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韵，你尚未见过残酷之血。”
小剑的消失的同时，依韵闪身出现在石桌旁，缓缓拔出插在桌子里的北落紫霄。“那时候的江湖，有多残酷？”
“呵呵呵呵……我们，也许都会死的……”喜儿目光迷离的眺望着飘渺的云雾。
依韵，沉默。
不错，他不知道那时候的江湖，因为那时候，他根本未曾进入浑沌纪元。但是，这不重要，无论有多么残酷，他永远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宰，即使是从不违背承诺的小剑。
“当我没有来过。”依韵身形一闪，消逝，远去。
一袭红影，久久静立在崖边，迷离的眼神，静静注视着涌动的云雾……送走依韵。
紫衫唱着歌儿，去了议事大殿。
一众平日看见她，毕恭毕敬的天机长老，这时候，全都默不作声。
唯独百晓生一如往常，面挂淡淡微笑，眼神平静无波。“紫衫来了，形势骤变，出人意料，还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
众长老不能多言，却也无法如往常那样予以紫衫敬重。
紫衫仿佛根本没发觉众长老异常沉默的古怪，欣然笑着，打量着墙上的地图。
“紫霄剑派接连袭击的战斗，带动无间地狱灵鹫宫、魔欲门效仿，与之同时，紫霄剑派的妖瞳和群芳妒各领一群高手，加大了对众多中小仙派的进攻行动。诸位长老，有的认为该由天机出资，让分散的仙门集中，以免仙门恐慌，脱离天机；有的认为应该跟天盟合作，如此一来，援军彼此齐心互助，可以改变支派过于散乱的劣势。”
百晓生平静说完当前形势，紫衫欣然笑道“出钱的办法虽好，可是耗资太大了哩！天机本派弟子都会不满，跟天盟合作虽好，但也不能完全扭转局势咧。”
“不错，众长老意见不一，正是为此。”
“仙门仙派本来就太多了咧！跟天盟合作对抗无间地狱是好的，同时应该让中小仙派完全合并进天机，不然，还是守不住多少哩……”紫衫语出惊人，立即有新派长老激动反驳。“这岂非落井下石！众多中小仙派加入天机，本是信任天机的实力，如今遭遇袭击灭派，天机救援不及，反而还雪上加霜的要他们被天机吞并？如此让江湖寒心的主意，实在让人不能苟同！神副盟主今日何以提出这等荒谬主意！”
紫衫欣然笑问。“那怎么办哩？明明救护不及那么多中小仙派呀，不入天机，他们的结果就是灭派咧……”
天机名下，支派众多，分散各地，都是过往陆陆续续加入天机，以求消除武功跟不上的差距，确保能够生存立足的。真正人数众多，超过十万的仙派只有三个，其它的，都如闪电剑派、朝歌那样，在过去的大战中受创严重，后来难以迅速补充血液，神级武功开放后，众多仙派自身根本没有多少江湖人去投，哪里还能增加门众。
天机长老中，许多都是一派之主，这些人，谁也不愿意让苦苦经营的仙派被天机完全兼并。
“尽人事足矣，胜过落井下石！”一个大仙派的派主兼长老，正气凛然的反对紫衫的主意。他们的想法一致，受攻击的都是中小仙派，实在救不了就不救，无论如何都要反对兼并这种主意的施行。
第十章 天庭杀招
众人争议不休，百晓生沉吟思索时，有天机弟子飞奔来报。
“启禀神掌门人，天盟神派小剑下令旗下支派中小仙门并入天盟……”
逍遥山。
紫衫哼着歌儿，飘然落在山顶。
笑仙子正在练琴，听NPC禀报后，急忙出来。“大师姐！”
“师父和蓦然师妹哩？”
“师父知道大师姐要来，早让我在此候着，蓦然师姐陪师父去了皇山。”笑仙子说罢，又笑道“上次在冥界遇到师姐夫，好生奇怪，他一剑便能将人杀了，江湖中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偏偏江湖录不提，问师父，师父笑而不语，说不需要知道时，就不要探究。”
