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历史的记载,他主要有两个马脚:其一,找相士相面。只要把那个相士找着了,就万事大吉。其二,他听信那个相士的话,在定州大造佛寺,乞求佛祖保佑自己做皇帝。现在,派人去定州彻查,应该能找到些证据。
“崔二郎,你真是太聪明了!”
崔耕心中一阵豁然开朗,给自己点了一百个赞!
然后,他就准备派心腹之人,往定州一行。
心想事成,这刚想找人呢,崔耕一瞅四周的环境,就乐了。咦?现在在仁义坊!这不整好是秘堂的总部所在吗?
崔耕一进秘堂总部,宋雪儿的笑颜就如花儿一般绽放,道:“堂主,您回来了!奴奴家这给您沏茶去!
崔耕摆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交代一件事就走。”
“堂主请吩咐。”
“你调集秘堂的精锐人手,前往定州。本官怀疑,张昌宗听信江湖道士的诳言,在那里修建佛寺,供奉伪佛。”
略顿了顿,崔耕回想着后世的记载,继续道:“这事儿应该不难查,庙好建,高僧难寻。你查查,定州哪里有被迫迁庙的和尚,就能知道哪座庙是张昌宗的了。然后,搜集证人证据,速速回报。”
宋雪儿听完了,微微一福,道:“是,奴记下了。”
“嗯,此事至关重要,速速去办,回报的越早越好。”
崔耕交代完了,就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出门呢,宋雪儿的声音响起,嗫喏道:“堂堂主!”
崔耕驻足,道:“嗯,怎么了?”
宋雪儿道:“那个您今天来,就没别的事儿交代?”
“别的事儿?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宋雪儿鼓足勇气,道:“妾身的心意,您还能还能不明白吗?”
崔耕一听这话,就暗叫了声不好。
很现然,上次在极乐宫内旁敲侧击,宋雪儿已经把心意挑明了。
直到现在,自己都没回应,她耐不住性子,想要直接开口相问。
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就势收下美人?不妥。当初在皇泽寺内,宋雪儿故意陷害自己的事,始终是一根刺。倒不是自己小肚鸡肠,不能原谅。而是觉得,此等心机的女子,着实不是什么佳偶。但是,就此拒绝呢?此女性情刚烈,到底什么后果,殊难预料。
到底怎么办?
唉,算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想那么多了,快刀斩乱麻!
崔耕下定决心,转过身来,道:“什么心意?”
“妾身的心意就是”宋雪儿与崔耕一对视,突地改口道:“那个妾身来洛阳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在秘堂忙活,您就不能给个假?”
崔耕讶然道:“啥?给个假?”
宋雪儿忽然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对,给个假,不应该吗?”
“应该的,应该的。”崔耕连连点头。
宋雪儿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奴家今天就想休息。呃咱们一起去洛阳南市转转可好?说起来,奴是客,堂主是主,您也应该尽尽地主之宜吧?”
人就是这样,若是宋雪儿一开始,就让崔耕陪他逛街,崔耕肯定早就找个理由拒绝了。
但是,经过了宋雪儿逼迫表态一事,崔耕面对这个逛街的小要求,竟然有了一种大赚特赚的错觉,稍微一考虑,就点头允了。
“嘻嘻,谢谢堂主。您稍等,妾身换件衣服就来。”
宋雪儿如快活的小兔子一般,蹦跳而去。崔耕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软,喃喃道:“在后世,她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啊。年纪幼小,就身遭巨变,我是不是对她太过严苛了?”
功夫不大,宋雪儿就换上了一身可爱的连藕荷叶裙,走了出来。
南市并不算远,逛街嘛,二人也不骑马,安步当车,出了仁义坊,慢慢往南走。
可还没走多远呢,就听背后一阵马褂銮铃声响,有一清丽的女声响起,道:“嘻嘻,崔考功,你从哪淘换来这么一个俏丫鬟?长得可是真是我见犹怜啊!”
“谁?”
崔耕扭头一看,直吓得魂飞天外,道:“安乐公主,怎么是你?”
李裹儿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道:“怎么不能是我?崔郎中,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呃我们准备往南市一行!”
崔耕紧张地往四下里看了一眼,见不少人往自己这边观看,越发心急如焚,低声喝道:“你到底捣什么乱?知道轻重不?”
李裹儿先是小声回道:“本宫怎么不知道轻重?就是父王让我来的。”
然后,又高声道:“那可巧了,本公主也想往南市一行,不如咱们一起去?怎么?莫非崔郎中还怕你这个俏婢吃味儿不成?”
李裹儿抬出了李显来,崔耕就没脾气了,只得道:“当然不是,只是咱们又没什么交情”
“嘻嘻,交情?交情不就是处出来的吗?崔郎中,走吧!”说着话,李裹儿已经抓住了崔耕的左臂。
“公主,这可使不得!”
