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奋斗在盛唐- 第5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什么买卖?”

    “安东都护垦殖公司。”

    崔耕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光凭自己往东北慢慢移民,速度慢不说,还会受到不少或明或暗的阻力。

    毕竟,这年头人力就是最大的资源,户口增长就是官员的政绩。被自己弄出个人口负增长来,哪个地方官能安然接受啊?

    但是,有了这些高管贵戚的加入就不一样了。

    如此大的势力结合起来,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哪个地方官敢做仗马之鸣?

    这个主意,既解决了今年封户的赋税问题,又为自己的安东都护府提供了人力,真是一举两得。

    崔耕越想越高兴,笑意吟吟,酒到杯干。

    大家见他如此笃定,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了地,也开怀畅饮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之际,忽然——

    噗通!

    “崔相,还请您为魏州的无辜百姓做主啊!”魏云儿和魏雪儿,竟齐齐跪倒在崔耕的面前。

    这是什么节奏?

    崔耕皱眉道:“本官不是已经答应,为那些封户主持公道了吗?你们还磕头干啥?”

    魏云儿道:“妾身和妹妹要说的,不是那些封户。他们都是上等户,纵然受了大灾,即便照常缴纳赋税,也能勉强支应。”

    “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要说的是那些下等户。他们在灾年,把自己的田地抵押给富户,换了粮食。实指望今年风调雨顺,还了粮食,把田地赎回来。可谁成想,那些放贷的见土地上涨,竟昧了良心,让他们现在就还钱。若是无钱,就要强买田地!”

    大唐实行均田制,有永业田和口分田之分。按规定,除特殊情况外,口分田不能买卖,只能买卖永业田。但是,到了现在,人口滋生,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官府已经禁止不了永业田的买卖了。

    崔耕看向张廷圭道:“张刺史,可有此事?”

    张廷圭叹了口气,道:“下官原以为是搜罗到了一对绝色佳人,没想到,竟搜罗到了两名为民请命的奇女子。实不相瞒,这事儿吧有!”

    崔耕冷笑道:“本官原以为张刺史是名清廉自首的好官,没想到,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随崔相您怎么想,下官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不过”

    “怎样?”

    “下官也是有苦衷的。虽然那些文契上写清楚了,是今年秋后还账。但同时也注明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要求提前还债。人家拿着文契说事儿,下官也无可奈何啊。”

    提前还贷的条款,后世的银行也有类似的要求。目的就是,在贷款人有破产苗头的时候,尽量保住出银行的利益。

    现在这些人用提前还贷巧取豪夺,还真是有些创意。

    崔耕缓和了一下语气,道:“话虽如此,你张刺史放出话去,那些债主能不给你面子?俗话说得好,灭门的知县,破家的令尹。”

    张廷圭无奈道:“问题是,下官既灭不了人家的门,也破不了人家的家啊。实不相瞒,咱们魏州地面上,放贷的主要有三家:第一家,就是这百策楼的主人。”

    “百策楼的主人?”崔耕心中一动,道:“难道是郑国公魏征的后人?”

    “不错。郑国公当初多次纠正太宗皇帝的过错并能提出有效对策,被人们称为魏百策。这百策楼,就是魏家人纪念先祖而开的。魏家在朝中根基颇深,本官能把人家怎么样?”

    “那另外两家呢?”

    “另外两家都姓张,一个是原来的清河张氏迁徙而来,如今的宰相张锡,就是张家的人。下官不占理,当然不敢拿人家张家怎么样。”

    “这”

    提到清河张家,崔耕也有点傻眼。

    当初对他照顾有加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张潜,也是清河张氏之人。

    让崔耕拉下脸来,劝张家放弃合法的利益,他真的办不到。

    崔耕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个张家是谁?”

    “是郯国公张公瑾的后人。”

    张公瑾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家族枝繁叶茂。占理了还好说,若是不占理,崔耕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得罪这种世家大族。

    但是,话说回来,在眼皮底下,发生这等巧取豪夺之事,让崔耕放手不管,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另外,这还有张廷圭还在一旁撺掇呢——

    “崔相连过半的达官贵戚都能想法子说服。对付这三家,想必不在话下吧?”

    崔耕听了这话,不由得暗骂了一声,不在话下个鬼哦,那能一样吗?

    对于过半的达官贵戚来讲,无非是损失一年的收入而已。这是能算出来的账,只要能够弥补他们当年的损失,就问题不大。

    但是,魏州三大家族要求的可是土地。而土地这玩意儿,不但每年都有收益,而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甚至很可能,即便没有自己买地的事儿,今年这三家也得想办法将那些土地收入囊中。要知道,魏州富庶,大部分年景都风调雨顺,赶上这么一次大灾,多不容易啊。

    自己让他们把吞到肚子里的土地吐出来,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付出少了,人家不干。付出多了,自己岂不成了冤大头了吗?

