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轨到了钦州之后,将当地的撩人部落斩杀殆尽,宁承兄弟流亡海上,周仁轨紧追不舍,最终将二人斩首,祭奠韦玄贞的亡灵。
然后,周仁轨才亲自带兵护送着韦玄贞一家人的棺木,来到了长安城。韦后登长乐宫,望丧而泣,请李显加封周仁轨为镇国大将军,五府大使、汝南郡公。
非但如此,她还亲自召见周仁轨,隔着帘子,以父礼待之。
好么,当朝权后的新老爸,那能不风光吗?
所以,说周仁轨是现在长安最风光的人,一点都不为过。
崔耕奇怪道:“钦州在南海之滨,有白沙子并不奇怪。但周仁轨护送韦玄贞一家的灵柩返京,还带那么多白沙子干啥?”
曹天焦道:“当初韦玄贞的次女韦荷和三女韦兰在钦州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当地的白沙滩印象特别深。现在听闻周仁轨要来长安,就让周仁轨带一些白沙子来。”
“我明白了!”
听到这,瞬间就秒懂了——斗富!
现在长安的贵人们竞相奢侈,比如李裹儿就修了定昆池,长宁公主就建了一个长安最大的宅子。其余贵人也不示弱,变着花样地装点自己的府邸。
沙子常见,白沙子也不值钱。但是,奈何,长安没有啊。
这要是在自己宅子的湖边,弄这么一片雪白的沙滩。别人家没有,就自己家有,那得多拉风?
崔耕道:“我这就去周仁轨的府上诶,不对啊,周仁轨给韦荷和韦兰带了白沙子,为何不马上交给她们呢?”
“一个是周仁轨刚刚入京,还没来得及。再一个光秃秃一片白沙滩有啥意思?这二位正修宅子呢,准备把宅子修好了之后,再把白沙子弄过来修沙滩。”
“这样啊”崔耕还是有些奇怪,道:“我说曹老伯,您怎么对周仁轨的事儿,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是这么回事儿,周仁轨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五府大使、汝南郡公,算是大大的升官,得举办一场烧尾宴。”
忽然,曹天焦闭口不言。
崔耕当然知道“烧尾宴”。
这是此时的一种习俗,一说老虎变成人时,要烧断其尾;二说羊入新群,要烧焦旧尾才被接纳;三说鲤鱼跃龙门,经天火烧掉鱼尾,才能化为真龙
总而言之,官员升职后,要大排筵宴,非但宴请同僚贵人,还得往皇宫里送一份,给皇帝陛下尝尝。
他问道:“然后呢?”
“长安的有头有脸的人们,都在邀请之列。可是”
曹天焦又不说话了,有些心虚地看向了曹月婵。
崔耕道:“怎么了?您老人家莫卖关子了!”
曹天焦咽了口吐沫,为难道:“我倒是想去,但是奈何人家请的是月婵,而不是我。而月婵呢,她又不愿意去。我这不得说服月婵吗?所以,就了解的多了一些。”
“爹,你咋避重就轻呢?”曹月婵道:“二郎,你别听他的。以我爹的身家,难不成还缺这么一顿饭?他之所以要去参加烧尾宴,为的是玉玲珑。”
“玉玲珑是谁?”
曹天焦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道:“我说二郎,都是一家人,你做人实诚点儿行不?玉玲珑,那是现在长安的第一名妓。人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堪称国手,最主要的是那身段,那长相儿诶,月婵你扭我干啥?”
“爹,你还有脸说?”曹月婵不满道:“你和曹昊都喜欢沾花惹草也就罢了,还都追着这个玉玲珑跑,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又不是想跟她那啥,我欣赏,纯欣赏,不行吗?”
“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好么,这父女俩竟然掐起来了。
崔耕听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却是心中一动。自己要把周仁轨的白沙子要过来,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关键是,这玩意儿的权属不明,你说他到底算是周仁轨的呢?还是韦荷或者韦兰的呢?
另外,自己和韦家的关系似敌似友,非敌非友,再加上李隆基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贸然开口,不可测的因素太多。
现在机会来了,周仁轨的烧尾宴,韦荷和韦兰都会参加。如果自己能在这场宴会上,气氛轻松之际,见机行事,能不能把白沙子要过来呢?
想到这里,崔耕劝架道:“二位莫吵了,不就是一场烧尾宴吗?我带你去!”
