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底气变得充足了。“我的座位就在这里。”
“你?”就像听到极有趣的笑话,军官笑起来,呵斥到:“别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你这样的人也配坐在这儿?”
“这里是洋大人的地方。”一名事情很肯定的进行了补充。
易安平不是洋大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儿子是比一般的洋大人更大的大人物——如果他现在说出易水的名字,那么眼前的麻烦将不再是麻烦。但是重庆人的火爆脾气影响了他的决定。
他的眼睛瞪圆了,手指向白。人中的一个穿着礼服的黄种人,怒气冲冲的责问到:“这是洋大人的地方?那么他是谁?”
军官回头看了一眼他指着的那。个人。“王大人是美国的雨伞公司的买办,也是李中堂的朋友。老头,你能和他比么?”
“那他呢?”易安平又指向一个刚。刚在王先生旁边坐下的黄种人,“他也是买办?”
军官看上去真的被逗乐了。“那位先生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你知道什么是大学、什么是教授吗,老头?”
“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就是——”易安平总算提到他的。儿子,但是没等他说完,一个不耐烦的士兵已经叫起来:“别跟他磨蹭了,头儿,我们得赶紧把这老家伙弄走,免得上面责怪。”
军官翻了一个白眼:他当然很想把眼前这个不。识相的老头赶走,但是在几百个洋大人的注视下,采取武力是不合时宜的。上面下达的命令非常清楚,不管做什么,绝不能让洋大人感到不愉快,一定要避免引起友邦惊诧。
威胁,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要是你不想进大牢的话,老头,赶紧滚开!”
他没有想过进一步刺激一个已很愤怒的脾气暴躁的老头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差不多有两年,没有一个人敢于用这样的口气对易安平说话。重庆知府曾是他最害怕的人物,然而现在他是知府老爷最害怕的人物,一个跑腿的小军官算什么?
易安平的脾气彻底的、不受约束的爆出来。“抓老子进大牢?你个龟儿子的,抓老子试试看,抓老子试试看……”
军官和士兵全都听不懂他的带有浓重口音的方言,但是他的意思还有他的语气却是极其明确的。让他们感到恐慌的是,附近的洋大人似乎都被这个怪老头的大喊大叫惊动了,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两个巡逻的umBRe11a保安也被吸引了,牵着一只猎犬走了过来。
军官只好撇下易安平,迎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提问的是一名华裔雇佣兵,显然是广东人,说的不标准的北京话里的口音很重,但军官还是能够听明白。
“一点小问题,不用两位费心,我们很快就能解决。”军官讨好的回答到。
“看起来可不像这样。”雇佣兵以不许胡说的口气厉声的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嗯。只是一个走错了地方的外地老头……一个乡巴佬。”军官有些结巴了,他的讨好变成了紧张。“我立刻把他赶走。我——”
正在这个时候,背对雇佣兵的易安平恰好把脸转了过来。与华裔雇佣兵搭档的保安非常凑巧曾经在易水与瑞切尔的婚礼上担任警卫,所以他的这个动作导致了一个结果:这个保安抬起手,给了军官一个响亮的耳光,用对于一个外国人而言非常标准和流利的中文高声训斥到:“你才是乡巴佬!你的全家都是乡巴佬!那是我们老板的父亲,蠢货!”
他没有说是哪个老板,不过对于这个军官来说,易安平是umBRe11a公司的哪位老板的父亲并不重要——不管他是哪位老板的父亲,都可以让一只小虾米完蛋。
“老板……父亲……他怎么不早说……”他喃喃着,瘫倒在第上。
然后,那点意外产生的小麻烦也就顺利的解决了。两个胆战心惊的士兵强行拖走他们的长官,旁观者收回他们的目光,而易安平则被两名雇佣兵护送到他的位置上——就在王振的另一边——他坐下以后,仍然感到心中的怒气没有平息,近似唠叨的反复抱怨着刚才生的事情。不过他用的还是方言,王振用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个小军官只是有一点以貌取人,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王振说,既是安抚,也是解释,“您穿的长袍和马褂让他产生了误会,易老先生。”
“误会?”易安平哼了一声,“老子就是不穿西洋人的衣服,他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他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王振想着。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呢?umBRe11a是一面很好用的招牌,很多时候比大清帝国政府的法律有用。他想到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在中国各个地区销售军火,这原本是被禁止的,但事实却是没有哪位官员敢于查处,“美国umBRe11a军事工业与保安服务集团中国大区副总经理”,这个头衔足够震慑大多数人了。
