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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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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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福缘也有尽时,保子孙富贵的福泽,今年已经到头了。若要继续惠及子孙,必须迁坟。

    宫家本来就对慧明小和尚甚为信任,现在主动迁坟又能与崔耕这个父母官结上一番善缘,自然乐见其成。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崔耕当然也不能让宫家白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非常痛快地从知府衙门请了一笔款子,作为宫家迁坟的补偿。

    非但如此,他还请张潜亲自执笔,为宫家写了迁坟后的碑文。

    张潜乃清河张氏子弟,三品大员,能够给宫家写碑文,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双方皆大欢喜。

    就连宫家那个监察御史,都给张潜连写了几封书信,为自己之前的孟浪言语致歉。

    三家已去其二,只要再把般若寺解决了,这拆迁工作就算完成得差不多了。

    不过留到最后的骨头,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般若寺的和尚们软硬不吃,你出钱搬迁,他们就狮子大张口。你要抽查度牒,人家手续齐全。

    你要考察和尚们的课业,人家把金刚经背的滚瓜烂熟。

    想办法抓点和尚们的品行错误吧,人家除了采买物品的和尚之外,根本就不准其他僧人外出。

    到了最后,封常清甚至跑去般若寺出言警告,你们再这样冥顽不灵对抗到底的话,今后就别想我们县令大人给你们般若寺分配新和尚了。

    因为这年头出家当和尚的过程,是先取得官府发放的度牒,然后再由官府分配寺庙。

    什么时候一个人在一座寺庙待够了五年,受完二坛“比丘戒”,才允许独自修行,云游天下。

    崔跟的江都县令任期还有两年多呢。两年内不给般若寺分配和尚资源,倒是让般若寺内掀起了不小的争论。

    有僧侣更是担心,我们般若寺这么不给地方县衙面子,熬过了这两年,万一继任的县令见我们这么不配合地方县衙,继续执行崔县令这项政策,那从此往后我们般若寺就再也分不到新的和尚资源了?

    时间一长,般若寺没有新血补充,自然不废而废了。

    不得不说,封常清的这一手,正好打在了般若寺的软肋上。

    老方丈本因和尚听完了,双眉紧蹙,最后提出要考虑三天,三日后再给予答复。

    三天之后,本因老和尚又出了幺蛾子,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搬迁态度,而是提出,要和崔耕当面谈判。

    不过崔耕看来,这算是取得不小的进展。谈判嘛,有谈才有判嘛,筹码到位了,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难度了。就要看对方要的筹码是什么了。

    翌日,般若寺,方丈室。

    封常清对着本因和尚瓮声瓮气道:“老和尚,我家大人已经到了,你现在总该出个实在价了吧?”

    “钱财的事好说。”本因和尚道:“崔县令爱民如子,纵是老衲不争竞,想必他也不会让般若寺吃亏。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大家都都爽快些!”封常清自觉耐性被拷打到极致了。

    “唉,”本因和尚轻叹一息,还是慢慢悠悠地说道,“说实话,老衲是真舍不得搬。此地有灵泉三眼,不仅甘甜无比,还有祛病消灾的妙用。般若寺能如此兴旺,有一半的功劳,得记在这三眼灵泉上。”

    崔耕闻言,嘴角不由抿笑,暗骂本因老和尚滑头,不过对般若寺内的三口灵泉他也早有耳闻,随即大手一挥,道:“本因方丈,贵寺要得补偿,只要不是太离谱,本县都能答应。”

    “这真不是钱的事儿”本因和尚一番摇头,不迭苦笑道:“我禅宗寺庙志在弘法,若是香火不旺,要再多的钱财有什么用?”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发现封常清这厮牛眼一瞪,貌似要发飙,于是赶紧补了一句:“当然了,兴建扬州罗城利国利民,按说我般若寺也不应阻拦。这样吧,崔县令只要说服了一位贵人,我们般若寺就再无异议。”

    贵人?还能做得了般若寺的主儿?

    崔耕奇疑道:“本因大师,难道现今的般若寺不是由你做主?”

    “呃”

    本因和尚的面色有些古怪,双手合什,低头念了一声善哉,道:“原来是,但现在不是了。”

    说着话,他缓缓站起身来,邀请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崔县令随老衲一起,去见见那位贵人吧。”

    “也好。”

    本因和尚带着崔耕出了方丈室,在寺中七扭八转,来到了一处颇为素雅的小院。

    他指着一间禅房道:“崔县令,请吧,贵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般若寺乃扬州当地名寺,并非什么下九流的藏污纳垢之地,外面又有封常清和雍光等人接应,崔耕倒不认为本因和尚敢害他,当即推门而入。

    一进禅房,本因方丈口中那个所谓的贵人正背对着崔耕。

    恰在此时,对方回转了身子。

    崔耕一见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后,霎时,他脸色骤变,“怎怎么是你?”

第257章 阴差加阳错() 
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梳成时下最为流行的蝉髻。秀丽臻首下露出一段白嫩修长的玉颈,惹人遐思。

    粉色齐胸石榴裙,外罩鹅黄短襦。一道水红色的帔帛,绕过香肩垂于身前,端庄典雅中更带着几分俏皮。

    妆容美,衣裳美,人更美。

    正是当日输了赌局之后,便一直不曾露面的卢若兰!

