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这个问题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一览无余的展现出来了:一旦英*队开始刺刀冲锋,清军就会立即崩溃,而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下他们反而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接下来,在镇压太平天国的战斗中,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及甲午战争,清军全都表现出了他们在遭遇白刃作战时就会一触即溃的毛病,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不过这一次,聂士成投入战斗的士兵中有好几百人接受过美*事顾问的训练,他们并不像其他同僚那样畏惧白刃作战,而且技巧也掌握得不错——有趣的是,umbre11a雇佣军很少进行白刃作战训练,而是用手枪和霰弹枪取代肉搏武器——在这些士兵的带动和监督下,剩下的清军士兵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继续待在壕沟里。
尽管他们非常害怕,甚至还有一些人紧张的哆嗦起来。
所有人都在仍然等待着,等候那个命令。
“上刺刀。”就是这个命令——本该如此。但实际上,壕沟里的清军士兵得到的是另外一个命令:“把家伙抄起来。”
很多人并不清楚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但那些美国顾问训练过的士兵立即将他们的步枪丢到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工兵铲——其中一些甚至开了锋,锐利的边缘正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同僚才意识到他们把工兵铲放到一边并不是为了修补壕沟,而是为了和日本人作战。而从这些士兵换上的表情看,他们就是想用手里的铲子把日本人的脑袋敲开。
然后,剩下那些士兵才想起,战斗开始前聂将军曾经允诺的奖励:一个日本兵的脑袋五十两白银。
有人要财了……
就在没有做好近战准备的清军士兵暗自沮丧或寻找一件可以替代工兵铲的武器——比如一把大刀,但只有一些人出于习惯携带了这种已经被废弃好几年的武器——的时候,第一个日本士兵跳进了战壕。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这一刻,笑容在乃木希典的脸上浮现出来。但是,局势的展与他的预料完全不同。没有一个人后退,拿着工兵铲和没有工兵铲的清军士兵全部一拥而上,但日本士兵却没有合适的武器与他们作战:不管是上了刺刀的步枪还是军官的指挥刀,它们都不适合在战壕里使用。
而且清军士兵占有数量的绝对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为了一份悬赏疯狂。
对于日本士兵来说,成功进入壕沟只是让他们进入了另外一个地狱。因此,这些士兵很快在战场上消失了,就像一些丢入池塘的石块,在溅起一片水花之后迅沉到池塘底部,永远也浮不起来。
接着,乃木希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开始时的平静。在其他人看来,这位日本将军似乎对他的失败和损失完全无动于衷,然而只有陆军中将本人才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愤怒。
“士兵!需要更多的士兵!”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嘶嘶作响。
。。。
第三百八十四节 死亡突击之后()
乃木希典非常成功的将三千名日本军人送进了地狱。
秦朗不是通过正式的官方渠道而是在一群西方记那里获得了这个消息——当时他正在向记们介绍他和易水的成绩:几乎没有浪费什么力气,他们就把围攻紫竹林租界的拳民彻底清扫干净了——当然,他们取得的实际战果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数字,还不到一千人。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尽管开始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当进攻租界的拳民现雇佣军是块异常难啃的硬骨头之后,他们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方向。
但秦朗绝不会将这一点说出来,也没有向记透露任何确切的数字,而是用了一些含糊其词的描述,“许多”,“大量”,“成百上千”……等等,这没什么关系,记会按照自己的立场撰写报道,使用完全由他们想象出来的、更加吸引眼球的文字和数字。
在新闻报道里,最重要的永远是轰动性,能够引起广泛关注,而事件的真实性则是微不足道的。对于记来说,新闻能够吸引读当然很好,但不具备吸引力也不是问题——它可以人为的创造出来。
尤其是生在一万英里外的某个国家的事情。谁会知道这里究竟生了什么呢?以及,谁会关心这里生了什么?
