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陪她?宋雪晴默默白眼,她真是躺着也中枪。
“是,谢皇伯父恩赐。”红云面上感激涕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叔侄两当面打机锋,宋雪晴却听得云山雾绕,思想歪楼了。
据说皇族人资质一般都不错,因为不好的都被掐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心里不怀好意的腹诽,面上冷淡又略带恭敬,眼皮微垂,叫人看不出心思来。
司徒皇帝的眸光一直在往她身上探究,可惜始终看不出什么,心底大为警惕。
这个女修,不简单呐!
但越不简单他越高兴,毕竟是来给他的国家当国师的,太好骗了也伤脑筋,被人勾着犯了错,又不能得罪蜀山剑派,到时候头疼的还是他。
皇帝很高兴。
司徒茂云大抵是能回家看爹娘了,心情也不错。
宋雪晴很郁卒。
她实在不想跟姜贤愚碰面,倒不是到了这辈子还记恨他,只是人吧……总归不想见到那个看过她最狼狈模样的人。
她前世最狼狈的时候,肯定是死的时候。
哪怕他今生与她不过是陌路人。
她连今生筑基后本该能去的一次历练也推了不去,心里的理由哪怕再冠冕堂皇,其实也就是怕再遇上他,再有牵扯。
那一回,她的确避过了。
可是这世上,总归是天意弄人,越不想遇见的人,总是拐着弯儿要碰上。
307 入皇宫
还未待辞过司徒皇帝离开金銮宝殿,就听内侍通报冲虚国师已经到了殿前。
“来的倒是正好,长卿国师与冲虚国师可曾熟稔?倒是正好可叙叙旧。”皇帝拍掌大笑道,准了姜贤愚入殿拜见帝王尊位。
这满眼的算计防备,当谁看不出来呢?
宋雪晴不置可否,这国师之位并不是传统,而是当初帮助司徒家夺取帝位的修士逼着司徒家的祖先立下的“承诺”,据说是为了“视察帝之行止,以防昏庸暴君再世”。
两个用来监视帝王的棋子,皇帝自然不会有多喜闻乐见。
“曾在玄天宗见过几面,倒是说不上熟。”宋雪晴淡然而笑,即使知道并不能减轻他的怀疑。
这话皇帝倒是信的,虽说当年玄天宗曾为姜贤愚求娶宋雪晴,但这二人之间似乎并无交集,只是寻常的联姻举动罢了,而且还没有成事。玄天宗被扫了颜面,只怕对蜀山剑派也多存不满,如今正好又是这曾经处在“绯闻”之中的二人共为国师,说不定会有好戏可看。
话音方落,姜贤愚已入殿内,自然听到了宋雪晴说的话,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片刻,略带诧异。他自是没有想到这一回与他共事的会是她,不过心底却并不排斥。
比起旁人,同有天才之名的宋雪晴更令他欣赏,而且她与自家师弟关系亲密,便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见了他就跟饿狼见了肉一样两眼放光,这让他十分安心。
“玄天宗冲虚拜见皇帝陛下。”他对她扯出一抹淡笑,却见她并未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便有些尴尬。依例行了礼,并没有跪拜,先前宋雪晴拜见时也是一样。同为金丹修士,司徒皇帝不值得他们行如此大礼。
“冲虚国师免礼,”皇帝面上露出了一丝真诚笑意,高兴的说道:“当年朕登基之时,恰好也是你担任国师之职。经年未见,国师仍是如旧风采,令人瞩目,朕都要退避三射了。”
姜贤愚忙拱手谦让道:“陛下谬赞了,陛下乃是一国之主,风仪岂是冲虚可比。”
“国师不必谦虚。”皇帝摆摆手,矜持着笑了笑,复才指着宋雪晴道:“这位长卿国师正是此次蜀山剑派派来的人选,二位应是相识的,朕就不多此一举再做介绍了。以后国祚就由二位国师护持。还请多多帮扶着朕。一同治理这偌大江山。”
这是客套话。他们要是真当真了,只怕会恶了皇帝。
宋雪晴和姜贤愚连忙上前一同致礼:“臣下惶恐,这是我等该做的。”
授了国师权柄,便不能再以“我”自称。从此五年之后,便是司徒皇帝的臣子了。
皇帝微微一点头,不再与他们多做交谈,挥挥手道:“二位且先下去休息,来人,带两位国师去青云殿。茂云,你这就回王府去看你父王母妃吧,回头再来宫里寻你师叔便是。”
宋雪晴三人谢过皇帝,她与姜贤愚相携。跟着两个宫人去了青云殿。
司徒茂云自回王府不提。
两人虽是臣子名义,却要与皇帝同居皇宫之中,而青云殿便是历代国师的居所。
当然,青云殿位于外宫,不再内宫范围之内。宋雪晴也就罢了。到底是个女子,可历代国师却是男子居多,终究要与皇帝的宫妃隔开……虽然这宫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外宫本就是围着内宫而造,比内宫大了数倍不止。宫道森森,绵延不绝,就算有人带路,也是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地方。
“两位国师可自选南北两殿居所,只要吩咐宫中殿仪一声,便会有人安排起居琐事,奴婢这就先退下了。”带路的宫女生的只是清秀,许是在宫中呆的久了,自有规矩管束着,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倒是入殿之后,这青云殿的宫人内侍忍不住偷偷瞧着这两位国师,满眼尽是好奇惊艳。
好奇是对宋雪晴,惊艳则是对姜贤愚,且大多数的目光都胶着在他身上。
姜贤愚这般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宋雪晴并不以为意,随手招过一个宫女子,询问南北殿有何不同。
宫女子还未开口,就听姜贤愚率先说道:“南殿临湖,风景倒是好些,长卿师妹不如住南殿如何?”笑意莹莹的对上她的眼眸。
“冲虚师兄说好,自然就是好的,多谢师兄想让。”宋雪晴微怔之后便说道,既然他选了,她也没什么异议。银月国国师本无谁尊谁贵之分,只不过历来以北为尊,但放到他们身上,却并不适用,也没觉得他是在刻意抬高自己的身份。
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无措的宫女子,宋雪晴淡淡一笑,柔声道:“劳烦姑娘带我去南殿吧!”
