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灵暄若慢慢苏醒,见到自个儿浑身*,身旁还躺着一丝不挂的梅行文时,立时惊吓一跳。可她思前想后,想着镇国公夫人并不厌烦自个儿,想着灵紫凝必定安得也是这般的心思,索性重新倒回了榻上,倒用力地推了推梅行文。
梅行文渐渐睁开眼,见灵暄若梨花带雨的小模样,顿时心痒,才要伸出大手去拉扯灵暄若,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梅行文怒目看去,正是苏醒过来的灵紫凝。
“啊!”灵暄若大喊一声,羞臊地藏进被子里。梅行文却面红耳赤骂道,“泼妇,滚出去,你到底还懂不懂廉耻?”
灵紫凝见梅行文与灵暄若成了事,立时歇斯底里叫嚷道,“不懂廉耻?世子爷拉着我堂妹做了苟且之事,倒指责本小姐不懂廉耻,本小姐倒问问,世子爷可懂廉耻,堂妹可懂廉耻?”
梅行文一听是丞相府的堂小姐,顿时有些诧异,可想着方才的畅快滋味,顿时梗着脖子道,“哼,本世子娶她便是,碍你若何?”
灵紫凝呆愣愣地问,“碍我若何?那我呢?你分明是要娶我的?”
梅行文正欲分辨,却见镇国公夫人带着杨玉燕急慌慌地进门,“文儿,武儿说你身子不适,快给娘亲……”
镇国公夫人错愕片刻,立即吩咐小丫鬟出去,且将整条路守得死死的,这般雷厉风行的模样,倒将杨玉燕震慑住了。可灵紫凝分明好好地站在那里,想来是未曾成事的。
杨玉燕心内叹气,却上前挽着灵紫凝的手腕道,“凝儿,倒叫娘亲好找,这裙子为何这么脏,出了何事?”
灵紫凝胡乱地扯了扯裙子,鼻尖轻哼道,“凝儿倒是没出事,只堂妹却被世子爷折腾到了榻上,凝儿倒要问问堂妹出了何事?”
镇国公夫人眯眼厉喝道,“文儿,究竟出了何事?”
梅行文无所谓地挑眉道,“娘亲,不就是这般吗?文儿喝多了,误将这女子当成了府里的丫鬟了。”
镇国公夫人气得想跺脚,却朝着杨玉燕轻哼道,“丞相府的小姐倒是好规矩,逛花园竟逛到后院来了。”
灵暄若听镇国公夫人这番推辞,揽着被子便坐起身来,抽抽噎噎道,“倒叫夫人知道知道,暄若见紫凝姐姐摔倒在门前,不过是凑近查探姐姐的伤势,却被梅世子扯进了房内。夫人莫恼火,暄若虽不是大户高门出身,伯父和伯娘却没少教导,过会子便回去,定不会胡乱赖上国公府的。”
镇国公夫人见灵暄若胳膊上皆是瘀伤,便知梅行文确实使了暴力。灵暄若若吵闹,她自然不答应,可灵暄若颇有几番骨气,她心眼里倒生了几分欢喜。况且她方才便喜欢这孩子,本打算过了宴席便求给梅行武做媳妇,配梅行文虽出身微贱了些,索性不是正妃,倒也不打紧。何况,与丞相府的关联彻底搭建了起来,在皇后面前也算有个交代了。
镇国公夫人有了计较,悠然地叹口气道,“若儿,夫人本就喜欢你,可你这般……罢了,到底是你受了委屈,倒是国公府慢待了你。文儿,仔细安抚安抚,杨姨娘和紫凝便随本夫人出去吧。”
杨玉燕和灵紫凝面面相觑,未曾想到镇国公夫人这般好对付,心里越发悔恨,只狠狠剜了灵暄若一眼,到底还是退出了门外。
梅行文蜜语甜言地诱哄着灵暄若,灵暄若虽羞臊,到底随着梅行文闹腾了一回,至分离时,双方竟多了几许依依不舍的腻歪劲儿。
梅行文旁若无人地攥着灵暄若的小手哄慰道,“乖,且回府吧,等着小爷接你入府,小爷会日日想着你的。”
“嗯”,灵暄若羞红着小脸应承,却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丢进梅行文怀里,这才踩着方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镇国公府,梅行文将帕子凑到鼻端细细闻嗅,顿时畅快地笑开了。
镇国公夫人见不得梅行文那般纨绔样儿,直接将帕子夺了过来,可仔细端详那针脚,竟比妆点楼的不差多少,顿时眉眼轻笑道,“文儿啊文儿,娘亲惯常骂你饥不择食,这会子倒择了个贤良淑德的,嗯,为娘替你求娶来,你定要好好过日子。”
梅行文胡乱应承着,夺了帕子回府而去。
镇国公夫人失笑摇头,但见梅行武容色凄然,不由讷讷道,“武儿,娘亲改天替你另求一个更好的”,说罢,脚步匆忙地离了大门口。
梅行武讥讽地勾了勾唇角,看了看镇国公夫人,又看了看灵暄若消失的方向,抬脚朝着太子府而去。
且说杨氏母女带着灵暄若到静心阁撕扯,古灵儿数着佛珠质问道,“杨氏,我且问你,紫凝去那竹林真的是散心吗?”
