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外化仙
【】
关于称呼方式的一点说明
小羽查了一些资料,唐朝时期的称呼,跟我们大多数人的基本认识有较大的出入。
比如:
称父亲为哥哥,但又不是单纯的叫哥哥。一般是看父亲在家中排行多少,然后用排行来称呼为几哥;
称呼皇帝多用“圣人”,其亲近之人或其近侍则称其为“大家”;
女子称呼其婆婆亦呼为“大家”;
没有“老爷”之称,奴仆称呼男主人为“阿郎”;而称呼少主人为“郎君”;称呼主母和小姐俱为“娘子”;
“大人”只是作为父亲的尊称,并不用于称呼地位高于自己的官员,等等。
在写文之初,小羽对称呼方面就有考虑,本文尽量会向历史靠近,但在写作过程中,实际情况却很困难。
因本文人物众多,关系也复杂,男女如果一律称为娘子和郎君,辈分和之间的关系则无法直接体现,需要大量的文字做说明,而且极容易混淆。不要说读者大大们有可能看不清楚,我自己也可能写混淆。让文中的人物喊父亲为“哥哥”,就小羽自身习惯来说,写着看着都觉得别扭。
所以,小羽妄自做了一些改变,增加了后世的“老爷”“夫人”这种称呼;“夫人”以夫姓冠在前面,而不是娘家的姓氏;年轻一辈的,我会尽量用“郎君”、“娘子”;父母依然是“爹”“娘”……
小说毕竟是小说,小羽在写作时,把可读性摆在第一位,所以有些不符合史实的地方,请大家担待一二。
第一卷
引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错了……小唯,对不起……”
——这是天塌地陷时,高芸芸发出的最后声音。
当晚新闻,主持人一脸严肃的播报:“素有‘制造业女王’之称的华夏集团董事长、卓越企业家、全球十大贡献者,高芸芸女士,于今晨被家人发现其昏迷在卧室,经医生抢救无效,宣布脑死亡……”
第一节高家孤女(1/3)
大唐显庆五年,庚申年。
酷暑时节,一队由武丁护送的车马正快速行驶在官道上,激起数丈尘烟,几乎遮蔽了天日。
在队尾,一辆最破最小的马车几乎要掉队了,但仍然“嘎吱”作响的努力前行着。
青布围就的马车里,一名病弱少女被一名妇人搂在怀里,少女蜡黄的脸上浮了一层油汗,鬓角被汗浸透,紧紧的贴在消瘦的脸颊上。
另有一个丫鬟坐在靠门边的车板上,她把已经被汗浸透的帕子拧干递给妇人,眼神担忧的看着她怀中的少女。
妇人一边给少女擦汗,一边心疼的哄到:“十二娘,再忍忍,我们就快到蒲州了,等进城后,就能好好歇歇了!”
少女微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力气说话。
一旁的小丫鬟眼眶红了起来,拉着妇人的衣角抽泣道:“燕娘,我们一会儿去求求大夫人,让姑娘在蒲城多歇两天再上路吧,这样子赶路,姑娘喝再多药也不管用啊!”
燕娘抿着嘴没有说话。
求?她如何没有求过,可是有什么用!大夫人怎么会为了十二娘耽搁行程而错过元娘的好日子?
十二娘是?县名门高家的六房嫡小姐,可怜她六岁上没有父亲,隔年母亲也跟着走了,身边只有燕娘这位乳娘,以及阿兰这个丫鬟。
在高家的祖宅里,十二娘无父无母,生活虽然艰难,但好在她乖巧可人,颇得老夫人喜欢,在父母双双去世之后,被祖母接到房里养了两年。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老夫人在去年秋天也去了,十二娘彻底没了依靠,也跟着病倒了!
十二娘这一病就是半年,好不容易等到天气暖和身子稍好了一些,偏遇到大夫人要带着家里的姑娘们进京贺喜——高家长女嫁到了长安王家,刚刚生了大胖小子,高家要赶过去吃满月酒。
十二娘不受重视,又病怏怏的,大夫人原本没打算带她去,可谁知高元娘追了一封书信过来,点名要求带上十二娘。
大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也只好照办。可谁知,自出发第一天起,十二娘就旧病复发,在马车上一病不起了!