“奴婢不敢,国师称奴婢玉色便是。”那宫女子福了一福,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大抵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行动之间,身子略略有些颤抖。
宋雪晴无可无不可,在宫中自称“奴婢”的大都只是凡人,对修士天生有些惧怕,也不怪她如此作态。
示意玉色前头带路,也不管姜贤愚如何,径自跟了去南殿。
而就这么被晾在青云大殿中的姜贤愚,不免就有些觉得疑惑,她怎么好像有些刻意回避自己似的,难道他长得很讨人厌吗?
冲着余下的宫人微微一笑,见她们眼里下意识露出痴色,姜贤愚越发迷惑起来。
宋雪晴并不知姜贤愚因她的言行而对自己失了几分自信,跟着玉色到了青云南殿,入眼便是一大片碧绿清澈的湖面——就如同姜贤愚说的那般,景色极好。
如今正是三月里春色最浓的日子,湖边绿草莹莹,翠树似玉,间或其中开着点点七彩小花,很是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感觉。如此风景,倒让宋雪晴忍不住微怔,隐隐陷入其中。
她前身便是江南女子,家乡四周并无山,却是水色环绕,小时候最喜欢在湖泊旁玩耍,泛舟弄鱼,好不自在。每每弄得一身湿气回家,总要挨老妈一顿好打。
“国师真人,前面就是南殿寝殿了。”玉色指着临湖而建的一座殿宇说道。
说是寝殿,规模却不小,其中功能俱全,算得上是一个多功能私人豪宅。另配有书房、浴室、客厅,一样都不少。依着皇宫的殿堂建筑样式而建,十分之……富丽堂皇。
住惯了“简陋”的洞府,乍然住上了这么“耀眼”的豪宅,宋雪晴还有些不适应。四处查看了下,里面一应俱全,至于一些私人用品诸如被褥之类的都换成了全新的——之前的国师卸任之后,旧物便被收敛了起来。
只是大部分东西她只怕都用不上了,哪有修士天天在床上打坐的?
宋雪晴笑了笑,自在殿中寻了一处接地气,灵气最为浓郁的房间,抬头看了看匾额,上书“练功房”三个大字,大概也猜到了它的作用。
这练功房倒是布置的朴素多了,大厅里竖着几个木傀儡靶子,应当是用以修炼术法所用。嵌入灵石之后,还能够自由移动,威力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而一边还有几个打坐用的静室,分别标注着“天地玄黄”四字,听玉色的意思,这静室中不仅能用来打坐修炼,还可以接引地火,用以炼丹炼器,药材灵材自然由皇室供给。
当然,炼出来的丹药、法器大部分也要归皇室所有。
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功能她大抵是用不上了。谁听说过剑修炼丹的?又不是前世,需要以此为生来获得修炼资源。炼器倒也还罢了,只是这么久没炼过,她的手早生了,也懒得为司徒皇族增加后备资源——这功能本来,大抵是为丹鼎门的丹修,以及器宗的器修所设。
“以后我多半会呆在这静室,你们无事少来打扰,若有事,以纸鹤通知我就是。”宋雪晴对静室很满意,也没有多少生人气味,想来前几任国师大抵不常呆在此处,倒是便宜了她。
拿出一个蒲团扔在“玄”字静室里,顺便在静室里布下阵法,交给玉色一叠炼制好的传音纸鹤——这种成品不需要灵气就可以使用,凡人一样能够驱使——告诉她只要将想说的话对着纸鹤说,然后扔进阵中即可。
玉色涨红着面色小心翼翼的收下,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是生怕弄坏了似的,宋雪晴不由轻笑:“不用担心,这传音纸鹤并不容易坏,便是你用力撕扯,都未必扯得坏。”
玉色有些不信,但又不敢质疑,疑惑的点点头。
明明就是纸做的,怎么会撕不破?
“不信你试试?”宋雪晴失效,对她鼓励的说道。
“奴婢不敢。”玉色吓得连忙跪下,忙不迭的摇头。
这宫女子,胆子竟然这么小?
