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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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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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史之乱后,唐玄宗仓皇入蜀。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张遂所言“行万里路”的真实含义。

    当然了,现在崔耕如此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张遂这些神神叨叨,也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还有——

    他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微微一笑道:“众位,那个堪比糖霜工坊和玻璃工坊的产业,本官已经想出来了,此事就要着落在一行大师的身上。”

第1002章 反哺一行僧() 
“什么?着落在贫僧的身上?”不仅是张泳,就是张遂都深感莫名其妙。

    他解释道:“崔相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外面传闻贫僧有神通法力在身,甚至可以点石成金,化煤成银什么的,那都是谣传而已,做不得数的。”

    “哦?是吗?”崔耕道:“那传闻一行大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算学精深,这总不仅仅是传闻了吧?”

    这个话题,整好搔到了张遂的痒处。他高兴地道:“这当然不是传闻,对于天文地理之道,贫僧还真是略知已一二。”

    “那听闻你与绘画大家、机械大师梁令瓒交好,也不仅仅是传闻喽?”

    “实不相瞒,梁令瓒就在此地。”

    崔耕猛地一拍几案,道:“那就妥了!咱们三人可以合作,生产一个前所未有之物,不仅可以大发其财,而且可以名扬千古。”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精确计量时间的物事。”

    张遂疑惑道:“计量时间的物事?这能算得上什么前所未有之物?”

    “嘿嘿,此物的精确程度前所未有,当然称得上前所未有之无物。本官把它称做钟表。”

    没错,崔耕想做的就是钟表。

    在历史记载中,世界上第一台钟表,就是张遂和梁令瓒合作,在开元年间制造的。

    当时,大唐朝廷用的是李淳风编的麟德历。的确,李淳风很伟大,麟德历编的远胜前朝,初期也很准。

    但是,时间久了,误差越来越大,麟德历也就渐渐不准了。

    最令人苦恼的是日蚀,用麟德历预测的日蚀日期,总跟实际误差很大。

    这个时代,讲究天人感应。人们就会问了,是不是你李隆基失德,才导致上天把日蚀的日子改了,要警告你啊。

    李隆基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将著名的一行大师找来,编订一个更为精确的历法。

    编制历法,最主要的是观察天体运行的规律,对计时仪器的精密程度要求很高,传统的沙漏和日圭自然不敷使用。

    最后,张遂和梁令瓒合作,制成了“水运浑天仪”。

    这个仪器依靠水力运转,不仅可以测定时间,还且模仿了天体运行。

    另外,张遂在此仪上设了两个木人,用齿轮带动,一个木人每刻自动击鼓,一个木人每辰自动撞钟,是世界上最早的机械时钟装置,现代机械钟表的祖先。

    尽管这架水运浑天仪在使用了一段时间后,便因铜铁渐涩,不能自转而渐渐废弃,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绝对的高科技了。

    最终,张遂靠着“水运浑天仪”,费尽千辛万苦,编出了大衍历,其准确性远胜鳞德历。

    当然了,崔耕不可能去让张遂造什么水运浑天仪,那玩意儿既太过沉重,又没什么实用性,根本就没法儿卖钱。

    事实上,用水力驱动齿轮的机械表,本就不是一条正路。

    崔耕真正想做的是——

    他吩咐道:“请取三根绳子来,长度不同,每个绳子下面,都挂一个秤砣。”

    “什么意思?”

    “大师先拿来就是。”

    “遵命。”

    功夫不大,三根带着秤砣的绳子就到了。

    崔耕将三根绳子分别悬挂,然后各自轻推了一下,道:“一行大师,你仔细观察,当有所获。”

    “那贫僧试试吧。”

    崔耕的名气在那摆着呢,张遂不敢怠慢,仔细观察起秤砣的摆动来。

    张泳不明所以,也趴在那看着,一会儿功夫,就看了个头晕脑胀。

    忽然,他颇为警觉地道:“我听说在泰西之地,有种催眠之术,就是用绳子吊着个水晶球来回摆动。崔相你该不会是,想用邪术害人吧?”

    “什么啊?”崔耕简直哭笑不得,道:“张族长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官只是想向一行大师介绍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而已。”

    “哼,老夫却看不出来,用绳子吊着秤砣摆动,算什么有趣了?”

    “好吧,我提醒您一下,仔细观察这钟摆的幅度大小,和来回所需的时间”

    “我明白了!”

