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一笑,比女人更加勾魂摄魄。
“呼……”夏轻尘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沁香的玫瑰露,满足地一抹嘴。
“还要吗?”
“不用了。”
“你是哪个宫的皇子?是怎么进到这儿来的?”
“我不是皇子,我是‘世子’,我在姓阮,住在你隔壁的那个湖上。刚才我不小心把球给踢过了围墙,又找不到进来的门,所以只好爬墙进来了。结果墙头的瓦一滑,我就摔了下来。对了,你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那美女犹豫了一下“我叫红若。”
“嗯?你姓甄,那谏议大夫甄颖是你的亲戚咯?”
“甄大人是我的叔父。”
“哎呀,那可真是巧了。你可知道刚才你叔父还跟我一起在那边的围墙外踢球?”
“是,是吗……叔父他……会跟你踢球?”红若吃惊地睁大了眼。
“嗯,是啊。就是甄颖甄大人,把我放到围墙上,看我掉下去以后自己跑了。”
“我叔父生性冷僻古怪,鲜少与人来往,你是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夏轻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玫瑰露,一边喝一边把那日自己与皌连琨相识的过程讲给红若听。红若听完笑道:
“真想不到,几年未见,叔父的脾气竟有如此大的转变。你既与我叔父互称兄弟,辈分岂不比我还高了?”
“哎,我可不想当大叔啊。你可千万别管我叫叔叔。主上给我赐了个名字叫无尘,你以后就叫我无尘,我也叫你红若,好吧?”
“嗯”红若莞尔一笑“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跟我叔父相处,其他事情倒也不必拘谨,就是我叔父如果给你东西吃,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吃。”
“为什么?”
“因为”红若面露难色“会毒死人的……”
“啊?!”夏轻尘怀里的球一下滚在了地上“完了……”
“怎么了?”
“我刚才还吃了你叔父带给我的点心。我说他怎么把我扔下就跑了,原来是要毒死我……”
“世子,你先别急。只要不是丹药,想必还出不了什么事。”
“可刚才的点心是夹心的。不行了……”夏轻尘急急忙忙站起来“红若,我得赶紧回去让太医给我把脉,你可知道从这儿怎么走出去到太液池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会吧,你不是住这儿吗?”
“这园子是后宫女眷赏花散步的地方,我并不住在这儿。园子的门我倒是知道在哪儿,只是出了园子还是园子,我也不知道走哪条路过哪扇门才能走到太液池。”
“得,我还是翻墙回去算了。”夏轻尘搬起屁股底下的圆凳,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另一张凳子“帮个忙,把那个搬过来,我踩着它们翻过去。”
“哦……”红若见他急了,也跟着乱了方寸。急急地端起凳子要跟过去,无奈衣衫拖沓,她提着裙摆仍是牵牵绊绊。
两人绕过假山来到围墙下,将凳子上下一落。
“扶住,扶稳点啊……”
“嗯……”
正当夏轻尘颤巍巍地爬上顶端,伸手去够墙头的时候,身边假山后面远远传来女人的说笑声。
“有人来了……”红若惊慌中松手一转身,牵动刚才不小心压在凳子下的裙角,上下重叠的两张圆凳就这样失了稳头,摇晃两下垮了下去。原本像只猫一样蹲在上面的夏轻尘凌空飞了出去。
“哇——”
“啊……”红若双手捂住自己的惊叫,匆忙地转到假山外面。
“谁在那边?”夏轻尘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喘一个。
“德妃姐姐,是我。”红若轻声答道。
“是淑妃啊,你跟谁在那儿呢?”来人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傲慢跋扈。
“没有啊,刚才这儿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那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的叫声啊?”
“哦,刚才我在园子里随便走走,突然跳出一只猫来,把我吓了一跳,所以叫了一声。”
“嗯——我说淑妃呀,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宫中的一等妃子,行动举止也该稳重高贵才是。你看看你,裙子都弄脏了,这要叫别人瞧见了还不笑话死你。”
“是,姐姐。”
“嗯。对了,亭子里的凳子怎么都不见了,我想歇一会儿都没个坐的地儿。”
“呃,啊,许是让谁给搬走了吧。要不,让她们回宫再搬两张来?”
“不必了。我也就是忙里偷闲过来走两步,一会儿还得赶着回去排练册封大典呢。”那女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姐姐慢走。”
红若看着德妃走远出了院子,急忙提着裙子跑回了假山后面,只见一地狼藉的花瓣花叶,夏轻尘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是两张歪倒的圆凳。
“世子”红若愧疚地笑道“你没事吧?”
“有事。差点头磕到石头摔死了!”
“真对不住……”
“刚才说话的是谁呀?”
