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谁?”司徒美堂迷惑了一会儿,不明白他的老板是哪一位大人物。不过他很快想起,在整个美国。只有一个被其他人称为“老板”的大人物使用北方官话而不是粤语或闽南语音。“秦……”
在他把那个音节完全说出来之前,黑人把他打断了。“老板的马车正在等你。司徒先生。”
他在掩饰秦朗的身份。司徒美堂明白黑人的意思。很显然,秦朗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在波士顿,以及他到这座城市的目地。一次隐秘行动,不过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对于秦朗来说,如果他不想被一群记抓住,他就要尽力隐藏他地行迹。
他是大人物,因此有那么一些大人物才会遇到的烦恼……
司徒美堂用力将他地感慨甩出大脑,对两名信使点了点头。“我立刻过去。”他转向他的保镖,“你们,都回去吧。”
“大佬——”
“都回去。”司徒美堂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出命令,然后不再理会他的保镖,分开他们走向马车。当他走到那里的时候,两名信使已经抢先一步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接着那个白人给他拉开车门。
在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司徒美堂又愣住了:秦朗就在车里。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整了整衣服,钻进马车。车门随即关上,而马车开始前进。
“我们要去哪儿,秦先生?”司徒美堂问。
“我们哪儿都不需要去,”秦朗回答,“这辆马车在城里兜圈子,直到我们谈话结束。”
“噢。”
下一刻,车厢里面突然陷入沉默:司徒美堂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秦朗,看上去他完全没有先挑起话题的意图。两个人一言不,安静的看着对方,也不做任何动作,任凭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流逝。
然后司徒美堂打破沉默。“秦先生,你选择的会面方式真是特别。还有你的警卫,他们竟然换了一种打扮。”
“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波士顿,也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线索。”秦朗解释到,接着笑了一下,“你的保镖太紧张了。”
“他们不会先开火,”司徒美堂也笑了一下,“我警告过他们,不要惹上任何麻烦。”
“警告不是总是有效。你的保镖缺乏训练。压力很容易使他们变得紧张,而紧张会导致错误,错误则带来麻烦。*****”
“这么说,我应该换几个保镖?。”
“不,你需要的是一个才华卓著而且富有影响力的优秀律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当然,绝对不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未来地四任合众国总统现在只有十七岁。还没有进入哈佛大学,不过更为重要的是。他应该是umbre11a的律师。
最好的选择应该留给自己。
秦朗暗自微笑着,等着司徒美堂向他说了“谢谢”。然后继续说到:“现在我们可以进入主题了。不过,先你必须记住我的话:今天,你没有与我谈话,没有见过我,而且我没有来过波士顿。”
“我明白。”司徒美堂点了点头。但实际却是困惑不解。事情很不寻常。如果秦朗只是想要避开的只是记,或波士顿的金融家。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极端地隐瞒他的形迹——看上去他想避开所有人地耳目。为什么?
“你一定感到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极端的隐藏行踪。”就像是猜到司徒美堂地心里的想法,秦朗笑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将要谈到的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守秘密,如果它泄露,就会有人因此丧命。”
“是……什么事情?”司徒美堂有一些犹豫:如果秘密泄露,因此丧命的人绝对不会是秦朗,然而他会用一切手段阻止其他人将秘密与他联系起来。*****要做到这一点地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所有知情永远闭嘴。司徒美堂很清楚。一旦他们地谈话结束,也就表示他已经命悬一线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这次谈话。原因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还想与秦朗保持合作关系,还想继续得到他的支持,那就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一件可能导致所有知情被自杀——想到这个秦朗告诉他的新鲜词汇,司徒美堂无法自制的暗自笑了一下;被自杀,非常有趣——的事情,作为一位有能力和精神独自开辟事业的帮会领袖,一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他也对它充满兴趣。
一个危险而致命的挑战,令人兴奋,值得期待。
不过秦朗依旧保持着他的老样子,喜欢拐弯抹角而不是直截了当。“你,或你地某个组织成员,与南洋和中国地会党还有联系吗?不一定是直接联系,也可以是间接联系,甚至可以是那种绕了很多弯子的间接联系。”
徒美堂肯定地宣称到,“直接的,间接的,都有。虽然有一些已经很生疏,但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那么,在这些关系里面,有多少可以与福摩萨取得联系?”
“福摩萨?秦先生,那里现在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
“是的。你的关系能做到吗?”
“尽我最大的努力,可以。”
秦朗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又笑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多大的把握,通过这些关系把一些危险物品运到福摩萨,避开日本人的封锁,同时不让任何人把那些东西与你联系起来?”
