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如今,她只恨自己为何曾经如此固执!
习悠站在一旁,抬眸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杨城窜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习悠绽开一抹轻松笑意
云家的事结束了!
习悠这个名字,凡是与云家有接触的人眼里,都是一个忌讳!
试问,有谁能用不到一月时间,神不知鬼不觉扳倒偌大的云何山庄?
“悠儿……”云夫人止住哭泣,嘶哑着嗓音哽咽道:“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一个条件吗?”
云夫人轻抚着云霄鸣面颊,眸光温暖凄凉,“能否放过霄鸣一条性命”
习悠的目光落在瑟缩在云夫人怀中的云霄鸣身上,此刻的他,在监牢之中被打回了原型,看起来只是一个渴求安全怀抱的少年,嗓音微凉:“我从未想要过他的性命!我只是愤怒,他竟然那样对待三郎!”
云夫人沉默不语,一遍遍抚摸着云霄鸣头发,不用问也知道,云何山庄已经在这个女孩手中颠覆,她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无论如何极力遮掩自己的光华,她都无法掩饰她身上独属于贵家小姐的气质,她的眼神过于犀利,犀利到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所应有的。
只是,她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她只有霄鸣了,只有这个儿子!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儿子平安就好。
“云夫人,当初我被卖进冠城之时,你可知道?”习悠蹲下身子,平静的问
云夫人视线上移,习悠眼神太过灼热犀利,她微微挪开了视线,点头
“霄鸣他想支开你,他年纪虽小,但心肠并不坏,当时他自认为有能力可以与刘紫杨在一起时,你便成了那个无用之人,当初霄鸣把你从南乐村接来是因为他对自己实力没有自信,你来了之后他才发现,由他自己,一切足矣!所以,他想你永远都不要回来。至于三郎,他从未想过要害他,当时是三郎自己跑出去的,她发现你不见了,就一直在找你,后来他就失踪了。”
云夫人顿了顿,接着道:“直到后来你在那天找到了他”
习悠平静的站起身,凉凉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云夫人,云霄鸣只怕是傻了”
原来一切是这么简单,习悠垂眸看着这个惊恐至极的少年,颠覆云何山庄,她不后悔!
“悠儿妹妹悠儿妹妹,你怎么不回去吃饭”傻三郎光着脚从屋子里跑出来,看也不看四周环境,一股脑儿冲到习悠身边,手中拿了一个紫玉吊坠,欢喜道:“三郎在窗台上发现了这个,好漂亮好漂亮,送给悠儿”
紫玉吊坠,顺着金黄吊绳迎着朝阳,折射出迷离梦幻的色彩,傻三郎微微晃了晃,吊坠在空中动荡个不停。
习悠伸手接过,只一眼,心中骤然一缩,她大脑有一瞬间停机,片刻释然,她随手扔给傻三郎,嗓音冷漠:“这个东西不吉利,是假的,扔了吧”
傻三郎一怔,拿在手中左瞅又看,坚决道:“这是真的!真的紫玉,这是在临山出产的!”
习悠抬眼看他,只见他固执的瞅着自己,他怎么知道这是临山产的?
东西不会凭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如这件物事的主人,不会凭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一样!
“给你的”傻三郎打直了手臂,固执的硬要习悠手下。
她瞧着这枚紫玉,心中怨气怒气不断翻腾,曾经往事系数涌上心头,眸中一戾,劈手夺过使劲扔了出去,厉声低吼:“说了扔掉!”
在场之人屏住了呼吸,这个女孩身上所散发的怨气太过凝重,重到所有人不愿意去接触,去看!
