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罗汉堂的护法弟子接住了六名刀手,本来八名护法弟子,在人数上就比那六名刀手
多出两人,应该应付裕如。
何况少林罗汉堂的职司,就是对外的工作,凡是参加江湖上任何行动,都由罗汉堂负
责,因此罗汉堂的护法弟子都是百中选一,精于技击的弟子。
只是他们武功虽高,平时缺乏临敌经验,遇上六名刀手,如果一对一单打独斗,他们手
中一支镔铁杖重逾六十斤,重过对方的长刀甚多,也长过对方长刀,以他们精纯熟练的杖
法,足可占上风。
哪知这些罗汉堂的护法弟子,平日有一种习惯,就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只好和人
家单打独斗,但如果在场有两个人,就得两人联手了。
如今他们有八个人,自然不会自告奋勇去接住一个敌人,因为有八个人,就可以列成一
个小小罗汉阵了。
他们八支禅杖联成阵势,对方六名刀手,原是精擅联手合击之术,看到你们列阵迎了上
去,那可是求之不得之事,六人一拥而上,任你们八支禅杖围了上来,他们六把长刀联手,
卷起一片凌厉刀风,像一阵风般斫杀过来,那份懔悍凶厉的气概,当真锐不可挡。
八名护法弟子纵然结成了小小罗汉阵,八人飞快的游走,灰影连闪,八支禅杖及时挥
起,才算勉强接住了对方的攻势。
上面已经说过,对付这些久经训练的黑衣杀手,就得用非常手段,霹雳行动,你如按照
常规,墨守成法,和他们动手,势非吃亏不可。
差幸少林寺罗汉阵乃是积千百年武技精华和应敌经验而来,八个人的罗汉阵阵势虽小,
但进退攻守,互相呼应,纵或不胜,也不至于落败。
这时叶菁菁早已解决了四名刀手,手仗银刀,眼看定善大师可胜而不胜,该下手而不
下,心中暗道:“原来老和尚心存慈悲,对这些人慈悲,岂不是对自己太不慈悲了?”
这就一掠而至,笑道:“大师,我来替你送他们上西天去,你多念几句阿弥陀佛超度他
们好了。”
声到人到,一道银虹电射而至,把定善大师左首一个刀手连头带肩一齐削去。
定善大师口中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禅杖一挑,“当”的一声把他右首一个刀手的长刀挑飞出去,左手衣袖随着拂上对方肩
头,把一个人像草稿人一般凌空摔出去一丈多远,他还是不肯伤人,只是把对方震飞出去。
但那刀手身子堪堪凌空飞起,口中就发出一声惨叫,垂直跌坠下来,啪哒一声,摔落地
上,就再也不会动一下了。
原来这是谢公愚的杰作,这次奉派迎敌黑衣教两队杀手,是以少林、武当为主,他和任
云秋、叶菁菁三人,是配合他们行动的。任云秋使的是剑,参加了武当派迎战十二名黑衣剑
手,叶菁菁使的是刀,参加少林这一组迎战十二名黑衣刀手,只有他在两组人迎出之时,故
意落后了一步。
因为他善使各式各样的弓箭,他身上所携带的低头弩、袖箭、连珠箭等暗器,少说也有
八、九种之多。今晚黑衣教的这些杀手一个也不能放过,这是盟主春申君的指示,他这落后
一步,正是要施展他弓箭塘庄主独步天下的利器了。
这时眼看少林定善大师和八名护法弟子对付八个刀手久战不下,正待出手,瞥见一个刀
手被定善大师震飞出去,他岂肯错过,这就抬手射出一支袖箭,把那刀手从空中射下来。
定善大师两个对手一去,立即手持禅杖,朝小小罗汉阵奔去,他并未使用禅杖,身形一
侧,就进入阵中,左手大袖连挥,施展流云飞袖,把六名满脸戾气的黑衣刀手,一个接一个
摔出阵去。
他们一个个凌空飞起,正好成了谢公愚袖箭的飞靶,一个接一个从半空中翻身跌落下
来。
中箭的人,都会口发惨呼,那就是柳飞花听到的惨嗥之声,她心头又急又怒,抬手掣
剑,纵身朝场中扑来。
叶菁菁双眉一晃,迎着拦住,喝道:“柳飞花,盟主有令,今晚所有黑衣教的杀手,一
个不能放过,你是两队杀手的领队,此时放下兵刃,还可保拄性命,再要执迷不悟,今晚就
是你授首一日了。”
柳飞花听得大怒,喝道:“小子,(叶菁菁穿着男装),你活得不耐烦了!”挥手一
剑,分心就刺。
叶菁菁冷笑道:“你不听忠告,那是你活得不耐烦才对!”
