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与长老得到沟通之后,她又是渐渐恢复如常,来到书桌前,煮茶,洗杯。
“王道友,当年你我龙门镇一别,也是有数十年未见了,却不知你在黄沙门中过得如何?”
韩玉倒茶,为王名奉上,嘴边浮现淡淡笑容。
“你觉得呢?”王名举杯,将滚烫茶水倒入腹中,道:“没了正道观这一上门,看来你洗尘宗过得倒是很不错啊。”
韩玉目光闪烁,低声道:“如此说来,王道友似乎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止知道,还参与了。”王名倒茶,再喝一杯,淡淡道:“茶不错,但也到此为止了。”
“这位道友,请出来吧。”王名看向房中一角。
韩玉面色微微一变,不想那一金丹中期的长老悄然隐藏在那,却依然是被王名察觉。
“在下黄仁,乃是洗尘宗客卿长老,却不知道友与洗尘宗有何恩怨,需要一路打斗泄愤过来?”
那房中一角现出一个老者身影,衣着古怪,黑白相间,言语嘶哑,但举止却颇有礼貌。
王名淡淡一笑,道:“我是清羽宗弟子。”
“原来如此。”老者黄仁微微一怔,随后会意,清楚王名的来意。
“修者,以实力论高低。”王名起身,道:“门派,也同样如此。”
老者黄仁没有回答,看了看韩玉。
韩玉摇头,手中却有隐蔽动作,突然发动屋中暗藏的机关,放出利箭与毒雾,直直对准王名与莫邪。
嗖!
寒光闪烁,韩玉衣袖挥洒,抖落数张符箓,以法力引动,更添毒雾之威。
面对利箭与毒雾的双重袭击,王名只是冷冷一笑,浑身爆发气浪,直接便是将房顶都是吹飞了。
利剑于王名周身盘旋,闪烁寒光,化为道道剑气,轻易就是将整个房子都是摧毁,并且散发出阵阵烟尘。
王名纵身跃起,与黄仁于半空斗法。
韩玉目光一寒,手中滑落一对玉珠,而后掐诀,便是往半空飞去。
她抛出玉珠,化为两条彩带,飘忽中向王名卷去。
但中途莫邪身影浮现,吐出一口粉色雾气,无声中将彩带去势阻止,甚至有反噬之意。
韩玉不由一惊,莫邪的实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时王名却是出声,让莫邪停手。
“你无需出手,我一人一剑便是足矣。”王名言语传出,让得黄仁和韩玉都是面色一变:“退下吧。”
莫邪看了过来,蹙眉道:“但你的伤还未好。”
王名淡淡一笑,道:“他们还不足以引发我的伤势。”
“欺人太甚!”黄仁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居然敢如此小看我?”
韩玉更是脸色阴沉如水,拿出一法宝利剑,手中持剑,飞身跃来。
王名面色平静,将利剑抛开,不退反进,与韩玉面碰面——他食指点出,正正落到韩玉手中宝剑上,引起一阵颤动。
咔嚓!
一股大力传来,韩玉只觉难以握住宝剑,不由自主将其放开,看着宝剑猛然破碎,化为数截,掉落地面。
同时,她体内气血翻腾,如同滚滚江河涨潮一般,无可抑制。
噗!
她面色浮现潮红,忍不住张口吐一口鲜血,却是受到了反噬,一时难以提起灵力。
另一边,王名收回雷指一式,以金丹中玉液流淌,化为五彩,倾倒于利剑之上。
利剑上滑落五彩光芒,止不住的颤抖,发出铮铮之声,甚至引得周围树木都是抖动起来。
王名以神识御剑,扫了老者黄仁一眼,毫不留情地将利剑斩下。
哧!
却听闻有轰然巨响传出,骤然惊动了方圆十数里,掀起了漫天沙尘,久久都是未曾散去。
“黄长老?”韩玉被这一剑所震惊,不敢轻举妄动,等到那烟尘发散,看清楚其中景象,她不由面色大变起来。
却见地上多了一道数里长的剑痕,途中经过树木,房屋,都是无情摧毁。
在剑痕当中,黄仁无力躺着,虽则看似身上无有伤痕,但却连连吐血,极为虚弱,显然伤到了经脉。
王名的五行一剑,将有金丹中期修为的黄仁打至重伤——而他身上气息显露,与黄仁一般,都是金丹中期境界。
在与灵山上人的殊死一战后,王名不知不觉中有所突破,终是来到了金丹中期。
“你居然已是到了这个境界······”而韩玉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名,最后叹息一声,也没了再战之心。
韩玉对自身实力有着自信,但她性格冷静,绝不自负,更是清楚掌握局势,什么时候该做何事,不该做何事,了然于心。
此时,王名一剑重创黄仁,一指打伤她,显露实力还未是全部,就已是有不可阻挡之势。
若是王名当真使出全力,那么自己与黄仁还能有活命之机吗?
