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桑迪先生。”
秘书正准备转身离开,但邓肯又把她叫住了。“还有奥康纳先生,也派一个人到训练营找他。”
化学实验室,秦朗正与伊丽莎白一起检验他“提出”地合成化学反应——实际上是“哈伯过程”,德国人弗里茨。哈伯和卡尔。博世在一九零九年明并在一九一零年取得专利的方法——只是现在,两位化学家永远也得不到属于自己地荣誉了。
不过,尽管只是在重复别人将要取得的成果,但秦朗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的实验一定可以取得成功,而伊丽莎白看起来则更加紧张。
“秦,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吗?”她反复的问,并反复强调:“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耐心,伊丽莎白,你知道就算所有条件和参数都对,反应也不一定能够成功。”仔细想想,他肯定自己回忆的每个条件和数据都准确无误,那么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了。
但伊丽莎白仍然很紧张。“你知道我们正在创造一种从未有过的新方法,而这样的工作肯定还有其他人正在做,所以我们必须
然后她开始小声的抱怨。“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我们早就得到准确的结果了。”
“放松,伊丽莎白。”秦朗不得不继续安慰她,“我保证我们领先其他人很多年,时间还很充足。”
“你并不了解欧洲的化学水平。”她反驳到,“尤其是德国的化学水平。”
“不,事实上我与你一样了解欧洲的、同样也包括德国的化学水平,甚至可能比你更了解。在十年内哈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就在秦朗开始寻找弥补疏漏的办法时,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走到他身边。
清了清嗓子,他以一种正式的语气宣布到:“桑迪先生派人通知你,中国公使正在公司总部,老板。”
“非常抱歉,伊丽莎白,但我不得不离开了。”秦朗立即对伊丽莎白说,在她询问谁是“哈伯”之前堵住了她开口的一切机会。至于以后……再过几个小时,她就会把这个陌生名字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朗对此很有把握。
暗自愉快的笑着,他再次向极不情愿的、并且很想询问他提到的名字是谁的伊丽莎白道歉,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就在建筑外面,一辆马车正在等他。一旦秦朗钻进车厢,门就滑过来关上了,而马车也就上路了。在看起来像漫长的几个小时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短暂的十几分钟之后,门重新打开,他走出来,进入公司。
—
他的秘书,罗斯小姐,从十分钟前起就一直在大门边等着,现在她立刻迎上来。“桑迪先生、奥康纳先生和哈林顿中校已经在会议室里了,中国方面的代表包括公使先生和曾经来过的白斯文代理副领事,以及幕僚和翻译。”
秦朗点点头。“会议开始了多长时间?”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罗斯小姐回答,“那位公使先生坚持只有等你到了之后才会开始会谈。”
“那么他们在谈什么?”
“什么也没有,所有人只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秦朗走进会议室就看到罗斯小姐描述的情景,甚至更加夸张:包括邓肯在内,里面的九个人全都像木偶一样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咖啡也没有动过的痕迹,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气氛很沉闷。秦朗评论着。也许这是因为杨儒在这里的缘故,这位老掉牙的公使先生大概并不喜欢与几个外国人一起聊天,也不喜欢自己的随从与外国人聊天,而且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可能也不会在外国人面前与自己的随从窃窃私语……不过,情况也可能并非如此,因为杨儒也可能还在为军事顾问的事情而暗自恼怒,因此也就不会给它的代表什么好脸色。
或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外国人。
但不管怎样,从他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开始,情形就改变了。秦朗看到,每个人都已解除一直保持的木偶状态,变得活跃起来——当然,除了公使大人。他仍然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秦朗暗自耸了耸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并给了邓肯一个眼色。他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先生们,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的会谈也可以开始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儒终于有了活动的迹象——他慢慢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秦朗。“这样说,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是的。”秦朗平静的回答到。
