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青袍老者究竟是行家,看出四个黑衣汉子并非伤在沈仝剑下的,沉哼一声道:“沈仝,
屋中还藏着什么人,专使暗青子,算得什么好汉?”
沈仝大笑道:“你以为沈某伤不了他们?哈哈,你看清楚了,沈某只要叫出一二三,他
们就得倒下去。”
话声中,长剑突然一紧,口中喊着:“一、二、三!”左手虚空连点了两点!
那两个正在和他动手的黑衣汉子本来刀招丝毫未乱,但听了他的话,看他振腕点来,心
头未免慌乱,急忙闪身躲避,但身形堪堪闪出,就摇了两摇,同时倒下。
八个黑衣汉子,一下去了六个,连青袍老者只剩下三个人了。
沈仝仗剑大步走了过去,口中大笑道:“现在阁下可以自己出手了吧?”
这时金赞廷早已悄俏从屋后绕到了他们身后,大喝一声道:“沈兄,你过了瘾,这老儿
让给兄弟过过瘾了。”
手持齐眉棍,一跃而出。
青袍老者不觉一惊,他身后仅余的两个黑衣汉子急忙回过身去,双刀疾发拦住了金赞
廷,动起手来。
沈仝长剑一指青袍人,喝道:“你亮兵刃,沈某一向不和手无寸铁的人动手。”
青袍老者沉笑一声,双手振处,已多了一对判官笔,喝道:“姓沈的来吧!”
沈仝大笑一声:“好!”长剑挥处,唰唰两剑攻了过去。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谢公愚及时抢了出来,手中执着一对八寸长的金笔,大笑道:
“沈兄请让开些,兄弟使的也是笔,这一场让给兄弟了吧!”
他在飞身而出的这一刹那间,已经打出了两支袖箭,正在和金赞廷动手的两个黑衣汉子
随着无声无息的倒下。
金赞廷大声道:“谢兄,你不能抢我的生意呀!”
谢公愚双手挥动金笔,已和青袍老者动上了手,沈仝只得收剑退下。
谢公愚笑道:“不是兄弟抢金兄的生意,咱们擒贼擒王,和他手下有什么好纠缠的,这
笔买卖,可全在这位老哥身上呢!咱们不能让他走脱了。”
金赞廷道:“没错,走了这老儿,咱们这笔买卖就做不成了。”
沈仝大笑道:“所以这笔买卖,咱们三个人应该一起来做。”
话声一落,挥动长剑,朝青袍老者攻去。
青袍老者一对判官笔上下飞腾,正在和谢公愚一对金笔打得难分难解,口中喝道:“你
们要想群殴。”
金赞廷笑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对付黑衣教余孽,还有什么江湖规矩好讲的?”
熟铜棍呼的一声朝他双脚扫去。
青袍老者没想到三位在江湖颇有声望的庄主居然不讲江湖规矩,联手来对付自己,由此
可见他们下定决心,非留下自己不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趁金赞廷一棍横扫之际,双足一
顿,凌空掠起,再也不敢逗留,双臂一划,宛如大鹏展翅,划空横掠出去。
游龙沈仝大喝一声:“朋友要走,可没这么容易。”
一式“龙翔九天”,剑先人后,化作一道剑光,朝他身后追击过去,剑光矫若神龙,凌
空划过,只差尺许光景,就可截着。
那青袍老者发觉有人衔尾追去,心头一急,口中喝了声“打!”右手判官笔用力朝追去
的剑光掷来,但听半空中响起“当”的一声金铁大震,沈仝长剑被他判官笔砸个正着,飞溅
起一窜火光,两条人影同时往下泻落!