“悠儿妹妹”
习悠心中陡然一惊,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她快速敛了自己气息,抬眸瞧着委屈兮兮的傻三郎,他依旧僵硬着方才的动作,一动不敢动,只好放软了嗓音去哄他:“对不起,三郎,我……刚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傻三郎沉默,慢慢收回了手臂,低着头,垂着眉,缓慢的转身,一步一步往院子外走。
“小姐,刘紫杨带来了!”杨定的声音从院落之外传来。
刘紫杨跟在杨定身后,她的眸再无任何光彩,麻木的跟着杨定往院子里走,在看到傻三郎的那一刹那,刘紫杨眼中突然迸发出史无前例的恨意,她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傻三郎。
只是,傻三郎罔若未闻。
突然,
“小心!”习悠焦急大喝一声。
伴随一声痛入骨髓的惨叫,傻三郎倒在了地上,鲜血晕红了衣裳,顺着衣摆笃笃而出,染红了一片土地!
“哈哈,习悠!你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么?哈哈”
143 毁了她()
“去请大夫!快”习悠低喝一声,扑身上前,与杨定一起扶起三郎,她指尖轻颤,脸色发白,方才还活力十足的三郎,如今就这般躺在了这里,毫无声息……
杨城在傻三郎倒下那一刻便去请了大夫,杨立守在大门处,不放一个人出去。
刘紫杨停住疯笑,眼中恨意尽褪,恢复了麻木,她立在距离云霄鸣不远的地方,呆愣的望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夫人只紧紧抱着云霄鸣,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哪怕傻三郎遇刺,也只是机械的看了看,又低下头温柔看着自己的儿子。
良久,习悠从屋子里出来,眸色一片清冷,她站在房门处,安静的盯着刘紫杨,吩咐:“去把刘婶请来”
刘紫扬眼中闪过一道亮彩,刘婶?娘她,娘她莫非没有死?难道是大牢里的那些畜生在骗她!
有人搬了一张贵妃椅过来,习悠斜斜支颐着脑袋,发丝微垂,随风而动,动了动唇:“去找几个老乞丐过来,喂她吃些药吧”
“你要干什么!习悠,我娘是不是没有死?你说话呀!你回答我”刘紫杨想上前去质问她,哪知几个男人一拥而上摁住了她便往嘴里灌药,她似是明白了习悠要干什么,眼中闪过一道惊恐,她不能这般对她!
男人如潮水一般涌下,刘紫杨瘫软在地,只觉浑身燥热无比,她怨毒的盯着习悠,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乞丐很快被人给找了过来,又老又丑又脏,目光绿油油的活像猫见了老鼠。
刘婶还没有过来。
习悠不耐烦的低喝:“安平,刘婶她人呢!”
安平陡然出现在习悠身侧:“属下去看看”
云夫人闻声抬眸,她看到了安平,安平是什么时候投入习悠笔下的……
刘婶很快被安平拎来,多日病痛让她变得虚弱不堪,浑浊的眼眸偶然还会翻腾几下,安平一把将她推倒在一把椅子上,正对倒在地下的刘紫杨。
刘婶想要站起来,她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可是,那是她的宝贝女儿啊……屁股还未离开椅子,身后一只手硬是将她按了回去,有人拿绳子绑住了她,以防过会儿挣扎乱动。
习悠半瞌着眸子,鲜艳红唇勾勒出一道邪美弧度,发丝慵懒的垂在耳侧,微风一吹,轻轻飞扬,她支颐着脑袋,指着刘紫杨,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安平,你看刘紫杨这样子很美对不对,如果她没有了鼻子会更美的”
习悠嗓音清脆带着孩子独有的音调,只是言词之间的残忍令人心悸。
刘紫杨抬头看她,却被个持刀向她走来的老乞丐挡住了视线。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刘紫杨半撑着身体,惊恐的不断后退,寒芒闪烁,刀尖突然到了眼前,一声尖叫梗在喉间,习悠突然喊了停。
“刀子不好玩的!用这个”习悠随手扔出一只碧玉片状簪子。
接触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之声。
刘婶恐惧的长大了嘴,求饶尖叫回荡在整个院落里。习悠烦躁的摇了摇头,哀怨的瞧着安平:“安平你让她安静点好不好,会吵醒三郎的”
“呜呜……唔”刘婶挣扎呜咽,嘴里被堵上了一团破布,她睁大了双眼愣愣看着即将发生之事。
院子里刹那安静不少,老乞丐接到命令,从地上拾起簪子,一挥手,剩余几个乞丐从不同方位紧紧按住了刘紫杨,防止她挣脱移位。
刘紫杨惊恐至极,全身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眼看簪子已经到了鼻尖,一阵刺痛突然传来,她浑身颤抖不停,直到簪子停下。
“啊啊……!!”
