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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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密布4-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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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余丹波的话后,祠堂里有一阵的寂静,袅袅香烟旋绕在他们的上头,案上日夜不熄的白烛,闪闪摇曳。
  “将军,王爷亦是身不由己啊。”两手叉着腰的燕子楼,边说边摇首叹息,“要去向阎翟光低头的人不是将军,而是王爷,他心里的苦,你又怎会明白?”
  一阵鼻酸,伴随着泛上心头的不舍,顿时一涌而上,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象玄玉将如何说服自己踏入阎相府的乐浪,心里的矛盾,拉扯得他好疼。
  余丹波撇过脸刻意不看他,“你要真为王爷心疼、为王爷着想,你就该将你能为王爷做的事做好。”
  知道他在示意些什么的乐浪,过了很久后,努力将话挤出口。
  余丹波嘲弄地瞥他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长进吗?”
  “余将军……”燕子楼已经很想拜托他留点口德了。
  在燕子楼与乐浪没好气的目光下,余丹波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都已盘算好了,现下,就等你们来帮我。”
  日夜兼程赶回长安,进宫面圣上禀九江现况后,出宫的玄玉方登上乘舆,随即朝外头的堂旭交待设法甩掉太子派来跟在他后头监视他的人。了解玄玉不想被太子察觉行踪的堂旭,随后向手下作出的安排,,在出了皇宫即派来另一座简朴的小车让玄玉换乘,而原来的官舆则是照原定计划返回齐王府。
  “到阎相府。”在堂旭坐至车头驾车之时,车里的玄玉低声吩咐。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内,心思百般复杂的玄玉,眼前不时闪过素节当年的笑脸,与在九江时乐浪忿怒的面孔,他用力合上眼,企图甩脱开来,一再地在心底复习着袁天印曾对他说过的话,他努力告诫自己,纵使再不愿,他也得向现实低头。
  因此在朝中一收到阎相私底下派人传给他的字条之后,手握字条的他,虽不知由余丹波找来的尹汗青究竟是如何打动阎翟光,让阎翟光主动找上他的,但他知道,尹汗青想必是费了一番工夫,为了他身后在日后还得仰赖他的众人,他不能不来。
  颠簸的马车停止了行进,刻意选在相府后头小门停车的堂旭,详细观察了四处的情况后,趁着没人瞧见,赶紧将玄玉迎下马车,随着已在小门处等候他们许久的总管入府。
  在得知玄玉回长安后,急欲见他一面的阎翟光,在厅堂里斥退左右,就连堂旭也一并给请出堂外后,坐在椅内默不做声地看了玄玉良久。
  “你得了个能手。”打破沉默的头一句话,指的是谁,他俩都心中有数。
  坐在他对面的玄玉,谦虚地颔首,“相爷过奖。”
  阎翟光却缓缓摇头,“尹汗青虽能言善道,但你这上头的主子是否真如他所说一般,可就未必。”
  “本王可曾令相爷失望?”玄玉笑看着这个在灭南之战前,向圣上主张任他为大元帅的老人。
  “但你这回的对手可是太子。”沙场与官场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沙场上他或许得意,但官场侥幸胜出,则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凤翔。”玄玉提醒他忘了尚有一人,“我听底下的人说,凤翔已展开行动,正朝外戚这一势力靠拢。在我与太子交锋之前,凤翔的所作所为,将会令太子先行找上他开刀。”
  在朝中四处有眼线,消息灵通的阎翟光,当然知道凤翔在远赴巴陵之前,在私底下已晋见过皇后,至于那名突然冒出来,在朝中与国舅走得很近的文翰林,他也知其效力于何人。
  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问:“以你看,凤翔胜面如何?”
  “太子位居东宫乃杨国储君,即便母后有微词,若无动摇国本大事,父皇不会动太子分毫,再加上太子门人在朝中助威,因此凤翔在短期内就算有母后在旁使力,太子胜面仍是较大。”将自己分析之见说出之后,玄玉语带保留地顿住了话尾,“只是……”
  “只是?”
