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刚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是那么浓冽与熟悉,那分明是“他”的眼神。
沈宁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个准确的信息,她就可以上天堂入地狱。
纪聿伟笑道:“沈小姐是意远才认识的舞伴。”
“哦。”纪聿衡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忽觉浑身不适。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纪先生。”沈宁深呼吸一口,微笑着轻轻软软开口。
这挠心挠肺的调调,纪聿衡只觉耳根子都是痒的。他莫名懊怒,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话也不会好好说吗?
“七叔他经常在报纸上出现,恐怕你是在哪儿看见他了。”
“哦,是这样……”
纪聿衡一抬头,正见沈宁轻咬下唇,他的眼中瞬间乍现火光,旋即他才发现,他竟然……硬了。
纪老爷子煞费周章,让么子来参加这挂慈善卖相亲的宴会,并不是小儿子在外头胡搞乱搞让他不放心,而是他压根不搞。纪七少几乎什么都玩,就是不玩这个。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人、或男人爬上他的床,纪老爷子原来还认为么子正派,高兴了一段时间,可是等他过了三十岁还是没有个像样或不像样的女人跟着,他就着了急,甚至还让旗下娱乐集团的几个当红女明星去勾引他,却没一个成功。程桐悄悄问过其中一个性感美艳的女星,她说七少看着她的*,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种男人不是gay就是那话儿有问题。
真相只是纪聿衡自己清楚,他身体非常健康,有正常的晨间反应,但一碰女人就觉得无聊之极,也看不上撅屁股的男人。他只是,不想玩。
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让他……硬了?
沈宁自然也是发现了他的神情变化。她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这是她挑逗“他”的招牌动作,屡试不爽,“他”的表情就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这宇宙到底有多少变态看她咬唇就会“兴”起?她自己身上发生了许多离奇的事,其实心底已不相信这一模一样的脸与一模一样的名纯属巧合。他恐怕真的是“他”的转世,只是“他”好似不想认她……难道他是想开始崭新的人生?
思及此,她状似笑吟吟实则阴恻恻地看着他笑了,“原来如此呢,纪、七、叔叔!”
如果真是这样,不管他是纪聿衡还是她前世的皇帝老公东聿衡,他都死定了!
第三章()
自那天参加过晚宴后,沈宁感觉整个天空都放睛了。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在演习之地找到的那块黑玉,将她送去了不知名的封建皇朝,在那里她上过战场杀过人,嫁了人又作了寡妇,又因机缘巧合与皇帝东聿衡相遇相识,被他强取豪夺纳进后宫,历经种种磨难与选择,她与他终成眷属,成为他的皇后。相爱相守多年,然而因东聿衡身患家族怪病,英年早逝,她在他临终前一刻被他用黑玉送回了现代,重生回了穿越前那一刻。
许多记忆是那么地刻骨铭心,她知道那并非黄粱一梦。
能回到现代与父母重逢,她由衷地感谢老天的眷顾,但她的记忆停留在深爱之人临终的那一刻,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甚至连团圆之喜也不能冲淡这份悲伤。
可是没想到,东聿衡居然转世到了她的世界里。沈宁不想去深究这些谁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只知道他与她在同一块大陆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她就无比喜悦。
至于他好似装作不认识她,沈宁奇异地一点也不担心。在古代时东聿衡本欲与她死后同寝一穴,他认为这样才能与她永生永世在一起,但为了她的遗憾他毅然将她送回现代,可见他对她的爱意已超过自己!
这样一个男人,会舍得放弃她吗?看着网页上对纪聿衡无婚姻无女友的八卦报道,沈宁咧嘴笑了。
看样子他还没有完全拥有前世的记忆,就让他垂死挣扎一下好了。她也能趁机报报前世的仇。
纪聿衡一连几天,睡得天昏地暗。按理他精力充沛,从来都可以晚睡早起,但这几天他一躺下,就开始做稀奇古怪的梦,跟梦魇似的压得他醒不来,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愿醒。
梦里的他似乎是个皇帝,时而他策马在战场驰骋,时而他在皇宫指点江山,时而出巡视察民生……梦境虽然各不相同,但惟一相同的是,梦里总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叫沈宁的小姑娘。
只是梦里的她的脸显得成熟一些,她曾在战场上飞身救下险中陷阱的他,与他一齐奋勇杀敌;她曾倾听他的朝廷琐事,温柔劝慰;她也曾与他游览名刹,一路欢言笑语;她曾头戴凤冠,华服加身,一步步地走上台阶迎向他;她曾与他缠绵悱恻,娇吟软语,一声声酥软情动的“聿衡”二字,每每让他无法自控……
这天他醒来,呈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有些恍恍惚惚地盯着天顶。
他梦见自己快死的那一刻,将一块黑玉放到了她的手中,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一刹那涌起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生离死别的痛苦,而是汹涌澎湃的爱意。这股爱意现在还在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陌生又难以置信。
他那一辈子,一定很爱这个女人。纪聿衡幽幽轻叹一声。
他起身走进浴室,花了十分钟冲了澡,套上一条白色休闲长裤,光着强壮的上半身出了卧室。
他的两个万能秘书已经到了家里,女秘书乔安娜为他准备好了丰富营养的早餐,见他出来不苟言笑地颔首而立,男秘书于杰倒是油头油脸地蹭上来,“老板,乔安娜今天早上的煎蛋特别香,您也赏我一个吧!”
