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夫君叫得墨连玦心花怒放,他失笑摇头,拍着灵珑的小屁股邪狞道,“且看本王下次能不能轻饶了你。”
灵珑嘚瑟地扭了扭小屁股轻哼道,“且看本王妃会不会轻易让你得手去!”
墨连玦作势要扑上去,灵珑抓紧被角踢蹬,两人正混闹之时,冰儿在门外轻声唤道,“王爷,王妃,该起身进宫了。”
御赐姻缘,大婚之后自然要进宫面圣谢恩。
灵珑撇嘴不满,墨连玦忙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乖,若困觉,过会子在马车上睡。”
灵珑故作娇嗔地伸手道,“墨连玦,伺候本王妃更衣。”
墨连玦轻捏灵珑的小脸笑道,“行,本王宠你一回。”说罢,手脚麻利地穿戴好长袍,取了床头的白色衣裙替灵珑穿戴起来。只他到底不熟练,折腾了许多,那长裙依然歪歪扭扭地挂在灵珑身上。
灵珑看着墨连玦笨拙认真的模样,有种飘飘然的幸福感。她双手捧着墨连玦的俊脸“啵”了一口,墨连玦顿觉莫名。
灵珑嘿嘿傻笑,不予解释,三两下穿戴好衣裙,跳上墨连玦的背脊嚷嚷道,“快去梳洗,本王妃肚子饿了。”
话音刚落,冰儿和兰儿端着盆子进来,见自家小姐那般无行无状地骑在墨连玦身上,都羞红着小脸低了头。
墨连玦神态自若地拍了拍灵珑的小屁股,灵珑顺势滑了下来,接过冰儿递来的布巾擦拭脸颊,转手递给了墨连玦。
墨连玦投洗布巾,就着灵珑用过的水洗漱完毕。夫妻二人手挽着手离开了卧房,只余兰儿和冰儿目瞪口呆。她们知晓靖王爷疼宠自家小姐,却不知是这般疼宠。姐妹二人相视而笑,自去收拾床榻上的狼藉。
乾清宫,灵珑挽着墨连玦的手臂,一路从外间行至了卧房内。卧房内点着摇曳的烛火,乾帝穿着明黄色的里衣斜靠在榻上。
墨色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血祭之阵早已破除,自然瞧不见那骇人的鬼魅之像。可供奉台上,却依然点着长长的香烛,那铜镜,也照样明亮如初。
灵珑悄然地眯了眼睛,墨连玦紧了紧握着她小手的大掌,灵珑莞尔一笑,拎着裙角屈膝行礼道,“臣媳(儿臣)见过父皇。”
乾帝慈眉善目地摆手道,“老九,灵珑,你二人昨日大婚,父皇未能出席,倒莫要怨恨父皇才好。”
墨连玦垂眸躬身道,“父皇身子有碍,自当以龙体为重。”
乾帝撸着胡须颔首,忽然压着胸口沉声道,“老九,父皇胸闷,且去太医院看看今日的汤药得了没?”
墨连玦凝眉看向灵珑,这般小事,自该有当值太监才是。父皇如此说,只怕是找个借口遣了他出去。
灵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墨连玦顺势拱手道,“是,儿臣去去便回。”他关切地看了灵珑一眼,跨步离开了卧房。
卧房内沉静下来,些许微光透过窗帘射入,倒显得这橙黄的光线,越发颓靡了。
灵珑巧笑盈盈地站着,似乎只是一名初为人妇的少女,生得亭亭玉立,端得坦然自若,可乾帝却阴测测盯着她。
灵珑环顾四周,随意找了个方榻就坐,挺直腰脊轻笑道,“皇上既有话私下训斥臣女,臣女侧耳倾听便是。”
乾帝斜眼轻讽,忽然朗声而笑,“竟是朕眼拙了。灵珑,你是老九的王妃,便是朕的儿媳,父皇有命,你应当乐意遵从才是。”
灵珑挑眉道,“从与不从,端看当不当从了。皇上何妨说来听听。”
乾帝捋着袖口贪婪地开口道,“朕要你的心头血。灵珑,你应当知道,那血对朕有多么重要,隐世家族的命定之人,唔,若不是朕……既不能夺了你的元阴,想来那心头血也定能延续朕的命数。”
灵珑看着那张贪婪苍老的面容隐隐作呕,她将拳头握得死紧,却故作云淡风轻道,“若然臣女不从呢?”