但青袍老者已到了十丈之外,双足再点,一道人影迅即在黑暗中消失。
沈仝眼看再也追不上他了,只得折返回来。
谢公愚摇头道:“沈兄不追上去,这个人就可以截下来。你这一追,兄弟就不敢发箭,
反而便宜他了。”
沈仝道:“兄弟这一招,本来也有把握可以把他逼下来的,怎料他一时情急,连随身兵
刃都不要了,当作暗器打来,才给他逃脱了。”
金赞廷道:“这样也好,他铩羽归去,但无忌知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就会亲自赶
来。”
谢公愚笑道:“我料但无忌还没有这个胆,真要再来,除非他们调动高手,有必胜把
握,才敢赶来。”
游龙沈仝道:“眼前只怕他们一时不敢来了,咱们进去休息一会吧!”
东方玉《新月美人刀》
第十一章 临川寺救人
三人回入茅舍,金赞廷道:“谢兄,那八具尸体,留在外面,到了明天,只怕会有麻
烦。”
谢公愚笑道:“金兄只管放心,不会有麻烦的。”他从左手袖中掏出一管黑黝黝的东
西,朝金赞廷递去,笑道:“金兄看看这是什么?”
金赞廷接过铁筒,看了一眼,说道:“这好像是针筒。”
谢公愚笑道:“不错,这就是江湖上一向列为禁例的化血针。”
金赞廷奇道:“谢兄一向从不使毒,这东西哪里来的?”
谢公愚道:“是任老弟从黑衣教几个使者身上搜来的,他们每人都有一管,任老弟因兄
弟擅使暗器,就送了兄弟一管,今晚兄弟看他们来人刀法凌厉,很可能是黑衣教训练的杀
手,就只好用这管针筒来对付他们了。”
金赞廷道:“不知任老弟还有没有,兄弟也跟他去要一管来玩玩。”
三人各自倚着竹椅打盹,一更、二更,都静静的过去,快三更,只听远处似有脚步声,
隐约传来!
金赞廷矍然道:“沈兄,谢兄,好像又有人来了呢!”
沈仝道:“还远得很。”
谢公愚道:“等他们来了,再出去不迟。”
过了一会,那隐约的脚步声,不但并未再走近过来,反而寂然无声,再也听不到了。
金赞廷道:“这批狗娘养的怎么不过来呢!”
沈仝道:“很可能人手还没到齐,所以不敢逼近过来。”
谢公愚道:“人手没有到齐,倒是很可能,他们敢情怕咱们逃走,大概远远的把这座茅
舍包围起来了。”
金赞廷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沈仝道:“像方才那八个杀手,武功刀法都相当高明,若无谢兄在暗中相助,兄弟以一
敌二,一时其还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来上一、二十个,咱们真还不容易应付呢!”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了叱喝!
金赞廷道:“他们自己人起了内哄!”
“不可能!”谢公愚道:“他们隐伏之处,乃是一条通路,也许有人路过……”
话声未落,陡听一个清朗的声音朗朗笑道:“大路人人可以通行,你们拦住在下,这是
什么人订的规矩?”
夜深人静,这几句话清晰可闻。
沈仝喜道:“这说话的是任老弟!”
金赞廷道:“咱们快出去接应!”
三人开门出去,走了不过一箭来远,只见路旁站着十七、八个手持扑刀的黑衣劲装大
汉,拦住了去路。他们对面是一对青年男女,那不是任云秋和江翠烟还有谁来?
任云秋大声道:“诸位再不让路,在下那就不客气了。”
金赞廷正要开口,沈仝暗暗扯了他一下袖角,低声道:“慢点!”
果然,任云秋话声才落,只听一棵大树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小友何人?咱们
在这里有事,江湖同道就应该避道而行,难道小友没看到前面咱们已挂出的借道标志么?”
随着话声,走出一个穿半截麻布长衫的老人,他身后还随着一个黑衣中年人。
沈仝低低的道:“会是麻一怪!”
金赞廷道:“沈兄说他就是掌剑一绝麻一怪么?”
沈仝道:“不错,兄弟昔年曾见过他一面,故而认得出来,没想到他投入黑衣教了。”
任云秋道:“你们是黑衣教的人?”
那身穿半截麻衣的老人道:“不错,年轻人既然知道,就应该退避三舍才行。”
任云秋道:“在下为什么要退避三舍?”