纪聿衡饭量大,一顿早餐都抵得过乔安娜三餐,因此乔安娜会做上满满一桌,多一个煎蛋少一个煎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摆摆手,表示让他自便。于杰笑嘻嘻地道了谢,转头对乔安娜挤眉弄眼。
纪聿衡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坐在餐台边吃着早餐,还想着今天的梦。
他对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持保留态度,但这几天的梦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脱离了常理。
纪聿衡接受得很快,那毕竟是他上辈子的事情,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只有他心知肚明。
但理解不代表全盘接受。纪聿衡喝下一口咖啡,那个“聿衡”已经有了遗憾但圆满的一生,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爱那个女人,不代表他也必须爱她。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方式,不需要多一个前世的女人来改变现状。
只是他见到的那个“沈宁”,是那个女人的转世……还是穿越回来的本尊?
纪聿衡皱眉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又忆起沈宁咬唇的那个场景,梦中的自己曾将她的唇当做甜点细细品尝……他喉头滑动,下腹又升起火热。
他一口气喝完黑咖啡,清清嗓子说道:“今天有什么行程?”
他的行程当然不是去办公室工地干活,而是有什么约他吃喝玩乐。
于杰说道:“前两天老板你同意了亚特伍德先生约今天早上十一点打高尔夫球,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我们大概会迟到半个小时;下午您没安排,只是许多友人听您回来了,邀请您去喝茶骑马的人有很多,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他抬头见纪聿衡摇了摇头,从善如流地接着将晚上的预约一一说了,多数是些宴会邀请,还有音乐会、演唱会什么的,“甘厉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请您去品他新拍回来的酒。”
甘厉是纪聿衡的发小之一,也是一名建筑师。他打的是他的私人电话,但他睡觉时不喜欢被骚扰,通常放在大厅。
纪聿衡没立刻回答,等吃完了早餐,他才说道:“下午太紧就不出去了,联系甘厉,去他那儿。”
于杰一猜也是甘厉,毫不意外地应下。
谁知下午刚打了高尔夫出来,纪聿衡又接到了纪意远的电话,“七叔,今晚我办个party,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请您过来玩一玩?”其实他知道七叔已看不上他们这种对他来说小儿科的party,但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柯天真一直叫嚷着要他把七叔请来,这会儿还趴在他身边偷听。
纪聿衡闭眼假寐,轻笑一声正要拒绝,脑中忽而闪过一丝莫名,转而问道:“几点?”
纪意远一听也吓了一跳,柯天真无声地做了个胜利手势。
“十点贝尔法斯。”
“嗯,知道了,我会去的。”
于杰一听稍稍一惊,不知哪尊大神能拦了甘爷的道儿。
下一秒他就有了答案,他听纪聿衡打电话给了甘厉,“今晚我小侄子作东请客,我就不过去了……你他妈坐台……你过来干什么,都是些小朋友……你管我干什么,挂了。”
于杰与乔安娜一头雾水,随后又听得纪聿衡道:“今晚把我送到那儿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贝尔法斯是纪氏旗下会所,他在上面有个套房。
“是……”
奇怪,真奇怪。
晚上十点半,于杰把纪聿衡送到地方,也想跟进去看看天机,谁知他车门一关就让他回家去。
纪聿衡一张脸就是各大会所的通行证,更何况是自家会所。他被笑脸吟吟的女迎宾引向电梯,忽而感觉有一道视线自休息区传来,他扭头看去,正见沈宁对他皮笑肉不笑。
她果然来了。纪聿衡微微勾唇,下一秒又觉自己反应不对,不着痕迹地压下嘴角。
此时电梯“叮”的一声,纪意远从里头匆匆而出,先是看见了纪聿衡,愣了愣叫了一声,“七叔,你也来了!”
纪聿衡明白侄子是下来接沈宁的,他撇撇嘴,点了点头,然而视线再次斜过去,看见站起来的沈宁顿时眉头紧皱。
这会儿他才发现她的头发是五颜六色的短发,还穿着背心和热裤就算完事了……这熊姑娘,家里连买布的钱都没有吗!
纪意远惟独对她的发型愣了一愣,“你的头发……”
“嘻嘻,我前段时间染的,好看吗?”沈宁装无辜地问道。
纪意远觉得与她的气质不搭,但他也没傻到说真话,“好看。”他笑着点点头。
“真的?太可惜了,我打算明天就去染回黑发了。”
纪意远立刻道:“黑发更好看。”
沈宁轻笑一声,“谢谢。”
眼前二货情侣的既视感让纪聿衡感到十分刺眼。
沈宁像这会儿才发现他的存在,转头对他咧嘴灿烂一笑,“七叔叔。”
纪聿衡嘴角一抽。谁是她叔叔,她跟纪意远有一毛钱关系吗?