“是陈德妃。”
“我听她叫你淑妃……贵、德、淑、贤不是同为一品女妃的封号么,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怕她?”
“那是因为她再过几天就要册封为皇后了。宫里的人现在都敬她怕她,我自然也不敢顶撞她。”
“皇后?”夏轻尘愣了愣“皇后不就是阿袤的大老婆……那你不就是阿袤的小老婆?”
“嗯,阿袤?阿袤是谁?”
虽说皇帝有妃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夏轻尘此时此刻才第一次意识到,皌连景袤是结了婚的人。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妙龄女子与皌连景袤的妻子联系在一起,更何况,她甚至连自己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没什么。红若,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再来人,我就麻烦了。”
“嗯。”
夏轻尘爬起来,在红若的帮助下终于爬上了墙头,正要翻下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球……”
“你等着,我给你拿去……”红若匆匆忙忙跑回角亭捡了那颗球,正转身往回跑,就听见远处园门外有人声传来,抬眼看去,就见太监们的身影在晃动。她心下一惊,赶紧提着裙子快步跑到围墙下。
“有人过来了!”
“快把球给我……”夏轻尘骑在围墙上急急地朝她招手,这时就听皌连琨远远地在喊他的名字:
“无尘!无尘!”
“我在这儿!”夏轻尘骑在墙上对着远处看见人影的皌连琨招了招手,耳边紧接着传来红若的呼声:
“当心啊——”
“嗯?”夏轻尘闻声一扭头,一只放大的皮球出现在面前,他脑袋一震,轻飘飘地从墙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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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宽阔的青砖路上,皌连琨背着半死不活的夏轻尘飞奔而过,巡逻的侍卫和过路的宫女太监匆匆退至路旁。
“唔……”夏轻尘伏在他肩上,用手帕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
“无尘,再忍一忍,就快到太医院了……”
“我要死了……都是你害的……”
“是。是我不好……乖,疼了就叫两声,别忍着……”
“啊……啊……啊……啊哈……哈……”
红若,大概是这个样子吧。
陈德妃,未来的皇后了。
一看就是反派。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第四十一章
流光阁内鲜红的珊瑚架子边上,皌连景袤从鱼纹的水钵里掬起水来,技巧地弹动他漂亮的手指,仔细淋在面前一盆盛开的金线菊上。
“好看吗?我亲手栽培了一个月才让它开花。”
“好看。”夏轻尘穿着亵衣趴在被窝里看书,歪着脑袋看着他摆弄那盆花草。
“倘若不用做君王,我可以为你种满一个园子的花花草草,可现在,我只能让你在房间里看着它”皌连景袤接过帕子擦干了手,走到他身边坐下,掀开一角被子“还疼不疼?”
“疼啊,摔死我了……”
“看你还乱跑。”皌连景袤隔着裤子在他臀部揉捏起来“出门也不带几个随从跟着,一个人瞎玩摔成这样。”
“嗷——你轻点儿。”夏轻尘担心自己那天掉进后宫的事情说不清楚,所以没敢告诉他自己跟皌连琨在一起玩的事。
“让你看的书都看完了吗?”
“看了。你要我写的作文我也写了。”
“一会儿让四宝找出来我带回去,看过了再说。明日会有文官送来上任的诏文,你记得一定要跪接。领了诏令之后你就到太常寺报到上任。”
“你要我去寺里当和尚啊?”夏轻尘话音刚落屁股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哎哟!”
“让你好好看书你都看什么了!太常寺是做什么的!”
“太常寺是掌管皇家礼仪祭祀的衙门,有负责宫廷音乐的太乐;负责太庙祭祀的太祝;负责帝王饮食及祭祀用食的太宰;负责管理医药的太医;负责观察天时星象、兼皇家史官的太史;负责应诏进行占卜的太卜。”夏轻尘委屈地瘪着嘴背诵着。
“嗯”听他全背对了,皌连景袤嘉奖地摸摸他的脑袋“从明日起,你就是太常卿下属的侍郎,是朝廷的待选之官。朝中公卿的子弟,多是做了中郎、侍郎之后才出仕。我将你安排在太常寺,一来是因为那里的公务不容易出错,二来是让你在学习政务的同时熟悉皇家礼法。你去了之后要谨言慎行,不能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这样胡闹了。”
“阿袤”夏轻尘撑起上身“我说过等我伤好了就送我回去的。”
“可你现在身子还弱着呢。”
“我都能上任当值了,为什么就不能走?我不要当官,我要回家!”
“我已经派人去你的村子看过,那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轻尘,你已经没有家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你派人回去问过?”夏轻尘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阿得他没死,他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我,会急疯的。”
“你怎知他会着急,他说不定早就当你死了一走了之了!你忘了他临走那天晚上拿着刀要杀你,他想摆脱你还来不及。”皌连景袤站起身来冲他吼道。
“你,你胡说。阿得他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阿得,阿得,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个阿得!你从离开的那天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阿得没有我!”