新月刀一挥,朝她剑上削去。
柳飞花是何等人,早就看出叶菁菁手上是一柄宝刀,岂会让你削到?手腕一转,长剑避
招进招,唰唰攻出。
另一面,任云秋和武当飞云子以及八名武当弟子,仗剑迎出,黑衣教十二名剑手一言不
发,十二柄长剑闪动,就像掣电般飞刺过来,那真是迅如雷霆,懔悍已极!
双方一触即发,迎上去的人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大家只有各自举剑封格,战场上立时
响起一片震动山岳的锵锵剑鸣!
任云秋软剑铮然有声,一下就削断了近身的一柄长剑,紧接着寒光一圈,拦腰扫过,那
黑衣剑手断剑还未收回,人已溅血倒下。
任云秋身形一侧,软剑疾吐,朝另一个黑衣人攻去。
他方才一剑只是仗着软剑锋利削断兵刃,骥出不意,以快制快,使那杀手措手不及,饮
剑而亡,但第二个黑衣剑手眼看同伴一招之间就丧在任云秋剑下,他们神智被迷,武功仍然
极高,一看任云秋朝他攻去,他同样挥剑刺来,长剑却不肯再和任云秋的软剑接触,只是展
开一轮快攻,剑光连闪,记记都是杀着。
本来使剑的人,和使刀不同,所谓剑走青,刀走黑,走青就是剑不交刃,以轻灵为主,
不是硬打硬接的招式。
任云秋看他使得剑花缤纷,身法闪动,灵活无匹,知是剑中高手,自是不敢轻敌,也立
时展开剑法,和对方抢攻,转眼就相攻守打了七、八个照面,但见双方人影闪动,剑光如
闪,却不闻一丝声音。
飞云子一支长剑接住了两个黑衣杀手,他是武当派三子中的老二,侵淫剑术数十年,一
手太极剑使得炉火纯青,两个黑衣杀手攻势虽急,但他却剑势悠然,以静制动,任你攻势如
何凌厉,两人抢攻了三招,他才还了一剑,可是这一剑就把两人三招攻势完全摒诸门外。
武当八名弟子此次跟随师叔,代表武当派而来,自然也是第二代中的一流高手,他们一
个接住了一个黑衣剑手,剑势展开,一样以柔克刚,使出武当派的太极剑法,划出一圈又一
圈的剑芒,也把黑衣剑手一阵强攻快打,完全遏制了下去。
要知这十二名黑衣剑手,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组合,受过严格训练,如此联手合搏,就
可以发挥他们佳妙的配合,但飞云子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本来武当派也可以列下太极两仪剑
阵来,但他并没叫八名弟子列阵,却要他们一个去对一个,把对方的联手合搏拆散开来。
这些黑衣剑手看去脸色苍白,但他们的剑法却是奇诡辛辣,身如飘絮,随着剑势砜忽。
八个武当弟子目不旁视,只是一心运剑,才堪堪挡住对方的攻势,先前觉得对方也并不
如何出奇,哪知几个回合之后,才发觉他们身随剑上,身子就像附在剑上一般,只是在你左
右四周乱闪,大有挥之不去之感!
