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琳芳咯咯地笑了笑,道:“那也不至于,毕竟那天你那么费心地救她,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张起秀的脸上冷汗增多,一股黑气从张起秀身体里,沿着慕容琳芳洁白的手腕,向她肩膀上逼去。 两人都在用尽全力对抗李玉濮所下的血煞之毒,慕容琳芳闷哼了一声,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了。 “李玉濮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看来你和我,都有些小看他了。” 慕容琳芳强忍着胸中的不适,勉强说道。 “现在后悔了,血煞毒已经传到你的体内,就算你再想撒手,也已经来不及了。”张起秀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慕容琳芳无奈,但又有点生气地说:“大哥,我是在给你治伤!” 张起秀道:“我知道,所以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我,让毒力再侵入你的体内,听话,把毒打进我身体里,然后放手吧!” 慕容琳芳咬紧牙关道:“你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给我把嘴闭上!” 张起秀道:“丫头,听话,我现在的功力也已经恢复了七成,一次不行我多运几次功就行了,但是你……你不行的。” 说完这句话,张起秀就先睡了过去。 慕容琳芳嘲笑地说:“看来这次你中的毒真是不轻,不过你说的应该有道理,我……” 她的身体晃了几晃,仅仅只把黑气又压回到张起秀体内,就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昏倒在张起秀背上,一起倒在了走廊里。 张起秀还压在慕容琳芳的身上……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夜晚是最适合偷窃和探听消息的时间。 但是有经验的人都明白,相对于白天来说,夜晚的守备,反而更加严密。 江自流在刚刚他还没有发现太平镖局有一岗的哨兵,但当他从太平镖局出去又返回时,却发现这里已经几乎变成了天罗地网。 院中不断有巡逻的人经过,几乎是这一班过去,另一班就来了,而镖局中的一些可以俯瞰其他房屋的高层建筑,有着两人一组的弩手站着,监视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哪怕有一只鸟飞进来,也会在瞬间被各种各样的方法杀死。 江自流攀在屋檐上,看着堂屋的两个人影,听着他们的对话。 几乎没有人能从外面进入到太平镖局中,但是太平镖局也毕竟不是龙潭虎穴,大内禁地。 江自流之所以去而复返,又如此偷偷摸摸的,是因为他觉得,方违痕刚才的表现太过流畅了,不管是说话还是其他的什么,好像都是准备好了说辞,等着江自流问他似的。 所以,江自流不能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 他没有恰好在屋子外面听到他想要听到的事情,只是听到了另一件事。 有人向方违痕说道:“方局主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看起来当真不是巧合。” 方违痕对这个人好像很惧怕的样子,急忙说道:“都是托那个人的福,方某岂敢居功啊!” 里面的人说:“你知道就好,那个人说了,以后他会替你照顾好太平镖局,也请你到了下面,帮他照顾一下石中鹤和秦潇雨。” 方违痕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毕竟,方某人还没那么快就去世的!” 他说:“这可由不得你,那人有命令在此,命你即刻引颈受戮,让世人都认为你是为江自流所杀,方局主,请吧!” 江自流心道:这个人的语气如此陌生,似乎不是我所认识的势力范围之内的人,也许我对他们的势力了解不多,但是这个人,我应该是没有见过。 方违痕忽然大声笑道:“江自流的名声顶多只算是中等,用这方法,够狠够毒,只可惜,方某并非是引颈受戮之人,那个人是你们的上司,却不是我的。” “可是你别忘了,是谁帮你重建太平镖局的,又是谁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出来,如果不是他,你现在不光是个瞎子,恐怕已经是死瞎子了!对于一个你再生父母般的人,你拒绝他的命令,合适吗?” 方违痕道:“人活的第一次是为了自己,人活的第二次也是为了自己,没有太平镖局,方违痕还是方违痕,但是没有了方违痕,太平镖局也会不复存在。” 那个人说:“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的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 又听方违痕说道:“那么你尽管可以试试,看看我这新瞎子,是不是连人带心一起瞎了。” 这时这人说道:“你若是不瞎的话,今日也不会和江自流说那些话了,听话的狗有骨头啃,不听话的狗可是连骨头都没有哦,方局主可一定要想清楚了!” 方违痕道:“就算作为狗,没有骨头还能吃屎,但要成了一条死狗,可就什么也吃不了了。” 江自流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兵器开锋的声音,不知有什么被拿了出来。 “看来方局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如此,就看看在下的兵器,能不能把方局主的脑袋拿下来了!” 江自流看着外面巡逻的镖师,趟子手,好像没有一个人来管这里的事,明知道方局主有危险,这些人却无动于衷,难道他们口中“那个人”的势力,已经将整个太平镖局,都瓦解了吗? 