    这可怎么办?

第998章 地乃家族根() 
啪!啪!啪!

    正在崔耕为难之际,忽然一阵鼓掌声传来。

    紧接着,人影一闪,从屏风后闪出一个中年男子。其人面如冠玉,双目有神,三缕墨髯飘洒胸前,风度翩翩。

    奶奶的,竟然有人在屏风后面偷听!

    崔耕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道:“你是何人?”

    “参见崔相。”那人颇为潇洒地躬身一礼,道:“吾乃郑国公曾孙魏理是也,实不相瞒,这百策楼就是某的产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崔相海涵。”

    这回崔耕还真不好怪罪魏理了,百策楼是人家的产业,他若说刚才自己在擦屏风、自己在观察众位对自家菜肴的看法,自己准备在屏风后面抚琴一曲为大家助兴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崔耕道:“原来是郑国公之后,真是失敬失敬。呃刚才你临出来之前,为什么要三击掌呢?”

    魏理道:“实不相瞒,某是为魏雪儿、魏云儿而鼓掌。她们苦心孤诣,得到了某的信任,才得以出现在崔相的面前。结果,到了最后,竟摆了魏某一道,要崔相与某为敌。我堂堂的郑国公之后,被两个小女子给耍了,岂能不为她们的表现鼓掌喝彩?”

    “魏云儿和魏雪儿是走的你的路子?”

    “嘿嘿,说起来,这俩丫头还是某的同族呢。去年魏州大灾,她们的父亲借了某五千贯钱,用家里的田地相抵。今年某要收田,她们俩却声称愿意以身抵债。某当时正在给崔相物色美人,也就允了。万没想到,她们竟别有所图!”

    五千贯钱,换这对双胞胎姐妹花,着实不便宜了。

    要知道,在长安平康巷里,小有名气的妓子,赎身费才不过是一千贯钱左右。注意,那是在国际大都会长安,在魏州可绝对没这种行情。

    魏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究竟是图啥?

    崔耕扭头看向张延圭,疑惑道:“郑国公的后人也是封户?”

    “那怎么可能?”张延圭道:“我大唐律法有规定,“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缌麻以上亲,内命妇一品以上亲,郡王及五品以上祖父兄弟,职事、勋官三品以上,皆免课役”。另外,“国子、太学、四门学生、俊士,孝子、顺孙、义夫、节妇同籍者”,也可免税。魏家枝繁叶茂,有不少五品以上的官员,当然不用缴税,更不可能成为封户。”

    “那为何这位魏兄要送本官这么一份大礼?”

    张延圭有些奇怪,道:“如果能用五千贯钱,换来与崔相结交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吧?”

    “呃”

    崔耕想想也对,自己现在的权势,比李显也小不了多少,稍微从手指缝里漏点儿出来,又何止五千贯钱?魏理有心巴结自己也不奇怪。

    魏理补充道:“在下原本的打算是,您正式收下了这对姐妹花,再由张刺史将在下引荐给您。既然出了这么一场变故,也只能主动现身了。”

    “原来如此。”

    崔耕咽了口吐沫,颇为客气道:“魏先生既是郑国公之后,想必也继承了郑国公的优良品德。小民们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家业,你又何必一定要将其收归己有呢。不如看在本官的面子上,准许他们秋后还账吧。”

    魏理把脸一板,道:“对不住,恕难从命。崔相,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说是五千贯钱了,哪怕是一万贯,两万贯钱。崔相若是有意,我魏家也当双手奉上。但是,若说土地么我魏家寸土不让。”

    “还寸土不让?”崔耕讽道:“你们魏家自以为是冒顿单于啊?”

    这话是有典故的,秦朝末年,匈奴冒顿单于崛起。东胡向他索要宝马,他给了。向他索要爱妾,他也给了。可在向他一片不甚重要的草场之际,他却决定发兵征讨东胡,言道:“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可以给东胡呢?”,于是发兵宣战。

    崔耕这样说,当然是讽刺魏家太看重土地了。

    孰料,魏理正色道:“虽然魏家不是匈奴的冒顿,但是对土地的看中,却绝不在冒顿单于之下。”

    “哦?为什么?”

    “崔相以为,一个家族要想兴旺发达,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什么?”

    “当然是土地。”魏理撇了撇嘴,道:“只要有土地在,家族就有个根基,就可以用土地的产出,供养子弟读书。纵使这代没什么人才,下代,或者下下代总会有的。”

    崔耕疑惑道:“说到底,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你怎么会说是土地?”

    “哼,钱财算什么?”魏理道:“在贞观年间,斗米不过几文钱。而在隋朝末年,斗米斗钱也是有的。这钱财到底有多管用,那可不一定。再者,一场兵劫,一场天火,都可以将家产毁个干干净净,唯有土地不是那么容易被催毁的。所以,我说,唯有土地,才是一个家族的根基所在。”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掷地有声,魏理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就纷纷点头。

    “说得好!”