燕娘真后悔当初为了十二娘能够进京赴宴的事感到高兴,若知道十二娘的病情在路上会恶化成这样,她宁可带着十二娘在?县待一辈子!再不做什么她能嫁个京城贵婿的白日梦!
就看大夫人现在对十二娘爱理不理的态度,到了京城,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忍了忍眼眶里的泪,对小丫鬟说:“阿兰,把水给我,别多说了。”
阿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把水袋递了过去,看着奄奄一息的十二娘,阿兰深刻的觉得她们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在夕阳西沉之前,高家的车队终于赶到了蒲州。
燕娘背着十二娘走下马车,主仆三人住进大夫人安排的客栈房间里。阿兰放下随身的包袱,立即去楼下饭堂取饭,按照以往的经验,若再晚一点,就被众人吃的只剩残羹冷炙了!
取到了新鲜的饭菜还有一碗鸡汤,阿兰显得非常兴奋,她端着盘子进房说:“姑娘,燕娘,我今天拿到鸡汤了,你们看!”
燕娘托起十二娘,轻轻晃动着她,说:“十二娘,你看,这鸡汤炖的多好,来张嘴喝两口!”
十二娘依旧微闭着眼睛,摇头不喝。
燕娘看她这一日日来,越来越没了求生的意志,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忙柔声劝着,说:“我的好姑娘,你看在乳娘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份上,也好歹爱惜自己一些。你若真去了,我也随你走了!”
十二娘这才睁开眼睛,含着泪光轻声说:“乳娘休要再说这样负气的话,纵使十二娘不争气,你和阿兰也得好好活着。”
燕娘眼泪流了下来,阿兰也跪到了床边。
燕娘抽泣着说:“我本就是未亡人,若不是心疼小姐孤苦无依,我早就随那短命汉子去了。小姐若真的弃我而去,燕娘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阿兰哭诉道:“我爹娘早就不要我了,我跟了小姐这么些年,若没有小姐,阿兰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啊!”
十二娘眼中充满了无奈,她觉得她这个罪人真的没必要活下去了!真正的高十二娘在?县老宅中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十二娘是被现代女企业家高芸芸孤魂附体的穿越人!
高芸芸不愿再连累别人,不管是在一千年之后的现代,还是在眼下的唐朝!
看着一心一意为她好的燕娘,高芸芸就想到了因她而死的小唯……她死后跨越时空魂穿到了唐朝,那小唯呢?小唯就那样烟消云散了吗?
眼角滑下一滴泪,十二娘再度睁开眼睛说:“乳娘别哭,我喝就是。”
燕娘听她这样说,高兴的擦净眼泪,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汤吃饭,又连夜帮她煎药,赶在她入睡之前喝了药才放心。
十二娘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除却她本就没有求生的意志外,夏天赶路也着实热了一些,她每天都是在车厢里闷晕过去,又在车厢里热醒过来,每每到了夜间,才能真正的睡几个时辰。
她喝药刚刚歇下,客栈大厅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已经关上的门板又全部被人拆开,涌进来不少人。
燕娘虽是年长妇人,但是极少出门,她被这吵闹声吓了一跳,忙让阿兰去打听出了什么事,而后就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了十二娘的床前,好似怕人突然闯进来一般。
阿兰对于打听消息一事,早在?县祖宅里已练的十分熟巧,不过片刻就回来,说:“是二郎带着长安的府丁来接我们了,因进蒲城的时候犯了夜禁,跟巡逻的武侯们起了争执,一直闹到客栈来见了大夫人,武侯才信了二郎接女眷的话,大夫人打赏了好多钱,武侯们才收队走了。”
燕娘听了忙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武侯们可得罪不起,那一个个可是土霸王啊!”
