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家伙事——我去干他!”
王文华咬牙切齿的道:“反正他一个外乡人,死咱们村就地一埋,根本就没人搭理……”
“蠢货——你给我坐下!”
听到这话,王长天气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浑身哆嗦着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真是老天没眼……”
“我咋啦我?”
王文华坐下,一脸委屈的道:“我这也不是为了咋家么?”
“为了咋家?我看你是想害咋家!”
王长天余怒未消的道:“人家到咱们村是一个,可人家后头,有大部队呢,这要是有一丁点风声出去,咱们家能活的成?
“而且就你这身板,你能干的过人家?”
王文平在一旁帮腔,瞅着还没自己高的弟弟道:“人家可是能连日本人都干死的杀才,手里还有枪,别说你,就咱们全村人一起上,估计人都能给咱们全杀光咯……”
“那家伙,没那么厉害吧……”
王文华顿时怂了,有些不敢确信的道。
“马岭村死了十几个八路,就他一人活着出来,你以为能是善茬?”王文平继续吓唬。
王文华便彻底萎了,苦瓜着脸道:“村里人不帮咱们,咱们又干不过他,那你们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没辙了……”
“靠你想辙,咱们一家人非得喝西北风不可!”
王文华笑骂,有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这才回头看王张长天道:“爹,照我说,干脆咱们去找马老爷,反正咱们家就十几亩地,村里剩下的地可都是他马家的,要共产,他马家比我们都急……”
“老头子,我觉得这法子行!”
老太婆激动道:“他马家家大业大,要得罪八路让他们家得罪去,咱们家可惹不起八路!”
“不妥!”
王长天喷出一口旱烟道:“这八路要是知道是咱们给马家通风报信,非得跟咱们家没完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咋整么!”张文华又开始尥蹶子了。
“爹,我想起一事来!”
王文华一拍脑袋,喜道:“爹,前阵子马家让人带信过来,催着村里没交清租子的人准备好该交的租子,过几天他们来收么?”
“哎呦,我倒是真忘了这事!”
王长天一拍脑门子喜道:“咱们家种自己的地,不用交租,可都忘了这茬——算算日子,要是马家来收租子的话,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对对!”
王文华一脸暧昧的怪笑道:“欠马老爷家租子最多的,就是陆燕那破鞋她们家,现在那八路住她们家里了,说不准就搞上了,要是马老爷来收租,陆燕她们又拿不出粮食来,这八路能不出头给撑着?到时候,马老爷怕是想不收拾他都不成——这么多佃户都看着呢,要是陆燕家不交租子,马家以后,估计是别想从咱们村收上去半颗粮食了!”
“有道理!”
王长天听完,满意的点头一笑,一脸老怀甚慰的表情道:“有你这个儿子,我张长天总算没白活一回……”
王文平忙不迭的掉头就跑,回屋睡觉,心说要是再走迟一步,老头子保准又得拿自己说事。
翌日。
早早的,村民们就开始忙活,不是吃饭,而是直接下地干活。
给麦田里除草,给豆子地里松土,尽可能的增加肥料等等,就连那些几岁的孩子,都大的带小的,提着篮子满山寻摸,寻找那些开始从土里冒出来的野菜之类。
总之,老百姓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没有吃早饭这一说,这年头,一天能保住两顿饭不饿死就不错了。
村里来了个八路的事情,除了换来了两声住那破鞋家里了之类的闲言碎语或者这八路居然能干死个八路,有点厉害之类。
除此之外,根本没谁会真的关注,甚至可以说避之不及,生怕张然跑到自己家要饭吃。
那么大一个儿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敞开了吃那不得一个顶仨?
真到自己那,那还得了!
第6章 一顿饭累死英雄汉()
张然是被小狗子捅进鼻孔里的草棍子给弄醒的。
一边将鼻孔里的草棍给拔出来一边揉着鼻子,张然无力的对小狗子道:“叔现在困死了,你自己玩去啊……”
“你想不想吃饭?”小狗子问。
“想!”
一听到吃饭二字,张然瞬间睡意全消,只感觉肚子里饿的跟火烧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打听着吃啥。
“请你吃顿饭可以,但你得帮咱们家干一天活!”门外的陆燕道。
一顿饭,难倒英雄汉啊!
张然心头悲呼,无语凝噎,住牲口棚睡稻草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为了一顿饭而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想到这点,他是欲哭无泪。
“快点,想不到你这么大个个子,拉犁居然还不如我姐!”