秦朗非常清楚这点小小的内幕,对它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记们会怎么报道,以及怎么让报道对他有利。
贿赂,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挥作用。
当然,记们也乐于接受一位美国将军的贿赂,尤其是美国的记——否则他们为什么赶到中国报道一场大多数美国公民既不关心也不想关心的战争?华盛顿并不一定会向那些正面颂扬美*队的报道付款,但一个成功的商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宣扬自己的机会。
而正如人们都知道地那样。秦朗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最开始,这些美国记是在赌博,但事实证明,他们的冒险完全正确。
而且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正确。
秦朗愿意为那些报道支付的美元比记们计划中的还要更多一些,他不在乎这点小钱。作为回报,记们当然也不会在乎使用最美好的词语描述他、易水和雇佣军,而新闻的内容也经过了精妙的修饰。
因此,美国人民将看到的是这样一些报道:聪明睿智地指挥官,英勇无畏的、富有责任心和荣誉感的士兵,美*人与普通中国平民亲密相处的温馨场面。邪恶的暴徒遭受美*队的猛烈打击、狼狈逃窜……但最重要的是,秦朗将军和易水中校随时准备带领军队进入北京,解救困在那里的外交官员和美国公民。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没有那么做、还在天津的租界浪费时间,要找出一些应该为此承担责任的罪魁祸无疑是件轻而易举地事情:愚蠢无能的、将自己的士兵送入地狱却无动于衷地日本将军和同样无能的、既害怕自己国家的那点利益受到损害、又要努力维护日本盟友的英国将军,以及狡猾自私的其他联军指挥官,他们都在阻碍美*队执行解救任务,给秦朗将军和易水中校制造麻烦。
就像他们塑造秦朗和易水的正面形象时进行的那些努力,美国记同样使用了一切可以使用的词语丑化乃木希典和西摩尔——但对联军的其他军官则没有如此激烈——并且他们觉得这些描述完全符合事实,没有一点夸大。
在某种程度上说,记们对乃木希典的描写地确符合事实。但倒霉的西摩尔则不幸沦为国家政治和美国人对英国的敌视情绪的牺牲品。
显然,只是这两个原因——秦朗不认为记们在海军中将身上使用的那些形容词与他地贿赂有关。
“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为自己辩解到,同时微笑着。显然对报道非常满意。
“我可以和你打赌,只要他知道,西摩尔一定会认为那是你搞的鬼。”易水出警告,“不管那些报道是否真的与你有关。”
“他可以把很多问题都归咎于我,这一点毋庸置疑。”秦朗满不在乎的说,“但海军中将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观点。”
“也许他没有,然而我们仍然不能放松警惕。”易水放低他地声音,“毕竟,想要严格地保守一个密闭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尤其是我们向……总之,我们还谈不上无懈可击。”
易水没有把他真正想说那部分内容地说出来。不过秦朗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向聂士成提供的武器和弹药,还有四十个参加战斗的雇佣兵,都是麻烦——但秦朗不认为他有麻烦。在他们被人现并且俘虏之前,那些雇佣兵还不会带来任何危险,而他暗中提供的武器和弹药就更加不值得担心。
那个交易只有王振和聂士成知道全部内幕。其他人仅仅知道战斗开始前他们得到了一批武器和弹药,不知道那是他的礼物,就算他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泄露出来,秦朗也可以找到理由撇清自己:聂士成在战争爆之前订购了那些东西,王振只是在履行一份正常的商业合同。整个交易完全合法。
当然。在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刻向潜在敌人交付武器和弹药,的确有些不太合适。但作为一个具有良好信誉的商人。既然中国还没有宣战、战争还没有在法律意义上爆,当然也就没有理由延迟或拒绝交付客户已经付款的产品。
在这个问题上,英国人和日本人除了抱怨,什么也做不了,更不可能指控他与中*队存在非法联系。
秦朗微笑着。“你知道我不会冒险去做一件存在危险的事情,易水。”
“我不像你这么自信。”易水摇头,“英国人和日本人很可能找到一些不那么可靠的证据。”
“但他们不可能利用那些证据指控我,这是关键,易水。”秦朗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打起椅子的扶手,“除非获得确实可靠的证据——实际上他们找不到,我将不会受到任何指控,否则对我的指控就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当然,那些不可靠的证据可能会使英国人和日本人对我产生敌意和警惕,但那没有任何意义。”
易水点了点头。“日本人已经对我们有足够的敌意和警惕了。至于英国人,除了西摩尔将军的声誉,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问题并不在那里,易水。”秦朗说,“作为一个出色的美国将军,以及美国在中国扩张自身势力的主要策划,我理所当然会成为英国政府警惕的对象,而不仅仅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策划的秘密行动。”
“看上去你的确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易水想了想,“但是,如果英国人和日本人找到了可靠的证据……”
“不用担心,他们对绝不会找到任何可靠的证据。”秦朗的声音里突然多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凶狠,这提醒易水重新记起,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秦朗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他的秘密行动存在暴露的可能,他就会将所有证据彻底清除,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以及任何人。
易水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开始祈祷秦朗的秘密行动永远不会暴露。
他的祈祷无疑是多余的:没有一个人觉得中*队在战场上的表现有什么值得奇怪和怀疑的地方。联军的军官们,除了日本人,都认为那只是因为乃木希典的指挥出了问题,以及,美国人将中国士兵训练得太好了。
当然还有,美国人不应该向中国人出售那么多先进的武器,更不应该给他们足够的弹药。
显然,这似乎仍然是秦朗的过错——但过错不是阴谋。军官们只能又一次抱怨美国商人唯利是图、什么都可以向潜在的敌人出售、以至于给联军的军事行动带来前所未有的麻烦,同时召开新的军事会议,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步骤:继续和聂士成的部队战斗,还是绕开它,攻击天津或北京。
不过,军事会议依旧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西摩尔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仍然反对李尼维奇的主张;法国人、奥地利人和意大利人继续为了美*队是否可以信任而争吵不休;最后,最让人头痛的是,乃木希典将聂士成当成了他的唯一的敌人,也就是说,除非消灭武卫前军,日本军队不会参加任何行动。
事情变得非常荒谬,以及令人难堪。
觉得难堪的是西摩尔:他是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但现在,他甚至无法保持联军的统一性,更不用说向英军以外的部队下达命令了。
也许,他不应该继续待在目前的位置上。海军中将觉得,他应该将拿在手里的烫手山芋丢给其他人。
但绝不能是俄国人,以及秦朗。
必须找到一个更符合英国利益的新指挥官。
一个……德国人!