当然,也有一些官员想要查处他的违法经营活动,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秦朗很久以前就说过,“如果有人调查,那就收买他们,把他们拉下水。”
当然也有一些不能被收买的、还有良心或只是很忠心的官员,但这种人不是很多,而且容易处理:串通他们的上级,他们的同僚,他们的下级,再栽赃一点罪名,这些人就不得不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如果有人还想把事情闹大,幸运的话,他还能在监狱找到一个位置,而不幸的那些,就直接回老家结婚去了。
那是一个秦朗式的笑话,“回老家结婚”不是真的回老家结婚,是另外一个意思。王振不是很喜欢这种手段,它太激烈,太暴力,后果很严重。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采取那个手段。
所有这些手段保证他的生意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有很多客户,甚至包括某些官员。很多地区的驻军也参与进来,将下的predator步枪和弹药盗卖给他,再向上面报告这些武器被损耗了,要求获得补充。当上面有人检查而报告还没有来得及上交的时候,管理军火库的军官就会把报废的旧式步枪放进去充数,蒙混过关。
当然,进行检查的官员都是被买通的,所以这种行为只是装装样子,真正被忽悠的只有紫禁城里的那位,可能还有军机处的诸位大人。
这很有趣,皇帝和诸位辅政大臣都不了解他们的政权的防卫力量到底衰弱到了什么程度——王振也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肯定,民间的predator步枪肯定过了清军,如果生点什么意外,局势必定非常难看。
他瞟了一眼身边的、仿佛正在沉思的清华大学教授。章炳麟。王振知道这位文质彬彬的先生就在进行一些以推翻现政府为目的的活动,因为这是李鸿章偶然泄露的。显然,清政府知道章炳麟在做什么,只不过因为他的清华大学国学教授头衔而不能采取行动,即使他就在北京,坐在距离皇帝不远的地方,等着观看阅兵。
他就是可以制造意外的人,唯一的问题是,他是否打算那样做。
王振突然产生了一些好奇。
“章先生。”他打断章炳麟的沉思,等着这位国学教授把目光转向自己,然后提出一个非常冒昧的问题。“你认为,如果有人向观礼台投掷炸弹,并且碰巧炸死皇帝、皇族成员和辅政大臣,所有人——”
“那种事情不会生。”章炳麟提示王振注意校场随处可见的牵着猎犬巡逻的umBRe11a保安,“他们能够阻止那种事情生。”
“保安。当然,他们是专业的,可以阻止恐怖袭击。”王振赞同的点点头,又回到他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那样的事情生,接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必须说,王先生,我不喜欢你的大胆假设。”不管他是否真的不喜欢,章炳麟还是回答了,“如果今天,满清政府的统治核心被一颗炸弹摧毁,那么你只会看到一个结果,冲突,混乱,全面的内战。”
“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一个可以控制局面的人,或者组织。而且,”他故意停止下来,只是盯着王振,看得他心慌意乱,然后才说:“据我所知,有人在中国民间销售了大量军火——”
一阵响亮的乐曲声打断了他的后面的话。阅兵正式开始了。
。。。
第五百一十八节 登基阅兵'下'()
如果秦朗正在这儿,在这个阅兵现场,现在他一定会偷偷笑,乐不可支:乐队演奏的第一乐曲,不是大清帝国的国歌,也不是军乐,而是理查德。施特劳斯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引子部分,日出'注'。
这是他的建议。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突然产生的奇异想法,而它居然被批准了。
其实他没有必要意外。他的突奇想对umBRe11a公司的雇员来说就是命令,大中国区总经理伊斯特。哈特曼想办法与清政府聘请的奥地利乐团的团长和指挥见了面,用一点小钱说服他们同意演奏这施特劳斯一**六年创作的交响诗。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它很简单,乐团团长告诉辅政大臣和直接负责安排阅兵乐曲的礼部官员,他们准备演奏的曲子叫做日出,正好象征新皇帝登基——他就像升起的太阳一样将要照耀整个中国,于是对西方音乐一窍不通的官员们立即批准了。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可以肯定,除了不了解它的人,没有人对此感到满意。
但不管怎样,它还是被使用了。
伴随响亮的交响乐,爱新觉。罗。载沣、他的贴身随从、十位辅政大臣,以及参加阅兵的外国公使陆续走上中央观礼台,走向各自的位置。而当皇帝和皇后在他们的御座前停下并且转向观礼台对面的官员和平民时,乐曲的引子部分也停止了——既不快,也不慢,一分不差。
为了这一刻,载沣与乐团进行了。反复的演练。事实证明,那些努力没有白费。
皇帝满意的微笑了,先转向。两侧的、站起来对他脱帽敬礼的嘉宾,接着转向正前方的跪倒在地上向他叩并且高呼万岁的官员和民众,向他们挥手致意,然后坐到御座上,宣布“平身”。
