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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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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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快说吧,无论成与不成,我们父子都感激不尽!”

    “好,那我可说了,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苏安恒听了,果然有些犹豫,道:“这这不是挤兑人吗?不大妥当吧?”

    苏关着急道:“爹,那崔耕不仁在前,就许咱们不义!再说了,您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老苏家绝后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好!

    苏安恒终于被说动了,道:“取纸笔来,我写!”

    第二天,由苏安恒亲笔所书的一份奏章,由京兆少尹魏知古,转交给了皇帝李显。

    与此同时,这份奏章的内容,也轰传天下。

    没办法,苏安恒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就是靠着三份奏章扬名天下的,头两份是劝武则天归政于李显,第三份是为魏元忠鸣冤的。

    这三件事,都是忠臣义士所为,可以说哪次稍一不慎,都有性命之忧,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此好人,在临死之前,会说些什么呢?谁不好奇?

    结果,苏老头没令大家失望。

    人家对自己当前的境遇一字未提,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突厥大军向突骑施进击,突骑施危在旦夕。我大唐干涉,兵戈一起,胜负难料。若是不干涉,恐突厥复起,边关永无宁日。事到如今,只有请崔相以三寸不烂之舌,逼退突厥的百万大军!

    到了奏折的最后,他写道:“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百姓们不懂政治军事,只有个朴素的观念:好人说的话,那就是对的!现在到了崔相出马的时候了!

    再者,这要是朝廷出动大军解决此事,国库不足,是不是得加税啊?所以,从自身的利益考虑,也得支持崔耕做说客!

    一时间,让崔耕出使突骑施,成了舆论的主流!

    楚国公府内。

    崔耕喃喃道:“魏知古,或者说临淄王李隆基,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苏安恒上了这么一道奏章,就可以“一片忠心为国”为理由,借机为苏安恒求情,至少保护他家人的性命。当然,你们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想坑本官一把。但是嘿嘿,我崔二郎自有智珠在握,偏不让你们如愿!”

第932章 裴漼劾二郎()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

    舆情愈演愈烈,崔耕似乎受不了舆论的压力,上了一道“堕马受伤”的奏折,从此闭门不出。

    然而,李隆基哪那么容易让他安然过关?

    又过了五日,早朝上。

    监察御史裴漼出班跪倒,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份奏折,道:“微臣想将此本当庭念出,还望陛下准许。”

    按说在早朝上,群臣有事儿说事儿,若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可以上奏折就按程序递进皇宫。

    现在在早朝上朗读奏折是什么鬼?都这样干,大家伙也别干活儿了,都在朝堂上听同僚们念自己的奏章吧。

    不过,见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裴漼,大家又有点理解。

    裴漼的老爹叫裴琰之,曾经为同州司户参军,不被同州刺史李崇义看中。某日,李崇义打发裴琰之去处置一些疑难案件,那暗含的意思就是:反正你也没啥本事,就知难而退,递了辞呈吧。

    没想到,裴琰之在三天之内,不仅将数百件疑难案件全部处理完毕,而且“文翰俱美,尽与夺之理”,简直于能与三国时的凤雏庞统相比肩。

    从那以后,裴琰之就有了个外号“霹雳手”,赞他断案极快。

    李崇义更是叹道:“何忍藏锋以成鄙夫之过!”

    那意思就是说:老裴你不厚道啊,扮猪吃老虎吃到了老夫的头上。现在你名扬天下了,我倒是成了小丑了。

    后来,裴琰之年老致仕,裴漼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直到裴琰之去世,裴漼才踏上仕途,累官至监察御史,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大家听裴漼说要当庭朗读自己的奏折,还以为他要向自己的父亲那样,来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呢。

    李显也轻“唔”了一声,颔首表示同意。

    结果裴漼不仅“惊人”了,而且把满朝文武都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只听他慷慨陈词道:“微臣弹劾楚国公、户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崔耕,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请陛下早日罢黜,还朝廷一个郎朗乾坤?”

    纳尼?

    崔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这满朝文武,还有一个好人吗?

    但是,人家裴漼不仅这么说了,还给出了严格的证明,让满朝文武包括李显,都没办法为崔耕说话。

    关键在于,前几日早朝上,崔耕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和宗楚客的联姻,出现了个口误——他称李裹儿的儿子为“崔琪”。

    李裹儿的儿子是姓崔吗?

    非也!