    张遂不仅仅是这个时代伟大的天文学家、佛学家和机械学家,更是顶尖数学家。他在编写大衍历的过程中,甚至自编了世界数学史上第一个的正切函数表。

    他对数字是相当敏感的。

    张遂颇为兴奋地道:“对于一根绳子和秤砣来说,其摆动幅度的大小,和来回的时间全然无关。换言之,这根绳子摆动一回所需的时间,仅与绳子的长度有关。”

    “一行大师果然聪明。有了这个发现,制成一个自动计时装置,当不是什么难事吧?本官不才,想把这种计时装置命名为摆钟。”

    摆钟的准确性,是靠单摆定律保证的,与机械的精度关系不大。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应该能勉强造出来。

    但是,张遂还是没什么信心,苦恼道:“该怎么利用这个现象来计时呢?贫僧愚笨,现在还是毫无思路。”

    崔耕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倒是本官过于乐观了。这样,你用齿轮,制造一个擒纵结构”

    擒纵结构,是古今中外机械表最根本的原理。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边缘上有一圈尖角的轮子,和一个与钟摆相连的马蹄铁形钩子组成。

    这个轮子经过若干传动齿轮被发条驱动,总想转动,但是因为旁边有个讨厌的钩子把轮缘上的尖角绊住了,它必需等钩子放开的时候才能转动。

    那讨厌的钩子和钟摆相连,钟摆每摆动一次,钩子就释放轮边上的一个尖角,让轮子转一个角度。

    与此同时,钩子每释放一个尖角的时候,就会因发条的力量顺势被推一把。就这样一绊一放地反复工作,钟表就滴滴嗒嗒地走下去。

    原理并不复杂,以张遂的聪明程度,当然是一听就懂。

    他激动地道:“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贫僧今日真是受教了。崔相,请受贫僧一拜。”

    崔耕却有些心虚,这世界上第一个擒纵结构,就是人家张遂发明的。到了现在,人家却因为这个来感谢自己,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赶紧以手相搀,温言道:“哪里,哪里,本官只是偶有所得而已。想必给一行大师一段时日,也可想出这个法子。”

    张泳却有些不耐烦了,道:“那钟表真能赚钱?甚至不让玻璃工坊和糖霜工坊?”

第1003章 不仅为赚钱() 
“当然。”

    崔耕循循善诱道:“张族长请想,大富大贵之家,一切皆有规矩。什么时间干什么,应有定数。用日圭或者沙漏计时,还是用钟表计时,那不是高下立判吗?”

    “嗯,有道理!”张泳瞬间就被说服了。

    试想魏州城内,如果清河张氏或者魏家有钟表,而自己家却没有,那如何能忍?几家族长见了面,自己也抬不起头啊。

    更别说什么暴发户,要急于显示自己的“家族底蕴”了。

    说到底,宝石有什么用?珍珠有什么用?无比广大的宫殿有什么用?甚至于,玻璃器皿就一定比瓷器好用?之所以用这些东西,无非是为了彰显身份罢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钟表可比这些东西强多啦。

    张泳高兴地道:“有了钟表,再用沙漏计时之人,可就是土鳖啦。互相攀比之下,钟表必将在通都大邑中流行。”

    崔耕道:“关键是这玩意儿利润高啊,咱们完全可以把它分几个档次,镶金嵌玉,乃至弄上各种生肖图案。不翻个几倍卖出去,真是上对不住列祖列宗,下对不住妻子儿孙哩。”

    “哈哈,崔相人称“点金圣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崔耕也不禁长松了一口去。

    在这个时代,在民间来讲,钟表的性能过剩,也只能作为一种奢侈品存在了。若是张泳不以为然,自己还真没啥好办法。

    当然了,不是说这个发明没什么用,只是在民间用处不大罢了。在某两个特殊的地方,钟表简直有着翻天覆地的作用。

    首先就是航海。

    比如说,崔耕现在要造船,强占无主之地,最好连南北美洲都占了。

    那么,在船上到底该如何精确定位呢?光靠指南针肯定不行。

    时间加上星相,基本上就能把船只的具体位置定个差不多了。

    在张遂这种高手手里,只要崔耕给出概念,让他计算经纬都没问题。要知道,这位在陆地上,曾经利用种种简陋的工具,直接算出了子午线一度的长度。

    事实上,西方之所以很长时间内,时钟技术远超东方,就是两个方面的需要,一个是天文学,另外一个是航海术。把时钟科技点亮了,其意义如何形容也不为过。

    时钟另外一个伟大意义,是军事上的。

    在没有准确的计时仪器之前,分进合击的战术难度太高,就算是名将都不乐意使用。

    但有了精确的时钟就不一样了,大战之前将领互相“对表”,简直是一个标准的军事动作。

    想想看,高仙芝和封常清用时钟来分进合击,得给新罗人一个怎样的惊喜?

    崔耕今天来张家见到了张遂,简直是占了大便宜了。

    同样地,张泳也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说到底,单摆的原理,乃至于擒纵结构,都是崔耕提出来的,张家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得的好处呢?非但有一项日进斗金的产业,还有魏州土皇帝崔耕的友谊。

    最关键的,崔耕把发明钟表的名誉,全让给张遂了。

    如今张公瑾这一系的领军人物,就是张遂。别看他现在不肯奉诏入朝,那是在养望呢。等攒够了足够的声望再入朝,绝对是皇帝的亲信人物。有事儿的时候说个天象示警什么的,比宰相的话都好使。

    稍后,张家大排筵宴,款待崔耕一行。

    酒至微酣,张泳好心提醒道:“崔相,我这个“张”好说,但另外一个张,就肯定没我这么好说话了,您可得早作准备。”

    “嗯?另外一个张?你是说清河张氏那一支?”