身穿半截麻衣的老人道:“因为这是江湖规矩。”
任云秋道:“在下只知道大路人人可走,不懂什么规矩不规矩,你们在这里有事,我也
要去双板桥有事。”
身穿半截麻衣的老人忽然从喉头发出咯咯怪笑,说道:“年轻人,你倒横得很。”
任云秋道:“难道你们不横?”
身穿半截麻衣的老者双目乍睁,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老夫是谁吧?”
“任何人都是一样。”任云秋傲然道:“就是黑衣教教主来了,在下也非要他让路不
可。”
金赞廷道:“任老弟这份气慨,当真少有!”
“哈哈!”身穿半截麻衣的老人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但笑声只发出一半,就倏地回过头
来,沉喝道:“后面是什么人?”
沈仝等三人本来就不打算隐藏身子,这就大步走了过去。
沈仝拱拱手道:“麻老大多年不见了。”
身穿半截麻衣的老人目光一凝,含笑点头道:“老朽还当是谁,原来是沈庄主。”
任云秋看到三人,不觉喜道:“沈大叔三位果然在这里!”
谢公愚道:“任老弟就是找咱们来的么?”
任云秋道:“在下听说谢大叔三位被困在双板桥,所以一路赶了来……”
掌剑一绝麻一怪疑惑的朝身后黑衣中年人问道:“咱们围住的,就是他们三个么?”
那黑衣中年人似乎对麻一怪执礼甚恭,躬着身低声道:“是的,除了游龙沈仝,一个弓
箭塘谢公愚,一个是罗汉庄金赞廷。那一男一女,男的叫任云秋,女的就是教主门下弟子江
翠烟。”
麻一怪点点头,沉吟道:“老夫和沈庄主有旧,方才你们也没和老夫说清楚被困的三人
是谁?这样吧,老夫一向重视道义,沈庄主和我有旧,老夫不与沈庄主为敌,但老夫一生最
痛恨叛师犯上的人,既然那女娃儿是教主门下,老夫就把她擒回去好了。”
江翠烟道:“我回家省亲,是蒙副教主同意的,为什么要跟你走?”
麻一怪道:“哪一个副教主答应你的?”
任云秋道:“哪一个副教主,阁下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麻一怪怪眼一翻,问道:“你是她什么人?老夫和她说话,要你插什么嘴?”
任云秋朗笑一声道:“在下是她什么人,你不妨问问她看。”
江翠烟不待他问,说道:“他是我亲哥哥。”
“亲哥哥”这三个字出口,粉脸蓦地红了起来。
麻一怪道:“你姓江、她姓任,怎么会是亲哥哥的?”
任云秋道:“她是不是我妹子,你管得着么?”
麻一怪道:“老夫非管不可。”
任云秋道:“我妹子从小被歹人拐去,就跟着姓江了,你现在懂了吧?”
麻一怪道:“老夫不管她姓任姓江,今晚老夫非把她带走不可,如若确是有哪一位副教
主答应过她,老夫自会放她回来。”
任云秋忽然潇洒一笑,点头道:“在下是她大哥,老丈要把她带走,是不是该问问我同
意不同意呢?”
麻一怪翻着怪眼,说道:“你不同意又如何?”
任云秋含笑道:“你说呢?”
麻一怪心中暗道:“这年轻人倒是沉着得很!”一面说道:“难道你还想和老夫动
手?”
任云秋道:“事情到了无法解决的时候,那也只好诉诸武力了。”
沈仝忙道:“任老弟,这位麻老大江湖人称掌剑一绝,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半世侠名,
他参加黑衣教,也许情非得已,任老弟……”
任云秋没待他说下去,就含笑道:“沈大叔是要在下手下留情吗?”
麻一怪听得大怒,怪笑道:“老夫要你手下留情?”
