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识延伸的范围之内,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长卿。
不过,也并非什么都能知道。
虽然她神识已经到了半步元婴的地步。可身体修为跟不上,范围受到了限制。如今才堪堪五百米。而长絮进入那家铺子之后,已经是极限边缘,再加上那家铺子似乎布了禁制,长卿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她和小二说话,却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
她懂一点唇语,却看不太分明。
只隐约看到了“危险”“飞升”之类几个词语,还是她推测出来的。
长絮回来之后,面上添了一丝忧色。
长卿觉得,她应该是去打听了什么消息。
“长卿……”突然传来的呼唤声,吓了长卿一大跳。
她忙收敛心神抬眼看去,却是长安去而复返。
冷不丁的给她来这么一下,心脏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不停。
人吓人,吓死人。
好在她心里一直在想事,没有做什么别的举动,倒没让长安看出什么异样来。
又觉得自己再宗门里,警惕心似乎有些太低了。
眉宇整个的皱了起来。
长安见状,也知道吓着她了,毕竟刚刚入定的人,最忌旁人打扰。
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方才忘了件事儿没跟你说,师尊今天本来想让你去她那里一趟,但你和长絮却下山去了,你明天去一趟,她好像有事交代你。”
长卿就有些惊讶。
玄如镜将她带上天绫峰之后,就一直不管不问了。
怎么突然就要见她?
“六师姐,你知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安就摇头:“师尊没说。”
她问了,但是玄如镜没告诉她。
长安心底也是存了疑惑的。
不重要的事情,师尊当然没有避讳她的必要。可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只跟长卿这个小孩子说?她们这些年长的弟子更有资格知道啊!
师尊的心思,长安猜不透。
再次送走了长安,长安就不去想玄如镜了。
反正很快就会知道。
她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在散修集聚的那条街上,长卿还发现了一条暗巷。
说是巷子,却十分窄小,而两侧的飞檐又极宽,密实地将整条巷子都遮蔽了起来,形成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因为没有阳光,又是背阴处,如果不注意观察,很容易就被人忽略过去。她也是偶然之间才发现的——还是因为里面传出了细微争执的声音。
那点声音,并不显眼,但好在摆摊的散修们大多都很自持身份不愿叫卖,所以街上很安静,这才让她捕捉到那微末的动静。
暗巷里没有禁制,当时又离得很近,是以就算一片漆黑。长卿依然能够将里头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大白天也穿着夜行衣的人在里头“吵”了起来——无声的那种,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看出应该是在相互沟通。而不多一会,就“大打出手”,偏偏外边的街上还没有一个人察觉。
说明两人的修为比外面那些散修要高出一大截。
最低都是金丹。
这两人武力值相差无几,打了好一会,谁也奈何不了谁——显而易见的,他们都不想引起外边那些散修的注意,出手十分有分寸,这才导致僵持不下,难以分出胜负来。
修士争斗是很常见的。
别说是在一条箱子里。就算是再大街上大打出手,也没人会觉得惊讶。
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长卿小心留意了他们好一会,不是因为想看热闹。而是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赫然有蜀山剑派的身份玉牌。
此人是金丹以上修为,而蜀山剑派的金丹弟子都不在宗门内。
这个人,要么是她同门的师兄或是师叔,要么就是有人杀了蜀山弟子。抢夺了对方的玉牌,还明目张胆的挂在身上。
后者的可能性很低,但她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可能。
不过,如果真的是前者,那么他最迟明日肯定会回到门中的。
到时候只要稍稍注意一些,就应该能知道了。
两人相斗之时。拥有玉牌的那人明显稍稍占了上风,而对方应该是顾忌他的身份。
谁敢在蓬莱岛伤害蜀山弟子?
哪怕对方并不确定他是不是李代桃僵,依然选择了避让。
最后还干脆使了一手金蝉脱壳的佯攻之计。
这二人的修为到底要比长卿高的多。她也不敢太过肆意的用神识靠近那二人,是以虽然发现了他们,却没有拦截到他们的传音,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脸上的表情分辨出是起了争执。两人显然不是同一阵营。
这事有点玄乎。
拥有玉牌之人有七成可能就是蜀山弟子,可是他在自家宗门的地盘上。与人相斗,却不曾发出求援信号。
要么是太过自信,要么就是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十分隐秘,不能让旁人知道,才不敢声张。
门中的金丹真人都不在。
显然他们身上都有任务,而且这个任务十分的难缠,甚至将所有的金丹真人都派了出去。
若假设那人是回来报信的,他却甚至不敢在宗门外围的这片地方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好像在防备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的?