杨玉燕强辩道,“夫人这是何意?自然是去散心的。”
古灵儿挑眉轻嗤道,“散心散到后院,散到爷们院子里,紫凝丫头倒是真会选地方,到哪个府里都能误闯的。”
杨玉燕想起庆亲王府之事,顿时噤了声。
灵紫凝却梗着脖子强势道,“夫人是要偏帮堂妹吗?”
古灵儿嗤笑道,“真真是积年的笑话,自家姐妹出事,不琢磨着想法子,倒竟往自家人身上捅刀子。紫凝,你与若儿并不是择二其一的,梅世子要求娶谁,不是本夫人偏帮来的。”
灵紫凝顿时颓然,别的她皆可争辩,只这一处她争辩不得,梅行文从未承诺过要娶她,却当着她的面儿求娶灵暄若。
灵紫凝顿时恨恼,但见灵暄若泫然欲泣地跪在地上,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咬牙骂道,“小娼妇,做这般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姐姐,我没有”,灵暄若捂着小脸哭泣,灵紫凝却阴狠笑道,“你以为有了夫人撑腰便万事大吉了,哼,本小姐得不到,你也休想”,说罢,提着裙子朝门口走去。
杨玉燕鼻尖轻哼,朝着灵暄若轻啐一口,扭着腰臀追赶灵紫凝去了。
古灵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朝着灵暄若虚扶道,“若儿,梅行文品行不端,你便真愿委身与他吗?”
灵暄若沉吟片刻,小脸羞红道,“伯娘,他待若儿极好。”
古灵儿嗤笑道,“极好,只半日功夫便极好了?竟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混忘了?”
灵暄若张张小嘴,并未吭声,古灵儿却从她眸色里看到了坚定。
古灵儿无奈地挥手道,“若儿,回屋歇着吧,这几日莫到墨轩苑来,免得你伯父羞恼,倒要将梅世子乱棍打出去。”
灵暄若规规矩矩地应承,转身欲走之际,却忽然开口问道,“伯娘,那可是镇国公府,您和伯父会让若儿出嫁吧?”
古灵儿诧然抬眼,转瞬又忍不住失笑,却是挥了挥手,直接将灵暄若打发了去。
福嬷嬷为古灵儿斟茶,不由凝眉道,“夫人,堂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嫁了。”
古灵儿品着茶水微微颔首道,“嬷嬷,去请老爷到前厅去。”
福嬷嬷应声而去,古灵儿却朝着璃园的方向远远地看了一眼。
翌日,古灵儿堪堪做完早课,福嬷嬷便进来禀告说,镇国公府请了官媒上门了。
古灵儿略微沉吟片刻,微微挥手道,“将人请进来,只无须入主屋,便在偏堂见一见便好。”
福嬷嬷应承出去,片刻功夫便折返了回来,皱眉回禀道,“夫人,杨姨娘得了消息,直接端了门房的洗脚水,将那官媒撵了出去,您看?”