小狗子挂着一串鼻涕,一脸不忿吃了大亏的表情瞅着张然嚷嚷:“白瞎了早上那几碗粥了……”
肩膀上套着绳索,如同老牛一般拼命的向前拖动着犁头的张冉听到这话,想到早上那大半野菜只有少的可怜的玉米糊糊的稀粥,脸上全是不堪受辱的悲愤和委屈,心说为了这样的几碗粥,我现在跟牛一样的帮你家犁地,你还想咋样?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他发誓,自己对熊孩子没有恶感,但小狗子这熊孩子,直让他遭受了生平最大之羞辱,很想找个机会让这臭小子尝尝竹笋炒肉是啥滋味。
“狗子,去挖点野菜啥的去,别这儿闲着!”
掌犁的陆燕说着,一边配合着拉犁的张然拼命的将犁头往前推,干瘦的身躯几乎整个都压在了犁把上,一点都不比拉犁的张然轻松。
汗珠顺着黑瘦的脸颊流下,沿着细细的脖颈深入进了那补丁叠着补丁的衣裳之内。
张然拉着犁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这才留意的打量起了陆燕。
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但看上去年纪比实际的样子要大上许多,模样其实算的上好看,就是太瘦,而且皮肤太过粗糙,看上去就跟失水过多的橘子皮,就连双眼,都没有少女眼中应有的灵光。
“使点劲犁地,有啥好看的?”
陆燕发现张然在看自己,硬邦邦的瞪了一眼,黑脸却有些泛红。
张然咧咧嘴想说点啥,但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转而开始拉着闲话,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村里和周边的情况。
村里大多数人都姓王,而陆燕家是爷爷辈迁徙过来的,在村里算是外来户。
“那王保长对我好像有意见的样子啊?咋回事?”张然问。
“这村里所有的土地都是马老爷家的,村里所有人都是马家的佃户,除了保长他们家——你们八路打土豪分田地,万一将保长家他们的田地也分了,那他们能满意你?”陆燕道。
张然恍然,心说难怪觉得昨晚那保长老头看自己的目光眼神不善,原来是这么回事。
至于马老爷……
张然想起了县史上的一人道:“马老爷,是不是马成邦?祖上出过举人的那个马家!”
“就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陆燕的眼里满是阴霾,想到了自家越积越多的租子,心说要是在呵斥还交不上租,怕是马家的那些打手不会对自己客气!
“还真是他啊!”
张然兴奋的一握拳,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在县史上,这位马老爷也算个名人。
根据记载,马家的祖上曾经高中举人,马家也因此发迹,最阔的时候,全阳沟镇的土地,有八cd是他们马家的。
但马成邦在县史上留下记录,可不全因为他是阳沟镇最大的地主,而是因为他见风使舵的行径。
根据县史记载,三九年秋,也就是一年多以后,延安终于派出了一行数人的小分队,来这边发展根据地。
八路队伍到来之后,第一个就找到了马成邦,对他进行政策宣传,劝说他悬崖勒马,拥护革命。
马成邦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不但将手里的土地任由八路方面分给了老百姓,还主动出钱粮捐钱捐物,帮助小分队建设队伍。
可接着不久,日本人入驻东江县城,马成邦是一扭头就当了汉奸,还自己成立了伪军武装,暗中却又和八路眉来眼去,是个典型的骑墙派。
只不过纵使如此,抗战胜利之后,因为这家伙的立场不够坚定,依旧被以汉奸罪论处,拉上刑场给打了靶!
曾经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张然还忍不住感慨这马成算不得是个多坏的人,只是想投机而已,落得个被枪毙的下场有些不应该。
不过此刻,张然已经没有心情替马成邦感慨命运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快改变自己目前处境的捷径!
“真八路能将马成邦唬的一楞一楞的,我这假八路没道理唬不住他才对啊!”
要是自己能从马成邦身上敲出点东西来,多的不说,让这家伙出钱在阳沟村这边给自己盖个房子,弄些地,养活自己,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想到这点,张然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本来还担心自己就算打着八路军的旗号,但终究是孤家寡人,必须要低调,否则遇上个硬茬儿啥的,那就完了!
不成想传说中的马成邦这颗软柿子就在身边,这要是撸一把羊毛,张然觉得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然后张然便发现陆燕正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忙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摸,讪笑道:“砸拉?我脸上有脏东西?”
陆燕摇头,满脸期待的道:“八路大哥,听说你们八路每到一个地方都替咱们老百姓说话,给咱们分田分地分粮食,是不是真的?”
要是早几秒之前陆燕这么问,张然指不定该如何回答。
毕竟真八路,当然是打土豪分田地,可他,只是个冒牌八路而已!
但既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最大敌人,只是马成邦这个软柿子,那就不一样了!
“我们八路军的理想,就是消除压迫和剥削,就是要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地种,是绝对不会允许马成邦这种恶霸地主存在的!”
张然恨恨的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的道:“大妹子,啥也别说,咱们回去吃饭,等我吃饱了饭就立即去找马成邦,对他晓以大义,我相信我一定能让他幡然悔悟,同意我们八路军的政策,然后让我给大家分田分地的!”