    “魏先生此言有理。”

    “某早就觉得土地非常重要,今日听魏先生一席话,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

    在人们的赞同声中,崔耕的面色无比难看。

    崔耕本来是卖酒为业,后来更是吸收了后世的记忆。他对土地的观念,与当世之人有很大的偏差。直到现在,崔耕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土地的贪婪和渴求。

    他苦笑一声,道:“那如果本官用安东都护府的土地,换魏州的土地呢?”

    “不好意思,在下胆子小,相信落袋为安。”

    崔耕叹了口气,道:“好吧,本官也不强人所难,。此事咱们容后再议。”

    “什么容后再议啊?崔相现在就把话清楚得好。”魏理眉毛一挑,咄咄逼人道:“还请崔相当场宣布,绝不干预我魏州三大家收地之事。要不然大家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嗯?”

    崔耕的脸当即就沉下来了,道:“你是在逼本官表态么?”

    “非是逼迫,而是想搞清楚崔相到底是敌是友。您人称崔青天,总不会连表个态都遮遮掩掩吧?”

    “若本官说,绝不放弃为那些小民出头呢?”

    “那没办法,无非咱们双方各施手段罢了。”

    宋根海忍不住插话道:“笑话!你们三大家里面,也就是清河张家还有些实力。至于什么郑国公魏征的后人,郯国公张公瑾的后人无非是两家破落户而已,也配说和我家大人掰腕子?”

    “当然配!”魏理笃定道:“只要崔相还要他崔青天的名声,就不会使那些龌龊手段。若是依律行事,我们三家又怕他不成?”

    宋根海不服气地道:“若我家大人一狠心,替那些小民还了债,你不就捞不着土地了?”

第999章 双方终翻脸() 
魏理仍是一脸笃定,看向崔耕道:“崔相,您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崔耕无奈道:“当然。”

    这番道理宋根海不明白,魏理和崔耕却是心中不宣。

    崔耕现在的位置太敏感了。

    他总领河北、山东二道以及安东都护府的军政大权,简直就是裂土封王。

    这要是再用自己的钱替百姓还债,别人就会问了,你到底想干啥?

    历史上有人做过类似的事儿,那就是孟尝君。

    孟尝君让门客去自己的封地“薛”收债,结果,门客冯谖到了薛地之后,将债券全部焚毁。

    非但如此,还理直气壮地回报孟尝君说:“我用这些债券的钱,为您买了“义”了。”

    后来,孟尝君和国君闹了矛盾,被迫回自己的封地去,薛地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前来迎接。

    孟尝君高兴地对冯谖道:“我现在看到你给我买的义了。”

    以史为鉴,你崔耕为百姓们还债收买人心,莫非是想对抗朝廷不成?李显再宠信崔耕,也不能让这种苗头出现啊。

    所以,现在崔耕对三大家族还真没啥好办法。

    魏理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步步紧逼道:“怎么样?崔相。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您还没想好,要如何答复在下吗?”

    “这个么”

    以崔耕现在的身份地位,总不能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他最终一咬牙一狠心,道:“魏先生你也知道,本官人称崔青天,又何必明知故问?”

    “那崔相是铁了心,要与我三大家为难喽?”

    “嘿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开酒铺!”

    本来这句应该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但是,大唐年间,中国可没有红薯的存在。于是崔耕将“卖红薯”该成了“开酒铺”!

    反正崔耕家之前就是卖酒的,也算应情应景。

    名句就是名句,尽管这两句根本既不对账公整,也不平仄相对,还是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崔相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开酒铺!”

    “若天下官员都如崔相一般,如今恐怕已经成了大同之世了。”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崔相的“青天”之名,真实不虚啊!”

    在场之人一个劲儿得说崔耕的好话,张延圭更是道:“崔相此言,真是说到老夫的心眼里去了!某定当将以此为家训,传诸子孙。”

    本来这也没什么,捧崔耕就捧崔耕呗,崔耕的名声一向甚好,魏理总不会嫉妒。

    但是,有些人一高兴,嘴上就开始没把门儿的了,道:“诶,我说,一个是崔青天,一个是郑国公之后,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废话,虎父犬子啊,不,虎祖犬子呗。要不怎么有个词儿,叫“不肖子孙”呢。”

    “我看未必,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观这魏理的言行,某以为,当初那位郑国公,恐怕未必如传言一般啊!”

    “有道理!其实仔细想想,郑国公投靠过的主子真不少,说他品行多么高洁,那不是扯淡吗?”

    魏理听了这些话可受不了了,冷笑一声,道:“既然崔相执迷不悟,某也只有得罪了。”

    宋根海不屑道:“得罪?我倒是甚是奇怪啊就凭你魏家那点子实力,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