在如此盛大的集会上,又没有扩音设备,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大多数人都听不见传达他的旨意的太监的声音,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引起麻烦。辅政大臣、外国公使和特邀嘉宾陆续坐了下去,而那些跪倒在地上的官员和民众也在稍后一点时间站了起来。
开始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没有意外生——也。有可能生了意外,但都在皇帝看不见的位置。只有一个小小的、没有引起注意到的意外出现在靠近皇帝的地方,易安平,最开始,他习惯性的想要跪下给皇帝叩,不过在注意到身边没有一个人跪下,而且王振和章炳麟都没有跪下以后,他立即把弯了一半的膝盖挺直了,将动作变成脱帽敬礼。
作为唯一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站在一群穿着礼。服的嘉宾中的、就好像鹤立鸡群一样显眼的观礼者,他的动作本该受到特别关注,但是没有,谁也没有看他一眼。载沣不知道就在自己身边竟然生了这么一件事,兴致仍然很高,看到大多数人已站起来便示意主持阅兵的太监进入下一个程序。
礼炮响起的时。候在观礼的民众中引起了小规模的骚动:他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炮声让他们害怕。八国联军入侵北京距离现在还不到两年,所有人都对此记忆犹新,那些响亮的声音则把它加深了。
慌乱让这些人忽略了在炮声中走向观礼台前方的旗杆的那支小到三个人的队伍:旗手和两名护旗手,拿着一面黄色龙旗。他们很快走到旗杆下方,飞快的将龙旗挂好,然后笔挺的站在那儿等待阅兵进入下一个程序。
一名太监用他的尖细嗓音高声宣布:“奏乐,升我大清帝国之国旗。”
乐队开始演奏第二曲子。公使们与许多嘉宾立即意识到,它又是一被错误使用了的乐曲:乐队演奏的是《共和国战歌》,至少是它的曲子。这个现令他们面面相觑,弄不清负责挑选乐曲的中国官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本身却是非常简单的:阅兵仪式需要一国歌,但临时创作的几都不能使人满意,不符合这次阅兵的浓重的西方风格——准确的说,是几位被请来协助筹办阅兵的军事顾问不喜欢那些曲子。于是最后,为了解决问题,礼部的官员们只好把新军的军歌拿来凑数。
他们选中的就是《共和国战歌》——只是它的调子。新军的士兵从来没有唱过或者听过它的原曲,他们听到的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美国伞兵用它改编的那充满黑色风味的《n。the。risers》,而唱的是它的修改了部分歌词但是味道没变的中文版——秦朗将它教给雇佣兵,雇佣兵又把它传授给了新军的士兵。
必须说,礼部的官员们不喜欢改编歌曲的歌词,他们看上的是它的曲调,不幸的是他们对这歌曲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中国是一个不信仰基督教的国家,而且是一个封建帝国,在它的皇帝的登基阅兵仪式上演奏一名叫《共和国战歌》同时歌词内容几乎就是赞美主的歌曲,而且用它充当的是帝国国歌,如果这件事情被捅出来,礼部的官员全都会因此倒霉——所以,公使与嘉宾才会如此莫名惊诧。
很快,他们开始猜测,这些倒霉的中国官僚到底是自己太愚蠢,还是被协助筹备阅兵的军事顾问陷害了。
他们思考着,低声议论着,而旗手和两名护旗手就在这个时候“唰唰唰”的把那面黄色龙旗升了上去,接着用比来的时候更快的度离开,于是阅兵也就进入了第三个阶段。
皇帝走下中央观礼台,乘坐一辆镀金的豪华马车检阅参加阅兵的三个国家的士兵。乐团演奏了第三乐曲——礼部的官员们总算做了正确的选择,不过也有可能,那是乐队自己的决定,它是《拉德斯基进行曲》——这曲子被反复演奏了三次,直到皇帝的马车经过最后一列士兵。
然后是一段时间的沉寂,没有音乐,空气中只剩下人们议论时出的声音。马车慢慢的兜了一个圈子返回出的位置。又过了几分钟,等载沣重新坐上他的御座,最重要的分列式也就开始了。
奥地利乐队左侧列队的、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一支皇家海军的军乐队开始演奏。
步兵的方队走了过来。最前方是连续八个旗队,每一个都由两百人组成,都是最健壮的士兵,所有人都高举着一面旗帜。在他们后面是英**队的五个连,先是穿着红色军服的陆战队连,接着是水兵连,骑兵连和廓尔喀连,最后是那个英印步兵连。
包着头的印度士兵给人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旗手前方有三名好像玩杂耍的士兵,都很瘦,打着赤膊,不时从口中喷出一团火焰;而在这个连队的末尾,是两辆自行车,每一辆都像叠罗汉一样堆上了六个士兵,让人感觉它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两叠罗汉都没有倒下,就那么摇摇晃晃的从观礼台前方开了过去。
接着三个美国连队跟了上来。
在这一刻,奥地利乐队右侧的umBRe11a的乐队接替了英国同行,开始演奏一没有人听过的乐曲。《arch》,秦朗用了四年时间——实际上没有那么长,这件工作是断断续续进行的——通过他哼唱调子、专业作者谱曲的方式把它翻刻了,正好在这次阅兵中派上用场。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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