“我让你试试罢了,若是坏了,我再给你便是,又不是什么珍稀之物。”
“奴婢天生力大……”她嚅嗫着说道。
308 侍女
天生力大?
宋雪晴心中一动。
女子较于男子,骨骼天生纤细,就算是力气大些,除非从小练武,否则也很有限。但这个宫女玉se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几分担忧,似乎常常碰到类似的事情?
“没事,你且试试看。”这么一想,宋雪晴反倒更想让她试试了。倒不是刻意为难她,而是她想起从前翰尘说过,他自幼家贫,也是天生神力,才被人发觉是一块天生练武的好苗子,方才有了日后的一番造化。
她正犯愁体修只有翰尘一个人,年纪又大了,日后还不知道研究能走到哪一步,有心想另外寻觅几个。只是在蜀山剑派,基本上都是修士,哪里碰的上适合的人?修真界里,只要有灵根,就没人舍得走上体修这一条道路的。就算是自己家族中的人,也没人愿意……哪怕宋玉成是族长,也不可能以势压人强行令他们走上这条路。
她也知民间有不少灵根不佳的人,或因为家境的原因,或是别人看不上那点微末的灵根而被放弃,无缘修真路。只是她一直没什么空闲,加上还有翰尘在,就没怎么主动派人寻找。
毕竟,她手中的体修功法至今都不算完整,只是磕磕盼盼的一路mo索罢了,要让人舍下安安稳稳的生活来做她的实验对象,还要承担未知的风险,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别扭。
只告诉自己天意如此,莫要强求。
如今这偶然遇上一个,她也生出了一二分的念想,若是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便须得留下这个宫女,好好观察一些时日,若是可行,再行问她。
宋雪晴都再次拿出几个传音纸鹤塞进她手里了,玉se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眸中有着几分恐惧和怅然。自家事自家清,这青云殿中来来去去这么多仙师,她这点异常人家其实早就发觉了。她入宫早,之前年纪小,在有几次力道拿捏不对碰坏了仙师的东西之后,也被人调去做过灵根检测——她也曾期待过,却此次都是失望而回,甚至偶尔还会受到训斥。
并不是每个仙师都平易近人的……
眼前这位仙子,倒是和她以前见过的仙子有些不同。她长得……没有那么明艳张扬,内敛了许多,漂亮还是漂亮的,就是不出挑,比宫里的一些凡人嫔妃略出se些,却比不上那些个修真的嫔妃。一路走下来,玉se觉得她虽然不爱说话,但却很好相处,哪想到竟也会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与她。
想到从前那些被人投以轻视目光的日子,玉se禁不住眼眶微红,到底她禁得事情多了,并没有真的落下泪来,而是低下头,分出一张纸鹤,用力的撕开。
只听“刺啦——”一声,那纸鹤果然裂成了两节。
玉se当即跪伏于地,低着头不敢抬起,因此没看见宋雪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她以为的惊讶或是厌恶,反倒若有所思,十分平静。
宋雪晴耳力远比玉se强悍,听到了外间几个察觉动静的小宫女看到后嘻嘻笑着碎碎念说的话:“那个玉se又要倒霉了,哼,让她仗着力气大次次能在仙师面前lu脸,活该她挨骂!”
……原来她并不是那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啊!
眼眸闭了闭,掩住了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失落——她还以为自己运气真的很好呢!这一下,可不就受打击了?——不过她心态一向好,知道自己真不是那种福缘身后的人,真正有福缘的,不正在北殿住着呢吗?
“你先起来,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自己有灵根的吧?”宋雪晴放低了声音,柔和的问道。
那些小宫女看好戏的心态让她有些不愉,而这个玉se低着头悲愤却无奈的样子,也隐隐勾起了她前世的那些感触——她曾经,也曾落于人手,却丝毫反抗不得。
玉se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而不是拿出测试灵根的灵盘让她测试?
宋雪晴看出她心中所想,心思微沉,面上却尽量软和的问道:“可是知道?”
测灵根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做太多次。年纪小的时候倒还无妨,等到骨骼长定,丹田形成的差不多了,再多次检测,却是有损于灵根的。这也是为什么世家之人都惯常在孩子出身后就立即为族人检测灵根的缘由,否则大可以等他们长大一些再说。
她年纪不大,就算入宫的早,也顶多是伺候过一两批的“国师”。怕只怕在这个皇宫里的修士,察觉了玉se的异样,免不了要为她测试一番,却从没问过她是不是检测过吧?
倒不是修真者自大,自以为福缘深厚,而是玉se的情况太过特殊了一些,除了她知道有体修这一茬,怕是没人会想到这点,都会以为她是藏得好,运气不错才没被人发现。
一开始,她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奴婢测过灵根。”玉se连忙点头,她并不知道其中异样,只知道每次测试灵根过后她的身体都会有好一段日子不舒坦,还会发烧生病,所以有些惧怕,听到宋雪晴这样询问,面上的愁se顿时消了不少,忙道:“仙师们说,奴婢是伪灵根,只是灵根资质太差,无缘仙道。”
这又和翰尘不一样了。
翰尘的灵根是极好的,只可惜生不逢时,出生在凡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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