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云水间- 第41部分

顾仲安却正色道，“爹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顾雅妍在心底叹了口气，所有的政治家都是这样的吗？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爽快点！“那父亲今天说这些……”

“妍儿，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爹爹希望你能够把握住！”顾仲安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半晌又觉得好笑，跟圣上谈论政事都没这么紧张过，这人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呢？又觉得患得患失，她这样的性子对于以后的女婿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圣上的三位年长些的皇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二皇子是皇后所出，而四皇子的母亲则是皇贵妃娘娘，三皇子的生母虽然只是个嫔，但听说他性情温和，待人很是不错，也堪为良配！子以母贵，也就是说以后的储君很可能是二皇子或是四皇子两位中的一个。因此，这次选皇子妃也就非同寻常了，圣上也特别重视，早在大半年前，宫里就已经开始甄选了。”

一开始从容淡定的顾雅妍，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她的父亲吗？他居然想把自己送到那种“不得见人的去处”，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看来她先前还是太低估顾仲安了！不，她是低估了自己，没想到还能卖到那么“高贵”的地方去！如此，也算是价值不菲了吧！

“所以呢？”顾雅妍怒极反笑，惨白的笑脸配上那不协调的笑颜，使人骨子里都觉得冰冷。

顾仲安知道女儿会反对，但没想这么的激烈，先是一怔，随后仍是温言软语的试图说服着：“大致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但是这一次要选三位皇子妃，每家小姐的性情究竟怎样，与哪位皇子又相般配？圣上决定将这几位小姐接进宫里，对外说是陪着太后解解闷，实际上是给宫里的娘娘们考察以后，再下旨意！”

“父亲大人不要告诉我，女儿还有这样的荣幸，雀屏中选？”顾雅妍的语气非常不好，这种情况下，她要还能保持仪态，她就是圣人了！

“妍儿！怎么对爹这样说话！”女儿的态度深深伤害了他作为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顾仲安也有些生气，“是有你！一同的还有永昌侯家的五小姐，永康侯家的二小姐，还有定国公府的四小姐，你用心准备一下，即日进宫，好生表现！”

“我要是不去呢？”

第八十九章　多方（上）

顾雅妍那不羁的言辞和语气彻底的激怒了顾仲安，作为父亲，他可以将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爱，但绝不会有一丝丝纵容，作为家主，他从不会乾纲独断，他一直是习惯听取别人意见的，即使是女儿，他也不愿意拘着她们的天性与才华，但这也不代表他会允许自己的绝对权威遭到如此的顶撞与质疑。

“看来是为父以前对你太过放纵了！”顾仲安的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任性，日子就定在五月初八，下去吧！”

瞬间，顾雅妍什么都明白了，也变得异常的清醒与冷静，她已经不再是某个人疼在心里的大小姐了，居然还如此自作多情，不合时宜的耍什么大小姐脾气！父亲大人，这一次女儿真的懂了，不会再有丝毫的幻想，也真的完全死心了！

可一想到要与敬重爱戴的父亲，从此各自为营，顾雅妍的心中就无比的酸楚，那揪心的难受让她喘不过气来，泪水很是不争气的迅速充满她的眼眸。不！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女孩子的眼泪是应该为幸福和感动而流的！

顾雅妍侧过身，微微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逼回去，再对上顾仲安的时候，眼神只剩下清明。“父亲大人，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妍儿若是没猜错，那三位皇子妃的位置，应该是分别定下永昌侯，永康侯以及定国公家的小姐们吧！现在女儿却突然插足进去，父亲怎么就有把握女儿能够最终雀屏中选呢？”

毕竟一直是当做心头肉宠爱呵护着的，顾仲安见小女儿虽然还是不太愿意的样子，但是至少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去转圜，而不是直接反抗与拒绝，他的语气也就稍稍软下来些。“妍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爹才这么说，而是你完全就有这个条件去角逐一番！”

“父亲大人也说过这次选妃不同寻常，很有可能关系到未来国母的人选！父亲立足朝堂时日也不算短，后*宫也是帝王的权衡之一，何况这样重要的位置，女儿不觉得那是所谓‘德言工容’就可以决定的！”顾雅妍寻找每一个可能的破绽与转机。

顾仲安就有些自得的一笑，“妍儿，难道你觉得没有圣上的默许，仅仅凭借父亲现在的力量，当然，还有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你就可以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吗？武英殿大学士吕阁老，保和殿大学士柳阁老，可都是当今的首辅大臣，他们的家族也不是没有身份高贵，年纪恰当，品貌卓越的小姐！”

也就是说权臣之女都被排除在外了，那么这次的人选……“父亲是说皇上正值盛年，所以不希望皇子们的外家在朝廷上权势过盛。可她们三个都是出自一等一的公卿之家啊，力量可也是不能小觑呢？”

顾仲安点点头，对女儿于政治上的敏感性表示满意，这是王侯公卿之家，女主人不可缺少的素质之一。“妍儿，你仔细想想，她们一个是太后的娘家，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一个则是贵妃的娘家人……”