。。。
第三百八十五节 前往北京()
阿尔弗雷德。海因里希。卡尔。路德维希。冯。瓦德西伯爵,陆军元帅,前任陆军总参谋长,一个大人物。
一个适合担任联军指挥官的大人物。
所以他就是联军的新任指挥官。
不过,这个任命并非因为西摩尔的建议——事实上,海军中将并不具备提出类似的建议的资格,而且毋庸置疑的是,不需要任何建议,德意志第二帝国那位好大喜功、而且总是喜欢突出德国的大国地位的威廉第二皇帝陛下自己就会把他的某位元帅放到联军指挥官这样一个显要的位置上。
皇帝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做出这个安排:既然意大利和奥地利只派遣了象征性的部队,那么显而易见的,不可能任命一个意大利将军或奥地利将军担任联军的指挥官;英国和俄国都不会同意对方的将军担任联军指挥官,尽管现在的指挥官是西摩尔海军中将,但他显然不能指挥俄国部队;而任命美国将军或日本将军则是不可想象的荒谬决定。
美国和日本都是边缘国家,它们根本没有资格将自己凌驾于欧洲强国之上。
最后,一位法国将军,仍然不行——如果让战争中的失败指挥胜利,那将是对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帝国皇帝、德*人和德国人民的羞辱。
至少皇帝认为,那是一种羞辱。
所以。只要德国陆军还是联军地成员,法国人就绝不可能担任联军的指挥官——值得庆幸地是。巴黎似乎很清楚柏林……或更准确的说,那位陛下的想法,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寻求获得这个职位。
因此,联军的新任指挥官将是一个德国人。
是冯。瓦德西元帅。
威廉第二选中了这位德国陆军的前任总参谋长,并且,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皇帝陛下利用他的影响力促使组成联军的其他国家一致通过了这个决定。
然后西摩尔得到通知,他已经被陆军元帅取代了。
这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无疑让海军中将的心情变得相当复杂。一方面,当伦敦的电报送到他面前时,西摩尔还在绞尽脑汁寻找可以担任联军指挥官地最合适人选。突然现自己已从所有麻烦中解脱出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就像每一个不得不从原来的显要位置离开的大人物,西摩尔并不怎么甘
即使他已经决定辞去联军指挥官的职务,但主动交出权力是一回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取代又是另外一回事。
毫无疑问,海军中将十分生气。
但另一方面,西摩尔又有一些幸灾乐祸:如果他解决不了联内部的矛盾,冯。瓦德西同样可能做不到这件事,即使他是军衔最高的一位指挥官;当然,更加滑稽可笑的问题在于。当陆军元帅抵达中国的时候,战争很可能已经结束了。
冯。瓦德西赶过来至少需要两个月,但没有一位指挥官愿意用这么长一段时间等待他的大驾光临。
事实上,有些人连一天都等不下去。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先生们,我必须强调地是,在尊贵的元帅阁下到达之前,这场战争必须结束——就是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向北京进军。”李尼维奇将军仍在大声宣扬他的观点,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肆无忌惮。以及对冯。瓦德西的、显而易见的轻视。
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也许李尼维奇是那种典型的、带有俄国式傲慢地贵族将军,还很自以为是,但这不等于他是那种目空一切的的蠢货。对于像冯。瓦德西这样的大人物,一位陆军元帅,他仍然带有必要的尊重和敬意——然而不幸的是,在他的听众们看来,他确实对德国元帅不够尊重。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疏忽,不过暂时还没有人表评论或指责。因为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