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成立多年的医院，里面来来去去的医生和护士看起来就比新医院那边的靠谱，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更加严肃一些，不怎么看得到笑意。
有病人上前拦下护士问话，护士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文绿竹摇摇头，这才是她以前见惯的医院的样子。医生和护士都很忙，入行多年，对待病人就没有了那份耐心。
这时文妈妈回来了，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到了文绿竹身边才小声嘀咕，“这里更专业，不过态度没新医院那边好。”
看来大家感觉都是一样的，不过医院嘛，负责人就行了，至于态度，大家互相迁就就行。
文妈妈扶着文绿竹去找那个方医生，可能是陈医生事先打过电话过来，所以方医生态度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太多笑容，但也没有给脸色。
她问了文妈妈和文绿竹许多问题，又从电脑打下来一张a4纸，递给文妈妈，“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女儿之前在新医院那边吃过的药？”
文妈妈拿过那张纸，细细看起来，但脸上表情有些为难。
“不用仔细看，这是周医生传过来的，我让你看，只是让你大致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些药。”方医生一边看着电脑动作，一边说话。
文妈妈于是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些药，有一两个记不大清了。”
“这些药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还是要用仪器检查一下。”方医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示意文绿竹跟着她走。
文绿竹连忙跟上，走到幔布后面，又躺到一张小床上面。之后，还是那些凉凉的东西涂到肚子上。
她躺在小床上，用力感受着，可肚子里的孩子太小了，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过了没多久，方医生示意她可以出来了。
“我这边给你详细检查了一遍，孩子发育正常，没有什么问题。但由于你前期受过伤，还吃过药，而且是双胞胎，我建议你们以后定时出来做产检。”方医生对文绿竹和文妈妈说。
文妈妈连忙问，“方医生，那多久检查一次？我们住在乡下，出来检查要坐一个小时的车，这样颠簸，对孩子会不会不好？”
“我现在看，胎儿发育得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毕竟是双胞胎，之前又发生过那么多事，最好还是一个月出来检查一次。至于坐车，没关系的。不过你们出来前一日给我电话，先跟我说一下孕妇的身体状况。”
文妈妈和文绿竹连忙点头。
如果是之前，她不会这样紧张，可现在知道是双胞胎，她自然就紧张起来。
而文绿竹，她以前见公司的孕妇也是定时产检的，现在轮到自己，她当然也希望跟着大部队走。
方医生拿了一本小册子，“我帮你们建册，以后就在妇幼这边生产如何？”
文绿竹和文妈妈相视一眼，同时点头。
34 旧时同窗
建册之后，方医生又让文绿竹明天一早来医院抽血做检查，并且声明抽血之前，什么也不许吃。
没有想到还有这回事的两母女，都有些不知怎么办。
两人住在凤镇，离龙城很远，要一早出来，很不方便。其次文绿竹怀孕了，早上没吃东西，也很难撑得住。
最后两母女交换了个眼色，决定等会儿再商量这件事，首先把自己想知道的问题问一问方医生。
“通常都是怀孕前两个月孕吐，我女儿三个月之后才吐正常吗？”文妈妈问方医生。
方医生点头，“这个没关系的，不过多数人是孕早期出现孕吐现象。你们明天来，抽血做些检查，就更加保险。”
文妈妈和文绿竹听了，知道明天一定要过来，很快道谢，然后辞别方医生。
一起出了医院，已经快中午了，两人连忙打了出租车，报了文志远和文绿柳那个学校。
出租车师傅听了学校名称，口里不住地赞那学校是重点中学，能考进去很厉害，将来高考，肯定也能考到一个好学校。
文妈妈和文绿竹都想着明天要一早出来检查身体，没什么心情和出租车师傅闲聊，漫漫地应了几句。
出租车师傅看得出两人没心情说话，很快也沉默下来。
到了文志远和文绿柳的学校，两人一下车，就看到文志远和文绿柳等在大门口了。
“妈——绿竹——”文志远和文绿柳看见文妈妈和文绿竹，都高兴地迎上来，接过文妈妈手里的两个保温壶。
文绿竹跟文志远和文绿柳打完招呼，就不住地打量着学校，她原来也是在这里读的。
“走，我们进去吃饭。”文志远拎着两个保温壶，文绿柳扶着文绿竹，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警卫室的老爷爷认得文志远和文绿柳，又看看有些像的文妈妈和文绿竹，没怎么问就放行了。
进了学校饭堂，文志远拿着保温壶去厨房里叫人帮忙热一热里面的汤，文绿柳带着文妈妈去打饭，让文绿竹坐着等。
文绿竹坐了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不住地打量着她，男的女的都有，最后几个人甚至走到她跟前来，“绿竹，真的是你回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之前我们想去看你，可是老班不肯说你在哪个医院，也不让我们去打扰你。”