  他别有用心地看向阎翟光,“只是凤翔若掌握住太子把柄,再加上他人之势欲拖太子落马,两派之势齐攻,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太子再如何占尽风流,太子之位也恐将堪虑。”
  一点就通的阎翟光,饶有兴味地挑高了两眉。
  “老夫若没听错,方才你可是在说,你愿与凤翔联手扳倒太子?”
  玄玉不急着否认,“联手倒未必,眼下,本王只打算冷眼旁观。”他不过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阎翟光刻意深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太子总是你的亲兄弟。”从方才到现在,在他的话里,皆无一丝手足之情,再三确定他是否真能绝情的阎翟光,必须先把这点弄清楚,免得在日后才来后悔选错人并因此处处制肘。
  “太子可会放本王一马?”玄玉的面色逐渐变冷,“御使是如何死在丹阳的,相信相爷心底应当有数。”太子想杀他,连局外人的玉权都清楚,站在太子近处的阎翟光,岂会有不知的道理?
  阎翟光喃喃笑问:“你这是在怪老夫没阻止太子?”
  “怎会呢?”玄玉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太子对本王怀有成心,本王早就知情,这事怪不到别人身上。”
  “有件事,老夫想问你。”对他仍是有些担心的阎翟光,再次挑出了个攸关他性命的话题。
  “相爷请说。”
  “你是否仍与乐浪走得近?”乐浪恨他入骨,全朝皆知,身为素节皇弟的玄玉,没理由不恨他,要是日后玄玉在事成之后来个秋后算帐,他岂非送羊入虎口?
  玄玉朗声笑道:“相爷何不直言本王是否仍对皇姐之事耿耿于怀?”
  “是,或否?”目光专注的阎翟光,固执地想得到答案。
  “真要挂意此事,本王不需找上相爷,真要对相爷保持成见,那未免也显得本王目光浅短。本王是要成大事之人,而非沉湎于昨日之中的愚者。”早在心底编排好一套说词的玄玉,说来没有一丝迟疑,“相爷若担心本王在日后将会翻脸清旧帐,那么相爷就太看轻本王了,无论过往前尘再如何,本王还不至会对自己人下手。”
  “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看得开。”安下心的阎翟光,脸上的神情明显地似松了一口气。
  他耸耸肩,“时势所逼。”
  “对了,在你手下,可有袁天印这人?”
  颇讶异他会突然提及袁天印的玄玉,只怔愣了一会,立即聪明地选择不在他面前装傻。
  “有。”
  他又再问:“你可知袁天印是何人?”
  “知道。”看样子,阎翟光不只是详知朝中动态,就连袁天印的底细,他可能也已经摸透了。
  “你可知袁天印与我是同乡?”可说是全杨国惟一知道袁天印出处的阎翟光,徐徐道出袁天印的来历。
  “本王从不过问师傅之事。”玄玉状似不以为意,“师傅若愿说,师傅自会告知。”
  “你信他?”
  玄玉反问:“不信,何以统管洛阳?不信,又何以灭南?”
  阎翟光不得不提醒他,“为达目的,袁天印同老夫一般,皆不择手段。”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玉权死后,他就已得到了这个结论,“今日师傅既有心助我,本王自取信于他,同理,今日相爷若愿提携,本王自当也对相爷深信不疑。”
  “你可知袁天印为何弃玄玉而去?”怕他生毁的阎翟光,不死心地再抖出袁天印与他极力想隐瞒的事实。
  “既然相爷深知师傅的性子,那么相爷就更该相信本王,本王绝不会让师傅失望。”往后靠坐在椅内的玄玉,以自信的眼神看向他,“同样的,本王亦不会让相爷失望。”
  原本犹在摇摆的那颗心,在玄玉的保证出口后,终于止定了下来,明知这是场风险极大的赌注,不得不为日后盘算的阎翟光,端来一章小桌上的茶碗,起身走至玄玉的身旁落坐。
  “你可知太子即将收回三地?有何因应之道?”
