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们的部队没有受到西班牙人的攻击就开始往回跑,我不会准备督战队。”纳蒂比达哼了一声。“如果我们的士兵真的愿意为共和国牺牲。
就应该一直向前。”
“将军……”
纳蒂比达打断他。“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可以战斗?我指地是现在。”
“三千人。”军官想了想,“这是我们能够抽调的全部机动兵力。其他士兵都需要固守阵地。”
其实那没什么必要:西班牙人不会离开他们的堡垒——在这个远离本土的孤岛上,即使他们能够突破围困,他们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呢?除了马尼拉,西班牙军队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坚守的了。
不过,再仔细考虑一会儿,纳蒂比达还是决定让他的大部分士兵都待在阵地上,这样到明天早晨,如果他还没有夺取那个该死的三角堡,那么至少还有别的部队可以投入新一轮战斗。而且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太多士兵执行任务,三千人足够了——甚至还有一点多;有些时候,小规模部队可能更容易挥作用。
“在能够战斗的士兵里选出一半最好的,让他们做好准备。”他命令到,“我要动一次夜间突袭。”
“夜间突袭?”因为过于吃惊,军官地眼睛睁大了,“我们的士兵……”
“让他们做好准备!”
纳蒂比达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大声叫到,犹豫了一下,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军官只好敬了一个礼。去执行这个命令了。
然而,也许是因为这名军官心怀不满,也许是被选中执行任务的士兵心怀不满。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些菲律宾军人都不清楚什么叫做“保密”。只是那么一会儿,纳蒂比达将军将要动夜间突袭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从菲军士兵到雇佣兵,然后秦朗和杜威也知道了。
“你怎么看,准将?”
“也许纳蒂比达能够得到期望的胜利,但最大的可能是。他将再次品尝失败的滋味。”秦朗耸了耸肩,“如果疲惫不堪的西班牙士兵放松警惕,突袭部队将有机会潜入三角堡。不过菲律宾士兵的战术素养可能不足以帮助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你地意思是?”杜威想知道。
“我只是觉得,菲律宾人会把秘密潜入变成强行突击。”
“噢,那是一个问题。”海军少将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吧,准将。你希望我的舰队能够为菲律宾人提供火力支援?”
“如果明天早晨他们仍然没能攻占三角堡,是地。将军。”他解释到,“我们必须给菲律宾人一点信心。促使他们帮助我们更进一步削弱西班牙人。以及他们自己。”
杜威低下头仔细考虑了几分钟,然后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我曾经告诉阿奎纳多。舰队携带的大口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在得到补给之前不能炮击马尼拉城。”
“那么你的补给应该到了,将军。今天晚上,我会让几艘运输船离开,换上新的船名以后在明天早晨回到这里。”
“你觉得这个小手段能够挥作用么?”
“除了情报分析人员,绝大多数人只是根据船名和船号辨别船只,他们很容易上当
|
但杜威没有这么自信。海军少将不希望因为一点愚蠢的疏漏导致他的谎言被人看穿——尤其是菲律宾人。暗自考虑了一会儿,进行了一点简单地评估,他表示:“我们应该认真的讨论一下你的策略。”
“当然。”
秦朗开始与杜威仔细研究他的计划。而在他们激烈争辩的时候,纳蒂比达派出的一千五百名士兵也在快接近西班牙人的三角堡。这些士兵都是精心挑选粗豪来的、菲律宾军队里最优秀的战士,勇敢,身体强壮,枪法也很出色。而且为了这次突袭,纳蒂比达为他们装备了最好地武器和充足的子弹,以及一些特别礼物。
纳蒂比达给了突击部队一千磅炸药——从雇佣兵那里借来地,装在斯帕梅午餐肉罐头地金属盒子里,每个塞进一磅炸药,十个一组。当他们还在广州湾的时候,雇佣兵就在制作这种简易炸弹,而且根据秦朗地建议在里面加上了一层铁钉、钢珠或玻璃碎片。
但没有哪个雇佣兵愿意使用这种危险的武器。在做过测试以后,他们一致认为只有渴望去见上帝的疯子才会带着它参加战斗。所以,当缺乏武器的菲律宾人向雇佣军借用炸弹时,指挥官们立刻给了他们一千个——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每一磅炸药都是公司财产,在没有得到秦朗的指示之前不能给得太多,他们一定会把所有炸弹都送给纳蒂比达。
而且纳蒂比达和他的士兵还要感谢他们的……慷慨。
“有美国盟友帮助,我们一定能够取得成功。”第二十一次,纳蒂比达对他的副官出一个感叹,但眼睛仍然注视着前方的黑暗。三角堡和他的突击部队全都完全淹没在一片漆黑之中,在战斗爆之前,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能睁大眼睛,同时耐心等着,然而他的副官却盯着一块怀表。按照时间推算,突击部队应该到了。