“你还跟我们一班吗？”
听着这么多人说话的声音，文绿竹连忙看过去，她认出了其中一个，她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谭雯雯，她有一头卷毛，所以文绿竹认得她。
“我好些了，不过还不会回学校上课。你们分班了吗？”文绿竹脸上露出笑容，问这几个男女。
“分了，现在课程好重啊。说要在高二结束之前，讲完所有高三的课，我们都快忙疯了。”谭雯雯苦着脸回答。
文绿竹笑起来，“辛苦完高中就好啦，我听说大学很轻松的。我哥我姐现在高三，比你们更忙。”
“我们怎么跟你哥你姐比，他们都是重点班里的种子手。我听说了，你哥你姐，都有可能争市状元。”其中一个男生一脸羡慕地说。
文绿竹听见，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我哥我姐当然厉害……”
“切——”几人纷纷笑嘻嘻地翻白眼。
文绿竹皱起眉头，“有一点不好，就是我回校读书，就变成你们的学弟学妹了……”
“你年纪本来就比我们小，当初就该叫我们哥哥姐姐的，叫学姐学长有什么。”谭雯雯说着走过来，伸手揉文绿竹的脸。
文绿竹连忙躲开，这些人她记忆中有印象，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还没到那么亲近呢。
“谭雯雯你快放开，没看绿竹身体不好吗？”一个高大的男生口中说着，就要上前扯开谭雯雯的手。
“你还是老样子，每次都护着绿竹……”几个女同学看着高大男声发出怪笑声。
高大男生的脸一下红了，不敢看文绿竹，转脸瞪眼看那几个女同学，“你们、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实话实说啊……可没有捏造事实。绿竹你说是不是啊？”谭雯雯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冲文绿竹直眨眼。
文绿竹这时也感觉到有些不妥了，那个高大男生或许真的对文绿竹有些什么的，她骤然遇到这些事，实在不知怎么化解。
幸好这时文妈妈、文绿柳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拿着两个饭盒。
文绿竹松了口气，而那个高大男生也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看见文妈妈和文绿柳回来，几个同学上来打了招呼，又叮嘱文绿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那个高大的男生看了又看文绿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没多久文志远回来，整个饭堂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四个人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期间说起了家里办的那个网店，彼此谈兴都很浓。
文志远和文绿柳都是农村长大的，从来没有想到过，农村里的东西，竟然能够卖钱。
家里有一片不大的果林，虽然不能批发卖水果，但卖一些也是可以的。他们以前试过摘了到街上卖，可农村里每家几乎都会种些水果，谁稀罕花钱买啊。
文妈妈喝了口汤，看向文志远和文绿竹，“你们不要关心这些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才行。”
文志远和文绿柳异口同声地应了，说保证不会分心的。
之后，文绿竹和文妈妈又提出，方医生让她们明天一早到医院去。
文绿竹的意思是，与其这样来回奔波，不如今晚就在城里找招待所住一晚，明天一早去医院检查完身体直接回家。
文志远和文绿柳毫不犹豫地支持了文绿竹的观点，虽然说不远，但文绿竹才大病了一场，不适合来回奔波。
最后文妈妈拍板，就在城里住一晚。
吃完饭，想到文志远和文绿柳下午还要上课，文妈妈就带着文绿竹离开学校，找招待所去了。
那些稍微豪华一点儿的酒店，文妈妈是不考虑的。最后母女俩，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招待所，价格实惠，但就是离医院有点儿远。
37 埋汰人
等谭天回来，菜已经点完了，做得快那些，陆陆续续地开始上桌了。
谭天坐下来，伸手帮谭妈妈斟茶，又帮文妈妈和文绿竹斟满，笑眯眯地问文妈妈，“伯母点了什么菜？大家只是吃便饭，千万不用太过客气。”
一般来说，请人吃饭，怎么着也会让客人点几个菜的，平时谭妈妈就是这么教谭天的，所以他以为这次也是这样。
谭妈妈拿着茶杯喝茶，轻轻咳了咳。
文妈妈笑着看了谭妈妈一眼，“我们是客人，怎么好意思点菜。都说客随主便，我们吃什么都成。”
谭天听明白了文妈妈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他看了谭妈妈一眼，轻咳了咳，开口说话化解尴尬，“听说绿竹哥哥姐姐今年高考，现在学习很紧张了吧？”
谭天没有做错什么，他提议一起吃饭也是一片好心，所以文妈妈也没怪他，和他谈起来，气氛算是愉快。
菜上齐了，谭妈妈不知是为了化解尴尬还是表示歉意，不断地帮文妈妈和文绿竹夹菜，口中介绍这一道菜叫什么，卖点是什么，多考究厨师的功力，平时在外面吃不到。末了问一句，“以前没吃过吧？”
文绿竹上辈子虽然是宅女，不怎么出去应酬。但在办公室里也混了不短的日子，哪里看不出谭妈妈是在炫耀和埋汰人？不过看在谭天和谭雯雯的份上，她自己也算小辈，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话。