“向我大清派遣军事顾问,这是你的主意,是吗?”杨儒接着问。
“的确如此。”
“你的胆子很大。”这既是一个评论,同时也是一个指责,但不是训斥——杨儒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训斥秦朗,甚至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不知道秦公子祖籍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大美国的。”
“事实上我一直生活在美国,而且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去过中国。”秦朗漫不经心的回答到,“至于祖籍,虽然是重庆但这没什么意义。我没有任何亲人在中国。”
“原来如此。”杨儒点点头,当然在这一瞬间,其他人或许都没有看见但秦朗确实注意到他眼睛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显然,他的回答让这位公使先生找到了一点优越感。所以会谈也就正式开始了。
。。。
第二百二十九节 军事顾问将要出发'中'()
一件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杨儒,以及他带来的所包括毫无地位可言的白斯文,他们全都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会谈开始前,邓肯、奥康纳和哈林顿都相当乐观的认为事情可以很快结束。
但不幸的是,由于没有与中国官僚打交道的经历,他们错了。会谈刚刚开始就表现出不能很快结束的迹象:杨儒先代表清政府宣布接受umbre11a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接着秘书罗斯小姐拿出几个月前就已准备好的合同,然后……
“贵方派遣的军事顾问,我国政府自然会向他们支付饷银,但为什么我国还要付款给你们的公司?”翻译说。
“因为他们是本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奥康纳回答到。
“这算什么理由?”先征求了杨儒的意见,然后白斯文高声叫起来,“朝廷以前也曾在欧罗巴诸国聘请军事顾问,但从没有向列国政府付款。”
“因为我们不是政府,而是商业公司。简单的说,这是生意,而我们需要盈利。”秦朗耸了耸肩。
“荒谬。”
“很遗憾,但事实就是这样。”
白斯文还想继续反驳,但杨儒看了他一眼,于是他只好安静下来。接着,杨儒低声对翻译说了几句,然后翻译宣布:“我国政府不会接受这样的条款,它显然太不合逻辑和国际通例了。”
杨儒和他的幕僚们一点也不知道商业雇佣军是怎么一回事,秦朗很清楚,所以他选择后退一步。“可以对它进行一些修改。可以这样。中国政府直接向我们付款。然后由我们向军事顾问支付薪金。但价钱的总数不变。”
杨儒陷入沉思,什么也没有说,因此白斯文跳过这个问题。转向下一个。“付款地总额也需要修改,你们提出地价格太高了,朝廷不能接受。”
“五十名最优秀的美*人,连同支付给公司的报酬,每个月四万美元,我认为这个数字一点也不高。”邓肯表示。
“不高?”白斯文“哼”了一声。“四万美元就是五万多两银子,这样一来,朝廷每年就要付给你们接近七十万两。聘请德意志军事顾问可要不了这么多。”
“德国佬地水平可赶不上我们的军事顾问。”邓肯轻蔑的笑了一下,“而且我们的军事顾问以前都是美*队里的高级军官。”
“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说法。”白斯文挑战地回击到。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用事实证明这一点。当然最后,你会现——”
一声很轻但也很清晰的咳嗽从杨儒的位置传来。邓肯和白斯文同时转过头,看到公使先生似乎正有什么话要说。
“公使阁下,你有新的看法想要表?”邓肯看向杨儒带来的翻译。翻译立刻转述了他的问题。而杨儒慢慢点了点头。
“什么看法?”
杨儒把一张平板的、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转向邓肯,但很快又重新看向秦朗。
“我想知道,既然贵公司是以商业机构地身份派遣军事顾问,”翻译显然已经知道杨儒要说什么。因此他开始言——并进行了一些修改。“那么他们到底属于谁管辖,我国政府还是贵公司?”
“由我们。”秦朗回答。“合同里已经明确写出,原则上,我们派遣的军事顾问会完全接受中国政府指挥,但如果中国政府要求他们参与合同规定以外的活动,就必须先取得公司同意。”
“朝廷绝不会接受这种条款。”杨儒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眉毛皱起来,同时也不再把要说地话先告诉翻译而是直接说:“既然是朝廷聘请的军事顾问,他们就必须完全接受朝廷指挥,不能再接受你们地命令。”
“但他们仍然是本公司的雇员。”在秦朗开口前,奥康纳抢先进行了一个强调。
“那也不行。”杨儒的态度很坚决,以至于让邓肯和奥康纳都感到迷惑——如果像秦朗说的那样,杨儒承担不起把事情搞砸了的责任,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他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坚决呢?