  玄玉绽出一笑,转身朝他坐正了身子,一句一句地与他开始讨论商议。
  
  
  



  
  
  第四章
  洛阳。
  自在长安办妥阎翟光一事后,即来回往返于长安与洛阳间的尹汗青,也忙着依袁天印之意处处帮忙王妃冬卿打理起洛阳的事务。
  说帮忙,其实他也未帮上什么忙,他的居心只在于想知道她有何能耐居多,因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并非只是安坐在总管府内操持府内,自抵达洛阳之后,她于次日起便开始走访于洛阳城内的各座异姓王王府。
  全洛阳城里的异姓王,不需康定宴多置一词,看在齐王的份上也会主动接近王妃,因王妃作风除亲民之外,亦甚是懂得做人,全城异姓王,无论是何人何日过寿、或是喜丧之日,定会在府中见着亲自登府的王妃的身影。
  在观察了一阵之后,不仅止于袁天印的乐于指导,就连他也忍不住抛开成见,走近她的身边开始传授她那些与官员周旋的法子,与她处久了后,在他眼中,王妃的印子,是愈印愈深。
  “夫人,王爷回府了!”一脸喜色的去雁,在他与袁天印正在书房里与她商讨洛阳情况之时,一股碌地拍开门扇闯进来。
  “当真?”盼着玄玉回府已久的冬卿立即站起,又惊又喜地想去迎接之时,恍然想起房里尚有二人,她忙不迭地看向他俩。
  “去吧。”袁天印了解地扬手,“你很久没见他了。”才新婚就分隔两地这么久,说起来,还是玄玉亏待了她。
  眼看着冬卿兴冲冲地拎起裙摆朝外跑,坐在房里的尹汗青不语地起身,慢吞吞地走出房外,准备见见那个他未曾谋面,却为之效命的齐王。
  慢他俩一步的袁天印,则是若有所思地瞧着尹汗青看似沉重的背影。
  “王爷!”才步出大厅,就见玄玉已带着堂旭步入府门,没听见一旁的去雁拼命向她暗示要有当家主母形象的冬卿,任府中下人好笑地掩着嘴,一鼓作气地朝玄玉跑去。
  “冬卿,慢点、慢……”看她简直是另一个素节的翻版,为她提心吊胆的玄玉忙想阻止她别跑那么急。
  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下,大步上前的玄玉,在两手捞住她止住她的冲势之后,总算放心地深深吁了口气。
  “你回来了……”挨在他怀中,这才惊觉自己在众人前失态的冬卿,小声地在他胸前说着。
  “对,我回家了。”看着站在厅门处迎接他的袁天印,与怀里的冬卿,他以指轻抚过她微红的面颊,一家团圆的感觉,令他顿时忘却了京中之事,一股暖意,隐隐泛过他的心梢。
  在府内的总管命人将玄玉的姓李搬进屋内时,满心雀跃的冬卿本想挽着玄玉的手一块入内,但又觉得不妥地想撤开来时,玄玉拉来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上。
  他眼中写满了关心,“在洛阳待得还惯吗?”匆忙离开长安后,他就只是将她托给袁天印与冉西亭,而他却连一回都没有看过她,也不知离乡背井地她是否能适应。
  “嗯。”她点点头,期待地仰起了脸庞,“王爷去过长安了?”
