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农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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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农家乐-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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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诡异的病友

    文竹有意识的时候,觉得有锤子在敲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痛得人都混沌了。

    可是感受到这种疼痛,她竟有一种狂喜之感,难道自己还没死?

    她记得自己手术失败了的,那一刹那医生和护士焦急的叫声,而她逐渐湮没了的意识,一切都那么清晰。

    可是,怎么还会痛?而且,痛在头上?

    文竹不管别的,她感觉到自己有意识,就拼了命想要苏醒。她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脑袋里,企图拧成一股,然后睁开眼睛再看看这个世界。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无法睁开眼睛。不过,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耳朵里,总算听到了声音。

    “孩子一定不能要!趁着这个机会,就让医生拿了!”女人坚决的声音。

    “孩子可以不要,但一定得等绿竹醒过来,身体恢复过来才能拿掉。”另一个说话语速较快的女声也异常的坚决。

    “还等什么?现在就在医院里,一并拿掉了也方便。”

    “没错,反正现在也在医院里了,顺便拿掉,还不用再来一次。”

    文竹被四周吵杂的声音弄得脑袋更加疼了,她争吵的话听了进去,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是省内那个小地方的方言,她连蒙带猜听懂了。

    伤患估计伤得很重,送到省城里的大医院来治。但同时这未婚的伤患肚子里有了孩子,来陪护的亲人,都打算趁着这次治病的机会,将这伤患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当中有一个,可能是伤患的亲人,不同意马上打掉孩子。

    能够从边远小镇来到省府的大医院里治病,家境肯定不一般。这样的人家,自然也不会愿意家里的女孩子未婚先孕了。文竹明白这点,但她不明白,这样的人家,为什么不单独要一个病房,偏偏和她挤一块。

    挤了就挤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吵?没看到病房里还躺了另外一个吗?

    这一定是暴发户的家庭,才富起来,手里有了点钱,一点也不顾及别人。

    文竹痛着脑袋在心中吐槽,心中有些悲凉。起码人家还有家人来医院吵,她一个都没有。

    “……不行,最多我到时再送她进来一趟。”沉默了一会儿,那个语速较快的声音缓缓道。

    “你疯了!她现在这样子还没人知道,刚好是好时机。要给人知道,我们整个村子就不用出去做人了!现在反正在医院里了,干脆偷偷拿掉,到时也没人知道!”

    “没错,刘彩你也得给我们想想,我们村子现在是什么状况?又穷又偏,都成光棍村了!如果再被人知道绿竹未婚先孕,我们村里成年的男女,就不用娶妻,不用出嫁了,镇上有哪家愿意做亲戚?”

    又穷又偏?光棍村?文竹有些愣住了,原来不是暴发户,而是贫穷的山民?可是山民怎么会住进大城市里,还来了几个陪护?

    文竹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她想,有哪里出错了,而自己还没察觉。

    正当她胡思乱想,心中越来越乱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你自己做老师的,教不好女儿,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你的错!”

    语速较快那个声音变得沉重了起来,“是我没教好女儿,但她现在身体虚弱,不能承受手术了,我不能毁了她。如果她下半辈子不能生了,还不如现在让她死了好。”

    “那我的儿子就活该娶不上人吗?那我的女儿就活该被人嘲笑嫁不出去吗?”

    “你要害了我们整条村!”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音波从文竹的耳朵里窜进脑海里,并开始了撞击。

    文竹脑袋痛得更厉害了,她痛得恨不得能够马上晕死过去,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清醒着,心里一直发慌。

    她清醒地听着一个女人和几个女人争吵,力战群雄。不知怎么地,恐慌的心里慢慢升起了一股酸楚和后悔。

    文竹发疼的脑袋愣了一下,她怎么会酸楚和后悔?这关她什么事了?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耳旁的声音更加激烈了,似乎大家厮打了起来,间或传出几声怒喝和尖叫。

    嘭——

    什么东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静了一下,互相指责争吵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声音叫道,“不许在医院里吵!再吵就都给我出去!”

    房间里争吵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文竹感到有人走近,伸手探探自己的额头和鼻息,口中说,“不许再吵了听到没有?”

    “护士小姐,我女儿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语速较快那个声音担忧地问道。

    文竹感觉到自己脸颊被摸了摸,接着又听到护士的声音说,“看她脸色,还得等等——”

    轰——

    文竹感觉被雷劈中了一样,为什么护士摸着自己的脸回答那个语速快的人?语速快的那个人的女儿,不是什么绿竹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恐慌从心底冒出来,文竹想起刚才那股莫名其妙而来的酸楚和后悔。那不是她的感情,她知道得很清楚。可是这种感情却出现在她脑袋里……

    “护士小姐,她现在适合打胎吗?”似乎很遥远的地方,有人这么问道。

    “打胎?她这个样子,打了胎,运气好还能活着,只是以后想再生就难了。”护士冷笑一声,又吩咐不许吵,就出去了。

    文竹的意识晃晃悠悠的,她似乎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只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噗——

    握住自己那只手的主人似乎跪了下来,扯得她身体晃了晃。

    “当我求你们了,不要逼绿竹现在打胎。她才十六岁,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现在伤了身体,以后不能生育,叫她后半辈子怎么过?你们都是她的伯母阿婶,忍心看她以后凄惨一生?”