武当弟子剑法随之一紧,各人都发挥了武当剑法的精义,每一剑如春水汤汤,如秋云依
依,但任你剑法可以以柔克刚,他们还是被推开了又欺近过来,只要被他们欺近,雪亮的剑
光就如水银般从空隙泻下,有时还逼得几个弟子手忙脚乱。
但好在这时间并不长,因为只要武当弟子中有一个被逼得来不及挥剑的时候,他那对方
往往突然剑招一滞,往后便倒。
转眼工夫,七名黑衣剑手,已有三个倒了下去。
这时任云秋已和一个黑衣剑手互攻了八、九招,一时杀得性起,口中大喝一声,身形连
转几转,一剑横削出去,把那黑衣杀手右臂削了下来。
那黑衣剑手右臂被削断,血流如注,突然滑身欺进,左手一掌朝任云秋当胸印来。
任云秋回剑不及,左手抬处,一掌迎击出去。
两掌乍接,那杀手练的是黑沙掌一类的功夫,自然无法和九阳神功抗衡,闷哼一声,一
个人被震得直摔出去,落到地上,就身子一斜,扑倒下去。
飞云子身为武当三子之一,眼看任云秋一下就解决了两个杀手,自己还只是把两名剑手
圈入在剑光之中,犹未解决,岂不弱了武当名头?不由得气运剑身,“嗒嗒”两声,一下以
“黏”字诀把对手两柄长剑一齐吸住。
对方两人长剑被黏在飞云子的剑上,还没来得及奋力挣脱,和江湖上第一流高手过招,
这一缓之势,就足以丧身致命!
飞云子左腕一振,接连点出两指。
这是武当派镇山绝艺内家真武指,出指无形无声,不闻一点劲风,但击中人身,纵有横
练功夫,也抵挡不住,两人口中闷哼一声,右手撤剑,人也应指而倒。
他击毙两个剑手,和任云秋相差也不过先后之事。
此刻十二名黑衣剑手已有七名丧生,剩下的五人,被八个武当弟子以太极两仪剑阵困在
中间,已成强弩之末。
九宫门盛世民和生死判桂大荣这一对已打出三百招以外。
盛世民的九宫剑法,宛如砌成了一堵剑墙,重门叠户,变化复杂,只有他可以在每一道
门户穿进穿出,时隐时现,等桂大荣双笔攻到,人影已杳,撞上的就是剑墙,发出“当当”
大响,把生死判激得连声怒啸。
盛世民身形一闪,已到了他身后,笑道:“桂老哥,咱们打了这许多时光,不分胜负,
难道还要打下去么?”
桂大荣倏地转过身去,看到盛世民已经收了剑,不觉怒声道:“咱们胜负未分,难道要
桂某投降么?”
盛世民道:“桂老哥不妨看看四下形势,黑衣教今晚劳师动众而来,又将全军尽墨,你
老哥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应该知道顺逆,顺天者昌,逆天者亡,黑衣教能够成得了大事么?
再说你老哥只是弃邪归正,并不是向谁投降,你总看到通臂猴侯老哥和点苍双剑等人,不是
都过来了么?桂老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桂大荣双笔一收,说道:“看来兄弟是给盛老哥说服了。”
盛世民闻言大喜,伸出手来和桂大荣的手紧紧握住,大笑道:“老哥早些说出这句话
来,咱们就不用拼命的打上这三百招了。”
桂大荣也大笑道:“咱们这叫作打出来的朋友。”
当下就由盛世民引着他去见盟主,这就不用细表。
殷长风和漆啸天这一对,这时也已打出百招以外,殷长风是昔年玄阴教护法,也是玄阴
教硕果仅存的高手,玄阴掌阴寒彻骨,是旁门中最厉害的阴功掌力。
漆啸天练的是密宗金刚大手印,在佛门中也是属于旁支,他和晏天机虽是同门学技,但
晏天机出身少林,根基较他深厚,他原只是黑道上人,根基较差,是以同样练的大手印神
功,他功力不如晏天机远甚。因此他和殷长风两人打出百招,还是谁也胜不了谁。
那是一个对大手印心存顾忌,一个也对玄阴掌极为小心,虽是掌来掌往,拼斗得极为凶
猛,总是谁也不愿和对方碰硬接。
另一对是丐帮长老独臂擒龙申万生和花花公子温如风,两人也是久战未下,拼搏得甚是
激烈。
花花公子温如风身法怪异,掌势阴柔,这时正好桂大荣、宫世民住手言和,他双手飞
洒,人却步步往中间退去。
申万生看他毫无败象,忽然接连退走,岂肯放松,单臂抡动,紧紧逼上。
花花公子一直退到和漆啸天相距不过丈许光晃,才转过脸去,大声说道:“喂,漆总护
法,看来大势不妙,你不走,本公子可要走了。”
申万生哼道:“你还想走么?”