曹天焦乐得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嘛,玉玲珑的魅力无人能及。二郎你必定也得”
崔耕伸手一揽身旁俏脸含霜的曹月婵,打断道:“这您可想错了,我带您去,不是为了玉玲珑,而是为了您老人家高兴。”
“拉倒吧,这借口”
“什么借口啊!这次我不仅带您去,还带月婵去。”
曹月婵霎时间转怒为喜,靠在崔耕身上,道:“我就知道,二郎最有良心了。”
第893章 天下第一郎()
三日后,周仁轨的烧尾宴,在其家中举行。
一般这种大规模的饮宴,也只能在官员的家里了。无它,宴请的人太多,在酒楼内摆不开。
周仁轨在长安的宅子是韦后所赐,非常广大。后花园内,还有一个规模非常的池塘,碧水绿柳,风景宜人。这场饮宴就在池塘边上举行,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来了近两千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得说是崔耕一行。
他左边那位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头戴花钗十二树,身着奇珍百鸟裙,贵气逼人,正是有着“长安第一美人”之称的安乐公主李裹儿。
右边那位也不简单,翠烟衫、百褶裙,再配上一袭碧水纱,越发显得清秀可人,精明干练,正是聚丰隆的大掌柜,有“大唐女财神”之称的曹月婵。
这两个女子,不仅都容貌上佳,而且一个富之极,一个贵之极,能娶上一个已经是几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崔耕能同时二美齐收,怎能不羡煞旁人?
然而,崔耕的风光之处,还远不仅仅如此。
此间主人周仁轨不仅亲自把他们迎了进来,还坐在崔耕的身份,十分殷勤地招待。
“崔相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哪里,汝南公客气了。您亲率大军平定了宁承兄弟,为皇后报了血海深仇,本相才是佩服得紧哩。”
周仁轨连连摇头,道:“我这算什么?几个僚子而已,不习军事,缺弓弩少铠甲,一触即溃,哪里敌得上崔相灭契丹的大功?那才算硬功劳哩。”
“话不能这么说,钦州地处边陲,山高林密,瘴疫之地,行军多有不便。这类地方要是容易打,哪还有六诏存在的份儿?说句不好听的,莫说胜敌了,大军走到了不崩溃就算不易。汝南郡公顺利的能打下来,我评价八个字儿——善者者无赫赫之功!”
这句话整好搔到了周仁轨的痒处,连连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可是打仗的最高境界。崔相谬赞了,谬赞了,哈哈!”
稍后,两人仔细攀谈,发现二人还真的颇有渊源。
周仁轨临征钦州之前,崔耕的好朋友泉州长史沈拓主动向朝廷上书请战,被调入了周仁轨的部下。在这场大战中,沈拓屡立奇功,甚得周仁轨看中。这次论功行赏,被封为泉州刺史。
另外,崔耕发明的“崔药”阿司匹林,以及用青蒿治疟疾的法子,也是保证这场大战胜利的原因之一。
二人越说越高兴,既然有相见恨晚之感,高谈阔论,哈哈大笑。
旁边不远的一桌酒席处。
李隆基的心腹姜皎,猛地将一杯酒灌下,道:“小人!真是个无耻小人!没想到,这周仁轨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枉我还以为此人忠直,能够争取呢。”
李隆基的面上也不大好看,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再说了,平心而论,人家崔耕要名望有名望,要官有官要钱有钱,比本王强多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
他另外一个心腹王琚笑吟吟地道:“最关键的是,崔耕身边还有曹月婵和安乐公主这两个如花美眷,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哩。”
李隆基自嘲可以,但王琚这么顺着说就太刺耳了。
姜皎不满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要是觉得崔耕那边形势好,你去投他啊,别赖在王爷身边不走。”
“姜兄误会哩。”王琚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这话的意思是他这两个如花美眷太过完美,不仅仅是至高的享受,还是惹祸的根苗。”
“什么意思?”
王琚长身而起,道:“且看王某人略施小计,让崔耕吃点苦头。”
然后,他施施然来到崔耕一席的附近,微微躬身道:“小人王琚参见崔相、参见安乐公主、参见汝南郡公。”
王琚无官无职,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有李隆基的庇护,他在王同皎府上那点黑历史,根本就不叫事儿。所以,直接报了真名实姓。
周仁轨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李隆基的人
问了名姓之后,周仁轨道:“你找本郡公和崔相,到底所为何事啊?”
“呃汝南郡公平定宁承兄弟,崔相名扬天下,在下想趁今天这个机会,各敬二位一杯酒。”
“王先生有心了。”
周仁轨欣然应允,和他碰了一杯。
然后,王琚又举起一盏酒,看向崔耕道:“崔相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实在是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小人只是佩服之至。说实话,可惜我是个男的,我要是女子,肯定会想嫁给您为妻当然了,排我也排不上号,也只有第一美人安乐公主和女财神曹掌柜,才配陪侍在您的左右,其他女子也就做梦想想罢了,绝没那个福分。诶,怎么说起来,这福分最大的,好像是安乐公主似的”
他音量甚高,唠唠叨叨,崔耕听了不明其意。
然而,王琚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功夫不大,他这番话就惹恼了旁边不远酒席上的两个人——韦荷和韦兰。
这些皇亲国戚之间,亲姐妹还互相别苗头呢,跟别提她们俩和李裹儿仅仅算是小姨和外甥女儿了。
听说李裹儿嫁的夫君天下第一,这二位如何能忍?
韦后的大妹妹韦荷站起身来,道:“我说姓王的,你拍马屁可得悠着点,说崔二郎文武双全我没意见。但要说天下所有女子都想着嫁给他,那我也只能呵呵一笑了。平心而论,裹儿选的这个夫婿不咋的!”