“江湖录哪里会说咧？江湖中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唾弃天机引导创建的新武学哩！”
说话间，两人飞出山顶，直往北去。
紫衫摆弄着笑仙子腰上挂的玉箫，颇感兴趣。“皇山发现的宝物哩？”
“是啊，不仅宝物，师父还在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笑仙子神秘兮兮，故意卖了个关子，可惜紫衫并没有追问究竟，而是拿着玉箫，试着吹了几声。
“东邪大仙的玉箫哩……为什么在皇山咧？”
“师父说皇山有打斗过的痕迹，看起来也像是桃花仙岛的武功所留。”
云雾环绕的皇山，坐落在距离逍遥山北三百里处，山高万丈，周围连绵山群，在它的映衬下，低矮如起伏不平的土坡一般。
紫衫在笑仙子的领路下，走进山腰的洞穴，沿洞穴深入百里地，终于看见逍遥子和蓦然。
还来不及打声招呼，紫衫就被眼前沉睡的庞然大物吸引了注意力……“鲲鹏？”紫衫打量半晌，跟笑仙子一起，走到逍遥子身旁。
逍遥子黑须过胸，眉目清瘦，望着洞穴口里，那头似鱼又生有两翼的庞然巨物，悠然轻叹。“逍遥游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溟……”
“咦……是沉眠之法哩。”紫衫按掌在庞然大物身上，颇觉惊异。
“不错。神农亡后，妖族无神庇护，神魔大战伤亡最重，人族得女娲大法脱离战火，妖族却无处容身，任人鱼肉，鲲鹏想必是藏身躲避杀身之祸。”逍遥子手指眼前可见的那些红色鱼鳞。“看，这些、这里……显然都曾受伤再生。”
“鲲鹏很厉害哩，是天庭在找它吗？”
逍遥子微微点头。“西天极乐诸佛不愿再起战火，恐生灵涂炭，只答应请地藏王劝说孔宣罢战。玉帝不甘，派人来请，初次被为师挡了回去，又来一次，只说托请为师找寻能战魔族之妖，倒不再奢求为师出战。如此一来，倒也不便退却，翻查天庭史册，终于寻到一些线索，其中距离逍遥山最近的，便是它了。鲲鹏也未必愿意一直藏身皇山，想必也是无可奈何，天庭承诺愿战魔族则封仙，料想它会答应。你来的正好，蓦然法术不熟，你助为师解除它的沉眠之法。”
蓦然叹了口气，退开了几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学不好这些法术。”
笑仙子晒然一笑，插话说“师姐根本就不喜欢，怎么能学好？”
“小笑一针见血哩！”紫衫笑着催动法术，配合着逍遥子，开始解法。
“大师兄不也一样？”蓦然接了这句话，便跟笑仙子静静一旁观看，不敢再说话打扰。
如此过去一个时辰，紫衫和逍遥子施法完毕，只等鲲鹏渐渐醒转。
这时，山洞里叫响一把声音“蓦然、亲爱的蓦然——”
蓦然闻声，叹了口气，告退一声，径自去了。逍遥子摇头不止，回头看了眼蓦然离去的背影。“蓦然如此资质，偏偏陷身情爱沼泽，就对狂过这等人无法自拔，真真让人无奈也……”
笑仙子抱着逍遥子胳膊，撒娇笑道“师父又说师姐！我不要听。”
“狂过此人，资质有限，悟性不佳，死性不改。迟早还要连累蓦然，江湖大乱，他们早晚会走。”
“师父——笑笑陪在师父身边嘛。”笑仙子头靠逍遥子肩头，女儿般的撒娇，引得逍遥子呵呵失笑。“你也不要嘴甜，为师观你虽有玲珑心，却欠金刚志，永不涉足江湖倒罢，或还能超脱凡尘外，永驻逍遥山清修，如今既已涉足江湖，迟早为情所困，只盼你日后能学你大师姐般……”
笑仙子娇嗔抱怨。“大师姐！你听，师父就是偏心，什么都是你好的。明明是你陷身情网嘛，师父就是不说你。”