司徒美堂考虑了一会儿。“很困难,不过还是可以做到。不过……”他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你打算把什么危险物品送到福摩萨?”
“军火。”
“军火!”尽管已经有一些预感,但司徒美堂还是惊讶得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车厢的高度不允许他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会真的站起来——秦朗竟然打算往福摩萨运输军火?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任何一个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而且他也一直这么强调,他对于支援福摩萨人民的反日斗争没有任何兴趣,然而他现在竟然打算这么做了……
司徒美堂很想回到今天的清晨,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面升起来的。除此之外他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原因解释秦朗的变化。因为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功说服他改变他的主意;如果他改变主意,那就一定是他自己的意愿。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秦朗都不像是那种有可能改变想法的人。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生了。司徒美堂猜测着,想知道答案。
不幸的是,秦朗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我个人的看法,你的反应会不会太激烈了?”
“你告诉我的消息很难让我不激动,秦先生。”司徒美堂说,“事实上,任何一个爱国的中国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不会无动于衷。”
如果你们知道我的计划,你们就不会激动了。秦朗想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甚至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向福摩萨的抵抗组织提供军火,难道不是吗?”司徒美堂回敬到,“你显然不是想把那些军火卖给日本人——把军火卖给日本人不需要这么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关于这一点,你说得对,我想要做的确实是向反日武装提供军火,而不是把军火卖给日本人——虽然我一直对成为日本帝国的唯一的轻武器供应商充满兴趣。”秦朗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遗憾的是日本政府的选择是自己设计和制造武器。”
“你真会开玩笑,秦先生。”
“那不是玩笑,司徒先生。垄断全球军火市场是每个军火商的梦想,不幸的是,也仅仅只是梦想。”
现实一直都很残酷,让人失望,就像秦朗的计划。像司徒美堂这样的人要么暂时看不清他的目标,要么永远看不清他的目标。他们以为他会支持福摩萨人民反抗日本占领军的正义举动,然而这不过是一个过于美妙的幻想。
秦朗需要的只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日本人无法稳定占领和有效统治的福摩萨,为了他和摩根的新计划——为了利益。
他的想法从没有生改变。在这个世界,不管过去、现在还是人类可以预见的未来,甚至更遥远的时代,太阳永远不会从除了东方以外的任何位置升起。
。。。
第四百七十四节 勋章和营救行动的尾巴()
马车在会馆附近停了下来。
“……总之,尽快通过你在南洋和中国的关系网,与福摩萨的反日武装取得联系。然后我会把第一批军火转交给你。”秦朗总结性的说到。他们已讨论了许多细节问题并达成一致意见,现在,只剩下结束之前的最终警告了。“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让任何人把这件事情与你联系起来。”
“我明白。”司徒美堂再次保证,“请放心,绝不会生任何意外。”
“没有什么是绝不会生的。”秦朗想,但没有把它说出来——警告已经太多了。如果司徒美堂仍然把事情搞砸,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祝你好运,司徒先生。”这是最后一句话。
“祝我们好运,秦先生。”这是回答。
然后司徒美堂推开车门,离开马车。随即,一个小时前向他传话的两名信使——事实上他们是秦朗的警卫——填补了他离开之后的空缺。他们注视着秦朗,等待他的命令。但秦朗却把眼睛闭上,就好像打算休息一会儿或考虑一些事情。
麻烦的是,马车既不能一直停在路边,也不能随意乱跑。犹豫了一会儿,迫于无奈其中一名警卫只能主动——尽管他更愿意继续等着;他的同僚也是如此——询问他:“我们现在去哪儿,老板?华盛顿?”