“不是的……”
“不是?那是什么?这世上就只有他待你好,我待你不好吗?”
“那你都结婚了,过几天就要立皇后了,都不告诉我。”
皌连景袤脸色一变,吃惊的眼里罕见得露出了想杀人的怒火:“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夏轻尘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我无意间听到的。”
皌连景袤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立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当我想的是哪样?你要把一个妃子扶上正位,不就是想拉拢她家里的人吗?她家里要不是大官就是握有重兵的,你立了她为皇后,她家人就跟你是一伙了,不就是这样嘛!”
“轻尘,你都明白?”皌连景袤有些宽慰地笑了。
“我明白你把我当白痴!”夏轻尘卷着被子滚到榻里面,面对着墙。
“轻尘”皌连景袤爬过去,翻了他两下仍是翻不过来“唉……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要去找阿得,你不让我走我也要偷偷跑出去的。”
“你现在真的不能走。”
“为什么?”
“你的本家明天就来人了。”
“什么意思?”
“我不是让你顶了阮氏世子的名份么?那个世子本是在来京受荐郎中令的途中病死的,这事原本只有阮姓的宗主和少数人知道,阮氏当时的随侍我也早已命人打发了。可近日朝中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阮世子在宫中侍奉,身边却连个本家的随从也没有。消息传到汴州以后险些沸沸扬扬,于是那边不得不做个样子,在族内选了伴读前来侍奉你。名为伴读,实际上是兴师问罪来的。”
“那你还让我留下,等着人家当场拆穿把我拉去报官吗?”
“不,他们这一来正好替你圆了谎,从明日起,你就是真正的阮世子了。”
“你是要我跟他们……一起假戏真做?”
“不错。我会让他们回报,阮世子在来京途中并没有病死,而是在路上救驾受伤被带回宫中疗养,如今伤好痊愈,被选为侍郎,等待仕官。”
“那……你怎知那些来的人会帮你遮谎?”
“我许给你的伴读同样侍郎的身份,他们若不听话,就别想活着离开。况且此回来的,是阮氏旁系的一位外侄,他对本家素来不满,提他入宫、许以厚禄,他没有理由再为了本家卖命。”
“啊……”夏轻尘一下瘫了下去“可这样一来我不就得一直在宫里装下去?”
“轻尘,你就留在宫中不好么?大不了我明年给你个外派的差事,让你借故回趟老家,等你亲眼去证实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夏轻尘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倒在枕头上。皌连景袤见他这样子,知道他已默许下来,于是示好地滚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扒拉他:
“轻尘,跟我玩一会儿。我要好些天都来不了了,你今天不跟我玩儿,就要过好久都见不到我了。”
“你是要去结婚,所以没空理我!”
“轻尘……”皌连景袤像抱枕头一样在裹成一条的他身上来回摸着。
夏轻尘先是堵气不理他,后来被他扒拉到受不了,猛地一下卷着被子翻过身来,瞪着皌连景袤,鼻翼呼扇呼扇。皌连景袤看着好笑,一把捏住他鼻子。
“放手!不然我咬人了!”
“要是我娶的人是你该多好……”皌连景袤抱着他蹭了蹭,回过头来近距离捧着他的脸。那张脸很美很出众,每当看着他,心里就会莫名地觉得有了依托。皌连景袤连扯掉被子与他搂在一起,在他耳边使劲蹭着,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阿袤……”夏轻尘也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还住在熏风殿的时候他们就总这样对面躺着,像打滚的小猫一样摆弄对方的脸和头发。可是今天,这种抚摸却无法再让人感到平静。他们像两只暴躁的小兽一样缠在一起,难受地厮磨着对方的身体。
“阿袤”夏轻尘伏在他耳边“我难受……”
“啊……”皌连景袤猛地醒过来,一把松开他“我弄疼你了?”
“没有……”
“今日晚了”皌连景袤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先去了。你好生休养,明日会有人来接你。”
“阿袤,阿袤……”
皌连景袤匆匆离去,留下夏轻尘一人丧气地躺在床上,郁闷地摸着自己有反应的身体。
“我难受……”
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个来回之后,夏轻尘终于难受地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
这下他终于可以舒服地闭起眼,像只犯困的猫一样在被褥上慵懒地蹭着自己的身体。
“嗯……嗯哼……嗯……”他舒服地叹息着,醉心地感受那难得的美妙感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
身体几度翻转,他秀气的颈项裸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出优美的弧线。他绞着床单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伸展的双腿踢乱了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