偌大的镖局,方违痕竟连一个亲信都没有,简直是悲哀。 然而,对于方违痕来说,他手里还有剑。 一剑无痕,了结无踪。 方违痕的名号,毕竟是他眼瞎以前在江湖上留下的,瞎了之后,这个名号,不知还有没有法保持。 江自流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 方违痕虽然背叛了他,说的是别人让他说的话,但经江自流查证,吴幻不在清河城这件事,至少是真的。 退一步说,方违痕毕竟是方百玲的亲叔叔,江自流没有任何理由来记恨他。 屋内两个人影的位置忽然一换,方违痕仙人指路式,一剑钉入了椅子中。 江自流的心稍宽了一些。 看起来,方违痕的招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繁而精,但是力量和速度,应该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用任何借口逃避战斗,也不会用任何理由解释失败。 那个影子缓缓转过身,道:“不愧有一剑无痕之名,眼睛废了,出手还能如此迅捷凌厉,准确狠辣,佩服。” 方违痕窄剑从椅子上撩出,也同样转身对着那个人,道:“怒指一棍在江湖上颇有名号,想不到竟也会沦为他人的走狗。” 刚才方违痕应该是只知道此人是“那个人”派来的,但洞悉他的身份,还是在刚刚交手的一刹那。 就是江自流也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瞎子。 “良禽择木而栖,在下只是想活得更好些而已,就像阁下,不也是为了今日的权位,才背叛石中鹤的吗?” 方违痕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是别人笼中的鹦鹉,就算是活得再光鲜,笼子的钩,也始终被别人提在手里,我没有背叛石中鹤,而且你和我,不是同样的。” “笼中的鸟,却要自相残杀,这是你的不幸,也是我日后的命运。” 那个人叹了口气,语声中满含凄凉。 方违痕不再搭话,突然一剑刺出。 江自流在外面看着,方违痕的手中,又没有了剑的影子。 他的剑实在太快。 一个瞎了眼的人,出手尽是攻击招数,还能这样的快,这样的连绵不断,这简直就不是一个常人可以做到的。 这是因为方违痕的剑,在几十年的修炼中,对于耳力的修炼,远远要超出目力,他的剑之所以能够那样快,是因为在对手动手之前,他就已经从风声中听出了对手可能用的招式,然后就迅速变招。 他不用去看对手的方向,因为风声,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剑没有了影子,但棍却到处都是影子。 和剑比起来,棍子的优势就在长上面。 高手之间,这样的区别并不明显,但还是存在的。 棍子的影子恨不得将整个房间都劈成黑色,把方违痕连人笼罩在里面。 方违痕的剑快,步法也快,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像是一只穿越花丛的蝴蝶。 但是蝴蝶毕竟只能在花丛中传粉,离开了花丛,就没有了生机。 棍子在房屋间好像已经布了张网,就等着猎物自己撞进来。 江自流在外面看着,眼睛中已经流露出悲哀之意。 这场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 方违痕就算还能出手无形,一剑无痕,但是他毕竟已经瞎了! 对付一个瞎子,毕竟比对付一个平常人要容易许多! 方违痕在躲避一招扫棍时翻身向后掠出两步,给了怒指一棍“指”的机会。 实际上他也只能向后倒飞,如果往前翻,他听风辩位之后出手,还是要比以往会慢得多,而慢这一点,就是生与死的一线。 江自流紧盯着这一棍,眼看着棍子刺穿了方违痕的肩膀。 他没有立刻出手,因为他还无法判定,这是不是也是一场戏,而且他也要有办法,来躲过这个人的杀招。 所以看着这个叫做怒指一棍的家伙出手伤了他未来的叔叔,江自流甚至没有多余的伤痛。 又是一轮的巡逻队离开,江自流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从窗户纸上看着两人。 那个人是个衣着光鲜的胡须男人,手里的棍子是一条黑色的铁棍。 人是不普通的人,兵器是不普通的兵器。 棍子只是顶在方违痕肩上,真正刺进他肩膀中的,是一个淡淡的枪头虚影。 男人把方违痕挑起来扔到墙上,反手握棍,空中拧身下落,一棍向倒在地上的方违痕刺出。 方违痕暂时还死不了,但是江自流已经不得不做出对付这个人男人的决定。
第228章 怒指一棍()
出不出手,不仅是选择,同时也是抉择。 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这个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自流已经无法再考虑下去了,方违痕勉强着又躲开了男人两枪,但是看得出来,男人只不过是在看猎物垂死的挣扎而已,如果什么时候不想继续这种老猫戏鼠的游戏了,方违痕就会瞬间被杀,绝无另外可能。 如果方违痕死在自己面前,江自流很难想象该怎么和方百玲说这个消息。 男人追着方违痕,道:“看来你还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命运,那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不管是不是演戏,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出手。 男人正在满屋子的追杀方违痕,忽然听到耳后一声长鸣。 正常情况下,在不知道对手实力,或者对手实力不高出自己太多的情况下,江自流通常是不屑于在背后出手的,即使被迫要这么做,他也要先提醒自己的对手。 所以他的暗器,都装着一个哨子,只要出手,必有声响。 反正江自流也没指望过用暗器杀人。 