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的手指十分灵活,却不太会做这种工作。
他左抓抓、右挠挠,眼神是十分专注的,样子是小心翼翼,表情却是十分滑稽的。
熊格格眯着眼睛,像一只调皮的宠物猫,比手画脚地指挥道:“淌了淌了,左边淌水了……”
苏杭立刻用手在熊格格的左脸上划拉了一下,口中还责怪道:“都说让你别乱动,你晃什么脑袋?!多动症啊你?!”
熊格格反驳道:“我都说自己能洗了,是你非要……呀!后脖子……进水了!”
苏杭随手扯过一条毛巾,系在了熊格格的脖子上,手忙脚乱地吼道:“闭嘴!你以为我爱给你洗啊?我是怕你伤口养得不够好。那个……你得赶快好起来,我这边的工作这么多,不能让你继续偷懒了。”
熊格格涨红着脸,指着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苏杭误以为她因为他说她偷懒而红了脸,忙解释道:“你尽管偷懒,我养得起。不是,你别偷懒。你随意吧随意吧……你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主要是要将身体养好。”语无伦次了。
熊格格扯了扯脖子上的手巾,沙哑道:“你系得太紧了,我快被你勒死了!”
苏杭恍然大悟,骂道:“你怎么这么麻烦!”手伸向熊格格的脖子,解开了那条手巾,泄恨般,用力扔在了床上。
傅泊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这种感觉让他恐慌,不知所措,仿佛原本属于他的,很重要的东西,已经……易主了。
他应该怎么做?
是要愤怒吗?是要暴走吗?是要质问熊格格为什么不再围着他转了吗?是要赶走他的弟弟,警告他不许再靠近熊格格吗?
呵……很幼稚呢。
第二十二章 我们错过了吗?(二)
虽然那些想法都很幼稚,但却是傅泊宴在此刻最想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走进屋子,装作刚到的样子,问熊格格:“出院了,怎么没通知我?”
熊格格冲着傅泊宴挥了挥手,笑吟吟地回道:“苏杭说你忙,让我别打扰你。”一句话,直接将人卖了而不自知。
傅泊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淡淡地扫了苏杭一眼。
苏杭躲开傅泊宴的目光,低头将熊格格的头发冲洗干净,然后取来大毛巾,将她的短发擦干。
熊格格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极了一只讨人喜爱的小狐狸,就差哼哼两声,蹭蹭肚皮。
傅泊宴真想夺过苏杭手上的毛巾,取代他的工作。然而,事实却是,他只能选择隐忍。只因为,熊格格并不属于他。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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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问问熊格格的伤怎么样了,但一开口,却是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回来工作吧。只有回来工作了,他才可以靠近她,争取她。
熊格格微微一愣,立刻站起身,回道:“马上!我明天就……”
“不许!”苏杭当机立断插话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么早上班,找死啊?!”
熊格格看看傅泊宴,又看看苏杭,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刻的气氛似乎很紧张呐。她咽了口口水,缩起肩膀,准备隐身。做为一名资深的腐女,要懂得权衡利弊,不强出头。尤其是在帝王攻和别扭受针锋相对的时候,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隔岸观火,要懂得坐看风云起,要懂……偷窥才是硬道理!可以当炮灰,也可以当女配,但是绝对不能随便掺一脚,让生活变得更悲催。
傅泊宴见熊格格即将隐身到犄角旮旯里,不得不出声叫住她,认真道:“熊格格,你出来,我们谈一谈。”
苏杭身形一晃,挡在熊格格的面前,十分自觉地成为了熊格格的代言人。他说:“没什么好谈的。”
傅泊宴皱眉,动怒了,沉声喝道:“苏杭!”
苏杭挺直了腰板,挑眉道:“熊格格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觉得你找她单独谈话,有些唐突吗?”
傅泊宴看向熊格格,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说,给他一个答案。他不相信,熊格格已经成为苏杭的女朋友。
苏杭也看向熊格格,并用眼神儿威胁道:如果你敢摇头,我今天就捻死你!
好吧,熊格格是一个很怂的人,她是怕威胁的。
再者,傅泊宴已经有女人有孩子了,还要和她谈什么?当小三儿吗?她不是当情妇的那块材料啊!勾心斗角她不行,见风使舵也不在行,明争暗斗更是不适合她。像她这种没有志向,不会争宠的小三,要来何用?!
思及此,熊格格冲着傅泊宴呲了呲牙,算是笑着默认了苏杭的话。
苏杭偷偷地嘘了一口气,伸手一揽,环住了熊格格的肩膀,那样子简直嚣张到让人想狠揍他一顿!