花花公子道:“你们要留,应该把总护法留下,还有点价值,本公子留下来无益,自然
还是走的好。”
申万生道:“你走得了么?”
花花公子大笑道:“本公子一向只有千娇百美的佳人才留得住,千军万马之中,本公子
一样说走就走,何况有这多人给你们留下来了,总得有一个人回去报讯呀,好,本公子话已
说清,少陪了。”
话声甫落,申万生大喝一声,左臂扬处,一拳朝他右肩击去。
哪知花花公子温如风话声一落,人已霍地凌空直拔而起,申万生这一拳堪堪擦着他肩头
而过,他已纵身拔起,大笑道:“申长老,你不会留几手杀着,等下次咱们遇上了再较量
么。”
话声和他人从相反的方向传来,人已疾若流失,划空飞逝。
申万生不由得一怔,忖道:“此人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不好,但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
料,如此看来,方才和他拼斗了将近三百招,明明是他没下杀手,否则自己只怕早就落败
了。”
叶菁菁拦着柳飞花动上了手,她只知道柳飞花是副总护法,一向是在闵副教主手下,对
她知道的不多,但可以想得到她辅佐闵副教主训练杀手,自然绝非泛泛之辈。
此刻一动上手,谁知果然是个劲敌,不但剑法奇诡,身法更是诡异无比,行动轻灵,有
如鬼魅,就像附在身上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只要你一有空隙,她就会钻了进来。
叶菁菁刀光如银,快速如电的攻势,柳飞花虽然被逼得无法还手,目注叶菁菁,喝道:
“你叫什么名字?”
叶菁菁道:“你管我是谁?”唰的一刀,迎面劈去。
柳飞花迅快的闪了过去,冷冷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叶菁菁身形扑起,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喝声中,一片刀光席卷过去。
柳飞花不退反进,闪身从叶菁菁身边掠过,冷冷的道:“你就是叛离本教的叶菁菁。”
叶菁菁哼道:“我是叶菁菁又怎样?”正待飞身扑攻过去!
柳飞花在这刹那之间,心头明白过来,叶菁菁的师父和凤箫女是老姐妹,情同手足,叶
菁菁投到武林联盟阵营中去,凤箫女岂会毫不知情?无怪凤箫女名为督战而来,眼看自己和
漆啸天所率领的人伤亡殆尽,她依然视若无睹,不加援手。
这么一想,心头不由猛然一凛,再也无心恋战,身形一个轻旋,双足一顿,纵身飞起,
朝东首掠去。
叶菁菁看她一言不发,凌空扑起,娇叱一声:“妖妇,你还想逃?”
纵身扑起,追了过去。
柳飞花掠出去,不过六、七丈远,眼前突见红灯闪动,八名手把红灯的黑衣少女一字排
开,拦住了去路,有人娇声喝道:“柳副总护法止步,你不向副教主请示,岂可擅自离
去?”
柳飞花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凤箫女不会让自己离去的了。”
她此刻急于离去,只要凤箫女不亲自出手,哪会把眼前八名少女放在眼里,身形不停,
口中喝道:“你们还不让开?”长剑一挥,冲了过去。
那八名黑衣少女一字排开,并没让开,她们没待柳飞花冲近,不约而同左手一挥,扬起
红绡。
这真是说时快,那时快,柳飞花堪堪冲到她们身前,八方红绡忽然间如淡烟、如轻纱般
散了开来!
不,她们手中红绡扬处,撒出来的是一蓬淡红色的轻烟,八蓬轻烟刹那间弥漫开来,化
作了一道迷迷濠濠的淡红烟墙,八名黑衣少女同时陷没在这道烟墙之中。
柳飞花久经大敌,身形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