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聿衡自知要说服沈鸿良并非一朝一夕,他信誓旦旦地道:“日久才能见人心,沈先生,您的态度总会变的。”
沈宁却道:“如果谈婚论嫁,我是绝对要爸妈你们点头,我才嫁的。”
沈鸿良复杂地缓缓点了点头。
纪聿衡笑了笑,突地话锋一转,“既然私事暂时告一段落,我们接下来再谈谈公事吧。二位已看完我的企划案了吗?”
沈氏夫妇一愣,相视一眼,沈鸿良道:“你现在跟沈宁……我不认为我们还适合成为合作伙伴。”他本来就是想藉此接近沈宁的吧?要是他们接受了他的出资创办公司,那以后就更牵扯不清了。
“公是公,私是私,沈先生不必混作一谈。如果你们没有意愿,我也是打算找开泰合作的。”
开泰正是新鸿最大的竞争对手。裴慧看了丈夫一眼,“鸿良……”
沈鸿良沉思片刻,还是一咬牙道:“那纪先生就去开泰商谈吧。”
纪聿衡略为意外,沈宁这宝贝女儿的地位果然很高啊。
沈宁道:“爸,您这就不专业了,您这不是白白折断新鸿的财路吗?等他真与开泰合作壮大起来,咱们的生意可就难做了。我还指望着多多的嫁妆呢,”她顿一顿,又道,“不就是我现在跟他在交往吗?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分了手,又关公司什么事呢?”
“你不懂这些。”
“反正我不管,”沈宁转头,“纪聿衡,你要是敢跟开泰合作,咱们现在就分手。”
纪聿衡苦笑一声,“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好不容易起了心思正正经经做生意。”
裴慧轻斥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沈宁闻言暗乐,妈妈什么时候就已经投向纪聿衡一方了?
沈鸿良一时也左右为难,跟他合作吧,总觉得尴尬;不跟他合作吧,新鸿恐怕真有危机……
纪聿衡也不咄咄逼人,反而愈发诚恳地道:“沈先生,我真心希望您再考虑考虑,在商言商,如果您愿意,咱们将一切突发状况写入合同也行。”他站了起来,“那我今天就不多扰了,沈先生,改天您有空,咱们或许可以对弈两盘。”也很久没跟他宁宝下象棋了。
沈鸿良与裴慧站起来送客。
纪聿衡看向沈宁,扬唇道:“我带你去吃个早餐?”
沈宁一边偷瞄父亲一边道:“我还要工作呢,待会随便吃点就行了。”
裴慧暗夸纪聿衡细心体贴,沈鸿良却觉得他女儿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那行,”纪聿衡并不强求,“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打了个回马枪,沈鸿良也不那么强硬了,反正只是送送,也不是被拐出去吃早餐。
两人颇为淡然地一前一后走出铺面,但一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就牵上手了。
“老公,做得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沈宁仰头给他一个亲亲奖励。
纪聿衡笑了笑,“我过两天再来。”
“嗯,我也要乖乖待几天。”
两人无视旁人探究眼光,自顾说着话,“你今晚出来一趟。”
“干嘛?”
纪聿衡咬她耳朵一口,“干。你。”他好不容易才开了荤,初夜还顾及着她的身子只要了一次。
“讨厌。”沈宁红了脸,她也知道他忍了很久一直没尽兴,“今晚出去太难了,要是被发现咱们就更难办了。”
“再难办也要出来。”这点没得商量。
“你再忍一忍,明天中午……我想办法找你。”
“宁宝喜欢玩偷情?”
“……”沈宁本想义正词严,但转念一想自己真没试过偷情呢,于是娇滴滴地道,“是呀,你不喜欢吗?我老公明天中午不在家哦。”
纪聿衡挑高了眉头,走出大厦才痛下决心,轻拍她的俏臀一记,“明天中午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浪蹄子。”
沈宁用食指与中指在唇上印了一下,然后轻贴他的嘴唇,媚眼如丝,“等你哦。”
于杰这时刚把车子开出来停在门口。
纪聿衡就经不起她的挑逗,“今天中午?”