“华盛顿。”秦朗回答。
在波士顿,他只有一个目的,而它已经达成了,因此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立刻返回华盛顿——而且必须尽快。作为一个受人关注而且倍受争议的公众人物,他不能消失得太久,否则就会出现许多稀奇古怪的、让人头痛的猜测。而且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正在华盛顿等着他。
在他离开华盛顿之前,秦朗已经得到消息,再过几天,在白宫,威廉。麦金利总统会将一枚代表美国的最高军事荣誉的勋章挂到他的胸口。
换句话说。他即将得到一枚荣誉勋章。
一个喜讯。
就像其他获得荣誉勋章地美人、以及作为非战斗人员为美队服务地美国公民和外国公民'注'。秦朗会高兴。会激动。会进行庆祝——本该如此。但实际上。他对这个消息只有冷淡。还有一些难以察觉地厌倦和头痛。毕竟。他获得地荣誉勋章只是一笔交易地组成部分。一个预料之中地结果。而且他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秦朗知道很多人要么公开、要么私底下反对向他颁荣誉勋章。而且不只是种族主义——虽然不可否认地是。种族主义构成了反对势力地中坚力量。但是。除了这些人。还有另外一些反对:民主党成员、反帝国主义、保守主义、荣誉感过分强烈地美人和渴望获得荣誉勋章但没有得到地美人……
秦朗理解这些人地想法。一个支持共和党地华裔雇佣兵头目因为他与政府地一笔高额地在殖民地与另一个国家地战争生意获得了美国政府地最高军事荣誉。毫无疑问这个结果会让所有人感到不舒服。
它是一个大范围地群体嘲讽。
种族主义讨厌他的肤色,民主党人在意他地政治倾向。反帝国主义谴责他支持帝国主义殖民扩张,保守主义指责他参与破坏了美国的光荣传统,荣誉感强烈的美人宣称他参与战争的动机是赚钱而不是爱国心因此不能获得勋章。没有获得勋章的美人认为他挤占了他们的名额……
所以他们全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当然,这种情况仍然是秦朗视线预料到的,而且乐在其中——至少最开始是这样,秦朗喜欢嘲讽他的敌人。然而后来,它就变成了一个让他讨厌地麻烦:在华盛顿,他总是没办法避开与他的荣誉勋章有关的那些话题,人们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它,表看法,甚至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进行激烈的争吵。然而他还得带着外交式的礼节性微笑站在一旁看着。于是他对这件事的感觉就只剩下厌倦和头痛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喜欢一件反复被人提到的东西,哪怕它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幸运地是,获得那枚可能是最有争议的荣誉勋章以后,他就可以对那个已经让他感到厌倦和头痛的笑话说“永别”。
不会太久,很快。
秦朗收起他的想法。然后他现,尽管他想了这么多,但时间却只是过去一会儿:刚才询问他的警卫刚刚把头转向车夫:“去码头。”
马车启动了。一个小时以后,它在一个偏僻的、用于停泊游艇的码头停下来。
“我们到了。老板。”一名警卫说,推开车门,跳出去。接这是车上的另一名警卫。但秦朗依旧一动不动,继续坐着,闭着眼睛,直到一名几小时前——他抵达波士顿的时候——被他留在码头照看那艘租来地游艇地特工跑到马车旁边。
“游艇还有五分钟才能准备就绪,老板。”他报告到。
秦朗挥了下手。“继续你的工作。”
“是,老板。”然而特工依旧站在马车旁边,没有离开——他还有一件事要报告。只是它可能会有一点烫手。“波士顿分部送来一份报告……”
“波士顿分部?”秦朗地目光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还有声音,“我认为我曾经对你们强调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包括波士顿分部的工作人员。”
“我没有忘记你的警告,老板。”特工小心翼翼的回答,“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问题,菲斯伯恩先生直接给波士顿的内务部特工了电报。”
“菲斯伯恩?”秦朗的怒气收敛了一点,“他想干什么?”
“菲斯伯恩先生来了有关野鹅突击队的最新报告。”特工说,“你曾经说过,不管你在那里,一旦得到它的消息,都必须立刻向你报告。”
“是的,我确实说过。”秦朗把他的愤怒彻底收起来,“报告在哪儿?”
特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谨慎的折叠起来的电报,把它交给他,然后迅跑开了,去完成游艇出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秦朗开始看那份电报。
菲斯伯恩的报告带来的不完全是好的消息,甚至可以说,除了一件事,“野鹅”突击队完成了它的基本任务、营救温斯顿。丘吉尔然后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坏消息:突击队撤离战俘营时被布尔人现,遭到追击,进行了四天激烈的战斗最后在一座不知名的农场被包围,陷入苦战,几乎全军覆没。幸好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刻,一支英国骑兵突然赶到拯救了所有人……
不,不是所有人,只是大部分。秦朗看着报告最后的伤亡统计,两名雇佣兵阵亡,一个雇佣兵丢了胳膊,十一个雇佣兵受了重伤,剩下的人也有不同类型和程度的轻伤。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突击队的相当一部分人员要从公司的雇员名单里除名了。
很严重的损失。如果要对事情进行一些夸张性的描述,那么它就是umbre11a雇佣军组建之后遭受的最严重的损失——就伤亡人员与参战人员的比例而言,确实如此。
不过,秦朗并不感到意外……更准确的说,他确实有一些意外,但绝不是因为人员损失很严重,而是正好相反。按照他的预计,即使“野鹅”突击队可以完成任务,它的损失也将达到三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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