古灵儿顿时失笑,数着佛珠悠然道,“无碍,索性今日也谈不成,撵出去倒更清净些。”
福嬷嬷见古灵儿容色平和,便知古灵儿和灵翰霆定然为灵暄若拿定了主意,索性言笑晏晏地退了出去。
灵暄若得知杨玉燕将官媒撵走了,气势汹汹地跑到梅洛苑里闹腾,只她到底势单力薄,被杨氏母女冷嘲热讽不说,还被小丫鬟们撕拧的浑身淤青。
灵暄若败兴而归,为提防杨氏母女再次破坏,竟日日守在大门边观望。却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便说梅行文要亲自过府提亲。
灵暄若欢喜异常,可想着杨氏母女的嚣张,索性得意洋洋地到芳菲苑里炫耀,气得灵紫凝当面摔打物件,竟还风风火火追赶着灵暄若跑到了璃园里,这才有了灵珑在树上看到的那番景象。
灵珑瞠目结舌,咽了咽口水道,“娘亲,若姐姐真敢去挑衅大姐姐吗?”
古灵儿叹气道,“可不是,与初入府时的懵懂姑娘,到底不同了。”
灵珑沉吟片刻,继续开口道,“叔父和婶娘那里?”
古灵儿摇头道,“你婶娘前几日托人送信,说你叔父的身子骨越发疏懒了。娘亲与你父亲商议,倒莫要刺激你叔父的好。”
152。一切皆有可能()
灵珑想着杨氏母女谋算这些时日,最后却被灵暄若吃了截胡。这闷亏虽说无法扭转,只怕阖府上下都要跟着不得消停了。
灵珑握着古灵儿的手,心疼地揉搓道,“娘亲这几日累着了吧?”
古灵儿微笑摇头道,“无碍,倒是你,可急坏了?”
灵珑细细靠在古灵儿怀里,微微点头道,“嗯,昨儿皇后寿辰未见到娘亲,珑儿便猜测着出事了,只没想到是这般的事情罢了。”
古灵儿沉了脸色,抱着灵珑的肩头嘱咐道,“珑儿,秀女中没有隐世家族的人,你无须理会。只你日后要记得,离着乾帝越远越好,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你是隐世家族的人。”
灵珑严肃地点了点头,凝眉开口道,“娘亲,师伯过得太辛苦了,珑儿无法想象,师伯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古灵儿沉默片刻,悠然叹气道,“如有可能,便替娘亲多关照你师伯,只到底要护着自身周全才是。”
灵珑沉重地颔首,却忽然蹭着古灵儿的肩头嗫嚅道,“娘亲,那日在冷宫里,珑儿害怕极了。”
古灵儿心疼地捏了捏了灵珑的小脸,颇为歉意道,“珑儿,娘亲本不希望你过早的卷入隐世家族的因果来,奈何一切皆有定数,有些责任,我们逃脱不得。”
灵珑不过是撒娇,但见古灵儿表情颓败,不由伸出小手轻扯着她的嘴角,挑眉轻笑道,“娘亲是隐世家族的人,师父也是隐世家族的人,珑儿虽然对隐世家族不了解,可只要事关娘亲和师父,珑儿都愿意去承担的。”
古灵儿怜惜地抚摸着灵珑的脊背,唇角微勾道,“是,娘亲知道,你师父定然也知道。”
灵珑听古灵儿提起介修,不由撇嘴不满道,“娘亲竟混说,师父早把珑儿给忘记了,打从进了皇宫,便是连课业也懒怠布置了。”
古灵儿调笑道,“珑儿既如此好学上进,不若娘亲与你布置些?”