乾帝圆瞪着眼睛嘶吼道,“你若不从,朕便强取。”
222。男人的物件不许私藏()
灵珑豁然起身,带着俾睨天下的傲气,“强取?凭那失魂香吗?”她轻甩水袖,虚空一抓,供奉台上的香烛瞬间熄灭,接着便碎成粉末,簌簌落在铜镜之上。
乾帝先是一凛,接着便咧嘴狞笑道,“没有失魂香,还有丞相府;没有丞相府,还有落日崖。朕,总能想到法子让你屈从。”
灵珑怜悯地看着乾帝轻叹,“屈从了便如何,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如今却行使这般下作卑劣的手段。恕臣女直言,即便真的延续些时日,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乾帝将软枕扔向灵珑,虎着脸子爆喝道,“住口。朕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灵珑,朕与你商量,你若不从,别怪朕心狠手辣。若世人知晓灵相一门与隐世家族有牵连,丞相府只怕再无安宁日子。”
灵珑瞟了眼滚落地上的软枕,失笑讥讽道,“皇上若不怕引起苍玄暴乱,不怕引起邦国觊觎,自去声张便是。臣女倒觉得,隐世家族遭遇重创,若然能得到各方势力的招揽,无疑是崛起的大好时机。”
乾帝愕然片刻,诧然地注视着怡然静立的女子。她再不是大悲寺里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了。她说得很对,他不敢声张,也不能声张。当他发现血祭阵已破,隐世家族已经被救走的那一刻,他便夜夜不得安枕。他害怕隐世家族来复仇,且不说那诡异神秘的勾魂之术,单凭驱使兽禽的法术,苍玄国也经不起摔打。
可当他知晓了灵珑的身份,他便觉得有了希望。他囚禁灵翰霆,他摆布灵珑的姻缘,正是想让灵珑有所忌惮,忌惮他有拿捏丞相府的能力,忌惮他有操控旁人生死的本事。可是灵珑,只那么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便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击垮了。
灵珑看着乾帝由诧然到愤慨,由愤慨到绝望,本欲敛着衣裙离去。乾帝却轻锤床榻,颇为哀痛地开口道,“灵珑丫头,父皇确实惜命,可父皇本不为权势。画儿、缨儿还小,父皇想看着她们出嫁;玦儿早已成人,父皇想看着他继承大统;况且,还有祥妃,朕本愧对她,便想寻一处世外桃源,与她颐养天年。灵珑丫头,你可怜可怜父皇,一碗心头血而已,父皇不会真的不顾念你的身子的。”
灵珑看着摇尾乞怜的乾帝,忽然间便笑了。乾帝啊乾帝,身子废了,骨气也废了。她挑眉轻笑道,“皇上,您是在与臣女做交易吗?”
乾帝似乎看见了曙光,忙不迭地点头承诺道,“是。你若取了心头血,朕立刻册立玦儿为太子,加封祥妃为祥贵妃,位同副后。”
灵珑缓缓收敛了笑容,咬牙沉声道,“皇上错了,不是加封,是追封。祥妃娘娘苦撑了三日,未曾说上一言半句,便去了。不过臣女想,即便祥妃娘娘尚在人家,她也不会稀罕那劳什子的贵妃之位。十几年的囚禁,日日吃药丸,日日取心头血,她宁愿死,也不会再想看见皇上。”
乾帝自觉受了戏弄,耐着性子诱哄道,“丫头,还有皇位呢。玦儿开设四海通掌控贸易,主动请缨支援前线作战,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权势。你是他的王妃,若然亲手将诏书交给他,将来史书工笔,必然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
灵珑没想到乾帝对四海通了如指掌,微愕片刻,开口嘲笑道,“皇上,您真可悲。缠绵病榻没有子女侍疾,临了临了,却仍旧企图拿子女的前程来算计。可你料错了,你不了解墨连玦,他宁愿不要这皇位,也不会舍得本王妃受委屈。”
灵珑不去看乾帝扭曲的老脸,走过铜镜之时,忍不住叹气道,“皇上,您自个儿的身子您自个儿最清楚,如此藏着掖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旋身而起,一个手刀横斩窗棂,白衣翩跹之际,早已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卧房。
乾帝撕咬唇齿,恨不能将灵珑抓回来,放肆折磨。可他猛然听见丝绵断裂的声音,侧头去看,便见墨黑色的窗帘一片片飘落,晃花了眼睛,刺痛了心神。
乾帝下意识遮挡着光亮,抬眸侧脸间,看到铜镜中形同槁木的苍老面容,那胡须丝丝落下,露出光洁无瑕的下巴。他像看怪物般盯着铜镜中的自个儿,嘤咛一声,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溅到铜镜上,星星点点的血色。
乾帝苍凉地大笑,康汉忙高声问询道,“皇上,您怎么了,皇上?”