“嘻嘻，师父是对的哩，你还不听咧。”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是故人不怕有情，怕则怕、持不住情！看你师姐蓦然，便是情迷意乱，没了自己。你大师姐心有金刚志，深情而不为情所乱，你就该向她学习——”逍遥子突然不说，目光移落在鲲鹏身上。
只见鳞甲上，缓缓睁开只巨大的眼睛，只把洞穴口完全堵住，也不知那眼、到底有多大。“汝等何人，敢扰吾清静。”
逍遥子从容不迫的取出仙旨，展开。“天庭仙旨，敕封鲲鹏为妖圣战仙，赐鲲鹏仙山灵地为清修之地……击败魔族，再行封赏。”
“……”
许久的沉默之后，鲲鹏终于再次开口。“吾若清醒，日食生灵十万，天庭敢用？”
“魔族族众几十亿，未计魔兽，天庭所需正是妖圣之能。魔族退败之日，妖圣自回仙山封清修，鲲鹏仙山位于汪洋之中，妖圣纵然日后不愿沉眠，又何愁无食？”
鲲鹏又沉默一阵，终于，答应。
“好！本仙尚有使命，不知妖圣可知白泽讯息？”
“昆仑山，雪原下。”
“多谢相告。告辞。”逍遥子领了紫衫和笑仙子，告退而去。刚清醒过来的鲲鹏，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紫霄山。
一品堂众高手，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依韵听完详细后，重重奖赏，众人从来知道掌门人对身边的自己人出手大方阔绰，本来就没有担心。但是，当一把把红黑色的总坛神级兵器拿到他们手上的时候，每个人还是激动了！
“多谢掌门！”
“神级装备武器有两难，一是技能师，二是材料。兵器可用锁魔链，但战衣材料，目前还没有能用来制作的。只是兵器，恐怕江湖上也没有其它人有。”妖瞳解释了没有战衣的缘由，以免一品堂众高手迷惑。
众人士气振奋，欢喜不已。
茗、加、清风徐徐、厉等几个高手本来用的锁魔链铸造的剑，也都换成了总坛神级兵器。之前他们用的，只是总坛制作的仙级，算不上充分发挥了锁魔链材料的价值。
一直微微皱着眉头的加，口气淡然，却满藏忧虑。“现在天盟、天机原来的中小支派都被吞并，江湖上的仙门仙派锐减，看起来我们打出了威风，但实际上没有好处，反而便宜了天盟、天机两派……”
依韵淡然一笑，早知道加会有这种疑虑。“江湖中，有三种人，一种靠听做选择，一种靠看做选择，一种靠说做选择。紫霄剑派只能争取靠看选择的那类。”
加犹自有些迷惑的时候，茗却淡淡然笑道“这就是独傲红尘加入者络绎不绝的奥秘吧。”
独傲红尘的弟子，增加的速度，确实出人意料。
每天跑来拜师的，少则几十，多则几百，自从群芳妒参战，灭了几个仙派后，来拜师的更多，甚至有一天涌来几千的情况。其中很多是新人，为了来独傲红尘山，辛苦做几天任务，存够了车马费，就成群结队的来了。
冲的，就是群芳妒的威名。这些人不向往仙门，都觉得魔门充满杀气，非常威风。而群芳妒这个仙界头号通缉犯，当然是魔门中最威风的人，偏偏还是个漂亮的女人，自然更吸引人了。
妖瞳的魔刀门本来没有人来拜师，她参战灭了几个仙门后，陆陆续续的，一直也有人来。都是喜欢魔门，又喜欢用刀作为兵器的江湖人。
无间地狱中，势力发展最快的，却不是紫霄剑派，也不是灵鹫宫。而是霸天所创的无间地狱支派，魔欲门！原本魔欲门就有孔雀族过半的族众加入，灭天庭所属的那些仙门时，魔欲门的效率远比紫霄剑派和灵鹫宫来的更高。短短十天，灭仙门八十七！
而且，被魔欲门所灭的仙门，几乎全都变成了魔欲门的门众。魔欲经的威力，在增涨势力方面的力量，堪称所向无敌。这一次霸天没有做的过火，孔宣虽然知道魔欲门用了佛求欢印，但没有听说发生了上次那样的荒唐离谱的事情，以为霸天确实悔改，也不好指责什么。
学乖了的霸天在战后把那些收服的人领去拜见孔宣，不知道魔欲经威力究竟的孔宣见那些人个个神志清醒，十分高兴，再不怀疑霸天的手段。