灵珑慌忙摆手道,“不用了娘亲,珑儿这会子倒是忙乱得很,忙乱得很。”
古灵儿失笑摇头,揽着灵珑的肩头微微拍打着,静谧的小佛堂里,倒是难得的温馨。
灵珑忽然想起此次出宫的名头,忙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傲然地塞进古灵儿手里,扬着小下巴道,“喏,娘亲,总共两百万两,都是珑儿挣下的,娘亲且拿着花去吧。”
古灵儿笑眯眯地数着银票,不由调侃道,“我们珑儿到底长大了,都知道孝敬娘亲了。”
灵珑哼了哼小鼻子,娇俏应承道,“哼,那是。娘亲别太节俭,珑儿还能挣呢。”
古灵儿笑得开怀,却将那银票细细收好,挽着灵珑的双手道,“娘亲替你打理着,用得着的时候,便来娘亲这里取。”
灵珑张了张嘴,本欲反驳,略微思索片刻,便乖乖地点了点头。娘亲这会子尚有父亲可依靠,待日后双亲老了,便真正是她的责任了。
灵珑如此想着,默默坚定了赚大钱的决心,只那奋发图强的小表情,到底让古灵儿忍俊不禁。
娘俩自有一番亲昵,却远远听到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灵珑依恋地蹭着古灵儿的肩膀,嘟着小嘴道,“娘亲,珑儿要走了。若姐姐的事儿,您莫要太过操劳,总还有父亲在的。”
古灵儿不舍地摸了摸灵珑的小脸,仔细为灵珑穿戴好大氅,微微挥手道,“去吧。有事便传音信回来,照顾好身子。”
灵珑乖巧地应声,纵身飞到半空中,本欲直接回宫,视线转移到璃园之际,到底还是旋身落了下去。
西竹屋的灯光微微闪动,灵珑不由渐渐靠近,却忽然听见器物落地的声响,慌忙将门踹开,却见灵暄若双脚离地踢蹬着,一双手却死死抓着脖颈间的白绫,眼睛惊惧地撑大,绝望且惊惧。而灵暄云就坐在灵暄若身后,双手死命地拉扯着白绫,雅致的小脸上满是阴沉和凄然。
灵珑骇得魂飞魄散,健步上前,一个手刀劈向了灵暄云的手臂。灵暄云狼狈地仰躺在榻上,灵暄若则顺着床榻滑落,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灵珑连忙俯身查探灵暄若的情况,灵暄云却攥着白绫缓缓下地,一边推搡着灵珑,一边动手拉扯灵暄若,“妹妹,你让开。”
灵珑将身子一格,灵暄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墙根处,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姐姐,不要啊姐姐,妹妹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灵珑正欲上前安抚,芬儿和福嬷嬷掀了帘子进来,一个举着粥膳,一个抬着碳火,见了屋内的情景,顿时唬得软靠在墙壁上。
灵珑深深地看了灵暄云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云姐姐怕是一早便打算好了,这才遣了芬儿和福嬷嬷出去。
灵珑吩咐芬儿和福嬷嬷再去煮一碗汤膳,抽走灵暄云手里的白绫质问道,“云姐姐,你想做什么?”
灵暄云失神地苦笑道,“做什么,既管教不好,不若离了这些是非,倒两厢清净了。”
灵珑深深摇头道,“云姐姐是想活活勒死若姐姐吗,勒死之后呢?”
“之后?呵,哪里还有之后。她既是我妹妹,我定不会让她孤身上路的。”灵暄若说完,视线愈发坚定了起来,竟直直地看着墙角处的灵暄若。
灵暄若颤抖地摆手,躲避着灵暄云的视线道,“姐姐,姐姐,不要,不要……”
“云姐姐和若姐姐是清净了,可想过叔父和婶娘吗?”灵珑将灵暄云的身子压在榻上,凝眉轻斥道,“叔父的身子越发不爽利了。娘亲怕两位姐姐忧心,倒一直瞒着,姐姐若然这般耍赖,倒叫叔父知道知道,索性葬送了这个家,岂不是更清净?”
灵暄云想起久病的父亲和辛劳的娘亲,眼泪立时串成了珠串,噼噼啪啪地掉落起来,看得灵珑眼眶发酸,忙奋力眨巴几下,到底将泪水压制了回去。
灵珑吸吸鼻子,慢慢朝角落处的灵暄若走去,“若姐姐,先起来吧。”
灵暄若摇摇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显见是被灵暄云的狠辣吓坏了。
“若姐姐,来,我扶你起来”,灵珑朝着灵暄若伸出手。灵暄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就着灵珑的手站起了身,只远远靠在墙边,怯怯地盯着灵暄云。
到底是打小疼爱的妹妹,灵暄云又生气又心疼,索性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灵珑吃力地将灵暄云揽进怀里,伸出小手拍打着她的脊背宽慰道,“云姐姐,人生哪能没有沟坎,可若遇见沟坎便一了百了,往后的精彩又岂能看到。”
灵暄云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地抱着灵珑,“妹妹,是姐姐糊涂了。莫说不该如此决绝,若真的死在相府,倒拖累伯父和伯娘的名声。若然真是那般,姐姐怕是连死也不得安生了。”
灵珑见灵暄云恢复了理智,不由深深松了口气。她伸出小手替灵暄云擦拭着泪痕,勾唇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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