康汉脚步匆忙,正欲推门而入,乾帝硬声道,“不许进来。去,命梅贵人端汤膳过来。”
康汉应声离去,乾帝却双手紧握不停地颤抖,他许久不敢照镜子了,他早该照一照的,他掉光了毛发,如今的样貌,像极了先帝跟前伺候的老太监。他恐惧地抱着自个儿,忽然看到明黄色里衣内的那一抹玫红之色,羞恼地扇着自个儿的巴掌。直到再也举不起双手,才颤巍巍地去撕扯那令他无比羞耻地兜儿。只是到最后,兜儿还在,他却虚软地倒在床榻上,恶狠狠地盯着那铜镜。
灵珑从殿内出来,墨连玦正站在台阶下,墨发轻吹飘散,眉目雕刻如塑,尤其是那冰蓝色的眸,在日光之下,潋滟波荡。
灵珑微微心颤,不由眯眼轻笑,她昨日成了他的妻,她的妃,日后定要相携白头,相扶到老。
墨连玦朝灵珑伸出大掌,灵珑娇俏摇头,双手平举,笑意盈盈地凝视墨连玦。墨连玦莞尔一笑,跨上台阶双臂一扯,灵珑便顺势地落入墨连玦怀里挑眉轻笑道,“夫君,可要回府?”
“嗯!”墨连玦轻声应承,揽着灵珑的肩头跨出了乾清宫。
灵珑右手环着墨连玦的腰身,仰头撇嘴道,“不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墨连玦微微摇头,灵珑兀自开口道,“皇上想要我的心头血,若我答应,他便以皇位作为交换。”
墨连玦轻嗤道,“君子之争,各凭本事。父皇真是……”
灵珑忽然顿住步子,扯着墨连玦的胳膊嗫嚅道,“墨连玦,皇上眉宇间阴气颇重,只怕撑不了几日了。”
墨连玦阴沉地说了句“听天由命”,揽着灵珑肩膀的大掌却不由地紧了紧。
灵珑悠然叹了口气,祥妃殒命,墨连玦一直恨着乾帝。可终究是父子,岂能不哀痛。她莫名地回视乾清宫,她不是舍不得心头血,而是乾帝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势,挽救不了了。
灵珑略有愧疚地看着墨连玦的侧脸,墨连玦将她抱进怀里轻叹,“傻丫头,若敢胡来,本王决不轻饶。”
“霸道!”灵珑嘴里抱怨,小手却紧紧圈着墨连玦的腰身。
宫女们来来往往,见到这处的风景,均不忍打扰,索性绕着远路避开了。
灵珑蹭了蹭墨连玦的胸膛,二人相视一笑,正欲携手离开,一个浅粉色开襟小袄的宫女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靖王爷,见过王妃。”
墨连玦凝眉,灵珑亲善地云手道,“起吧。你是哪个宫里的?可是有事?
小宫女怯生生地咬唇道,“回王妃,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方才有位嬷嬷吩咐奴婢将这个交给王妃。”
灵珑素腕轻执道,“可知晓那嬷嬷的身份?”