唐时的武侯就如后世的城管,晚上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抓犯夜禁的人。若有人犯了,或被打,或被抓,或用钱解决,皆看当地风气如何。
十二娘对这一切都不甚关心,依旧那么昏昏沉沉的睡着,可是燕娘和阿兰的话却止不住的往她耳朵里钻。
阿兰正在房间的另一角里低声问燕娘:“咱们这回到长安,能住元帅府吗?听说元帅府比咱们?县祖宅大很多,可气派了!”
高家曾祖辈的大老爷是“开隋九老”之一的高颖,高颖做过丞相,也当过三军统帅,只因他娶了废太子杨勇的女儿,在废立太子之事上站错了队,被隋炀帝找其他原因杀了。
好在高家男丁众多,高颖之死又未株连家族,所以哪怕高家倒下了一面大旗,但高家长安名门的地位仍然不倒。
若高家后人能争口气再出几个英才,高家兴许能够延续祖上的荣光,只可惜高家男丁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今的大老爷这一代,兄弟六人,或坐守家业,或当外放小吏,或是从戎早夭(就是十二娘的那个便宜老爹),总之,高家已到了离开长安,退守?县祖宅的地步。
燕娘回忆着老夫人曾经讲给十二娘听的一些事,怅然的说:“咱们家除了元帅府,其他在长安的产业全都卖了,也没地方可住,应该就是住在元帅府吧。”
阿兰丝毫没有感觉到燕娘语气中的辛酸,只顾着兴奋。能到长安去,能住气派的元帅府,她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当个丫鬟跟着小姐见世面也是很不错的!
十二娘听着她们说这些,不禁也想到了一些事,却是越想越觉得苦闷。
这次大夫人带着族内适龄姑娘们到长安,说是吃元娘长子的满月酒,可是姑娘们心里都清楚,大夫人是看不起?县的那些土鳖小户,想把女儿侄女们嫁到长安,为延续高家的地位做贡献。
十二娘狠狠的闭上眼睛,恨不得此时就死过去算了。
可转念她又想,她来到古代经历这一切,难道是老天要她用苦难为上辈子赎罪吗?
“小唯,真的是这样吗?”十二娘很无力的在心中念叨着,若真的是对她的惩罚,她又怎么能逃?
第二节高家孤女(2/3)
为了趁早上凉快好赶路,众人第二日起的非常早。
在晨光中,燕娘把十二娘从客栈背出来往马车上走,路过一个白嫩粉面的男子。
那男子原本打着扇子看仆人搬行李,现见到燕娘背着十二娘,“哗”的收了纸扇,指着她们问道:“这是哪位妹妹的丫头?即是病的走不得路了,就送回家去,何必还把晦气带上京都?难道还舍不得一个丫头?”
燕娘的脸涨的通红,正要开口解释,前面一个马车的车帘就撩了起来,一位穿茜红色襦裙的丰满少女探出头来,用葱白玉指掩嘴笑道:“二哥哥,她可不是什么丫头,是大姐姐指名要带到长安去的十二娘!”
原来那粉头粉面的男子是高家长房嫡子高二郎,而车中说话的,是他同父异母、同属长房的庶女,高六娘。
他颇为惊讶的对丰满少女说:“六娘,你可不许唬我!”
六娘笑的更欢了,扭了头说:“二哥哥这几年不在家,当初见十二娘的时候她还小,如今病了几年,就长的这般枯黄丑陋,你不信问问别人就知道。”
二郎听着点头说:“果如六娘所说,她病的枯黄丑陋,这到了京城如何去大姐家做客?莫让人家笑话咱们家把正经姑娘养成了丫头!”