一道高昂绵长的惨叫,划破天际,血液如同流水一般从脸上哗哗流下,伴随落地的还有一段露出白骨的鼻子!
刘紫杨眼珠子似要瞪出来,她浑身颤抖,两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刘紫杨这辈子,算是毁了!
在场之人无不心底生寒,浑身微颤,只是他们不曾想到,更加残忍的还在后面!
“小姐,她晕了”老乞丐显然没玩开心
习悠挥挥手招来盘旋百里高空之上的小黑,小黑比以往个头又大了不少,头顶一片金黄犹如一顶王冠,鹰眸锐利森寒,漆黑利爪犹如玄铁金刚紧紧抓在贵妃椅扶手之上,它扑腾了两下翅膀,脚下一动匍匐在了习悠怀中。
“去拿盐水浇上”习悠冷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耳朵之中,有胆儿小的丫鬟已经捂着嘴巴跑出了院子。
习悠伸手轻抚小黑羽毛,眼睫低垂,猜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一道凄厉惨叫再度响起,习悠却似未听到一般,场面安静的只余下刘紫杨疼痛撕裂的喘息。
她抬头瞧了眼半死不活的刘紫扬,一把放飞了小黑,低低道:“去吧,毁了她”
小黑仰天一声长啸,翅膀煽动快如闪电,新鲜的血腥味仿佛吸引了它,小黑落在刘紫杨额头之上,尖利的爪子抠进她的肉中,如弯刀尖喙一下下将那片地方啄的血肉模糊……
刘紫杨的惨叫梗在喉间,眼珠子里犹自倒影着小黑漆黑的羽毛,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后悔了……都是大牢里的那些畜生再骗她,如果他们不说是习悠杀死了她娘,她不会在今日情绪失控伤害傻三郎,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
习悠随手拨弄了挡在眼前的发丝,接过杨城递来一杯上好龙井,她垂下眼睫,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你们享用了吧”她轻抿了口茶水
早已按捺不住的老乞丐如同洪水猛兽一把扑向已成尸体的刘紫杨,到死,她都不愿给她留个清白!
这场戏已经完了!她将茶杯递给杨城,扫了一眼同样已经咽气的刘婶,据说她曾经没给过三郎好脸色……
院落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习悠微眯了眼眸,是姗姗来迟的云自天。
他一身的萎靡气息,胡子邋遢,院子里不堪的场景,让他反胃一般捂着嘴干呕。
云霄鸣挣扎着从刘夫人怀里站起来,茫然的眼睛定在那被人团团围住的尸体之上,他看了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彻底疯了!
“霄鸣”云夫人凄声大喊,眼泪扑簌而下,她的鸣儿!
云自天弯身扶起云夫人,黯淡的目光在望向云霄鸣时才有了神采,他回头看着习悠离去的身影,想了半天,一个讯息如五雷轰顶!是她,习家那个嫁给王爷的丫头!
习悠停住脚步,微微侧眸凝望了他一眼,眼底警告之意甚浓。
“安平,你善后”习悠吩咐。
她推开了房门,今日阳光格外的好,都让人感觉到了暖意,令人懒洋洋的,她本来打算今天要带着傻三郎去晒太阳的!