小宫女摇头道,“奴婢不知。那嬷嬷给了奴婢一根金簪,说将这丝帕送给王妃,王妃定然另外有赏,奴婢就……”
灵珑轻眯眼睛,淡然挥手道,“去吧,日后莫要贪财,仔细被人利用了。”
小宫女惶恐,手忙脚乱地屈膝告退。
灵珑将丝绢展开,是一副手执棋子浅笑的小像,眉宇间稚气尽显,娇俏聪慧则一览无遗,而那狂放的“竹”字,瞬间刺激了墨连玦的神经。他一把将丝绢夺过,手刀飞闪间,那丝绢便只剩下一半。
灵珑看着墨连玦杀气腾腾,故作不解道,“墨连玦,你为何毁了,我还没看清楚那首小诗呢。”
墨连玦瞪了灵珑一眼,灵珑跺脚,墨连玦侧身不理。灵珑抬脚踹去,墨连玦直接抓住她的腿脚,揽着她的腰肢便飞出了郊外。
树叶随风轻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墨连玦将灵珑抵在树干上放肆地吻着,“臭丫头,你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灵珑咬着唇瓣嘟囔道,“墨连玦,你弄疼我了。”
墨连玦轻哼,抱着灵珑又是一阵狂吻,灵珑捶打着墨连玦抗议,墨连玦恶声恶气道,“男人的物件,不许私藏。”
灵珑见墨连玦气得狠了,哧哧地笑道,“哪里便私藏了。靖王爷不是眼巴巴地瞅着嘛。”
墨连玦将小像掏出来观赏,眯眼沉声道,“真丑。”
灵珑撇嘴不满道,“胡说,分明好看得紧。你看看这眉毛,这眼睛,真真乃天下绝色也。”
墨连玦怒极反笑,捏了捏灵珑的小脸叹道,“靖王妃,如此夸赞自个儿,可觉得牙酸。”
灵珑皱着小鼻子轻哼,转瞬又沉了脸色道,“看来这拘禁的日子,墨连竹过得很自在啊。”
墨连玦将小像揣进怀里,抱着灵珑旋身而下,“哼,他何止是自在,竟还有心思调戏本王的王妃。”
223。乾帝驾崩()
太子府沉寂静默,书房柜墙却被人缓缓推开。
太子正在执笔作画,未曾停下动作,只抬眸勾唇道,“可送了去?”
“是,殿下。当着靖王爷的面儿送的。”来人浅笑盈盈,不是旁人,正是方才那粉衣小袄的宫女。
太子邪狞眯眼道,“老九,权当本殿送给你的贺礼吧。”
粉衣女子见太子心情开怀,顺势扑进太子怀里娇嗔道,“殿下,您好几日没陪妾身了,陪妾身赏赏花可好?”
太子挑起女子的下巴细细摩挲,本欲凑上去亲吻,余光扫视到桌面上的如花容颜,顿然失了兴致,“朱颜,本殿还有事儿,改日吧。”
朱颜不依不饶地扭着身段,“殿下……”
太子眉目一凛,朱颜立时收敛,跺了跺脚,甩着帕子离开了书房。
太子执起画笔继续描绘,但见书案上洒满了画纸,或坐卧或站立,或对弈或嬉戏,皆是身着白衣的曼妙女子。
太子伸出右手抚触那脸庞,喃喃自语道,“失了身子又如何。你放心,我不会在意的。只要是你,我只要你。”
乾帝饮完汤膳便昏迷过去,平日里不准太医诊脉,这会子却由不得自身了。康汉和梅贵人守在床榻前,太医院的太医皆被请进了乾清宫内。
张医正但见乾帝惨白如纸,心内知晓不妙。待跪伏诊脉后,不由唉声叹气。长期服用阿芙蓉和米囊,乾帝身子早已亏空,莫说没得治,即便能治,只怕这身子也经受不住了。
康汉见张太医收回了脉枕,忙躬身问询道,“医正大人,皇上他……”
张医正捋着胡须轻叹道,“康总管,赶快请庆亲王和诸位王爷、贝勒爷进宫吧,晚了,只怕见不着了。”
太医们骇然当场,梅贵人忽然掩唇哭泣,众人立时醒了,想法子的想法子,传消息的传消息,眨眼间,卧房内便只剩下梅贵人和乾帝了。
梅贵人目视众人离去,轻眨眼睑后,不见眼泪,却皆是笑意。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乾帝鼻息处轻轻摇晃几下,不多时,乾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梅贵人斜倚在榻上,挑眉轻笑道,“皇上,您醒啦!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醒不来了呢。”
乾帝喘着粗气厉声道,“毒妇!毒妇!是你害了朕!那汤里有什么?那香炉里有什么?”
梅贵人咯咯笑着,勾挑着乾帝的下巴妖娆道,“皇上,您是皇上,臣妾怎敢害您呢。您想要兜儿,臣妾悄悄与您做了。您想要假须,臣妾私下与您寻了。如今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