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儿乞颜看着,出声劝解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明天便是河畔之会了!事实到底如何,大家一观便知。”。
将士们闻言,虽没说话。但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显然还想争个输赢。蔑儿乞颜见状,接着道:“你们要记着,国主行事,常常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因而不能以等闲目光衡量之!”。
这时候,胡瓜也运过来了。只有八个,分给全营,每个人只能吃上几口。但聊胜于无,大伙儿也懒得切成数瓣。便一人一口,轮着吃了起来。刚才还因河畔之会的事而产生的争执,也在这众口吃瓜的热闹气氛中,消弭无踪。
到了次日,无论是护教军营地还是花拉子模营地,气氛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很多人的目光,也不停往忽章河畔转移。尤其是那渐渐成型的木舟,让很多人猜测着河畔之会到底会不会成型。
花拉子模中军大营,阿敏与诸位军将都侯在营帐外,请求面见摩诃末。但是守卫得到摩诃末的吩咐,不准放任何一人入帐。便拦着他们,一个都不让进。
“维齐尔,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对啊!这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是战是和,苏丹也没个准话。到时候若护教军打来,可如何应对啊?”,
“不行!我们一定要见着苏丹!”,军将们在门口吵吵闹闹的,声调也是越来越高。阿敏面上显出些许焦急之色,应声道:“可苏丹不见咱们,也难以决断啊!”。说罢,还求救似的看了看阿里·希尔乌德。
他知道,这些军将都是阿里家的嫡系。在军中,也向来以阿里·席尔瓦德为马首是瞻的。如今阿里·席尔瓦德战死,这些人也就以阿里·希尔乌德的意思行事了。
“维齐尔!此事必须得有人做主。否则李国主盛怒,发动呼罗珊大军进攻。咱们这些兵马,可就······”。阿里·希尔乌德为难道。
阿敏心里一冷,暗自道:“花拉子模有十万扣铉之士,就是呼罗珊大军打来,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想必是昨日见着了阿里·希尔里德,听了些不该听的话,有了别的心思吧。”。
但面上他还是装作为难道:“战事乃大事!我也做不得主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真想夺了阿里·希尔乌德的兵权。但在这个关节眼上,正是花拉子模万众一心,渡过呼罗珊这个大敌的时候。
所以剥夺兵权这事儿,现在是万万做不得的。
“维齐尔这话就错了!苏丹忧心于焚,已无心理会政务。因而你得担起大责,让苏丹能带领我花拉子模,应对呼罗珊这个大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军营之变()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应对?”,阿敏起了警惕之心,神色微冷道。
阿里·希尔乌德也不废话,直接道:“冲进营帐,面见苏丹。晓之利害,如约赴会。”。虽然离开护教军大营时,他大哥阿里·希尔里德并没提到这一点。
但为了以后在呼罗珊争到一个好前程,他以为有必要促成此事。所以联合底下的军将,让苏丹答应赴会。可惜的是,苏丹连他们的面都不见,实在有些为难。
也是阿里·希尔里德的话,让他在家族前程与花拉子模国运的两者之中,最终选择了前者。便决定背弃行将木就的花拉子模,投身于像太阳一般冉冉升起的大呼罗珊国。
“这……”,阿敏虽觉得希尔乌德的话没那么简单!但距离约定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确实需要做出决定了。便面色一肃,冲着挡在军营前的守卫道:“快放开!眼下正大难在即,不可再拘于俗礼。”。
“苏丹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那守卫面色不变道。
阿里·席尔瓦德立时朝守卫身旁的军将使了个眼色,瞬时噗嗤一声。却是那守卫身子一躬,哇的吐出大口鲜血。
“你…你怎么杀了他?”,阿敏怒不可遏道。毕竟是摩诃末的近卫,岂能轻杀。
那军将也有些后怕!便心虚的抽回刀子,朝阿里·席尔瓦德瞧了瞧。
“此人冥顽不灵,贻误国事。即便杀了,苏丹也会体谅一二的。”,说罢,就带着人率先踏入营帐。
到了这时候,阿敏已瞧出阿里·希尔乌德的用意了。但见军将们几乎以他为马首是瞻,也不好太过撕破脸。便神色微冷,跟着走了进去。
一阵扑面而来的酒气立时让人有些作呕!再加上浓烈的烟草气息,阿敏瞬时大声咳嗽了起来。
“苏丹?!”,阿里·席尔瓦德等诸位军将看见披着头发,斜坐在地毯上的摩诃末,出声道。
“噗···”,吐了口烟圈,摩诃末领着哐当作响的酒瓶子,转过身来。
“苏丹…你…你怎么?”,阿敏惊声道。因为此时的摩诃末,实在狼狈极了。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的迷离之态。