这一次皇后和贵妃所生的皇子都要娶亲，所以这是宫里最有权利的三个女人博弈的结果，那皇帝的态度，是对这三个女人的妥协还是也乐观其成呢？另一方面，成为未来储君的皇子，他的岳家也不可能太弱！最后，那些人让她和顾仲安参合进来，又是想要她们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

“父亲大人，不管皇上是怎么打算的，对于有那心思的皇子而言，与百年世家豪门结盟，应该胜算更大吧？而对于心无所求，只想做安乐王爷的人来说，女儿现在嫁过去，对于父亲和咱们家而言，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利益，顶多只是说出去，与皇家结亲比较体面罢了！”

顾仲安看着女儿双眸里满是慧黠，不禁微微一笑，这丫头！“爹让你去，自然是有一番考量的！有的时候走捷径不一定就会通向成功，相反，出其不意的举措，也许更能够达到目的！”

那皇帝正是中年危机的时候，不希望儿子的权势太大威胁到他的地位，但又要为江山顺利交接，而布局谋划，他还同意让顾仲安把自己送进宫去“考察”一番，这一切……顾雅妍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不得不惊讶于顾仲安的速度与手段。

“那这次是在四个人中间选三个人成为三位皇子的正妃，还是也有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安排？”这是顾雅妍最关心的问题。

“初衷应该是前一种，但世事难料，也不排除有什么其他的可能！”顾仲安显然也不确定。

是了，目前这种局面应该是皇帝，后*宫，朝堂，世家几方逐力的结果，可是共识只达到了这个层面，所以才要让她们都进宫里先“实习”，然后“竞争上岗”，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几者之间的……

“那父亲的意思是希望女儿怎么样做呢？”这一趟看来势在必行，但她可不会去义务出演。

顾仲安一愣，“不是姻缘莫强求，为父只是希望你尽力就好！”

顾雅妍嘴角微扬，那您恐怕要失望了！“父亲觉得哪位皇子最有希望？”

顾仲安见女儿如此直接，命中要点，就又是一怔，随即开环一笑，有胆色！“二皇子与四皇子平分秋色，很难说！一个正宫所出，名正言顺，另一个实力也不弱，而且还深得圣宠！”

“那女儿要是没有被选上，或是被赐给了三皇子，又或是成了哪位的侧妃呢？这些都不是不能的，爹爹也说过变数很大的嘛！”她一定会尽力的，不过是朝第一种结果努力！

顾仲安听了，脸上就有些不悦，有些警告道：“妍儿，知女莫若父！”

“父亲，君心难测啊！”他可是连把靖雯郡主赐给你做平妻的荒唐事儿都做得出来的人呢！

“妍儿，为父知道你一直以来在担心什么，如果你这次表现得好，爹可以保证让你以后永远不会为此忧心！”顾仲安下了重本。

顾雅妍不禁替靖雯郡主感到悲哀，兔死狗烹，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父亲大人这是在和女儿谈条件吗？”

“妍儿，不管你怎么想，爹始终都是为了你好的！”顾仲安没有正面回答，但眼神却是肯定的，“这些日子好好休息，该准备的也要开始准备了！”

“是，那女儿就先告退了，父亲大人安歇！”顾雅妍规矩的朝顾仲安行了一礼，退出。

走到听雨阁外，顾雅妍感觉有些闷，天色也是灰蒙蒙的，要下雨了吧！不知蜀中的天气现在如何，应该是记忆中的那般晴空万里吧！

蜀中的蓝天如何，京城里的人自然不知道的，但是同一片天空下，兰沁苑的气氛也有些低沉，那倒是肯定的了！

“雯儿，翼儿的事情你要看开些，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听为娘的一句劝，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孩子也遭罪不是！”永昌侯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女儿。

靖雯郡主却满脸愁容与悔恨，“娘，我当初应该听肖太医的话，不该那么一意孤行的，是我害了翼儿！”

永昌侯夫人满脸心疼的看着女儿，“雯儿，你不要再自责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不是你的错！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翼儿一定会有转机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身子养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那李氏都要不如了！”

“娘……”靖雯郡主听闻母亲这样严肃的语气，本来就憋屈，眼泪就夺眶而出。

永昌侯夫人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替女儿擦眼泪，“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已经发生了，你以后的日子不也还得过下去！你看你现在气色不好，穿衣打扮也不上心，还整天愁眉苦脸的，哪个男人看了会喜欢！”

“娘……郡马他不会的，他……心疼还来不及，翼儿这样……他也自责得不得了，除了朝廷上的事儿，每日……都在为翼儿奔波……”靖雯郡主断断续续，抽泣着说道。

永昌侯夫人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但对女儿这样没一点防备和危机意识，却很是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叫娘说你什么好，女婿现在对你这样体贴，那是咱们家还有些权势，你也还年轻美貌，等以后你人老珠黄了，他也站稳了脚跟，有得你哭！再说了，这也是他儿子，他忙里忙外，不是应该的吗？”