当下又不好发作,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沈宁心底冷冷一哼。
迎宾小姐一直为他们按着电梯,等他们过来也跟着走了进去,按下楼层按钮。
电梯里沈宁歉意对纪意远道:“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儿,我们也才刚到一会。”
纪聿衡靠在镜面上瞪着沈宁裸露一大片的背部,眯着眼,有种伸手想挡住她没衣服穿的地方的冲动。
出了电梯,纪意远对叔叔作了个求饶的姿势,“七叔,柯天真也在,就在她强烈要求我把你叫来的。”
沈宁一听,眯了眯眼,有状况。
纪聿衡淡淡道:“她在不在关我什么事?”
纪意远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外边的侍者推开了门,比走廊更低的冷气扑面而来。
纪聿衡走进去,一面把自己外套脱了一面交待道:“把冷气调低点。”
这回轮到沈宁嘴角抽搐了。这险恶的用心。
第四章()
闪烁的霓光灯下的套房里已有十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喝酒聊天,唱歌掷骰了,对门口的动向先是没留意,但看清来人后,个个都站了起来。叫“七叔”的此起彼伏。
纪聿衡在老小辈面前都吃得开,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纪聿衡简直就是玩的祖宗,是他们崇拜的偶像。
惟有一个花似的少女轻盈地扑到纪聿衡身边,揽着他的手臂叫了一声“阿衡”。
正是纪意远的发小柯天真。
沈宁笑容不变,耳根子却有些刺痒。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连叔叔也不叫。
纪聿衡对辈分这种东西完全不在意,因此柯天真什么时候开始叫他“阿衡”他也不过置之一笑。这会儿他拉开她的手,赶苍蝇似的挥了挥。
“阿衡,我好想你。”柯天真娇嗲地道。
“七叔,您来了!快请里边坐!”一个胖小伙子让人让开一条道儿。
“我家大侄子有请,我好歹也要来坐坐,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纪聿衡笑着,绅士地让女士优先。
沈宁听得稀罕极了,身为皇帝的东聿衡从不会说这些场面话,乍一听还真新鲜。
大家也发现了沈宁这个新鲜面孔,知道她是纪意远这两天一直念叨着的人物,可是看她这头发与这身打扮,与他夸赞的什么东方神韵的神秘气质不符啊。
沈宁之所以穿着背心热裤赴约,是因为心情转好后她的想法也豁然开朗,突然发现自己好多年没穿过短袖短裤,与男性友人一齐唱歌喝酒了!于是登峰造极的她穿了家中最清凉的衣服出来——要是自己有露脐装,她肯定也把它穿来了。
只是很多年不与现代娱乐场所接触的她忘了这种地方通常冷气是跟不要钱的一样,特别在某个阴谋份子的指使下,更是跟不要命的一样。
纪意远将她介绍给了朋友们,沈宁与他们喝了一杯红酒——冷的,坐下来吃了两口瓜果——冰的,全身已经开始冰凉一夏了。
纪聿衡在她旁边坐下,被在场的人敬了一轮酒,往后悠闲地靠在真发沙发上,长臂搭在上头怡然自得。
柯天真紧挨着他坐下,沈宁余光瞅见他也没有赶她的意思,笑容越发大了。
胖小伙子拉了一人来陪纪聿衡喝酒,只是邪门的是不论掷骰猜拳,就连翻牌都是纪聿衡赢,结果他一口酒没喝,胖子与另一人喝了个半饱。
柯天真道:“你们跑来丢人现眼。”说完她的手又搭在纪聿衡的肩上,“是吧,阿衡。”
两人讪讪笑了,胖子表示不信这个邪,还想跟纪聿衡来个几回,纪七爷不想欺负小辈,只慢慢悠悠地道每次输的换一种酒喝,胖子摸着短寸尿遁了。
这边纪意远陪着沈宁说了会话,他的铁哥们程启拿了骰来说三个人玩一会儿,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沈宁觉着胳膊越来越凉,不由搓了一下手臂,纪意远细心地发现了,“冷吗?”
沈宁点点头,“是有点。”
纪聿衡睨过来,冷就对了。
冷气是纪聿衡要调的,纪意远也不好这会儿又调回来,他摸摸沈宁的手,“啊,你手真凉。”
人都告诉你冷了,还摸来摸去干什么!纪聿衡觉着这侄子读书读傻了吧?
“远子,你的t恤不是在那边,拿来给沈宁穿上啊。”程启道。
“啊,对。”纪意远站起来。
“不必了。”话音未落,一件外套不轻不重地落在沈宁腿上,“我这儿有,你也懒得跑。”
纪意远与程启都些疑惑地看向纪聿衡,纪聿衡淡淡道:“穿上吧,穿这么少别冷感冒了。”
知道我冷还故意调低温度?沈宁咬咬牙。
柯天真有丝妒意,说道:“阿衡,我也冷。”
沈宁勾了勾唇,拿起外套伸过去递给她,“美女你冷你穿吧,我还没那么冷。”
纪聿衡的墨眸瞬间眯了起来。
柯天真不客气地接过,“谢谢。”
“还是谢谢你,七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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