“就是。”韦后的小妹妹韦兰也帮腔道:“崔二郎的本事再大,对我们女儿家有何意义?要我说啊裹儿嫁给他,真是瞎了眼了。”
“什么?”
李裹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拍案而起道:“大姨、小姨,你们若说旁的事儿,我都能当没听见,但事关夫君的名誉可含糊不得!你们说清楚,凭什么说夫君不是良配?”
第894章 大唐美男子()
韦荷嗤嗤笑道:“那大姨可就有话直说了,男人喜欢绝色的女子,而女子呢,也喜欢俊俏的郎君。比如阿武,她不就是喜欢张氏兄弟吗?你家崔二郎哪都好,可这相貌么”
说着话,她右手微微一拽,道:“起来。”
应声而起的,正是韦荷的夫婿,陈国公、光禄大夫、太子詹事陆颂。
韦荷吩咐道:“夫君,你站到二郎身边去。”
“干什么?”
尽管陆颂心有疑惑,还是与崔耕并排而立。
韦荷继续道:“裹儿你看看,论长相论风度,二郎配给你姨夫提鞋吗?”
“你”
陆颂是长安公认的美男子,崔耕只是有点小帅而已,就像是某校校草与当红明星的区别,差距着实不小。
李裹儿被韦荷堵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人家韦荷已经提前说了承认崔耕的文武之才了,你还想说啥?
最终,她气鼓鼓地道:“大姨夫是美男子又怎么样?小姨夫长得也就跟二郎差不多,你们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谓小姨夫,就是韦兰的夫婿太常少卿冯太和。
韦兰抿着嘴道:“裹儿啊,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除了长得好之外,还得有一样东西厉害,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哩。你这姨夫,人称“一夜七次郎”,姨娘我甚是受用。你那二郎夫婿,他行吗?”
“呃”李裹儿又没词儿了。
崔耕那方面的能力,也就是中人之姿,满足李裹儿当然没问题。但要说“一夜七次”,年轻的时候或许可以勉力为之,可他娶李裹儿的时候都三十多了,那身体是决计遭不住的。所以,李裹儿当时就有点心虚。
再说了,冯太和这个太常少卿是靠得老婆来的,他之前不过是个八品小官,没啥名望,当然可以吹嘘什么“一夜七次郎”,不怕被人觉得粗鄙。
但是,崔耕乃清流领袖,跟别人比这个,没的掉了身份。所以,再失一分。
李裹儿没法子回嘴,气鼓鼓地看向崔耕,娇声道:“二郎,你给我做主!”
按说,崔耕的性子,是不会搀和进这种破事儿的。
但是,他今天是有所求而来,还想要韦荷和韦兰的白沙子呢,所以,现在就不能缩了。
崔耕长身而起,道:“小婿拜见五姨、拜见七姨!”
其实韦荷和韦兰是韦玄贞的次女和三女,这里的排行,是从韦家这个大家族论的,韦荷排行第五,韦兰排行第七。所以,原来人们一直称他们为“五娘”和“七娘”。神龙政变后,这二位的身份水涨船高,不管是亲近的晚辈,还是陌生人,都称呼她们为“五姨”和“七姨”。只有李裹儿不这么叫,毕竟有资格让她称姨的,就是这么两位。
韦荷轻笑一声,道:“怎么?二郎是要为裹儿出头了?你的文名传天下,论斗嘴我们可斗不过你,嘻嘻!”
韦兰道:“不过,若是比那个能力,二郎你恐怕得大败亏输哦。”
“呃小婿不是要和二位斗嘴,而是想分别给两位一个忠告。”
“忠告?什么忠告?”
崔耕看向韦荷道;“先给五姨一个忠告吧。听说古时候,潘安貌美无比,掷果盈车。姨夫陆颂虽然略逊一筹,但其头上之巾却被称世人称为“陆颂踣”,也算相当不错了。”
这个时代,平民百姓一般头带幞头,也就是沙罗软巾。官员则带着幞头的变种——乌纱帽,休闲时也戴幞头。
但是,美男子陆颂觉得带着幞头太没性格了,就发明了一种特殊的样式:把软巾高高堆起,再让它自然下垂,看起来像是软巾跌倒的样子。
人帅,穿啥也好看,陆颂这身装扮很快引发了长安时尚圈儿的大地震,人们把这种头巾命名为“陆颂踣”。踣者,跌倒也。
这正说到了韦荷的得意之处,嘴角含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你姨夫文不成武不就,也只有这件事名扬天下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只听崔耕长叹一声,道:“唉,此名不祥,大大的不祥啊。我劝姨夫赶紧声明,禁止人们如此称呼,实在不行,就赶紧求陛下下道圣旨。否则迟早有不测之祸!”
“好啊你,崔二郎!”韦荷跳着脚骂道:“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到底还有良心没有?我不过是和裹儿绊了几句嘴,你就咒你姨夫去死?有你这么当晚辈的吗?哼,我夫君有不测之祸?你怎么不去死!”
崔耕面现诚恳之色,道:“姨母息怒,息怒啊。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您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觉得我说的没道理,愿打愿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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