长卿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她原本也不怎么聪明。
前身虽然在乡下长大,可她的家乡所在地却是大城市,教育水平也是全国领先的。而凭着一股执念,和双倍于同学的勤奋,她也不过考上一间过得去的本科院校,却连重点大学的边儿都没摸到。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绝顶聪明的天才。
穿越之后,成为修士,因为有灵根,仿佛陡然开了几窍,也只不过与凡人中的佼佼者并肩,放在修士之中,依旧就是在中游徘徊。
她似乎总是如此,不上不下的。
今生灵根改变,在前世的基础上又添几分聪慧,令她的大脑越发清晰敏锐。
可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天才。
能分析到这个程度,还是得益于她前世的见多识广。
但是线索太少了,蜀山剑派的高层似乎对低阶弟子们都隐瞒了此事,包括长安她们在内,并没有人知道金丹弟子们的去向——可见,她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长絮去打探的消息或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长絮似乎很关心长垣的事情。
因为挂心,所以她会去打听他的消息,说出去也可以解释的通。
只要她是真的对长垣一往情深。
PS:
祝各位亲们中秋节快乐!
94 历练?
长卿站起了身。
她还记得长安说,玄如镜要见她。
虽然她说可以明天再去,但长卿如今并不全然信任她,觉得还是马上去一趟的好。哪怕打扰了师父休息,也可以说是担心误事,好过在她心里留个不敬师长的印象。
玄如镜的洞府在天绫峰的山巅,那洞府并不是最好的一个,可她偏偏就是喜欢这里。
甚至闲置了原本安排给峰主的洞府。
所以那里一直空着。
洞府也是权利地位的象征,哪怕她愿意让给弟子们,也不是谁都敢住的。
长卿到的时候,玄如镜正在看一册经书。这经书当然不是佛经,也不是道经,而是心经。
“师父,弟子长卿求见。”
“进来吧!”
玄如镜合上书页,并没有收起来,随意撂在石桌上,长卿才进屋,就被封面上泛着的淡淡暗金色光芒刺了下眼睛。
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在书册上踩了一爪,那光芒翛然隐去。
快得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那是……什么?
黑猫跳入面若寒冰的玄如镜怀中,“喵喵”地叫了两声,毛茸茸的小脑袋磨蹭着她的掌心。
“你怎么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也像是带了金石之音。
“弟子拜见师父,”长卿心头微震,忙收敛心神,俯身行礼,直起腰,说明来意:“听长安师姐说,师父您有事找我。”
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猫和书册。
“不是说让你明日过来么?”玄如镜淡淡的应了声,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仍旧是冷冷的。
长卿连忙道:“六师姐说了的,是弟子怕耽搁了师父的紧要事。”
长安并没有欺骗她。
也是。这事很容易被拆穿,她当然不可能留下把柄。
“你今日来了也好,左右我这会也无事,”玄如镜面无表情的指着石凳道:“坐下说吧!”
语气倒是比方才软和了不少。
“是,多谢师父。”
做为师父,玄如镜其实是有些不负责任的。但她性子从来如此,本就不爱管这些琐事。
她终究是元婴真人,与宋雪晴前世的师尊不能相提并论,两者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任何可比性,长卿不会天真的去拿前世师尊的标准衡量玄如镜。
“你入门也有一段日子了。还适应么?”玄如镜给黑猫顺着毛,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挺好的,师姐们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长卿笑道。
她的眸子里一片澄清。
被人泼水,又被人挖坑。这叫对她很好?
她不管事,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玄如镜忍不住低头打量她,手指在猫悲上滑动,却发出金石相碰一般清脆的响声,仿佛要溅出火花似的。
黑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女孩,是她收过的弟子中。看的最模糊的一个。
都说三岁看老,六岁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些日后的痕迹来。比如长絮。这么些年,她也没能将她那副爱管闲事,收不住臭脾气的性子给磨掉,不管罚她多少次,她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最多就是收敛一段时间,想要完全改了性子。这辈子怕是不能了。又比如长安,从小就心思深而不露深色,年纪越长,就越是如此。她也许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隐藏不等于消失,根深蒂固的性格已经存在,无法拔除。
而长卿呢?