张然这在刹那间判若两人的模样,直让陆燕看直了眼。
不过听到张然说回去吃饭这几个字之后,便立即扶起了犁头道:“先耕地,地耕完了再说!”
“……”
张然无语:“大妹子,我这直接给你们分田分地,难道都没你将这地耕完重要?”
“快点拉啊,别废话!”
陆燕道,心说就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能不能真给我分到地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一听到你说吃饭这两个字,就心惊肉跳!
想到早上张然大海碗咕嘟嘟的一气喝了五六碗的场面,陆燕真的是毛骨悚然。
张然咬牙切齿的拉犁,一边看着周围田地里那瘦瘦的麦苗和豆苗摇头,心说几十年后,要是谁将庄稼种成这样,自己赶紧找块豆腐撞死,否则就太丢农民二字的脸了!
这自然是因为缺少肥料的缘故!
想到肥料,张然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几里地之外的山头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小狗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7章 一泡牛粪引发的血案()
不远的山坡上,两名十来岁的小孩子正在和哇哇大哭的小狗子对峙,在这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身后,有一头黄牛正在吃草。
“狗子,你咋啦?”
陆燕飞奔过来,拽着小狗子问。
张然尽量拿出八路叔叔的威严对两个小家伙道:“小狗子年纪比你们小,你们应该让着他,怎么能欺负他呢——这是不对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窜着鼻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狗子,张然心里却暗爽不已。
心说你个小家伙,居然敢挖苦我,现在倒霉了吧?
“他抢我们的牛粪!”
两个小男孩叫道,但在张然陆燕面前明显的饿有点孱。
“是我先看到的!”
有了两个大人在身边,小狗子嗓门都大了不少。
“可牛粪是我们家牛拉的!”两个小男孩道。
“……”
张然看着那堆还冒着热气的牛粪无语不已,心说还居然为了泡牛粪打架,这出息的!
在后世那个几乎都不养牛,耕田耕地用机器,各种肥料多的是的年代过来的张然当然不会明白,这年头唯一的肥料就是农家肥的时代,牛粪意味着什么了。
这几乎是能让粮食增产增收的唯一东西!
因为这泡牛粪,让张然再次感受到了肥料的宝贵——要是我能将化肥厂提前开起来的话……
原料倒是现成。
那边山下有丰富的磷矿石,之前他就是利用这磷矿拉到了资金,准备开化肥厂当做自己的政绩工程,但问题是,这边根本没有相应的设备!
没有设备倒是不能完全难住张然,毕竟除了那些高度现代化的磷肥生产方式之外,他还知道一种土法生产磷肥的方法,生产工艺要简单的多。
但问题是,这土法生产磷肥,需要用到硫酸……
这时代,国内的工业基础薄弱到了极点,而且硫酸可算是一切烈性炸药之母,无论中央军和八路军都削尖了脑袋的找硫酸用来制作弹药,为了找硫酸都快掘地三尺了!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别说张然现在已经沦落到为了几碗粥给人当牛拉犁犁地的程度,根本没钱了!
从那鬼子身上搜出来的几块大洋,对于这些事根本是杯水车薪,而且他还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看来,还是只能将注意打在马成邦身上了!”张然心说。
此刻的马成邦正美滋滋的坐在家中,哼着小曲逗着鸟儿,一边安排着家丁长工们明天去收租子的相关事宜。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已经给张然盯上了!
“咱们不要他们的东西,跟姐回去,咱们耕地去!”
陆燕将小狗子从地上拉起来,拽着他就往回走,一边冲着张然道:“愣着干啥,快回去犁地!”
“打得好,嘿嘿,小狗子那熊孩子,就是欠收拾——回头八路叔叔给你们买糖吃!”
张然回头冲着两个小男孩挤挤眼,这才回头跟上陆燕的脚步道:“来了来了……”
“破鞋,破鞋……”
或许张然的话让两个小男孩得到了某种暗示,在身后尖着嗓子怪叫了起来。
陆燕的脸瞬间就青了。
小狗子更是发疯一般的回头冲着那两名怪叫连连的小男孩道:“你妈才是破鞋,你们全家都是破鞋……”
要不是陆燕死死的拽着小狗子的胳膊,估计这小家伙怕是会回去跟那两名小男孩拼命!
“这,他们啥意思啊?”
张然问,破鞋这两个字的意思几千年来都没变过,他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不明白跟陆燕有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吃了我家的饭睡了我家屋,你就好好帮我家犁完那块地就是了!”陆燕尖叫道。
张然看着愤怒的陆燕,有点想抽自己的嘴巴。
无论什么事,破鞋二字对一个女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还瞎打听啥?
骂完张然的陆燕,拖着小狗子就走,明显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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