燕娘不想听自家人如此笑话十二娘,曲了曲腿,行礼说:“二郎、六娘,我们姑娘身子弱,奴就先背姑娘上车了。”
二郎看十二娘的眼光怜悯了几分,却忌讳她生病,用扇子指了指,说:“快去吧,快去吧,别经常在人前晃来晃去,把病染给其他妹妹了怎么办……”
十二娘浑如没听见一般,从始至终没挣一下眼睛。
上了车,燕娘如往常一般把十二娘抱在怀里,安慰着说:“十二娘别气,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看二郎如今这样,老奴算是明白当年老夫人为何常常感叹子孙没出息,反希望我们十二娘是个男儿了。”
十二娘睁开眼睛,轻声说:“乳娘慎言,主仆有别,莫因为这点小事被人逮住口舌,我人微力弱,倘若出事,我想护也护不得你们。”
她心中愁绪顿生,她这般萎靡下去,高家人再过分也不会把她这个孤女怎样,可她身边的人如何是好?要跟着她一起受欺负?或是为她出头反倒惹祸上身?
她在燕娘怀里仰望着燕娘因难过而紧紧抿着的嘴角,心中突然觉得很痛,再世为人,她又怎么能再让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同样的错,她高芸芸不会犯第二次!
小丫鬟阿兰自起床后就在收拾行李,直到把行李放到后面的货车上安放好,这才爬回来。
她手上拿着一个小木盒,欢天喜地的捧出来,说:“十二娘,你看,这是六娘赠给你的脂粉。平时看六娘不怎么搭理姑娘,没想到她还会对咱们姑娘好。”
十二娘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是半盒用过的白。粉,用来擦脸提白肤色的。
燕娘在旁看到,瞬间想到刚刚六娘取笑十二娘“枯黄丑陋”,气的把盒子取过来,狠狠的扔回阿兰怀里。
“用过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你也这般不知轻重的替咱们姑娘收了,好不叫人笑话!”
阿兰不知前因,怯怯的说:“我……我不知是用过的……”
看到阿兰被燕娘吓坏了,十二娘开口说:“别怕,燕娘不是气你。去,把我妆奁里的眉笔给六娘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谢礼。”
六娘长的还算美貌,只可惜一对眉毛疏且浅,每日必须画眉。可她体胖爱出汗,额头上的汗水经常把眉形晕掉,且滑下一道道墨痕,惹的她被其他府上的姑娘笑过两次。
但在高家,是没有人敢当面笑话她这一点的。一向息事宁人的十二娘,今天竟然要戳六娘的死穴!
阿兰性子活泼,常跟家里的丫鬟玩在一处,这样的事情自然听说过,听十二娘这么吩咐了,她心中虽然忐忑,却咬着牙齿照样做了。
燕娘一脸惊讶的看着十二娘,好像不认识她一般,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喊了一声:“十二娘……”
十二娘捏了捏燕娘的手,说:“忍有一个度,适度的忍让叫大度,过度的忍让便只能任人欺负。人若善我,我必善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做人,也得有个原则。”
燕娘听的更加发懵,阿兰此时已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姑娘……六娘把眉笔从车里扔出来了。”
十二娘“嗯”了一声,抬手就把胭脂盒也扔了出去。
她与六娘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不多会儿就传了出去,十二娘已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待大夫人的训斥或教导,谁知大夫人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倒是三房的嫡女七娘在中午休息时跑到了她的马车上。
七娘一脸兴奋,仿佛是猎奇来的,盯了十二娘好久才说:“十二娘,你真行,我好几次想教训六娘,却一直不敢,没想到你这个面人儿,今天倒发威了!”
六娘是长房庶女,却因为大夫人极其护短,仗着自己是长房的,惯的她在自家姐妹面前不分嫡庶尊长,七娘这个三房嫡女也得忍让她几分。
在十二娘的原有记忆里,她跟这个七娘仅是点头之交,她生病之后,七娘看都没来看过她,却不知怎的,这个时候跑来跟她套近乎?
她看着这个杏仁大眼的机灵姑娘,有气无力的说:“七姐说笑了,我怎敢教训六姐,只不过我养病的这几年,什么事都不知道,方才听丫鬟说了,才知道自己哪里惹的六姐不高兴,正在想该如何过去赔罪呢……”
七娘的眼珠转了转,见十二娘不承认,也不点破,依然笑着:“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是她先挑事的,你且看她怎么办。”
因天气闷热,十二娘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咳嗽,并按着胸口开始气喘。
燕娘在马车外听到,匆匆掀起车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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