战后不久，地藏王派来弟子，请孔宣一会。
第十一章 成佛
无间地狱上下，都因为地藏王的邀请，心思各异，惴惴不安。
如果换了是别的佛，无间地狱上下根本不会在意。因为是地藏王，无间地狱中没有魔族反对孔宣应邀。
西天极乐。
地藏王山。
成佛之后，地藏王仍旧是昔日在无间地狱时的打扮，一身旧色的袈裟，只是脖子上多挂了一串如来所赐的金色佛珠。
孔宣被地藏王的弟子领入庙堂，他不喜欢说客套的话，也知道地藏王不善虚言。“孔宣聆听地藏王指教。”
“天庭请西天极乐主战，如来恐生灵涂炭，劝天庭予无间地狱日月之精华，从此休战。听闻玉帝请动诸仙，意在寻觅上古妖王，届时伤亡，难以计数。”
孔宣沉默，陷入矛盾的挣扎。
地狱本来所求，也不过是日月精华而已，如此条件，自然值得考虑。
“如来之意，是让魔族退回无间地狱？”
“不错。无间地狱若得日月精华，万物皆生，可以安居。如来有意敕封你为孔雀大明王，可为魔族正名，免再受邪魔非名。如来一番苦心，盼孔宣三思。大战继续，大地被毁，生灵涂炭，早晚变成另一个无间地狱，此非如来所愿，亦非你孔宣所愿，更非无间地狱所愿。”
“日月精华本是魔族所求，若能得此，心满意足。孔宣只怕如今魔族，未必个个愿听孔宣主意……”孔宣想到如今魔族，许多都跟江湖中人融为一体，那些人，是不是愿意回无间地狱，真正难以预料。
“无间地狱得享日月精华，脱离苦海，已属大幸，倘若魔族别有奢求，只能一切随缘，因果循环，岂是你孔宣一人能够逆转？”
孔宣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孔宣即刻回去准备，劳请地藏王代为回复如来，无间地狱得日月精华之日，便是孔宣令魔族退回无间地狱之时。”
“善哉、善哉……孔宣之心，如来明了，一场大战，如此消弭，众生之幸。阿弥陀佛……”
……孔宣魔神都城。
众大魔王、杀戮魔王齐聚一堂。
孔宣如实说了地藏王的话，末了，简扼总结。“如来之意，赐孔宣佛号，魔族自此可去魔名，本为人族、还是人族；本为妖族、还是妖族。西天诸佛会连接天地，让无间地狱与大地一体，享日月精华，佛光普照，万物迅速生长，与人间大地无异。无间地狱苦苦争战，求的本是一个公平生存的天地，如今既已得偿所愿，理当接受和议。”
霸天早就担心孔宣会答应西天极乐招安，他却绝不愿意。
“魔神的决定我无法赞同，魔族上下也不能赞同！我们魔族流血流汗，拼命争杀这么久，现在已经占据了这么多广阔肥沃的土地，以及许多仙山灵地，无间地狱的土地本来就归魔族所有，西天极乐一句话，就让魔族把已经得到的这些土地都奉还仙界？岂有此理！”
漆黑大魔王却表态同意。“我遵从孔宣魔神的决议，魔族战斗为的是日月精华，要的是公道！不是为了野心！无间地狱本来就足够魔族居住。”
红云大魔王血衣坦诚直言。“孔宣魔神的决议正确，本王座下的魔族，只要愿意回无间地狱，本王绝不阻拦。但我血衣所以战天庭，为的是一己之私，我不会走。”
众人都知道血衣脾气，孔宣对血衣，素来有一分敬意，听到他这么坦白的表明态度，心中深感敬佩。血衣为了什么，没有说过，但他能够公私分明，明白坦言，不藏不掖、不寻借口由头，分明是把魔族存亡放在了心上，不为一己之私而害魔族大众。
众人望着喜儿和依韵只等听他们的说法，霸天却信心满满，知道这两个人绝不会愿意乖乖退走。
“血衣之言，是我之意。”依韵淡然表态。
“呵呵呵呵……一样。”
大家魔王全都表了态，霸天大失所望，万没想到依韵和喜儿会如此愚蠢，白白放弃手中掌握的魔族力量！
“好——”孔宣长身而起。“孔宣以为，魔族受江湖影响颇深，强求人人都回去无间地狱，未免奢望。所谓人各有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