难道他得到了中国政府的某种明确指示?他们猜测着,但实际上,杨儒得到的指示很简单,北京只是要求他聘请一些顾问并尽快将北洋新军需要的武器买到手,至于其他那些具体的细节问题,显然只能由他自己处理。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为自己做的事情负全部责任。当然杨儒并不介意负责,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开始担心了。
价钱不是问题——虽然七十万两是个很高的数字,但它根本不值一提;军事顾问应该由谁领导,这同样不是问题——反正北京的
人们不会关心也不想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真正使杨儒感到不放心的其实是秦朗……更确切的说,是他的身份。
—
秦朗是一个汉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的祖籍在重庆。然后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中国,而且也没有亲属还在中国,虽然这可能只是一种掩饰,但也可能是真的。如此一来,他的父母或祖辈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中国,以及因为什么离开中国,那就是值得考虑的问题了。
杨儒不得不担心秦朗与清政府认为的那些叛逆的关系:也许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也许他与他们有密切的交往,也许他同情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同时也不可能通过这次会谈查证什么,但他仍然要小心戒备。
去年生在广州的那场未遂暴动和逃跑的几名叛逆头目时刻提醒着杨儒,为了大清朝的安危,他必须时刻提高警惕。
他绝不能让秦朗的阴谋得逞,如果他真有什么阴谋的话。
杨儒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结果在短暂的言后就陷入了沉默,当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秦朗一定会大声笑出来——当然,他同样在寻找着一个答案,如何绕开眼前这位公使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顽固。
其实这种顽固经常能被绕过,通过影响其他某种东西,而非有关的这一个,但他需要一个能够迅见效的方法。
秦朗仔细考虑着,同时聆听着邓肯与白斯文的激烈争论——浅薄的、只与价格有关的争论,而杨儒刚才提出来的问题则被他们自然的忽略了。不过这也十分正常,他们都不是真正负责的人,只能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而不能涉及关键。
然后他稍稍转动眼睛,把目光投向奥康纳和哈林顿中校,在这场争论中他们完全挥不了作用,几乎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秦朗想,他们很快就可以挥作用了。
他有了一个主意。
“请安静一会儿,先生们。”秦朗说,既对邓肯,也对白斯文,“这场争论看上去很难得到一个结果。所以我建议暂时休会,同时,我诚恳的邀请公使先生和诸位代表参观我们的训练营。我希望这将有助于使诸位先生对本公司的军事顾问的价值得到一个更加准确的评价。”
幕僚们开始窃窃私语,但更多的目光被投向了杨儒。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同意了,“可以。”但他又说:“不过,老夫身体欠佳,就不去参观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将留在这里陪伴我们的公使先生。”秦朗立即说,然后侧过身给了奥康纳一个足够隐讳的眼色。“其他几位先生就交给你了,肖恩。让他们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
“没有问题。”奥康纳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得到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我可以保证,秦。”
于是所有人全部离开了会议室,甚至秦朗的秘书和杨儒的翻译也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椅子上互相对视着,大眼瞪着小眼。在这一刻,杨儒心中的警惕提高了,不过也想知道秦朗的目的。
甚至他还有一点在他自己看来极其不合时宜的期待;许多时候,单独的密谈总是值得期待的……
他难以察觉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那一点期待驱逐出去,然后听到秦朗说:“我认为有必要向你强调一点,公使先生,这笔生意对我非常重要,涉及我与华盛顿的关系。因此它必须成功。”
杨儒微笑起来,但什么也不说。
“而且我认为,合同里提出的条款都非常合理,没有任何值得修改的地方。”秦朗接着说。
杨儒仍在微笑,而且仍然什么也不说。
“所以目前的状况让我困惑。仔细想想,或许这是因为有些地方我还做得不够好。”
虽然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但公使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是一个商人,而且喜欢直截了当的谈问题。”秦朗习惯性的把手指交叉起来,摩擦着,并在嘴角挤出一个淡淡的、容易被人误解为微笑的讥笑,“这样吧,公使先生,我给你合同款的四分之一作为报酬,先付一半。”
太直接了,直接得让人无法接受,同时也更加说明他有什么阴谋——但是,七十万两的四份之一,而且只是一年……
是的,为什么要拒绝?至于其他那些次要的、与会谈无关的枝节问题……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呢?杨儒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秦朗也是如此。
。。。
第二百三十节 军事顾问将要出发'下'()
合的哨子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张彪正好抓到他的第“a”——又赢了,他暗自高兴着,结果哨声把他的好心情终结了。
还有尤金。史密斯。哨子声还没有结束,他就像一头大象似的撞开门冲进来,然后就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开始大声咆哮:“紧急集合,带上武器和所有装具!先生们,我只给你们五分钟,动作快!”
聚集在一起赌博的雇佣兵顿时乱成一团:手里拿着的扑克牌被丢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钞票则被抓回口袋里。当然在这种时候,反应度总是最重要的,而张彪则慢了一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剩下了几枚硬币。
“该死的家伙!那都是我赢的钱!”他愤怒的大叫起来,将牌重重的砸在桌上。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理会他,时间也不够了,所以气急败坏的张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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