有时候觉得她是孩子心气儿,长絮泼她水,她就能直接刺伤她,而后没隔几天就忘了这事儿,还跟长絮玩到了一块儿,相处的极好。有时候又觉得她成熟的可怕,长安那么算计她,她都没中过招,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哪怕一次,能忍也能让。
若是给她换个地儿,不曾日日放在眼皮子底下,乍然看见,她会觉得这孩子挺有大将之风。
可现在,她却觉得,长卿身上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狠戾。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那日她隔得远却看的分明,长卿入山后那唯一一次出手,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只求一击必杀,不计后果——她这样全力施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伤了自己的根基。
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长卿的修为到底差了长絮一大截,这才只是伤了她的手而已。
这件事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炼气五层的小娃娃伤了筑基中期的修士?
简直是个笑话!
而她自己,也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无意的举动,收手之后,没有半点异样。
平日里,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说她狠戾,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玄如镜看不清长卿,也许是性子还未定,也许……是隐藏的太深。
她才多大?
“这就好,”玄如镜深深的看了她好一会,方才说道:“下个月开始,你如冥师叔会分批带炼气期弟子下山历练,你是我的徒弟中,唯一一个炼气弟子,已经定了第一批去,到时候,你要听从你如冥师叔的安排,知道吗?”
长卿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下旬,离下个月没几天了。
她才入门几个月罢了,就能出门历练了吗?
心底忍不住泛起浓浓的疑窦。
这并不是她多疑,而是,修真界好似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哪个宗门,新入门的炼气弟子入门没满三年,从来没有这么快送到外头去历练的。
修士的确是经常会外出历练的,一来是碰碰运气看看自己的福缘,说不准就撞上什么天才地宝;二来,修士在遇到瓶颈难以突破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外出历练。入世也是一种修行。一门心思专注于修炼并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没有经历过一些磨难,是无法领悟天地之间的法则的——尤其是金丹期以后,入世历练的修士远比炼气和筑基期多得多,因为金丹期后,能够感悟的天地法则更多、更深,固步自封的修炼没有任何益处。
当然,也不是没有呆在家里就能感悟天地法则的修士,只是那样的人,怕是亿万年都难出一个。是妖孽之中的妖孽。
可是,她如今才炼气五层,这也未免也太早了点吧?
要知道。炼气期的修士,在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孱弱的。毕竟修士们要等到筑基以后才真正脱离五谷轮回的凡人范畴,否则就算是炼气期大圆满,也不过是堪比顶尖武者罢了。遇上厉害一些的武者,炼气修士也没有必胜的把我。
况且世俗之中,还存在着无数的魔修。
前世,宋雪晴没少和魔修打交道,他们心狠手辣,视因果为笑话、天劫为无物!魔修的手段。几乎百无禁忌,只要他们盯上了谁,就好像被一群饿狼给缠上了一般。十分危险。
炼气修士遇上魔修,哪怕是同等修为的魔修,九成都是有去无回!
因而在修真界这个筑基满地走的时代,没有筑基期实力的修士,基本上是被宗门禁制独自外出历练的!
再者。就算要去历练,让个元婴修士带着真的有历练的效果吗?
察觉到长卿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玄如镜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这一次历练,事关重大,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为你解惑,你只要听从门中的安排就行了。”
怕是早就安排好的吧?
听出玄如镜口中不容置疑的口吻,长卿便点了点头:“是,师父。”
“此事如今还没有再门中传开,你回去之后,也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弟子明白了。”
“嗯,你回去吧!出发的日期还没有定下,你这几天在洞府里好好修炼,就不要再随意下山了,免得到时候找不到人。”玄如镜淡淡的吩咐道,目光落在桌上的书册上,仿佛忽然想起来一般,拿起来递给她道:“对了,这本心经你带回去参悟吧!”
长卿恭敬的接过看了一眼,书册上淡淡的光芒已然已经隐去,露出几个古朴的大字:“般若经?这不是佛经么?”
黑猫陡然冲她尖啸了一声。
那尖啸声并不大,却直直没入心底,让心神有一瞬间的失守。
长卿回过神来,只觉得脑海中传来阵阵刺痛感,心中一阵愕然!
这只黑猫到底是什么品种?
“谁告诉你是佛经的?”玄如镜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怀中的黑猫,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面上似笑非笑:“这本心经参悟之后,于你的心性有好处。你年纪小,进阶却太快,容易滋生心魔。我看你似乎又要进阶了吧?修为不要总是刻意压制,你在担心什么?”
长卿这才知道自己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其实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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