者弄错什么。
秦朗检查了她的记录本,点点头,把本子还给她,然后问:“还有什么事情?”
“你的朋友在外面等着,先生。”
朋友?秦朗又笑了一下。严格的说。外面等着的三个人都不是他的朋友:陈天华和毕永年只是他的资助对象、某种程度和意义上的合伙人,而他们则把自己视为他的崇拜者;至于第三位客人,那位来自四川的、只有十六岁的青年人,既然他们还没有见过对方,那么就更不会是他的朋友了。
不过。秦朗接着想。似乎没有必要计较这些细节。
“请他们进来。”他吩咐到。
“是,先生。”秘书回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的动作非常迅显然。她早就想离开了。
秦朗摇了摇头。不过,没等他怀念他的上一个秘书,陈天华和毕永年就带着他们的小朋友走了进来。
“先生们。”他站起来,主动向他们打招呼。“欢迎再次来到美国。”
“秦先生。”与几年前一样,毕永年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一上一次是因为他错误的认为秦朗是维新派的解救者,而这一次,秦朗认为只是因为他没办法头掉自己的习惯。毕永年和陈天华不同。尽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只有六岁。但是看上去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是因为过去的两年陈天华一直待在湛江。
他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所以陈天华用了另一个头衔称呼秦朗:“校长。”这个称呼让秦朗有一点不自在。因为他立即想起了那个人,“花生米空一格民主的灯塔世界的救星”,等等。他拥有很多绰号,当然秦朗最喜欢的还是约瑟犬史迫威上将取的那一个,而那个绰号绝不是来自他的据说是因为年轻时代的不检点生活造成的光头。
奇怪的联想,而秦朗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世界有许多校长。但是他为什么会想到那位曾经对他的第二位正式迎娶的妻子誓“五年内必然复婚,否则就让佛祖打碎我的政府”的总裁?
秦朗猜测着,不过没让这点想法延误自己的动作。“我只是名誉校长。”他笑着说,请三位客人坐下,然后把目光集中到那个除了机械的向他鞠了一躬之外就没有任何动作的十六岁青年的身上。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过的那个人。《革命军》的作者,部容他转向陈天华,“对吗?”
“是的陈天华点头承认到。接着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似乎你一点也不奇怪。”
“没什么需要奇怪的。我一直认为,年轻人是最富有漏*点的一个群体,总是很冲动,容易过激。”秦朗说。
实际上,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说的这么平静,至少他听说部容和他的《革命军》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写出一本原本就是他创作出来的作品,这不值得大惊小怪,即使两本作品存在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差异。但是按照他的记忆,那本书肯定不是一九零一年出版的。
秦朗没有料到自己引的变化会波及到这么细微的层次。
当然,那本书还没有正式出版。章炳键把事情压了下来:他比部容更了解西方的,更准确的说,美国的体制,或者说,秦朗对他的影响太深。所以觉得《革命军》的关于政治体制的部分有一点,幼稚。
而这也是章炳麟要求陈天华把部容送到美国的原因他希望这个青年人能够深入的了解美国的民主制度。只是制麾
美国只有民主制度。
章炳麟的想法很好,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部容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并且把这种不满扩展到了其他人。不迂秦朗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受到了波及,坐在他的办公室的这位少年革命家的确不喜欢他。
他耸了耸肩。
“我会安排他在美国的生活,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他接着说。“不管怎样,他可以算是易水的同乡,我们的中校会照顾他的。”
年轻的革命者立即出了强烈抗议。“我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人照顾。”
“不需要?”秦朗哼了一声。“易水来到美国的时候比现在的你大了两岁,他同样以为自己不需耍人照顾,但是如果没有遇到我、肖恩和邓肯,他早就变成了某座水泥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儿,美国,人们就是这么干的。”
用了好一会儿,部容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威胁,而他并非那种会对威胁妥协的人。他的情绪立即变得激动起来。
然而在他开始回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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