在意识到了敌我差距后,韩玉极为理智,不再顽抗。
“这次你赢了。”她落到地面,气息散去,淡淡说道。
看着王名那张变化不大的脸孔,她不由想起了数十年前,在龙门镇灵矿之中的那一战。
那一次,她大获全胜;而这一次,则是反了过来。
正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我不会杀你们的。”
这一战就这样快速落幕,过程超出了洗尘宗所有人的想象,而结果同样也是如此。
王名与莫邪闯洗尘宗,单凭手中一剑,便是完全击溃了洗尘宗,重创四大金丹境强者。
而这一途中,莫邪甚至没有出手,只是安静看着。
王名之名,在洗尘宗中一下子传遍,因为他让韩玉屈服了。
“我清羽宗现在重立,自然需要支持。而你洗尘宗发展甚是不错,倒也可以做我清羽宗下门。”
王名没有废话,直接将条件告诉韩玉,并且没有丝毫的让步,因为他此时最大。
这是以势逼人。
韩玉咬牙,但她深知王名是与她一般性格之人,若是违逆,恐怕接下来就是灭门之灾了。
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发下誓言,成为清羽宗下门,并且不得有背叛之意,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王名在旁冷冷看着,不给她一丝作假含糊机会。
“你洗尘宗的宝物,丹药,灵石等,我要收走八成,因为现在清羽宗急需。你倒也不用以这种眼神看我,现在是非常时候,之后就不会如此苛刻的。”
王名根本不理会韩玉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道:“此外,龙门镇我清羽宗要收回,并且你洗尘宗的势力范围,需要让一半给我清羽宗。”
听着王名越发过分的要求,韩玉不由冷笑,道:“凭你清羽宗现在境况,能够吞得下那么大的地盘?”
“这个就无须你担心了,有我在,多多都能够承受。”王名淡淡回应,道:“你不如还是想一下,要如何安抚你的洗尘宗弟子吧!”
韩玉咬了咬银牙,精致的面孔略有扭曲。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王名的言语让得她越发愤怒,但很快,她就是恢复了冷静。
“我和某人有过约定,现在是要完成了。”王名沉默一下,道:“陈东扬之女,陈水月还在吗?”
听到此话,韩玉的神色不由顿住。
第四章 大婚()
洗尘宗的制度,很是森严。
森严意味着规划,少有自由,但这也保证了洗尘宗的秩序,哪怕是被王名碾压之下,他们也是没有崩溃。
而且,森严的制度,对于那些普通百姓而言,反而更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他们能够安心的在庇护之下活下去。同时,韩玉也没有过多的剥削他们,只收取部分资源。
在这方面,清羽宗的确不如洗尘宗——韩玉在领导的位置上,有着惊人的才能,甚至在落天胜之上。
王名看着那错落有致的百姓住所,其上有冉冉燃起的炊烟,更是不时传出鸡犬之声,一片安宁和谐之貌。
他不由暗暗点头。
他攻破洗尘宗,闹出大动静,却根本没有打扰到这群安心生活在山谷之中的百姓。
难说是他们迟钝,还是对洗尘宗抱有绝对的信心。
但能得百姓如此信赖,洗尘宗在这一方面的确是无可挑剔。
“跟我来。”
渐渐已是正午时分,日光洒落,很是耀眼,王名与韩玉走在那修得整整齐齐的道路上。
路上,有百姓在弯腰耕作,见到韩玉,不由低头问好,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无论是玩耍的孩童,还是辛勤劳作的成人,都是对韩玉很是尊重。
并且,他们似乎都认识韩玉这个洗尘宗掌门,在拘谨中有敬意。
而面对这些普通百姓,韩玉显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一面,面带微笑,没有严厉与冰冷,有友好言语相待。
莫邪在旁看着,不由诧异,不想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想不到,这才是你真正的一面。”王名则是淡淡说道:“只有面对这些普通人,你才能放下平日的面具。”
韩玉面上微笑僵住,意识到了失态,收回笑容,恢复冷淡,道:“不,那只不过是我另一个面具而已,就和你们一样,谁人没有一两副面具对人?”
王名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
三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瓦屋前,可见其屋檐有脱落,很是破旧,青藤蔓延,角落更有老鼠嬉戏。
“一年前,陈东扬病逝,只留下了水月一人。”韩玉淡淡说道:“水月能够支撑到如今,也是拜门中几位金丹境长老所助。只是如今,陈东扬病逝,她的病情也是越发严重了。”
“如果你再晚几年来,她恐怕就已是不在了。”
韩玉推开那半掩木门,走了进去。
王名与莫邪跟随,迎面扑来的就是一阵浓浓药草味,更是可听到有虚弱的咳嗽声不断。
“水月天生阴脉,须得极为强大的阳性灵力刺激,方才有痊愈希望。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她的病情越发加重,即便是黄长老施展全力,也是无法将她治好。”
韩玉低声与王名说了几句,而后抬头,高声道:“水月,我来看你了。”
那咳嗽声一停,转为一个女子欢喜声音:“是小玉吗?我好想你!”