沈宁哭笑不得,“你快走吧。”
纪聿衡闻言撇撇嘴,进了车里又打开车窗交待道:“今晚乖乖接电话。”
沈宁一听,就知道他又要她做“业务”,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想点好听的安慰安慰你老公。”
“……滚蛋!”沈宁懒得理这得寸进尺的,娇嗔一句扭头走了。
纪聿衡沉沉笑了两声,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让于杰开车离开。
瞬息万变的八卦新闻刷新了沈宁与新鸿的知名度,也不知究竟传出了什么流言,沈宁觉着大厦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但来铺面找她聊天的比找她爸妈闲聊的还多。
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了,但她不习惯的是每天好像都有一两个陌生的打扮入时的小姐少妇有意无意从铺面门前走过,或是站在门边与她猴子看猩猩,眼带挑剔窃窃私语,有时甚至还指指点点。沈鸿良也看见了一两次,每次都沉下了脸。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中午,沈宁借口回家午睡,把□□攻心的大灰狼引进了自己房间。来偷情的男人进到香闺更是控制不住了,随便说了两句就办起“正事”来。
沈宁也觉得有些新鲜刺激,但忽而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她顿时就刺激过头了。
纪聿衡差点就一泄千里,但居然还不放过她。
回来拿东西的裴慧随口叫了女儿两声,岂料一门之隔的女儿正被人压在身下肆意轻薄,连嘴也没有放过。
幸好裴慧没听见回应以为她还在睡,也没打开她的门一探究竟——要真打开了门她非晕过去不可。
等再次听见关门的声音,沈宁才虚脱地放松下来。
然而却引来偷情男人更加粗鲁的进攻。
沈宁只欲哭无泪地想到,果然偷情不是正道啊!
***
瞬息万变的八卦新闻刷新了沈宁与新鸿的知名度,也不知究竟传出了什么流言,沈宁觉着大厦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但来铺面找她聊天的比找她爸妈闲聊的还多。
但她不习惯的是每天好像都有一两个陌生的打扮入时的小姐少妇有意无意从铺面门前走过,或是站在门边与她猴子看猩猩,眼带挑剔窃窃私语,有时甚至还指指点点。沈鸿良也看见了一两次,每次都沉下了脸。
她根本不用上前就知道肯定是纪聿衡的亲戚朋友,一次“偷情”后她跟他说了这个事情,纪聿衡皱了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太多,别理他们。”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跑去骚扰她,什么三姑六婆八大姨,他总不能逐个去警告,想着得尽快正式给她做一次介绍才行。
“她们就不能找点事做做吗?”她当米虫的时候也没这么闲啊。
“可能也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懒惯了。”
“但弄得我好烦啊。”她们的眼神让她颇不舒服,被这样一群没素质的居高临下了。
纪聿衡沉吟片刻,“你把周五晚上腾出来,我带你去参加纪家的聚餐。”
“我爸还没同意呢,他要知道我去参加你家的聚会,肯定不高兴。”
“那先让你见见我的朋友……他们也快把我烦死了。”丫的他找老婆他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至于吗?
“好吧。”
拍板定案定在第二天晚上,但这天早上,沈宁接到一个电话,“外面有车子来接你,你坐着车过来吧。”
对方的声音是颇为冷淡倨傲的女声,沈宁微挑了眉头,“您是哪位?”
“我是纪聿衡的母亲。”
啊,是现代的婆婆大人。听这口气,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她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温柔善良的婆婆呢?沈宁表示很苦恼,但还是温和地道:“伯母好。”
“嗯,接你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出去吧。”说着对方就挂了电话。
沈宁看看恢复至桌面的手机,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纪聿衡,但一想迟早是要见的,去探探深浅也未尝不可。要是一开始找她儿子,那是指定要有成见了。
于是沈宁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家私人制的会所,沈宁被引路的七绕八绕,才进了一个包厢里面。
还没进到里面,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机器洗麻将的声音。
沈宁将肩上的小包提在手上,走进包厢内部。
这其实是个雅致的包厢,房间中的字画水仙都让人感到一方幽静,可惜被麻将声与放肆的笑声搅得丝毫不剩。
其实她真觉得去麻将馆比在这儿更犀利。
麻将台前的四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贵妇人,穿金戴银,神情优越。她们见她进来,停止了说话,并没有停止起牌,不过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连背对着她的也扭过脖子来看。她们眼中带着打量审视挑剔轻蔑,惟独没有欢迎。
沈宁扫视四人,选中了左边穿着白色套裙、看似最年轻最漂亮的贵妇人。她应该就是纪聿衡的母亲叶忆云。
她猜得不错,那人的确就是叶忆云,但她只淡淡瞥了她一会,又转回视线,摞好牌后,娴熟地丢了一张牌出去,“五筒。”
其余三人见她这架式,纷纷转过头继续牌局,好像只当沈宁不存在一般。
沈宁顿时怒了。由奢入简难,她好歹才当过皇后回来,对这待遇完全没了当年说书时的隐忍度。
但她还是提醒这人是老公的亲生母亲,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因此她才能压下转身就走的念头,静静站着。
叶忆云打了两张牌,才好像记起她来,瞟她一眼淡淡道:“过来吧,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沈宁心中自一数到十,才面带微笑缓缓走过去。
还没走到她身边,就听到婆婆问道:“几岁了?”
怎么有种质问丫头的感觉?沈宁不卑不亢地道:“伯母,我今年二十三。”
这话引来其余三人一阵夸张的惊呼,一个大脸虚胖的贵妇人笑道:“哎哟,你家儿子也真能下得了口!”
另一人接话,“男人不都好这口?”