    文竹听着这人说话,心里的内疚和后悔波涛汹涌,几乎将她的意识挤了出去。她感觉到双眼渗出了泪水,无限悲怆。

    手被放开了,接着有磕头的声音响起来。

    如同海啸一样的悲伤和后悔冲了过来,冲得文竹的脑袋仿佛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很快打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没有见过的记忆从大口子里冲了出来。

2 宿主旧事

    在针扎一样的疼痛中,文竹看见了乡村少女文绿竹短暂的一生。

    文绿竹是土生土长的龙城凤镇人,她长得好,自小就受到村里人的诸多喜爱。渐渐长大后,她的聪慧也显露出来,更是招人竖起大拇指的赞。

    因为文妈妈在小学里教书,又要农忙,根本没空顾得上文绿竹;哥哥姐姐也是要上学,顾不上小妹妹;至于文爸爸,常年离家跟人走南闯北做建筑,压根没在跟前。

    唯一得空的文奶奶,却重男轻女,不愿意带绿竹。勉强带了,听着哭也不管,文妈妈亲眼见过三次,一怒之下干脆将绿竹早早送入小学读书。

    所以绿竹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读高一了。文家三兄妹,不知是遗传到哪里的基因,异常的聪明,那成绩,看着都有考上大学的可能。

    就在绿竹的哥哥姐姐高三,绿竹高一这一年,文爸爸在外打工从架子上摔下来,摔断了腿。

    这份工并不是他跟同村的人做的,而是在劳务市场被包工头看中带去的,所以出事了包工头只将他送到医院里就不管了,随后更是结了工资直接遣退了文爸爸。

    文妈妈得了消息连夜请了假去看照看文爸爸,她将家里的钱都带走了,还借了一些。

    文爸爸住的是大医院,每日的花费都很大。他想着三个读书的子女,舍不得在大医院里继续治,想省下些钱送儿女读书。

    文妈妈虽然也忧心,但是文爸爸的脚如果不治,将来走路就成问题。所以她咬咬牙,坚持留在大医院里。钱没了,她就打电话回家去借,借完了夫家这边的,又去借娘家的。

    可是大家都普遍穷困,能借的不多,但总算支撑过了前期,可以转回小地方的医院里继续治疗了。

    因为哥哥姐姐都读高三,文妈妈不想影响他们,只通知了文绿竹。

    文绿竹眼看着家里欠债累累,妈妈又要上课又要照顾爸爸,熬得脸色发黄,爸爸则三番四次想悄悄办了出院手续,拖着残腿过余生,心里难受。

    她知道,家里没有收入,爸爸妈妈会一直这么痛苦下去的,想到这里的文绿竹,一声不吭地跟人去打工了。

    孽缘和霉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文绿竹去的是最繁华的省府,因为没有成年,所以辗转几日都找不到工作。同去的姐妹都纷纷有了着落,再不能收留她了。

    这日她绝望之余,打算再找不到就去工地搬砖了。虽说有了主意,但见四周繁华,自己孤身一人,心里实在难过,就跑到小公园一角偷偷哭泣。

    哭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一个低低的男声温柔地询问她为什么哭。文绿竹初出社会,没有防备,就一五一十说了自己找不到工作。

    那温柔男声只说是简单的事,他家里开有连锁的酒店,他可以安排文绿竹到自己酒店上班,只做前台接待就成,并不辛苦,一个月给两千五。

    文绿竹这些日子尝尽了苦楚,还是第一次得到了好消息。她心中对着从天而降的温柔男子,充满了感激。

    后来经过温柔男声的安排,也经过同村姐妹的考察,确定这份工作没问题,她就去上班了。

    可是文绿竹是空降前来的,挤掉了另一个名额。那个名额正是同是前台的一个女孩子要推荐自己好友的,这下被文绿竹占了,心里将文绿竹恨了个半死。她心里讨厌文绿竹,平日里做事就有些带了出来。

    文绿竹不知同事为何针对自己,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能够有收入,所以什么事都咬牙忍着。可是她越忍,那个女孩子就越过分,后来发展到明面上开骂,并且经常暗中动手脚,让文绿竹工作出错,进而受上司责罚。