突击部队已经抵达三角堡的第一道城墙下方,当然,他们还必须慢慢绕过去,绕到堡垒后方的入口。幸运的是,西班牙人没有现他们的行动——就像纳蒂比达决定动夜间突袭时、以及秦朗得到消息后推断的那样,经历了一整天战斗因而疲惫不堪的西班牙士兵放松了警惕,所有人都在休息,几名本应该保持警觉的哨兵也是如此。
没有一个西班牙人知道他们的敌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只要再深入一点,就可以送他们去见上帝。而菲律宾士兵几乎就要取得成功了。
仅仅只是几乎。
秘密行动在菲律宾士兵见到第一名西班牙士兵的那一瞬间宣告结束。尽管有许多种方法可以毫无声息的、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解决一个睡得很沉的哨兵,但走在最前方的突击队员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种,而是用了一个极不恰当的方法。
他对准哨兵的脖子,直截了当的砍了一刀。尽管这名突击队员用了全部力量,而且他的打算很可能就是将西班牙人斩,但实际上他没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刀被颈椎挡住了;而且哨兵的食指就放在扳机上。
随之而来的枪声宣告了一切,潜入迅变成强攻。
最先进入战斗的时剩下的几名哨兵,他们一边开火,一边出警告。只过了一会儿,惊醒的西班牙士兵就从堡垒的每一处黑暗中冲出来,与进入堡垒的菲律宾士兵展开了一场激烈而喧闹的战斗。
接着,三角堡后方的棱堡也开始射击。西班牙士兵就像注射了过量兴奋剂一样,疯狂的向着所有看上去有人影活动的位置开火,与菲律宾士兵交换子弹。
“与我的预料完全相同。”秦朗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纳蒂比达又一次失去了胜利。尽管他几乎已经唾手可得。”
“也就是说,我们将执行你的新计划。”杜威还是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一个好主意,但在这个时候,一名雇佣兵走进来,在秦朗的耳朵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杜威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他注意到,秦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
“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等到战斗结束。”秦朗把手指交叉起来,摩擦着。“我刚刚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
第三百四十四节 自杀袭击()
前进!前进!”劳雷尔中尉向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大试图让他们迎着西班牙人的子弹冲进三角堡——猛烈的火力封锁了狭窄的道路,如果不能突破它,突击部队就会一直夹在两个堡垒的火力网之间。虽然现在,因为四周环境一片黑暗,西班牙人的火力还没有给部队带来太多损失,然而一旦太阳升起,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死。
灭顶之灾正在慢慢靠近。劳雷尔中尉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因此他只能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催促士兵动冲锋,但他的呼喊几乎没起到什么效果:在最初起冲击的几名士兵变成横在道路中央的尸体以后,剩下的士兵都缩了回来。
不管中尉和其他军官多么焦急,甚至怒气冲天,这些士兵只愿意待在稍微安全的地方向敌人射击,而不是在一个如此有限的狭窄空间里面对几十支步枪不断喷射出来的致命火力。尽管为了菲律宾共和国,他们并不缺乏献身精神,但显然,谁也不会渴望毫无必要的死去。
劳雷尔中尉变得焦虑不安,而且,传令兵带来的、整个行动的最高负责人马卡帕加尔少校的严厉斥责也让他惊慌失措。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想亲自动冲锋,但地面上的尸体最终促使他选择更妥善的方式。
“给我找一些更有威力的武器过来!”他抬起头,对身边地士兵大声喊叫着。一颗子弹击中墙壁。中尉的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缩回脖子,而且声音也变低了。“动作要快!”
士兵将他的要求传达给身后的同伴,接着又被传给更后方的突击队员,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带回一个令人沮丧的回答。“我们只有美国盟友提供的炸弹。”
劳雷尔迅估算了一下自己与最接近的西班牙士兵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三十米,对炸弹来说可能有点远。“没有其他武器?”他不甘心的追问到。
“没有。”
“呃……”中尉犹豫了一下,“给我炸弹。”
新地命令又被一层一层传回突击队的后方。这一次他等得更久,差不多有五分钟,然后士兵将五组炸弹送到他面前——还有一盒火柴。劳雷尔注视着这些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危险物品,仔细想了想。然后把其中一组拿起来尝试性的做了一个投掷动作,最后叹了一口气,问到:“谁能把炸弹丢到西班牙人中间去?”