    按规矩,他得姓“卢”,继承卢家的香火,喊卢雄一声爷爷。

    当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今天被裴漼指出——崔耕的无心之言,说明他根本就没想认卢雄为父。

    为娶公主冒认卢雄为父,是为不忠。

    既认了卢雄为父,现在却把人家忘了,是为不孝。

    欺骗一个快死的老人,是为不仁。

    说好了让李裹儿的儿子继承卢家香火的,现在却不认账了,是为不义。

    好么,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被裴漼扯出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而且,这事儿崔耕确实有错误,即便他现在就在现场,想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

    张说打了个哈哈,道:“裴御史所言,太过危言耸听了。比如这不忠吧,人家崔相刚刚略施小计解了兰州之围,胜过十万雄兵。连名满天下的苏安恒都说“崔耕不出,奈苍生何?”,你说他不是忠臣,还有谁是忠臣?”

    裴漼摇头道:“张侍郎此言差矣,人有贤愚不肖,此乃能力差别,而非忠心的差别。崔相略施小计,就让解兰州之围,只能说明他天纵其才。至于这忠心呢嘿嘿,不好说啊。”

    “嗯?难不成,崔相为我大唐分忧,还不是忠心的表现?”

    “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今需要他解了突骑施之围,他怎么就不肯出马了呢?”

    “这”张说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裴漼得理不饶人,继续道:“同俄特勤和阙特勤联手进攻突骑施,对大唐只是小利,对突厥却是大利。到底他崔耕是效忠大唐,还是效忠突厥,还真说不好呢。”

    “呃”

    群臣们面面相觑,心中也有些怀疑。

    毕竟拉达米珠之子,是要继承同俄特勤的汗位的,若说崔耕为了儿子有点私心,也完全说得通啊!

    尤其是崔耕所谓“堕马养病”的理由,更是完全站不住脚。

    张说见火候差不多了,慷慨陈词道:“微臣始终不信,崔相会心向突厥,背叛大唐。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还请陛下下旨,让崔相出使突骑施,以正视听!”

    呼啦啦,群臣纷纷跪倒。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御座上的李显和韦后,面上丝毫未露出什么为难之色,相反地,嘴角上泛起了一阵讥讽的笑意。

    还有当朝宰相宗楚客,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跪倒。

    怎么回事?

    有阴谋?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群臣的心头涌起。

    良久,李显终于发出了一声冷笑,道:“朕真是有一群好忠臣啊,瞧瞧,每个人都是那么义正词严,为朕着想。可是,朕甚是奇怪啊你们对朕那么忠心,怎么就不知为朕分忧呢?比如说裴漼你吧,朝廷如何应对此次危局,你可献上一策?”

    裴漼面色有些尴尬,道:“微臣,微臣是文官”

    “那不对。”李显摇头道:“我大唐文武不分家,讲究的是出将入相。多少人从监察御史之职上,献策有功,被授予军职,飞黄腾达。比如魏元忠,比如张仁愿你裴漼得享大名,为何要让先贤专美于前?”

    “微臣”裴漼咬了咬牙,道:“微臣才疏学浅!”

    “才疏学浅不要紧,有忠心就成。朕再问你,即便崔相出使突骑施,退了突厥的百万雄兵,以后怎么办?突骑施和突厥的势力都丝毫未损,岂不还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不知裴御史何以教朕?”

    裴漼面色一红,道:“微臣不知。”

    “那还是不对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既然对朝廷忠心,难道不该左思右想,为朕分忧?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怎么连一条计策都说不出?”

    “我”

    如果现在有条地缝,裴漼肯定会直接钻进去。

    他心中暗想,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可以说,自己伺候老爹将近二十年,赢来的清名,今朝一招尽丧!

    李显往四下里来回看了几圈儿,又道:“其他爱卿呢?你们既然忠心为国,不知何以教朕?”

    “”

    大伙光想着让崔耕去解决突厥了,哪考虑过这个问题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稍顷,张说鼓足了勇气,道:“微臣等固然是有负圣恩,但崔相以“堕马养病”为理由,逃避出使突骑施,也不大妥当吧?”

    李显面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了,道:“崔爱卿堕马养病的理由,当然是假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逃避出使突骑施呢?”

    “啊?不是逃避出使突骑施,他为什么装病!”

    “因为崔爱卿一心为国!实不相瞒,他早已秘密出京,要为我大唐彻底解决突厥之忧!”

第933章 北上筑雄城() 
张说往昔自负文才盖世,这时候却突然感觉,自己和崔耕产生了巨大的智力上的差距。

    他弱弱地道:“陛下,您说清楚点儿,崔相现在究竟去哪了呢?”

    “好吧,现在估计崔爱卿已经到了目的地了,消息已然瞒不住。宗爱卿,你说。”

    “是。”

    然后,宗楚客将这次大唐朝廷的战略意图,娓娓道来。

    世人都觉得,这次大唐为了防止突厥合二为一,必救突骑施不可。但是,崔耕却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救突骑施呢?我把突厥整体削弱了,不是能达成同样的效果吗?