“娘，不会的，相公不会这样的！”靖雯郡主死命的摇头，她现在唯一的支柱就是相公了，他不会这么对她的！自成婚以来，相公是这个世界上比她爹对她还好的男人！

永昌侯夫人摇摇头，“唉！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就算这样吧，女婿可是已经有了三个活泼健康的儿子，还有他那两个闺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还指望着他们以后孝敬你不成！”

“这……”靖雯郡主犹豫了，完全没有把握！

第九十章　多方（下）

永昌侯夫人趁热打铁，“可不就是！所以，雯儿，你听娘的话准没错，养好身子，尽快再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来！”

靖雯郡主点点头，又摇摇头，“要是又……”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和女婿都还年轻，身子本身又没有什么问题，这一次只是意外而已，以后的孩子肯定个个都健康得很，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永昌侯夫人忙不迭的说道，深怕女儿因为这次的事情留下阴影。

靖雯郡主就看向在一边襁褓中熟睡的儿子，是那么的俊俏可爱，又安静乖巧得让人疼到心里去！她在心中暗自下定，翼儿，爹娘以后一定会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放到你面前，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亲眼看一看娘亲和爹爹有多么的爱你！

“娘，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然后给翼儿多添几个伴！”靖雯郡主的眼底就慢慢恢复神采。

顾雅妍两姐妹对那双胞胎打心眼里的疼爱和无微不至的照顾，靖雯郡主都看在眼里，又对比顾传康，不管怎么教养，还是同胞的兄弟之间才完全更够真心相待。想到自己的儿子，她甚至觉得有点嫉妒那双胞胎了，不仅健康，还有哥哥姐姐在前面挡风遮雨，而她的翼儿……那两个丫头……不过……一个就要出嫁了，一个呢，即将进宫，前途嘛……靖雯郡主的心理就又稍微平衡了些！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永昌侯夫人叹了口气，“你们这几个丫头，当真也是要经过些风浪才能长大懂事！”

靖雯郡主见母亲脸上仍是愁眉不展的，“娘，怎么了？是不是燕儿她们又……燕儿这次不是乖乖进宫了吗？”

一提起这，永昌侯夫人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她倒是有胆子不去，也想得出来，一个庶子，还是那过了气的！你这个姑姑做的好榜样，那几个也跟着越来越不像话了！”

“娘，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女儿头上了！”靖雯郡主娇声娇气的说道。

“唉！也是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可永昌侯夫人一想到这次一同选皇子妃的另外几个，还有圣上那模凌两可的态度，本来就很是放心不下，再加上燕儿这性子，就更让人寝食难安了。

“皇帝表哥那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太后姑母也不知道吗？”靖雯郡主一方面不希望这次是为那死丫头做了嫁衣裳，一方面又希望自己的相公能够压对宝。

永昌侯夫人的眼神很是迷离，看向远方，“这……”转头又见女儿眼里的急迫，微微摇了摇头，“这事儿你父亲自有安排，你把自己顾好就成！”

母亲的态度和语气居然有丝丝的防备，靖雯郡主很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咱们费力把那丫头……”

永昌侯夫人就好好打量了下女儿，眼神里充满了锐利的探究，靖雯郡主忍不住叫了声，“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永昌侯夫人哼了一声，“原是想替你在这个家里铲除个障碍，顺道也多颗棋子，看能不能起点子平衡的作用！这次，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所出的皇子都选妃，她们两人的娘家也都是来势汹汹，那丫头毕竟还是有些姿色的，名义上也算是你的女儿，和咱们府里自是脱不了关系，送到另一边封个侧妃……”

“那现在……”靖雯郡主迫不及待的问道。

“现在，现在你知道慌了！”这次本是来安慰女儿的，可永昌侯夫人还是忍不住训斥道。唉！都怪他们夫妻以前宠得太厉害，这丫头现在做事才这么没个章程！

“有爹爹和娘亲在，再说宫里还有姑母，那丫头还能翻得了天去！”靖雯郡主就用起了从小到大，每次闯祸时的法宝。

“你就盼着我和你爹长命百岁吧！一辈子给你善后！”永昌侯夫人看上去很生气的说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不过，只怕女婿心也不小，还有皇帝那里，总之……”永昌侯夫人又冷笑两声，样子很是不屑，“倒是要看看谁才是那黄雀！”不自觉流露出极强的百年世家女主人的势在必得。

顾雅妍从顾仲安的书房回到慕湖楼，顾雅婧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妹妹，是真的吗？爹怎么会？”

顾雅妍安抚性的一笑，“没事的，姐姐！只是去宫里陪太后解解闷，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

顾雅婧却是很不放心的样子，“毒蛇猛兽尚且不会自相残杀啊！妹妹，你要小心！”

顾雅妍看着被顾雅婧紧紧握住的手，她显然比自己还要紧张，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大姐！只是家里……”

“你放心，家里有我！你大姐现在也不是吃素的，你只管把那事处理好！”顾雅婧难得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顾雅妍忍不住一笑，姐姐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担心以后在婆家会做个受气小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