李裹儿秀眉一挑,道:“怎么使不得?崔郎中不答应的话,本宫可就要大叫非礼了。你可得想清楚其中的后果?”
“你好吧,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崔耕假装被逼无奈,带着宋雪儿,和李裹儿一起往南市而来。
一男二女,男的英俊,女的倾国倾城,尤其是其中一个乃是艳名满天下的安乐公主。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驻足观看,暗暗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对尚书左司郎中崔英的艳遇,当然是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然而,崔耕自己的感觉,则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低声道:“这也太危险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张昌宗的人。公主你跟我这么近乎,引起他的怀疑怎么办?”
“怀疑?”李裹儿不以为然地道:“没你那么想的那么严重,我爹和张昌宗斗得那么严重,我大哥还娶了张昌宗的侄女儿呢。高官贵戚盘根错节,这种事情张昌宗也不怎么好追究,。”
李裹儿所谓的大哥,并不是邵王李重润,而是李显的庶长子李重福,现在官封唐昌郡王。他不是韦后所生,年纪比李崇润略大,娶了张昌宗的侄女张英霞为妻。
崔耕听过李重福的事,不以为然地道:“我能跟唐昌郡王比吗?你们是皇亲国戚,我就是一个毫无跟脚的世家子弟。”
李裹儿道:“虽然不大一样,但总能说明,张昌宗不大可能一见咱们俩走得近,就对你痛下毒手吧?”
崔耕道:“那倒是。”
李裹儿道:“然后,你就可以跟张昌宗解释了。你完全可与推说,是我在对你施展美人计,探听张昌宗的底牌。你甩脱不了,也只能和我暂且虚与委蛇。”
“这倒是个法子。”崔耕皱眉道:“但是,咱们冒了这么大风险,究竟是图啥呢?太子殿下为什么一定要你跟在我身边?”
第632章 裹儿来安抚()
李裹儿点了点头,颇为自得地道:“父王让本公主来给你来出谋划策!”
“什么啊?”崔耕简直哭笑不得,道:“公主,莫开玩笑了。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李裹儿道:“好吧,本公主承认,刚才是骗你的,不是父王让我来的。不过,我之所以来找你,跟父王的确有关。”
崔耕将信将疑道:“有什么关系?”
李裹儿眼珠乱转,道:“你今天走了之后,父王和母后吵起来了。父王说,胡超只要不是咱们的人,润儿和蕙儿就危险不小。都怪母后,把你惹急了,才不愿意出力想办法。”
“冤枉啊!”崔耕简直无语问苍天,道:“那不是太子殿下自己说的,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吗?”
李裹儿振振有词,道:“别人只能听天由命,你崔二郎也只能听天由命?上次哥哥他们被抓进皇宫,还按说必死无疑呢,还不是被你想办法,拖后了二十多天。”
崔耕气结,道:“这也算理由?”
李裹儿道:“你莫着急啊,父王不是怪你,而是认为,确实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所以,他对母后说,你要是这次真能救了润哥和蕙姐,就把我许配给你。”
“那怎么可能?”宋雪儿脱口而出。
李裹儿道:“是不大可能。所以,,母后为了这事儿和父王吵了起来。我听得心烦,就来找他。”
宋雪儿心中一阵酸味儿涌起,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吵起来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来找二郎干什么?”
好么,她一着急,直接把崔耕的称呼由“堂主”变成“二郎”了。
李裹儿看了宋雪儿一眼,道:“不干什么,本公主就是想告诉二郎,虽然母后不同意,但是我李裹儿我同意。只要他这次真能救了哥哥和姐姐,我就嫁给他!”
如果李显这么亲自跟崔耕说,崔耕肯定坚决拒绝。开玩笑,李裹儿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公主,把她娶回家,怎么安排位置?
但是,李裹儿这么说,他的应对就不一样了——这事儿李裹儿又做不住了主,无非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当即,崔耕今天在太子东宫受到的郁气一扫而空,笑道:“还请公主回去转告太子,不用公主下嫁,崔某人也会尽力筹划此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哼!大色狼!”李裹儿白了他一眼,道:“刚才在东宫你还说没主意呢,怎么一听了这个消息,马上就有眉目了呢?口是心非,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
崔耕仔细一想,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不清楚,苦笑道:“此事纯属巧合,我也是刚才才想出来的主意。呃,不说这个了,你快回去禀报太子殿下吧。”
李裹儿想起李显的吩咐,坚定道:“我不,这几天我就跟着你,让你尽心竭力。”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李裹儿如花蝴蝶一般转了个身,道:“这么大一个奖品摆在你面前,你也更有干劲不是?”
“这都哪跟哪啊!”