“嗯?你…你…李承绩?”,摩诃末细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道:“你怎…怎么来了?是看我的笑话吗?呵?还把兵都带上了?这么说,我的花拉子模完了是吗?”,越往下说,摩诃末脸上的神色就越发悲切。
最后,甚至还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冲向阿敏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苏丹啊!我是阿敏啊!你误会了!”,阿敏一边往后退避,一边大声解释道。
可满是醉态的摩诃末哪里能听,不依不饶道:“给我站住!我要杀了!杀了你!”。说着,还径直将手中的酒瓶子砸向阿敏。
这是呼罗珊出产的白酒,用玻璃材质的五彩酒瓶装着。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极为赏心悦目。在呼罗珊的地界,这酒的售价极高。除了一般富商大贾和达官显贵,普通人是万万买不起的。
而呼罗珊境外,售价更是连翻几番。但是这酒烈度高,冬天喝的时候极为暖身。所以一般的豪门显贵,都会花大价钱买的。
就是那空了的就瓶子,也在民间被热炒得极高。因为这酒瓶子是限量的,每年生产出一批,颜色、款式,都会各不相同。但它们都精致,夺人眼球。因此在民间,也成了不少人热衷购买的目标。
现在这么令人热捧的物件,却被摩诃末这般扔出来砸人。一些识货的军将心里,都暗自觉得惋惜。
阿敏是来不及心疼这么好的东西砸坏了,而是慌乱避开,求教似的冲着阿里·席尔乌德道:“快!拦下苏丹啊!”。
“去!苏丹喝醉了!别让他伤着了自己。”,阿里·希尔乌德没有犹豫,连忙出声道。于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军将上前,就要将摩诃末拦下。
但喝醉了的摩诃末脾气暴躁极了!眼见军将们上前,还以为是护教军要杀了自己。立时动手又动脚,不断殴打上前的军将。
因他是苏丹,那些军将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便束手束脚的,竟让摩诃末打得越来越兴起。
阿里·希尔乌德见状,连忙上前。话不多说,直接从摩诃末身后挥了一手刀。瞬时摩诃末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这……?”,阿敏欲言又止道。
阿里·席尔乌德神色肃然,冷声道:“苏丹醉成这样,只能得罪了。”。
“可河畔之会?!”,
“苏丹不是还在吗?咱们把他送过去,不也算赴约了吗?”,阿里·席尔瓦德决然道。
阿敏心里警钟大作,暗想道:“希尔乌德此为,怕是要以苏丹之命,换自己的前程。这…我该如何是好啊!”。
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些慌了神。
阿里·希尔乌德却没管他的意思,径直命人给摩诃末收拾一番。期间有将士来报,说是所有守卫都被抓获。阿里·席尔乌德假意请示阿敏,就以贻误军机之罪,让人将所有守卫都砍了。
瞬时,摩诃末身边的嫡系部队被剪除得干干净净。
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摩诃末就被收拾干净。阿里·席尔乌德便让人寻来一辆车驾,护送着摩诃末前往赴会之地。阿敏还想离开,却被一群将士拦在了营帐里。
整个花拉子模大营,算是被阿里·席尔瓦德掌控在手。即便还有一些忠心于摩诃末的军将,但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只以为,摩诃末是真的要去赴会了。
这么来到河畔,距离赴会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呼罗珊这边,还没有动静。阿里·希尔乌德瞧着内里昏迷不醒的摩诃末,心里有些复杂。虽说摩诃末对他们阿里家族,确实不错。但是大厦将倾,他也只得另寻高处。
便收回目光,静等着李承绩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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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无血之战()
须臾,呼罗珊的军营终于有了动静。李承绩率领诸位将领,齐齐来到忽章河畔。
当小舟划到对岸,准备接应摩诃末时。阿里·席尔乌德走进马车,背出摩诃末,踏上小舟,主动来到李承绩跟前道:“国主!苏丹已昏迷不醒,我便将其背来了。”,说罢,就把摩诃末放了下来。
“国主?”,冂格里钦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出声道。
在众人身后的阿里·希尔里德也骤然出列,解释道:“昨日我与二弟一番详谈,定下了今日的法子。愿以此之功,护我阿里全族百年康泰。”。
和中原人委婉的性子不同,草原人都喜欢直来直去。阿里·希尔里德为求得阿里全族的百年族运,特意与希尔乌德密谋,将摩诃末弄来献给李承绩。
现在计划已经成型,便直接求取封赏了。
对此,李承绩也没什么好吝啬的。毕竟阿里·希尔乌德他们的法子,确实帮呼罗珊免除了一场大战。如此大功,怎么赏赐都不为过了。