与此同时,房中传出一阵慌张响声,却是陈水月似乎摔倒,碰到了周遭东西。
“水月?你没事吧?”韩玉面色一变,连忙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王名和莫邪对视一眼,慢慢跟了上去。
而他们所见,这一房间窄小,摆满瓶瓶罐罐,还有食物饮水,很是昏暗,唯独窗边一坛孤零零的白色莲花,垂头丧气,很是醒目。
王名转首看去,可见当年那花季少女的陈水月,如今已是变为一个容貌憔悴的中年女子,肤色泛着病态的苍白,瘦弱如同骨架,目光也是黯淡,散发一股死一般宁静的气息。
房中有深深的寒意,越要侵蚀进入王名的体内,那正是陈水月的阴脉所自然散发。
房中一贫如洗,望之都是灰暗的颜色,窗边白莲在此,显得格格不入。
韩玉抱起陈水月,让她躺回床上,抚摸她的额头,不由皱眉:“你又发烧了?又是阴脉病发吧。”
阴脉中寒意侵蚀,导致陈水月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时就是会大病一场。
之于她而言,这等痛苦的生活,无异于是一种煎熬。
但她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坚持着。
“小玉,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陈水月抚摸韩玉的脸庞,轻声道:“真好,你没有忘记我。”
“说什么傻话呢?”韩玉嫣然一笑,抓住她那冰冷的手掌,道:“我一直都在。”
“对了,他们是谁?为什么来这里?”陈水月看向王名与莫邪,突然明悟,摇头道:“小玉,我不要再治疗了,让他们走吧,没用的,我这是命中注定的,不会好的。”
“之前,你给了那几个长老许多宝物,最后他们还不是治不好我这个病?小玉,我不要你在我身上再浪费宗门的宝物了。”
陈水月附耳,对韩玉低声道:“小玉,让他们走吧。我知道你想救我,但那是命运,反抗不了的。”
韩玉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勉强的笑了笑。
她轻轻擦去陈水月额上渗出的冷汗,目中满是温柔之色:“水月,你还记得,你心中的那个他吗?”
······
“我是来完成我与你父亲之间的约定的。”
王名上前一步,将一方白色手帕递给陈水月。
手帕显露岁月痕迹,但有一股淡淡清香,那是经常清洗的结果。
陈水月接过手帕,面上有疑惑之色,而后嗅了嗅,渐渐的,便是变得惊疑起来。
随后,惊讶,不可置信,难以控制···使得她的身躯都是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方白色手帕很是普通,但对她而言,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她青春时候,第一次送给他人的贴身之物。
而且,那还是那个他。
“我是清羽宗弟子王名,有一师弟,名为金采龙,其貌丑陋,但却有一颗温柔善良之心。”
王名又是从纳戒中拿出一书信,递给陈水月,道:“他数十年未曾成家,只因心中记挂少年时候的某个女子。”
“如今,他托付我书信一封,向她问好。”
书信泛着墨香,陈水月颤抖着,慢慢将其撕开,然后展开那写着的整齐文字。
韩玉站起,看了王名一眼,眼中有奇异光芒闪过。
她未曾想到,以王名性格,竟会做替他人传送情书,表达情意之事。
而且,王名表达方式异于常人,略显僵硬,更是让得韩玉忍不住暗暗发笑,对王名的印象,顿时有了不少改观。
但是这拙劣的表达,带着强烈的情感,反而起了更为激烈的反应,使得陈水月的情绪完全爆发出来。
“傻瓜···我等了这么久,终于······”
她颤声,泪水晶莹,如断线珠子,滑下脸庞,浸湿了书信。
······
青苔从墙角蔓延,一直爬到了屋檐之上,并且开出了淡淡的花苞,在微风中摇曳。
王名站在屋外,安静等待陈水月的答案。
很快,韩玉就是从房中走出。
“如何?收拾好了吗?”王名回头,却见韩玉的神色有些怪异。
“她说她不走。”韩玉摇头,道:“她说,不想让那个人见到她如今这幅模样。”
“而且,现在的她,也无法跟你去清羽宗了。以她现在的身体,光是起来,已然是极为勉强之事。”
韩玉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开始泛白。
“我可以救她。”王名言语却是让得韩玉身躯一震,道:“前提是,她还愿意活下去。”
王名淡淡道:“你再问一下她吧。”
“好。”韩玉深深的看了王名一眼,目中有奇异光芒闪过。
一刻钟后,王名离开了洗尘宗。
“一切就这样说定了。”王名和韩玉道:“双方联姻,对你而言,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吧?”
“我看错你了。”但韩玉答非所问,凝视着王名:“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
王名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飞身跃起,很快远去。
······
两日后,王名回到了龙门镇。
“王师兄。”金采龙等人迎上,见到王名无恙,不由松一口气,而后询问事情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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