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外不堪的景象随之消失。
刘紫杨虽然学过几年医术,熟知人体各个要害之位,只是当时她被仇恨主宰了行动,那一毫米的偏差,又一次令傻三郎躲过死神的降临。
习悠坐在床前,失神的盯着傻三郎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颊,究竟他跟着她是好是坏,自从与她相识,他便数次陷入困境,次次要命!
如今他又昏迷不醒了……
杨城端着一碗清粥进来,看到习悠依旧守在床边发呆,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将粥放在桌上,走到习悠身旁轻声劝道:“如今都过去五六天了,大夫说今晚估计就会醒了,小姐,您至少先喝些粥,三郎醒来看到您这样,会不开心的”
习悠抬了抬眸子,转头望着杨城,喃喃道:“你说,我带着三郎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我总是害他,又不能替他分担痛苦……”
杨城心中一惊,连忙道:“三郎跟你在一起时,是很开心的”
习悠转头又望着傻三郎苍白瘦削的脸颊,“是吗?”
“你先下去吧,我想再看看三郎”
杨城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悄声退了下去。
桌上清粥袅袅上升的热气缓慢消散,最终变成一碗冰冷的粥,习悠伸手捏了捏傻三郎脸颊,唇角上扬一道微笑,“还不起来吃饭吗?”
她起身的瞬间,傻三郎睫毛颤抖了两下,睁开一条缝隙,又恢复了原样。
习悠坐在三郎对面,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子,浑然不知味道的吃着。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习悠毫无察觉,有人劈手抢下她手中饭碗,习悠一怔,看着眼前之人,不语。
“哗啦……”
少年一把将瓷碗扔了出去,黑眸如点墨,盯着这个魂不守舍的女孩。
习悠顺着他抛出去的痕迹,看到瓷碗碎了一地,清粥淋漓铺满一片,她伸手,一个紫玉吊坠忽然出现在半空之中。
嗓音薄凉:“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你就如此厌恶我?”少年眯了眯眸子,一手卡上习下颌,浑身散发着戾气。
“我不是你的王妃,为何要喜欢你?”她平静的与他对视,深邃的眸如同大海,平静而汹涌。
少年一把夺回紫玉吊坠,稍稍用力,只听一声清脆响起,紫玉碎成几瓣落在地板之上,他凑近了习悠平静的小脸,冷笑:“茗儿快死了,你信吗?”
144 让他出去()
“你舍不得她死”
许是猜到了吧,茗儿如今所扮演的人物,让她死都不能!
习悠伸手拂开司承烨的手臂,转身望着躺在床上的傻三郎,嗓音沉凝如同水流激浪:“司承烨,你我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下次再见到你,我不会放过!”
语毕,她走进内室,随手一拂,紫色帷帘如同瀑布华丽落下,遮掩了冷凉身影。
司承烨凤眸微眯,唇角划过一道浅淡嘲讽的弧度,这世上女人不都是一个样,所向往的只有财富地位,一个个的卯足了劲儿的往上爬,就连她都不例外。
不共戴天之仇?呵,想必是她也不曾想到当初他真会这般做吧!
无知的女人!
习悠垂眸看着傻三郎,他还没醒,看着他瘦削露骨的面部轮廓,习悠伸手捞了一条锦帕为他擦净了脸。
杨定的声音在外室响起,习悠放下锦帕走了出去。
杨定立刻迎上来,只是行为有些迟疑的模样。
习悠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定道:“不知那件事到底该不该跟小姐说”
“但说无妨”
杨定沉默片刻,组织好了语言开口禀报:“昨天刚刚传来消息,云自天一家人死了。在何舟城一带遭人刺杀,云霄鸣被人乱箭射杀,云自天与云夫人逃亡无路,无奈之下投江自尽了”
这么快,便死了
习悠低笑,黑眸之中闪过一道血色,人的命就是这么脆弱,命运也就这么多变,试问有谁曾想到皇帝独爱的女子却是皇帝自己亲手杀死?就如云自天一家,几十年来的经营与树敌,云家一倒,仇人上门,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