只是就在他要说话时,花拉子模营地突然传来了喊杀声。众人一惊,都有些警惕的护在李承绩身侧。若不是有忽章河隔着,众人还会立即将希尔乌德拿下。
“国主勿忧!我的部下正在清理营中不识相的小子。待会儿,就会结束了。”,阿里·希尔乌德神色平静的说着,身后的军营火光冲天。
李承绩闻言,知道阿里·希尔乌德的投靠多半是真的。便静静的等着,也不说话。
众人也像看戏一般,瞧着对边花拉子模大营的自相残杀。
没过多久,火光熄灭,寥寥黑烟升起。喊杀声渐停,大量花拉子模将士在统领的带领下,来到忽章河畔。
阿里·希尔乌德也告退了一声,回到河对岸道:“我是阿里·希尔乌德!阿里·希尔瓦德之子。花拉子模久经战乱,生民困苦。但苏丹不思休养生息,一意孤行,骤然发兵河中。五万余将士,全军覆没。今国主体恤,我等旦有放下兵器者,便可视为呼罗珊子民。行商、做工、务农等业,皆可自由决断。”。
说完后,他主动扔掉了自己的配剑。已经听从他指使的将领看着,纷纷放下兵器。很多跟随的将士,也随即扔下兵器。瞬时就听哐里哐当的,响个不停。
“走吧!我们该过去瞧瞧了!”,李承绩站在河边,出声道。众人见此,也都跟了过去。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命护卫司的人跟了过去。以便发生危险时,可以及时护住李承绩的安全。
而此时经过阿里·希尔乌德的劝降,花拉子模的将士们大多都放下了兵器。有些迟疑的,也在身边的同伴都投降后,无奈的听从阿里·阿尔乌德的命令。
就是那些钦察部族,也一个个听话的放下兵器。
看见李承绩到来,阿里·希尔乌德有些歉意道:“还请国主恕罪将妄自许诺之罪!”。毕竟李承绩没说过花拉子模将士与呼罗珊子民等同的话。更没说过往事不再追究,任由他们离去的言语。
因而阿里·希尔乌德的许诺,算是犯了忌讳。
“无妨!今后没有花拉子模,只有呼罗珊。因而花拉子模的子民,往后都是呼罗珊的子民。”,说到这里,李承绩又坐上马背,取代了阿里·希尔乌德刚才的位置,出声道:“我们呼罗珊,没有奴隶。每个人,出娘胎就是自由的。你们若想种地放羊,呼罗珊的官府可以给你们地、给你们羊。你们若想做工,呼罗珊成千上万家工坊任你挑选。假若你们还想开店行商,只要遵守呼罗珊的律法,便一切皆准。
你们的崽子还可以念书!不用像你们一样,大字不识,只能做个莽夫。而且我们呼罗珊的姑娘,囊括各族。你们要是有本事,尽可以娶回家去。
就是当兵吃粮,加入护教军,也不是不行的!”。
这话一说,那下本来还忐忑的花拉子模将士们,全都安心了不少。也不知是谁起头,说了声呼罗珊万岁。结果零零散散的,有不少人在喊。等阿里·希尔乌德放声大喊后,整个花拉子模大军都齐齐喊出‘呼罗珊万岁’的口号。
到底这个时代,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家国概念的。就连族群的认同感,都弱得可怜。而且对他们来说,服从强者乃是天性。所以投降呼罗珊,根本没有什么好介怀的。
更何况,呼罗珊百姓的好日子,早就传到他们耳中了。现在李承绩又亲口给出这么多许诺,自然让他们都有了盼头。
尽管对李承绩来说,这些承诺都不算承诺。甚至有些承诺里面,还是有条件的。像种地给地,养羊送羊,就只针对信德、古尔两郡。往后规复了钦察草原,或许也会囊括在内。但是其他地方,却是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了。
还有加入护教军!那是身子素质极高,表现很不错的将士才有可能的。一般人,可能只够加入边军这样的地方部队了。这还是身子素质差一点的!再往下,就直接被排除呼罗珊军队之列。
所以想要给呼罗珊当兵,那还得看看自己行不行。
不过眼下的气氛,花拉子模的将士们是不会想得这么长远了。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够无罪的活下来,重获自由,就是欢天喜地的事情。哪里能想到,李承绩还能给他们这么多许诺。
以前对呼罗珊传闻还半信半疑的将士们,也都相信了呼罗珊的种种好处。
只是花拉子模到底存续了这么多年,忠心花拉子模的将士也不是没有。所以最后,还是有数百人没有放下兵器。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回天乏力,便纷纷自刎或是被身边的同伴直接刺死。
于是一时间,十万将士齐卸甲。原本异常惨烈的大战,也就这么消弭无踪了。以致到了后来,呼罗珊的史书上。都称苦盏之战,是呼罗珊建国以来,唯一一次没有流血,俘获敌军最多,胜得最轻松的一场大战。
(不好意思。工作没稳定下来,天天面试,比较忙,还请谅解。)
第五百零一章 治辽新政()
苦盏城,距离花拉子模全军投降已经过去了五日。李承绩的呼罗珊大军,却一直驻扎在苦盏。就连近在咫尺的费那克特、察赤等城,都没有收复。
也是十万花拉子模降军的安置,实在太耗费精力了。而且投降的方式还是言语上的劝降,算是一种和·平演变。所以安置起来,是绝不能像以往那些战败的俘虏一样,全凭武力解决。
因而一连五日,兵部大狄万李大气都在清查花拉子模降军。不过人数太多,时间又尚短。清查起来,也颇为麻烦。所以兵部只查实那些罪大恶极者。其它人,暂且按照他们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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