  他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我还顺道去拜见了岳母。”
  “我娘她……”水亮的眼眸顿时睁得更大。
  “她老人家很好。”玄玉拍拍她的掌心,“有空,我再派人接岳母来洛阳与你叙叙。”
  站在远处所看的不只是他们夫妻俩,更在意尹汗青的袁天印,在看出端倪之后,慢步踱至一旁,来到尹汗青的身后警告他。
  “汗青,别忘了她是王妃。”光是看他极力压藏妒意的眼神,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知人亦知命的尹汗青,看了冬卿脸上那抹只有玄玉才能给的笑意后,快刀斩乱麻地别过脸死了那条心。
  袁天印体谅地拍拍他的肩头。
  但在冬卿一块步入厅堂内,眼尖地瞧见袁天印与尹汗青的玄玉,盯审着那名陌生男子脸上的表情半晌,再看了看挽着他的手的冬卿脸上全然无知的模样,一想到日后之事,他迅即掩饰地撇过脸,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九江。
  平乱虽易,定心则难。
  在洛阳停留一段时日后,再次返回九江,面对那些圣上下旨延用的九江地方官,玄玉总觉得自己就像当年初到洛阳时,又遇上了一票难缠的地方官。不同的是,当年的洛阳官员与异姓王,皆是为私而群起团结对付他,但九江这处的地方官,则是与他有着国仇家恨。
  召齐九江城内所有官员在堂上一叙后,对于那些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底,或是出言不逊者,顾长空是早已在腹里气翻了好几回,不得不被他撵出堂外,若不是堂上有布兵士,他想,那些人之中若有较激进的份子,只怕早已在堂上演出行刺戏码。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堂上的唇枪舌剑,这些年来早已学会忍耐这门学问的玄玉,在退至内堂里时并未发火,只是静静地喝着堂旭送来的茶水。
  站在帘后眼见玄玉在堂上所吃的闷亏,袁天印不禁开始为玄玉在九江日后的日子担忧。
  “看来,九江遗民仍是对王爷怀有余恨。”一时之间要改变这些人的看法,并将他们收编己下为玄玉所用,只怕要花上一番工夫。
  “不仅是九江,相信丹阳、巴陵也都是这等情况。”没把方才的小挫折放在眼底的玄玉很能体谅,“灭南之时我率军毁了他们的家园,他们会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若九江遗民在日后仍是固持己见呢?”袁天印倒想考考他在面临这等困境时的做法,“王爷是否要对他们屈膝?”
  “屈膝就能买来人心吗?”他不敢苟同地摇首,“我不认为。”先灭他南国再向他们叩首?只怕这样反而更压不住他们。
  袁天印提醒他,“高压统治可不是良方。”
  “可采中庸之道并行。”自打下盛长渊以来,他就一直在思索究竟该如何将术与法,两者齐头在九江并进的法子。
  “如何中庸?”看着愈来愈会思考的玄玉,袁天印的脸上隐隐带笑。
  “首先得立下规矩、法治严明,如此底下的人方据法行事,统管起来也才有个规章。”“咱们得让南民明白,复国之事绝不可行,他们得和其他杨民般,依我杨国的法过日子。”治人治地首重在法,他得先立下标竿好让百姓有所依据,日后就算南民犹想谋乱,他方可据此祭出法典。
  “其次?”边听边颔首的袁天印催促他把话说完。
  “兼容并蓄,入境随俗。”在法之外也重情的他抚额再道,“南民的生活将与往常无异,不会因我杨国一统天下而有所变更。日后,南民会知道,谁当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
  盛长渊所坚持的,是一个南国皇室的血统,是一具玉权的背影,那些与盛长渊一般一心只想复国的南民,在努力追求复国大梦之际,全无人站在百姓的立场为百姓考量过,他们都忽略了战争的本钱出自何处,答案是出在百姓身上,无论是沙场上的士兵,抑或是他们手中所拿的刀械、所食的米粮、所穿的军衣,皆是由百姓而来,战争的根本是由百姓的血汗构筑而成,为了他们,百姓不知得花出多大的代价。
  江山替换,不过只是个常态而已,而为国尽忠尽节,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神圣伟大,成全了他们自己的名节,百姓呢?天子这位置换个人坐,并没有那般不可接受的,谁人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若只是一味地反对和平到来,只想图荣南国旧业,那么,他们也未免太过自私。
  “南国遗臣呢?”袁天印不忘指出他疏漏的一点,“可要拉拢他们?”方才他话里说的全是治民之道,可对于九江现有的地方官却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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