崔耕还要拒绝,李裹儿却又加了一句,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儿,我就告诉父王,咱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宋雪儿鼓足了勇气,反驳道:“是不是私定终身,找人一验便知,却瞒不过太子爷。”
“这有什么。”李裹儿不以为然地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想跟我好的男人多啦。”
崔耕尽管不大相信李裹儿会真的如此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在历史上,这位安乐公主的生活,也是极为放荡。
他皱眉道:“好,就依公主所言。但,若张昌宗让我赶你走”
“裹儿马上消失!”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南市。
洛阳总共有三市,分别为:西市、北市和南市。其中西市、北市最近皇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宅第,故市中多经营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南市距皇宫较远,距离洛水很近,方便货物装卸,市中多是平民的生活用品。
南市两边不靠,却有一桩最大的好处,就是周边人烟稠密,所以除了各种商品外,就是酒楼、饭馆甚多,各种服务业,包括青楼妓馆甚为流行。
可以说,买东西去西市和北市最为相宜,但要是想休闲娱乐,还是南市为最佳。
崔耕三人一路行来,既赏玩了各种奇珍异宝,又吃了不少有名的小吃,还抽空看了一场百戏表演,心情甚是愉快。
眼看着天将近午,就准备去此地最大的酒楼百味楼吃一顿正餐。
可还没到门前呢,就被一伙乞索儿拦住了去路。
“郎君,小娘子,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吧。”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的祝你们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崔耕当然明白,这些人说自己多么凄惨,纯属扯淡。要知道,南市可是有官兵镇守的,要是没点关系,能进来乞讨?早就被打的他妈都不认得了。说不定,这些人一个月的收入,比七品官的俸禄都只高不低。
肯定是自己带的这两个美女太过扎眼,才吸引了这么多乞索儿——毕竟男人都爱在女人面前充面子不是?这可是最佳客户!
所以,崔耕根本就没想给钱,只想呵斥一声,把他们赶走。反正这些人要在南市讨生活,不敢惹达官贵人不痛快,绝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李裹儿见状,随手就从袖兜中拿出了一把金豆子,能有二三十颗。
她说道:“怪可怜的,今天遇到本公主算你们走运,来,一人一颗,谁也别抢。”
“谢谢公主!”
“敢情是安乐公主啊,小的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祝公主百子千孙,福寿绵延!”
这些乞索儿的素质甚高,也不争抢,井然有序的一人领了一颗金豆子走了。
然而,这伙人走了,还有其他的乞索儿呢。
这年头赏钱,一般是赏铜板,谁没事赏金子啊!这一颗金豆子就是一贯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大金主,那些人还不赶紧呼朋引伴——人傻钱多速来!
于是乎,乞索儿从四下里蜂拥而至,把三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李裹儿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当时就有些傻眼,道:“崔郎中,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看我的!”崔耕冲着人群外,大喝道:“南市巡检司的人,快出来吧!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信不信爷们砸了你们的饭碗?”
“别介啊,贵人息怒,小的们来了!”
随着一声答应,四下里窜出了四五个手持铁尺锁链的官人儿,冲着那些乞丐招呼了过去。
“我让你们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让你们没眼力价!”
“滚!快他娘的滚!”
乞索儿们和这些南市巡检司的人配合默契,不待铁尺临身,已经哭爹喊娘,狂奔而去。
可最外围还有一位,似乎不懂规矩,被一锁链抽了个满头鲜血淋漓,怒道:“你们凭什么打人?我就是看个热闹,这不没要钱吗?”
一个身形高大的衙役狞笑一声,道:“还敢犟嘴?擦!原来是个生手!打!给我往死里打!”
其他衙役们齐齐应道:“您就放心吧!”
开玩笑,乞索儿们讨了钱,那都是要上供一部分给这些人的。这人坏了规矩,那些衙役岂能不义愤填膺?
当即,把那个男子踹翻在地,铁尺、锁链一通招呼。
崔耕见不是事,轻咳一声,道:“莫打了,乞讨又不是什么罪过。”
“是!”
那巡检司的衙役虽然不认得崔耕,却认得艳名满洛阳的安乐公主李裹儿,赶紧住手,闪在一旁。
崔耕见那人身上被打出了无数道血印子,着实可怜,从袖兜中掏出来一张长乐坊钱庄的钱票,道:“想来这位兄台不过是一时困窘,并非自甘堕落之人。这十贯钱你拿着,省着点花,想必足够支撑到你寻亲靠友了。”
那人赶紧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小的我谢谢这位贵人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起来吧。”
“是!”
说着话,那人起身,披散的头发往旁边一闪,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今天他和崔耕今天第一次照面,二人几乎同时惊呼道:“怎么是你?”
第633章 师徒再重逢()
崔耕眼前之人非是旁人,正是倒霉蛋儿杜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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