男人回身横棍,暗器一撞即飞。江自流横在空中,一张拍在铁棍上。 男人默然地把大棍一扫,把江自流打得倒飞了出去。 江自流在地上一拍,又贴了上来,右手成弧状,虚抓着一把气剑,轻柔的刺向男人。 自从没有了猼厉之后,江自流就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战斗,以往他想的都是怎么赢,所以出手刚猛,大多数的时候,不管攻击还是防御,从来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但是他只要想的是防御,成功的机会,就多了一半,上一次狄玉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栽在他这种攻击心理上的。 攻击成不成,有多少效果,这不是很重要,只要伤到对手一点就赚了。 但是他的防御,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想攻进分毫都不可能。 男人在攻击和守御之间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郁闷无比地挥棍将江自流弹开,跃到了一旁。 江自流这半天的攻击都没有什么大用,但是相比较之下,对方的攻击比他更没用。 “你就是江自流?”男人看着江自流问。 江自流看了一眼斜后方的方违痕,道:“当然是我,要不然,还指望着你们的人,救他们的局主吗?” 男人冷哼道:“方违痕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他的,我们能让他像人一样站起来,也能让他像狗一样爬下去。” 江自流道:“只是可惜,他不但有你们这样的上级,也有像我们这样的晚辈,我们不让他死,他就未必死得了!” 男人看着自己面前的长棍,嗤笑道:“就凭你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想从我的手下把他救走吗?” 江自流道:“当然。” 男人冷哼道:“可是我看不出,你有能把他带走的本事。” 江自流微笑,“我是没有,不过,你觉得别人会不会有这个实力呢?” 男人的眼中精光骤现:“你说的其他人是指……” 江自流负手说道:“你觉得以秋一潇的实力,收拾你如何?” 男人冷哼道:“别说秋一潇现在不可能在这,就算他在这,我也未必会怕了他。” 江自流继续说道:“哦,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不可能会在这的,别忘了,失踪的是陆心梦,该着急的人又不是我,你是怎么知道秋一潇就不在这呢?” 怒指一棍无论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中混过十几年的人,江自流想套他的话,还是稚嫩了一点。 “你问不出什么的,上头的人还想用太平镖局的人来对付你们,不过看你的实力,大可不必费这个事了。” 江自流冷笑着说:“我听着怎么好像,您是在嘲笑我呢?” 男人长棍一摆,冷冷地对着江自流。 江自流慢慢地把手握在了气剑虚影上,微笑道:“看来我只能自己杀你了。” 怒指一棍的长棍外面流转着一层层烟雾般的灵气,忽然一转身,长棍劈向江自流。 越是厉害的人,越是不会在一开始就使出所有的实力。 江自流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气剑一格长棍,借势向后退出两步,右手剑在腰下一闪,变成五六枝气剑,一起指向男人。 怒指一棍眼睛一闪,只能将长棍一扫,在气剑中旋身而退。 江自流持剑冲上,怒指一棍握住长棍中央,扫出一圈黑色的影子。 黑影在空中旋转着,把气剑一条条拨开。 气剑散了又聚,不断被怒指一棍打开,却又顺着江自流的气剑残影,一次次地向着怒指一棍劈来。 这种情况不会很长久,怒指一棍将长棍往地上一刺,无数黑影旋转出去,刹那把空中的气剑扫得无影无踪。 江自流气剑在手中一紧,反手虚握剑柄,把气剑飞了出去。 气剑旋转着飞向怒指一棍,江自流立刻飞向了方违痕。 气剑消失的时候,长棍也飞了过来,挡在江自流面前。 他们的战斗没有结束,江自流就不可能走得了,也不可能带着方违痕离开。 “怒指一棍是吧,今天我就不求能活得了,我就求一回胜如何?” 江自流哼了一声,以掌力把方违痕落在地上的剑吸到了手中,紧紧握住剑柄。 怒指一棍把手一张,长棍呼呼地扫了过来,被他握着扛在了肩膀上。 “不求能活,但求能赢,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下把方违痕救走?” 江自流笑了,道:“我不觉得这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任何能够击败你的可能吗?” 怒指一棍道:“你这么说话,就代表着连你自己也没有那个自信,不是吗?” 他话刚一说完,看着江自流的剑式,立刻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到了脖子上。 江自流有两种状态,第一是他战斗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的他,出手不软不硬,攻防皆不能伤人,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另一种是玩命的状态,他求的就是受伤,用轻伤换重伤,用重伤换人命。 怒指一棍对于江自流,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 如果他稍稍了解一点江自流这个人,就不会说出那样愚蠢的话来。 而且江自流用剑的姿势,也显示出他是一个会用剑并且懂得用剑的高手。 怒指一棍看到江自流缓缓地把剑转了一个圈,将剑平放在眉前,左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