文妈妈年纪大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想吃顿饭也闹得不愉快，全程保持微笑，只是偶尔不轻不重地刺了谭妈妈几句。
最累的是谭天，他是真的打算吃一顿饭的，但他母亲真的很不卖他的面子。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给母亲留情面，他说不定已经发火了。
请吃饭是为了彼此攀交情，结善缘，他母亲现在这样做，简直就是为了结仇家有木有？
吃完饭，文妈妈站起身，“我们是住在乡下的，难得出来一次，这次就让我请了吧。而且以后绿竹在城里读书，少不得还要麻烦雯雯同学呢。”
谭妈妈的高高在上一下子跌碎了，她吃惊地看着文妈妈，想不到文妈妈竟然主动埋单。
谭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一把拉住已经走出去的文妈妈，“伯母你说的什么话，说好了是我埋单，你这不是埋汰我么？”
“没事，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谭先生不用太客气。”文妈妈笑着说道。
因这边有些小动静，邻近几桌都忍不住看过来。
谭妈妈连忙起身，一把拉住文妈妈，将她往桌子这边扯，笑道，“你太客气了，说了阿天请吃饭，怎么要你们来埋单？阿天，你快去——”
她的笑容讪讪的，如果这次真让文妈妈请客，她这脸就不能要了。这一整桌，可都是她一个人点的呢。而且周围全都是有些交情的人，说不定以后她会成为一个笑话。
到了这时刻，她也知道惹恼了文妈妈，所以说话特别小心，甚至还带着讨好。
文妈妈也不能真的抢着埋单，让谭天没脸，所以很快就坐下来了，“你们太客气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我们回请。”
“一定一定……”谭妈妈这时候只想将文妈妈安抚下来，虽然她心中十分生气，认为文妈妈故意下她的面子。
文绿竹看了看谭妈妈，对她的变脸功夫叹为观止，不是佩服那技术，而是佩服那脸皮。
没多久，谭天结账回来了，他对谭妈妈说，“我在那边看见了王太太，妈妈你不是说她也喜欢兰草么？你要不要过去聊两句？”
谭妈妈连忙点头，她淘到了兰草，正要显摆呢。
于是谭妈妈去找王太太口头显摆了，谭天送文绿竹和文妈妈回招待所。
路上，谭天十分不好意思地跟文妈妈和文绿竹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妈那性子就那样，请你们多多担待。这次我是真的一片好意要请你们吃饭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文妈妈也笑起来，“没什么，我这里也太过斤斤计较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很快就说开了，一路慢慢聊着回去。
谭天这车开得特别慢，还专门绕了圈，到了龙城最繁华一条街时，说是要买东西，让文绿竹和文妈妈等他一等。
“妈妈，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们赚钱了，请谭妈妈到刚才那个菜馆，点比她更贵的菜，埋汰死她。”文绿竹怕文妈妈心里生气，开解道。
文妈妈忍不住笑起来，“妈妈这把年纪了，哪里会生多久的气？妈还怕你心里多想，因为家穷自卑了呢。她要那样，我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看这位谭先生，人是很不错的，我们也不要他难做。”
“我才不自卑呢，勤劳致富，咱们多种些东西，放在网上卖，以后肯定能赚钱的。到时候把我们家的房子推到重新翻盖，盖成小别墅。”文绿竹充满干劲地说。
她一定得富起来，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包子等着养呢。她既然要生下来，就一定要力所能及地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好，好，有钱了我们盖小别墅住。”文妈妈高兴得直点头。
她年轻时候很有拼劲，不过时运不济，不能离开村子。现在是什么信息时代，网络上可以购物了，就算在村子里，肯定也能富起来。
没多久谭天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袋子和两瓶矿泉水。他打开车门进来，递了两瓶矿泉水给文绿竹和文妈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客气问，“等久了吧？”
“没多久，我们聊两句你就回来了。”文绿竹笑着说道。
谭天见母女俩面上都有笑容，猜想他下车这一会儿，母女俩说了开心的事，也就放了心。今日这事，是他母亲做得太过，这两人没有一直记在心上就好。
他开始指点外面的建筑，说大概是什么时候建的，有几年历史了。有些店前身是哪些小作坊，如今都摇身一变……
“这栋烂尾楼，是咱们龙城第一高楼，可惜建了个壳子，就没有资金继续修建下去了。……唔，我读初中那会儿开始建的，到现在有十多年了……”谭天指着窗外一动黑色的高楼说道。
这时天已经黑了，高楼在黑暗中如同一个怪兽，静静地立在那里。
文绿竹看向车窗外的高楼，她也听同学说过，这是龙城第一高楼，也是一栋赫赫有名的烂尾楼。
38 可怕的店
谭天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