任云秋傲然一笑道:“那很简单,老丈人称掌剑一绝,如果你不服气,咱们可以分作两
场,先试试掌,再试试剑,你就会知道要不要在下手下留情了。”
沈仝听得大急,他方才原意,点出麻老大掌剑一绝,就是提醒任云秋注意,此老生性怪
僻,只要拿话先封住他的口,也许可以不用出手,不料任云秋把自己的意思完全弄拧了,而
且还要说分作两场比试,掌剑是麻一怪的一绝,任云秋纵然武功高强,终究年事还轻,两虎
相争,必有一伤,何苦冒这个险呢?但任云秋已经说出来了,自己也不好出言阻拦了。
麻一怪大笑道:“好,好,年轻人,你这份勇气当真可嘉得很,咱们就这么办。”
任云秋道:“两场之中,胜负又怎么说呢?”
麻一怪道:“你只要胜得老夫任何一场,老夫就不管今晚之事。”
任云秋也道:“很好,老丈只要在两场比试中胜得任何一场,在下妹子就任凭老丈带
走。”
麻一怪真想不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有如此狂傲,难道他真有把握可以胜得过自己?心念这
一动,忍不住目光朝任云秋投去,才发现这年轻人不但貌相英俊,而且眉宇之间隐隐透着紫
气,双目神光湛然,心头不禁为之一凛,暗道:“这年轻人内功已练上乘境界?”
他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会有如此高深内功的象徵,透露在眉宇之间!
听了任云秋的话,口中大笑一声道:“好,好,就这么办。”
任云秋潇洒一笑,抱抱拳道:“那就请老丈赐招了。”
麻一怪道:“你小心了。”
突然出手一掌朝任云秋拍了过来。掌势才出,就有一团劲风劈面涌到,势道奇猛。
任云秋身子轻轻一晃,便自闪了开去。
麻一怪不识他的九转分身法,只觉任云秋明明在他掌风笼罩下的人,忽然闪出,自己竟
连他如何闪出去的都没看清,不觉沉笑道:“年轻人果然有点门道。”
身子直欺过去,双掌一扬,一拍一扫,同时出手,朝任云秋攻了过去。
任云秋再次身子一晃,闪开了三尺,但觉麻一怪的掌力,宛如一股奔流,从身边涌出,
大有奔腾澎湃之势,心中也暗暗惊骇,此老一身功力委实惊人!
麻一怪看他两次只是闪避自己掌势,并未出手,不觉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你怎么还
不出手呢?”
任云秋大笑道:“那是在下尊老敬贤,先让老丈三招……”
麻一怪道:“老夫不用你相让。”
任云秋笑道:“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
话声未落,人影一闪,掌指同使,一齐攻出,不但这一轮攻势,极尽凌厉,使的全是点
穴斩脉手法,而且身形飘忽,施出九转分身法来,一个人忽东忽西,不消一会,就幻出了几
个任云秋来。
这一来,麻一怪的攻势,自然立刻被遏阻下来!
不,顷刻之间,由攻势变成了守势,还后退了两步,才稍稍稳住。
两人掌形飞旋,人影错落,麻一怪一个人已化成了一条灰影和忽东忽西的任云秋捉对厮
杀。
不,任云秋的人影,也成了一条灰影,只是他的人影,此没彼生,有时有几个人影,捉
摸不定,以麻一怪这等顶尖高手,仍然无法看清楚他人影的来龙去脉,因此发掌之间,往往
劈了个空。
沈仝、谢公愚、金赞廷、江翠烟但觉灰影飞闪,连双方敌我人影都分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突然爆起了一声蓬然大响,两条人影也同时霍地分开。
任云秋,麻一怪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大家也看不出两人谁胜谁负。
麻一怪睁大一双怪眼,望着任云秋,嘿然沉笑道:“好功夫。”
任云秋抱拳道:“老丈夸奖。”
沈仝道:“任老弟,你们可曾分出胜负来了?”
任云秋微微一笑道:“这要看麻老丈怎么说了?”
麻一怪怪眼一翻,说道:“老夫几时落败了?”
任云秋含笑道:“那么咱们还有一场,正好再比比兵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