傅泊宴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深深地瞥了熊格格一眼,便转身走了。
熊格格想要叫住傅泊宴,却被苏杭一个眼神儿瞪了回去。好不容易打发掉了一个资深情敌,他怎么可能给他俩制造旧情复燃的机会?哦,错!错!错!不是旧情复燃,是勾搭成奸的机会!
熊格格受制于人,硬生生地接下了苏杭的威胁。
傅泊宴离开后,苏杭脸色不善地逼问熊格格:“你想叫住他做什么?”
熊格格坐在椅子上,一边啃着苞米,一边含糊地回道:“我就是想问问,我这几天的病假算不算带薪的?”熊格格也是有心眼的。虽说她看见傅泊宴那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两句,但是这些真心话,她是不会对苏杭说地。她又不是受虐体质,被吼一百遍也不嫌够。
苏杭信以为真,又怒其不争,于是瞪了熊格格一眼,说:“我昨天刚给你开了上两个月的工资,你还惦记那点儿带薪病假做什么?”
熊格格嘿嘿一笑,没有回话。
苏杭觉得熊格格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就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他想问个清楚,又怕熊格格觉得他是个“事儿爹”,什么事儿都要过问一二的样子。
忍吧,忍吧。好好儿忍着,没准儿他哪天就成为了小朋友心中的最爱——忍者神龟!
傅泊宴走出画室之后,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眺望着远方。一种被割肉的痛,开始蔓延。
他错过了吗?
他可以继续争取吗?
苏杭是他的亲弟弟。他看得出,苏杭对熊格格的在乎,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喜欢去定义。
为了亲弟弟,应该拱手相让自己的幸福吗?
也许……可以。
为什么“可以”两个字有如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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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错误的?!
是的,答案是错误的!
不是可以,而是……不!
他曾在懵懂少年时,经历过感情。那时候,他以为那便是爱情。他以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天长地久。事实证明,这世上的诱惑太多,不是他走错,就是她踏错。
当他经历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感情,不再相信爱情的时候,熊格格却出现了。
她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喜好,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在社会大染缸里,仍旧保持着自己的一份率性和纯真。
她从灰不溜丢到惊艳四方,经历了瞬间质变的过程,却……并没有变得浮华。她仍旧是她。一个慢吞吞的,喜欢yy,喜欢美男,热爱生活,烧得一手好饭菜的女人。
她会在深夜里为你等候,她会在你受伤时挺身而出,她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淫笑,她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语出惊人……
她,如此鲜活,如此特别。
傅泊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不去喜欢她?!
为了熊格格,他不惜与苏杭来场明争暗斗!
然而,他还有那个资格吗?
一想到熊格格那疏远的眼神儿,他就痛得不能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他的错吗?受了诱惑,就要付出代价?呵……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也许,他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幸福一个机会,给……未来一个交代。
深吸一口气,傅泊宴走下车,再次进入苏杭的画室。
站在门口,他没有话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熊格格。
苏杭看见去而复返的傅泊宴,眼中有着防备,却没有行动。
熊格格心下了然,于是抿了抿唇,站起身,向着傅泊宴走去。也许,将事情摊开了也好,免得彼此都这么别扭。
黑漆漆的门外,傅泊宴凝视着熊格格的侧脸,熊格格却仰头眺望着星空。
时间滴答而过,熊格格的脖子有些受不住了。
她伸手揉了揉脖子,讪笑两声,说:“你也不说话,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要不,你就一直别说,听我说吧。我觉得你对我挺好,就对你产生了非分之想。那种想法刚燃起个苗头,就被扼杀了。昌棋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做第三者,更不想当狐狸精,所以……呵呵……就有点儿疏远你。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要不是你非要和我谈一谈,我也不想说这些的。毕竟,都过去了么。那个,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要是没地方住,也可以到这里来。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回去上班。哦,我去睡觉了。晚安。”
熊格格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话,然后转身跑回了画室。
傅泊宴望着熊格格离去的背影,犹如自言自语般沙哑道:“都过去了吗?”为什么,心这么痛?如同被生生割开般,那么痛!
第二十二章 我们错过了吗?(三)
当一些报纸相继登出寻人启事的时候,苏杭终于知道,熊格格的那些工资是如何消费的了。
熊格格用从他这里拿到的工资,去登了寻人启事。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是一位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味道的男人,是一个喜欢到超市里吃“试尝商品”的男人,是一个名叫傅姜的男人!
苏杭拿着那些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张大头照,问:“你从哪里弄到的小叔照片?”为什么他觉得这张照片有些怪异呢?先不说那张大头照上的表情,就是这个图片的剪裁上,就有问题。谁照相不照个脖子什么的?而傅姜的大头照上,仅有一张大脸,被剪裁得严丝合缝,严格按照脸的最宽位置直裁下来的。再说这张大头贴的表情,那简直就是汇集了荡漾、勾引、猥琐与诱惑!那头发,为什么感觉上是湿漉漉的?