士兵们互相看了一会儿,但全部只能摇头。三十米,然而一组炸弹接近五千克,没有人可以把如此沉重的东西抛过如此远的一段距离。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被猛烈的火力压在地面上,如果有人试图站起来,那么他就要做好满身弹孔倒下去的准备。
“我们应该把炸弹拆开……”一个士兵建议到,然后他就死了: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流弹钻进了他的额头。其他人只好将身体放得更低,同时向敌人回赠了一轮齐射——但西班牙人回敬地子弹几乎是他们的十倍。
局势在变得越来越糟,而且劳雷尔听见某个西班牙军官正大声嚷嚷。命令士兵把他们的机枪抬上来。
“我们没有时间把炸弹分开,而且美国人把引线接得很紧。”劳雷尔咬着嘴唇考虑着,只有一个办法,但任务很艰巨。“只能让人带着点燃地炸弹冲到西班牙人中间……”
士兵都知道他的意思,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必死无疑;要么被西班牙人打死、然后被炸弹撕成碎片,或冲进西班牙人中间、然后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不可能在任务中幸存下来。然而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办法和希望。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需要志愿。”中尉说。
回答他的是沉默,接着是一个几乎难以听见的咕哝:“西班牙人会把执行任务的人打死……我们冲不进去……”
“我会先丢出一个炸弹,扰乱西班牙人地视线。”劳雷尔继续说,“携带炸弹的人就趁这个机会冲进去。”
“你能丢多远?”有人问。
“一半距离……大概。”停了一下,中尉重新看向他的士兵,“谁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哪一个人愿意接受一个必死无疑的任务。毕竟,这些菲律宾士兵还不够狂热,即使他们热爱民族和共和国,但他们也热爱生命——不过最终。劳雷尔还是得到了他需要的志愿,既不多也不少。正好四个。
“共和国会记住你们。”中尉
动。但现在他没办法拥抱他的勇士,只能让其他士他们。然后。做了两个深呼吸,劳雷尔点燃了他拿着那颗炸弹的引信。“注意!”他大叫着,再等了危险的几秒钟,炸弹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它落在一半距离地位置;再过了几秒,炸弹爆炸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完全出乎马科斯上尉和他地士兵地预料:菲律宾叛军从来没有在过去的战斗中使用炸弹,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拥有这种武器。上尉和他地士兵都没有采取任何预防措施,响亮的噪音让他们的耳朵里充满了嗡嗡声。不过即使如此,马科斯还是分辨出一些显然是惨叫的声音。
几名靠得太近的士兵受伤了。最开始,上尉和其他人以为是碎石击中了他们,但当几名士兵冲上前将这几个不走运的家伙拉回安全的位置,他们才现是另外的东西造成了伤害。
“上尉!”一个士兵看着受伤鲜血淋淋的面孔,惊呼起来,“是铁钉!”
“什么?”马科斯冲过来。然而士兵没有说错,每个受伤的脸上都插着破碎的、锈迹斑斑的铁钉,而且绝不只是一颗。
“见鬼,那些叛乱份子到底用了什么东西!”上尉迅皱起眉毛。但在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之前,其他士兵出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小心,他拿着炸弹!”
上尉转过头,看见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堡垒的叛军士兵正在扑向他的部下。
他显然已经受伤了,但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而他的手里抓着的一堆看起来像是某种罐头的东西预示着显而易见的威胁……炸弹!
“快闪开!”马科斯叫起来。
他的警告显然太晚了。叛军士兵已经撞上一个躲闪不及的倒霉蛋,接着滚到一边,几个过于勇敢、或就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士兵冲上前试图将他打死或拉开,结果一起被卷入了随即产生的猛烈爆炸之中。
嗡嗡声又来了。不过马科斯已经没有时间去拍他的耳朵,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副可怕的场景——就像堡垒被一颗大口径炮弹击中,几十个士兵倒在地面上,一些还在呻吟或尖叫,但更多的人只是那么躺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见了上帝——爆炸的瞬间大量金属碎片和铁钉四处飞溅四射,半径十五米的范围之内看不到一个幸存。
也许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那个叛军士兵也在爆炸当中变成了一堆碎肉……然而他造成的损害远远过他本身具有的那一点价值,而且……
一个人带着炸弹冲向敌人,但只是为了与敌人同归于尽……自杀性的攻击!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疯狂和凶狠的敌人?
马科斯的身体哆嗦着,第一次感到恐惧正在侵蚀他的灵魂。
他不想与一群疯子作战。
但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西班牙士兵已经又一次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了,如同看到死神走进他们的视线:“上尉,又冲进来一个叛军!”
“打死他!”马科斯咆哮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他的士兵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几十支步枪一起射击,将冲上来的菲律宾士兵钉死在地面上,接着被他拿着的炸弹变成了另一堆碎肉;但西班牙士兵甚至没有时间高兴一会儿,在爆炸的烟雾中,又一个叛军士兵的身影显现出来。
劳雷尔派出的第三名志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西班牙士兵都在手忙脚乱的拉着他们的枪拴,只有几名军官用他们的手枪开火了,但都没有打中;他轻而易举的冲进目标中间,接下来生的爆炸让马科斯又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