    “正是。”

    “为什么?本官和清河张氏颇有渊源,而您又已经和本官达成一致了,清河张氏还有什么问题?”

    “那都没用。”张泳摆了摆手,打断道:“关键在于,我们这个张,根本就不缺土地。如果能借着灾年扩张土地,那当然是最好,但不能扩张的话,也没什么。而清河张氏不同他们太缺土地了。”

    “此言怎讲?”

    “当初神龙政变,张昌宗兄弟被杀,张锡吃了瓜落儿,被贬官出外。大家一看,这是清河张家要败落啊,就纷纷那个出手。清河张氏招架不住,被逼贱卖了不少田地。现在张锡好不容易复相了,他们还不赶紧把以前失去的土地补回来?”

    “敢情还有这番缘故。”崔耕轻托着下巴,沉吟道:“看来光凭情理,是很难说动清河张氏了。不过,我还有办法。本官和清河张氏颇有渊源,还有他们的信物,玉佩一个”

    说着话,崔耕将清河张氏赠的那个玉佩拿了出来,然后,简要地将清河张氏的承诺,说了一遍。

    张泳还是有些不以为然,道:“纵然崔相能拿着这个玉佩,压着清河张氏妥协,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呢?为小民出头,和清河张氏彻底决裂吗?”

    “这”

    崔耕骤然发现,自己之前考虑的过于简单了。

    不错,清河张氏是要脸的,只要自己拿出玉佩来,他们肯定会照办,要不然,在仕林中的名声就臭了大街了。

    但是,与此同时,如此压迫清河张氏,就与清河张氏结了死仇了,这真是何苦来哉?

    甚至有人会说,当初在扬州,若不是张潜照拂,你崔耕能对付得了孟神爽和王弘义?今日之举,是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怎么这官儿越大越大,人品却越来越次了呢?

    崔耕沉吟半晌,道:“那张族长以为,本官到底如何做,才会放弃那些土地呢?”

    “基本上没办法。清河张家和我们家不同,他们太看中土地了,说实话,即便崔相拿出类似一个钟表的产业来换,老夫猜测,他们也不会答应。”

    崔耕眼中精光一闪,道:“土地?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啊”

    “安东都护府的土地可不算。”

    “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魏府,客厅中。

    两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左边那个面如冠玉,双目有神,三缕墨髯飘洒胸前,要不是屁股不敢坐实,双腿有些颤抖,绝对称得上风度翩翩,其人正是刚被崔耕借故打了一顿魏征曾孙魏理。

    右边那个人长得也相当不错,只是面色有些不健康的惨白。其人正是清河张氏如今的家主张子涛。

    魏理轻咳一声,沉声道:“现在,崔二郎已经到张泳那去了。你那个本家一向重商轻农,说不定,就会被崔二郎的仨瓜俩枣收买了。到底如何应对,咱们还得早做打算啊!”

    张子涛摆了摆手,道:“莫说什么本家,我们清河张氏乃世家大族,纵不比五姓七望,也差不了多少。他张公瑾家无非一个暴发户而已,跟我们家根本就不挨着。至于土地的事儿我文契在手,不犯朝廷律条,崔耕能把我怎么样?”

    “还怎么样?俗话说得好,破家的知县,灭门的令尹。人家刀把子在手,想找你的毛病还找不着?你就那么肯定,张家子弟没有一个作奸犯科的?就没有一个主母,打死奴婢的?真应了景儿,那就是一场通天大案!”

    “他敢!他还要不要脸了?”

    “我倒是奇怪了,人家怎么就不敢?”魏理恐吓道:“你想想,皇后把女儿嫁给了他,他都对皇后使了不少小绊子。你们张家和崔二郎的关系再近,能比皇后还近?”

    张子涛当时就有点含糊,期期艾艾地道:“皇后皇后那是倒行逆施,人家崔二郎是为民请命,这这叫大义灭亲。”

    “哦?难道你们张家趁着天灾,收取灾民们的土地,就不算倒行逆施了,崔二郎就不能为民请命、大义灭亲了?”

    “这个这个”

    张子涛越想越觉得魏理此言有理,终于妥协道:“那依魏兄之见,咱该如何对付崔耕呢?”

第1004章 定下谏相会() 
“杀了他!”

    “啥?你说什么?”张子涛心头大震,全身瘫软,险些没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魏理恶狠狠地道:“你没听错,对,就是要杀了崔耕崔二郎。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只要他活着,始终是咱们的麻烦。”

    张子涛小脸煞白,道:“那也不能动手杀人啊。崔耕被刺死,绝对是通天大案,咱们两家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扛得住吗?这地再重要,能有性命重要?”

    魏理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地道:“张兄勿慌,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只要给那边提供必要的帮助即可。”

    “那边?那边是哪边?”

    “当然是新罗了。”

    张子涛瞪大了双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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