叶忆云无奈道:“我是拿老七没办法。”
几人又对着沈宁一阵状似新鲜的打量。
“你家是干什么的?”大脸贵妇好奇地问。
“做生意的。”
“哦——”大家像是过来人地了然一哦。
够了。到此为止。
她现代婆婆根本不是见儿子的女朋友,她压根就是把她当观赏猴!并且一个人还不够,还叫了一群人来观赏!
沈宁觉得自己在景朝忍着那是没办法,毕竟小命要紧,但现在她们也要不了她的命了,顶多以后跟婆婆难相处一点,那又有什么所谓!既然她不尊重她在先,她也不想伺候了!
思及此,她扯开唇角道:“伯母,我看你们打麻将挺忙的,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我们改天再约吧。”说完,也不等她们错愕完,她转身就走了。
叶忆云更是瞪大了眼睛,只觉颜面扫地,她见她已经走到了外厅了,连厉声叫了一声,“站住!”
沈宁想了想,还是给她面子,回过头来,“伯母还有什么事吗?”
叶忆云只觉怒火中烧,她在纪家没地位,纪兴运的六个儿子连带他们的妻子都看不起她,面上叫她一声阿姨,背地里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现在更好了,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对女人感兴趣了,老头子是心心念念让他赶紧把人娶回家,没想到她也是个乖张的,只不过稍稍给她一点下马威,她就翘着要走了?这要是娶进了家门,她指不定怎么给她这个婆婆气受!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几位阿姨不过是关心阿衡,问了一两句,你就这么没教养地要走?”叶忆云板起脸道。今天要是她不好好给她道歉,她就休想进纪家的门!
“伯母,想让人尊敬,您首先得尊敬别人。您是纪聿衡的妈妈,我听说您要见我,扔下工作就赶来了,一路还心怀忐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的女孩,喜欢听什么的话,可是我看您根本不是想看看我,也压根不关心我是谁,您也不关心儿子的女友究竟对儿子好不好,您只关心您的麻将和我能提供的八卦话题!”
叶忆云气得脸都红了,她一摔麻将,瞪着她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给我滚!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嫁给我儿子!”
“您是纪聿衡的妈,不是纪聿衡的上帝!”沈宁冷冷一笑,“再见,各位。”
说完,她大跨步出了包厢大门。
叶忆云气得没晕过去。
沈宁出了会所大门,呼吸了一下新鲜口气,忽然觉得——好爽快!
感觉这气好像憋了很久,今天终于发泄了一把。沈宁叫住了一个的士,面带笑容地坐了进去。
车开了一段落,沈宁慢慢地止住了笑容,垂眸陷入思索。
父亲的担忧并非多余,在外人看来,她与纪聿衡各方面相差得太多,并且现在不检点的女孩太多,她也无辜地成了被她们代言。恐怕照旁人看来,十个有九个半认为她是看上了纪聿衡的物质条件故意勾引他的。
难道她又要陷入那种难受的局面?忍受别人的误解,憋屈地嫁给他,还要受到婆婆的刁难,或许还有纪家亲戚的冷眼?
沈宁紧皱了眉头。
傍晚时分,纪聿衡开车来接她。沈宁老实告诉了父母自己要跟纪聿衡出去,并且保证在十二点前回家。
沈鸿良虽然皱了皱眉,但还是同意了。
上了车,纪聿衡给了她一个深吻,然后咬了她一口,说道:“好容易扶正了一把。”
沈宁嘻嘻笑道:“快走吧,要是被我爸看到,又不让我去了。”
“我这几天找你爸下棋钓鱼,他全都给婉拒了。”纪聿衡搓搓下巴,他还是第一次踢了铁板,居然有人这么不待见他!
“那些他不了谢谢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嗯哼。”
沈宁轻笑一声。
纪聿衡发动了车子,沈宁玩着包上的带子,问道:“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纪聿衡面色不变,淡淡应了一声。
“她怎么说?”
“我也没怎么听明白,主要是要我发誓不能娶你之类。”他难得听他妈这么气急败坏,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她输了大钱对佣人撒气上。
沈宁干笑两声。
“你不打算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瞟眼见沈宁有些闷闷不乐,伸手捏捏她的脖子,“别管她,她也是空虚得没边的人,改明儿给她买两个包她就高兴了。”
“哦。”沈宁垂眸应道。
聚会设在贝尔法斯,纪聿衡先带沈宁吃了饭,再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男男女女都有。
纪聿衡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因此他的朋友很多,出奇的多,分布各种行业各种领域。
见他们进来,大家都起哄地喊了起来,有人还吹了两声口哨,有人还放了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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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跟景朝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的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沈宁挽着纪聿衡的胳膊,听他一一为她引见时,她心里这样想到。
套房里的人都对沈宁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她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看来这些年来这些人对纪聿衡的婚姻大事操了很多心。
纪聿衡虽然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但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