    从她离家,文妈妈就不断打电话来让她回去继续读书,后来她怕电话费贵,就连电话都不接了。家里人不支持,同事暗中相害,让年轻的文绿竹心中充满了苦闷。

    这次的磨难,最后也是钟定邦出手帮忙搞定的,他干脆地将那个女孩子开了,又招了一个新人进来。这下文绿竹成了老人,新人不敢欺负她,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有工作做,有钱收入寄回家,不会被同事欺负,这一切都是温柔男声带来的,文绿竹心中对温柔男声充满了感激。她才十五岁半,正情窦初开,这么一个多次将自己从苦难中救出来的白马王子,自然让她春心动荡。

    另一边,文妈妈也有了打算,她让文绿竹打完一年工再回去,重新从高二读起。文绿竹和文妈妈达成协议,便一心一意在酒店里上班。

    就这样过了半年,临近春节的年尾文绿竹经常遇见借酒浇愁的温柔男声,他总是对她倾诉,说起他那个漂亮的女朋友,说他们又吵架了。

    文绿竹心中苦涩,但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安慰温柔男声。然而事情越来越失控了,温柔男声的声音也越来越狂暴,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了。

    这几日接连下了小雨,湿冷湿冷的。温柔男声语气急促地找到文绿竹,求文绿竹帮一个忙。

    文绿竹心地善良,多次受到温柔男声相助,难得温柔男声向自己求助,自然是一口答应。可温柔男声却有些奇怪,他见文绿竹答应了,反应古怪,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到了当晚,温柔男声才用愧疚的声音告诉了文绿竹到底要做什么事。他再三说,对不起文绿竹,这个忙会夺走文绿竹最宝贵的东西,请文绿竹不要怪他,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人。

    他说他那个女友,想去做大明星,明晚要委身一个影视公司里的大人物。他家里虽然有钱,但如今不到他管事,即使他想出钱捧红女友,也暂时做不到。可眼睁睁看着女友委身他人,他也做不到,所以他请求文绿竹帮忙。

    文绿竹还年轻,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听着温柔男声求自己帮他女友挡灾,满心苦涩,可是她受温柔男声帮助甚多,这回温柔男声求上门来,她不得不答应。更何况,她之前就答应了,这下也不好反悔。

    到第二晚,她被温柔男声交给一个人,带进了另一个更加豪华的酒店。那个酒店她曾经路过时远远看过一眼,听人说是五星级酒店,普通人住不起。

    就在她住不起的那个酒店,她被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折腾了一晚。

    经历过这一晚,她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温柔男声又来安慰了她许久,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想回家。

    回到家里,差不多放假了,她冷静过后干脆就没去上班了。

    很快过了年,她去上了半月班,觉得身体不妥,回家被文妈妈发现怀孕了,差点吓傻了。邻村有一个疯女人,就是未婚先孕,被逼得发了疯的。惊慌失措之下,还没等文妈妈逼问,她就马上去了省府。

    见到温柔男声,她哭着问温柔男声能不能娶自己,被温柔男声温柔地拒绝了。温柔男声说,他已经将这几年自己仅剩的私房钱五万块转到她账上了。

    满心惊恐失魂落魄地坐车回家,却在龙城转车时坐错了,去了另一个镇上。下了车她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更加惊惶,不小心就被路过的三轮车上横放的木头重重撞中脑袋,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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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日期有些对不上,所以这章修改了一下时间。

3 隔世还阳

    文竹那日在文绿竹的记忆冲击之下,晕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熟悉的、憔悴的脸,就知道,她在那个叫做文绿竹的少女身上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真正的文绿竹,意识是不是还在这具身体上。文竹只知道,如今十六岁,肚子里揣了包子的,是她。

    见她醒过来,文妈妈很是高兴,一叠声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文竹才开口说个“没事”就蓦地反应过来,她不会说方言,只会说纯正的省府话,一开口,肯定就要招致怀疑。

    文绿竹虽然去过省府打工半年,但她用的几乎是普通话,没怎么说过纯正的省府话。回到凤镇上,她说的,也是那个小村的方言。

    幸好文妈妈沉浸在女儿苏醒过来的喜悦之中,没有注意文竹刚才说话的口音问题。她抹着眼泪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去了塘镇?走路也不看路,要不是你大姑在那里,都没人通知我们你出事了。”

    说着心有余悸,想起文绿竹大姑描述的,文绿竹满头都是血,继续道,“你好好养身体,等好些了我们再回家。”她没说的是,回家再养养,身体好了赶紧将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文竹点点头,心里则想原来文绿竹在塘镇被撞倒后,竟然是被她大姑认出来的,也算是好运气。不然等到查出她的身份,也不知过了多久了。

    文妈妈又说了些话,这时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推门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农家用的铜壶。她进来见文竹醒过来,有些高兴,放下铜壶说,“我借了人家的厨房熬了粥,绿竹醒来刚好可以吃。”

    文妈妈将铜壶接过来,口中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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