    最终,他向李显提出建议:不管突骑施的死活,趁着突厥起兵,内部空虚之际,占了漠南之地,彻底削弱突厥的实力。

    漠南和漠北之间,隔着瀚海沙漠,而且漠南水草丰美,远胜漠北,乃是突厥的根本之地。

    到了那时候,就不是崔耕求着同俄特勤退兵了。而是崔耕帮着哪边,哪边就能获胜。谁不听话,谁就是自取灭亡!

    大唐和突厥攻守之势完全易势!

    至于,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对不住同俄特勤?那就看怎么说了。

    首先这事儿是两国相争,私人感情只能先放在一边。说直白一点,莫说突厥这边是同俄特勤和阙特勤了,就是崔耕自己的亲儿子,他也得那么干。同样地,崔耕的儿子若是当上了突厥可汗,也不可能因为父子之情,就从突骑施退兵。

    另外,要是同俄特勤打得过阙特勤,肯定早就决出胜负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相反地,崔耕占据了这些水草丰美之地后,允许同俄特勤的部族在此放牧,就可以帮着同俄特勤获胜,成为真正的突厥可汗。

    另外,需要着重声明的是,崔耕绝没有灭掉突厥的意思。这么大的草原,总是会有人生存的,没有突厥人,还会有别的草原民族,比如契丹、奚族、回鹘等等,还不如留着一个比较容易沟通的同俄特勤呢。

    张说听完了,当时就有点傻眼,道:“这么说,崔相现在已经到了河套地区了?”

    宗楚客道:“应该是。只要三座受降城建起来,突厥就再无漠南之地矣矣!”

    然后,他又笑吟吟地看向裴漼道:“人家崔相都攻向突厥人的老巢了。裴御史你再说崔相不忠于大唐,不怎么合适吧?”

    裴漼满面羞红,躬身一礼,道:“是裴某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是腹了。”

    张说道:“所以我就说,崔相对我大唐的忠诚无可怀疑。裴御史你刚才实在太过吹毛求疵了,恐怕对不住令尊霹雳手的名头啊!”

    “你”

    裴漼那个气啊,心说,不是你让我弹劾崔耕的吗?虽然是互相配合演戏,但也没必要这么挤兑我,把我爹牵扯进来吧?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还得客客气气地道:“是,裴某受教了。”

    裴漼偃旗息鼓,按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然而,正在这时,忽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在黄河以北筑受降城,想得倒是挺美,就是不知实现起来,是否真如崔相和宗相所愿了。”

    人们循声望去,原来是宰相唐休璟。

    魏元忠兼任兵部尚书时,唐休璟虽是大唐名将,却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魏元忠算他的老上司了。

    可现在宗楚客为兵部尚书,唐休璟就看着极其不顺眼了——你宗楚客连战场都没上过,何德何能统领全国的府兵?更何况,就是魏元忠在位的时候,遇到军事问题,都跟老夫商量。现在可好,你宗楚客和崔耕、李显一商量,就把这事儿办了,根本就没过问我这个大唐名将,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休璟道:“自从两汉以来,我中原皆以黄河阻突厥,从无北上筑城之事。恐怕三座受降城筑好之后,反被突厥人攻下,便宜了同俄特勤。崔相此举,着实有些操切了。”

    李显对军事不怎么精通,有些担心地看向宗楚客,道:“宗爱卿,你以为呢?”

    宗楚客道:“唐相此言差矣,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两汉以来,突厥势强,中原朝廷无力在黄河以北筑城。后来,我大唐生擒颉利可汗,灭了突厥,当然也无须建城。后突厥立国时,崛起太快,我大唐是没来得及筑城。如今难得突厥人全力西侵,兵力空虚,实在是筑城的最好时机。”

    唐休璟不以为然地道:“哦?照这么说,几百年来,只有现在适合在黄河以北筑城。宗相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宗楚客坚定道:“本相却是深信不疑!”

    “哼,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若是崔相徒劳无功,我看你还有何面目,坐在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上,恐怕崔相也难免世人之讥!”

    “若是崔相果真建好了三座受降城,而且守住了呢?”

    “那那就是老夫年纪大了,眼光不行,不堪再为大唐宰相。”

    宗楚客猛地一击掌,道:“好,咱们一言为定。若崔相筑不成或者守不住三座受降城,本相就辞官不做。否则,您唐相就辞官不做。”

    “好,咱们一言为定!”

    崔耕能否筑城成功,竟牵连到两位宰相的去留,这个消息顿时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支持崔耕者有之,认为崔耕此举,纵然不能成功筑城,也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逼着突厥人回援,救了突骑施。

    支持唐休璟有之,认为唐休璟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功劳,军事能力毋庸置疑。至于崔耕和宗楚客,恐怕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还有人保护中立,认为这是崔耕不愿意哀求同俄特勤,选的一条折衷之计,至于效果如何,唯有拭目以待了。

    临淄王府内。

    李隆基眉头紧皱,对众心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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