面对苏杭的质疑,熊格格选择睁眼说瞎话,“我给他照的。”实事求是地说,不是照的,而是摄录的。她曾偷偷地摄录下傅姜沐浴的现场版。这张登在报纸上的大头贴,便是她裁剪下来的。如果贴上整张图,那是会让人喷鼻血的!如果将整张图登出去,不但不像是在登寻人启示,反而更像……登招鸭的野广告。太危险了!
苏杭做梦也想不到,熊格格会有胆子拍傅姜的浴照。当然,他即使做白日梦也更想不到,熊格格不但拍了傅姜的浴照,还拍了傅泊宴的裸照,以及……他的毫无遮掩的裸睡照!
这个女人看似无害、胆小怂到了一定份上,但是,她那颗猥琐的小心脏,着实强悍得很。
苏杭不疑有他,攥紧了手中报纸,继续发难,问熊格格:“在登寻人启事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熊格格坦白道:“我和你说过,要找傅姜的。你却说,不用找,等他疯够了,自然会回来。这都快到一个月了,他也没有回来。”时间越长,她越是担心。最近这几天,她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再这么折腾下去,傅姜能不能找回来她不知道,她敢肯定的是,她一定精神混乱,内分泌失调,铁定废了!
苏杭直视着熊格格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很在意他回不回来?”
熊格格闪躲开苏杭的目光,回道:“总是挂记着的。”
苏杭深吸一口气,坐在了熊格格的身边。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熊格格,如果我跟你说,他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你信不信?”
熊格格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非要一个月才回来?他去哪儿了?”
苏杭略显讽刺地弯了弯唇角,道:“我哪里知道他去了哪儿?只不过,他每年都会消失上那么一个月。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自从他十二岁那年,无故失踪了一个月之后,每年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熊格格突然变得很气愤!她激动地吼道:“明知道他失踪了,怎么还不去找?!明知道他精神不正常,怎么还任其消失一个月?!就因为他精神不正常吗?!所以就可以不找、不关心?任其自生自灭?!”
苏杭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找?能找得到才行!你激动什么?吼什么?我又不是耳背,听不见你的话。”
熊格格转开头,不想说话了。傅姜是个精神病,难道就不值得别人牵挂了吗?傅家人明明知道他会消失一段时间,却没有人想过,要问清楚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消失不见?没人有去找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如果……如果在这一个月里,傅姜真的精神失常,他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会不会被人毒打?会不会饥寒交迫?为什么没有人去关心他?!
熊格格觉得气愤异常,想要找个地方狠狠地发泄一番。却又觉得浑身无力,就连精神也疲乏得很。她对傅家人的冷血感到心寒。这傅家人中,自然包含了傅泊宴与苏杭。
苏杭见熊格格如此,误以为她只是不满他对她的指责,于是便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哄道:“喂,你想什么呢?我不是怪你擅自登了寻人启事,而是……算了,没什么。寻人启示你也登了,也该消停了吧?别瞎想了,我们吃饭去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吃自助餐去!”拉起熊格格手,将人拖上吉普车,直奔烤肉自助餐馆。虽然熊格格的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宜吃发物。
在自助餐馆里,熊格格再次回复了活力。熊格格想得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花了钱,就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这份消费。吃!死劲儿地吃!将所有不满都化为食欲!吃撑到了,就站起来,晃一圈,消化消化,然后……继续吃!
不知道傅姜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吃上这么可口的饭菜?傅姜,你要早点儿回来。
苏杭望着上蹿下跳格外欢实的熊格格,整整的一颗心都塞满了柔情。
熊格格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女人。
他让她快乐。多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熊格格和苏杭的感情终于有了升华。
二人朝夕相伴,一同为漫画事业奋斗着,也算是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
熊格格想:既然她答应做苏杭的女朋友,那就交往着看看吧。她要努力,对苏杭好。
苏杭想:既然熊格格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那就要宠着她,让她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一定要对她好。
在和苏杭的相处中,熊格格摸出一个相处模式。只要苏杭提出的意见,她遵从;只要苏杭送给她的东西,她接受;只要苏杭创作出的作品,她夸好;只要苏杭想要轻轻抱住她的时候,她不挣扎,苏杭就会对她和颜悦色,好到不能再好。至于那些恶毒的语言攻击,则变得少之又少。挺好。
在和熊格格的相处过程中,苏杭也琢磨出了一个相出之道。偶尔,为熊格格画几张十分狗血的暧昧图画,她会兴奋得两眼冒银光;偶尔,在换衣服的时候稍微减慢一些速度,增大一些动作的幅度,她会亢奋得欢实一整天;偶尔,想要拥抱她的时候,可以提前请她吃一顿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