    原本崔耕还以为,会在这遇到什么北禅宗的高僧呢,没想到竟然是她。

    “别告诉本官,本因和尚说的那个贵人便是你!”崔耕的确有些意外。

    卢若兰嘴角微抿,浅笑道:“怎么?不行吗?实不相瞒,妾身受神会大师所托,代为处置般若寺的事哩。”

    神会和尚就是当日与邹驼子、卢若兰出现在归仁酒楼的那个和尚,他既与邹家颇有渊源,又对扬州的禅宗寺庙有很大的影响力。卢若兰这么一说,倒也合乎情理。

    崔耕当下再无怀疑,直入正题道:“对于般若寺的搬迁,不知卢小娘子有什么章程?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情理之中,尽可说来。”

    卢若兰神色微微一凛,正色道:“妾身想和崔县令再赌一次。若是崔县令赢了,般若寺随你怎么迁,悉听尊便!但若是崔县令输了,劳烦扬州城墙绕上一段路,莫要再提迁寺之事了。”

    噗

    崔耕忍不住笑出声来,乐道:“敢情卢小娘子是上次输了不服气,想借这个机会翻盘啊?不过不是本官说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赌性也忒大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卢若兰狠狠地剜了崔耕一眼,“妾身上次虽然输了,但上次短短一天的光景就为邹家挣足了几万贯钱,嘁,还用得着翻本吗?”

    美人浅嗔薄怒别有风情,二十大几老处男崔耕,心中禁不住一荡。

    也不等崔耕同不同意,卢若兰不由分说地轻拍了两下小手,娇喝一声:“进来吧!”

    “是。”

    随着一声答应,一个小沙弥推门而入。

    小沙弥左手拿着一个布口袋,右手托着一黑一白两颗混圆的石球。当着崔耕的面,小沙弥将两颗石球都投进了布口袋里面。

    卢若兰介绍道:“崔县令可以把手伸到布口袋里面,随便拿一只石球出来。拿出了白球,就算您赢了。拿出了黑球,就算妾身赢了。我们三局两胜,来定般若寺的去留,如何?这个赌约够公平吧,崔县令敢不敢接?”

    崔耕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想,公平倒是公平了,但这完全是在拼人品啊。万一哥们一时点儿背,真抽了两回黑球咋整?

    咦?貌似有点不对劲

    他打量了一眼小脸淡定的卢若兰,不对啊,这赌局哥们拼人品,小妮子也是拼人品,貌似她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啊。这看似公平的行事风格,可不像自己认识的卢若兰。

    如果要真是这么公平,卢若兰自己拿出道具来不就行了么?又何必多此一举,特意让一个小沙弥来主持此事?

    难道说

    戏法!

    小丫头片子不会是想玩民间那套糊弄街坊四邻的戏法,来当障眼法吧蒙自己吧?

    看着小沙弥手里拎得布口袋,还有那两个石球,这尼玛不就是变戏法的道具么?

    不由地,崔耕想起了梦中所见的那些以假乱真的魔术,心中越发明朗起来。

    绝对错不了!

    当即,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那啥,卢小娘子,赌约倒是没问题,本官接了便是!不过,咱们就在这开赌?没个见证不合适吧?”

    “当然不是在这里。”卢若兰道,“般若寺是否搬迁,关系到全寺僧众的福祉,自然要他们在场做个见证。”

    “好。”三人出了禅房,出了素雅小院。

    般若寺香火兴旺,讲经堂建得也极为气派,两百多僧众济济一堂,丝毫不显拥挤。

    般若寺方丈本因和尚先是上台,宣布了这场赌约的内容。

    接着,就该崔耕上台抽取石球了。

    第一次,崔耕运气不好,抽了一颗黑球出来。

    第二次,他抽了一颗白球。

    一黑一白自然是平局,第三局就是决胜局!

    崔耕凝神静气,缓缓将手深入布口袋内。

    不过这次他拿出石球后,并没有将手摊开让人一睹黑白,而是右手紧握裹着石球,走到卢若兰的近前,笑道:“卢小娘子,帮个忙。”

    卢若兰微微一愣,“帮什么忙?”

    “帮本官吹口气!”

    “为什么要吹口气啊?”卢若兰一脸惊疑。

    崔耕又将卢若兰从头到脚贼兮兮地打量一眼,笑道:“人家都说,有了美女吹气,这赌运会变好哩。”

    很显然,崔大县令又开始犯贱,调戏美女了。

    扑哧

    不少围观的僧众对崔耕的风评早有耳闻,有人忍俊不禁,失声轻笑了出来。

    卢若兰顿时回过味儿来,羞得双颊晕红,下意识后退一步,啐道:“呸!登徒子,大色胚,有多远滚多远,鬼才给你吹气呢!”

    “好,多谢了。”崔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将右拳举起,笑对众人道:“虽然卢小娘子没吹气,但啐了一口,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接着,他又来到那个小沙弥的近前,努了努嘴,“小和尚,你也帮个忙。”

    “啥?”那小沙弥陡然感到一阵恶寒,弱弱问道:“崔施主,小僧也要吹气?”

    “当然不是了。”崔耕摇头道,“俗话说得好,戴帽戴帽,一赌就倒。现在本县手里还攥着石头呢,来,你替本县将官帽摘下来。”

    “还有这种说法?”

    小沙弥将信将疑,依言摘下了崔耕的乌纱帽。

    “崔县令,磨磨蹭蹭的,你倒是快些摊开手呀!”卢若兰急催着。

    “好说,好说!”

    崔耕将右胳膊举得高高,朗声道:“众位请上眼了!”

    一决胜负,一见分晓,最为紧张的时刻到了,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集中到崔耕的右手上,静待那开盅的一刻。

    就在这时,却见崔耕猛然将手重重一甩!

    嗖!

    咚!

    紧攥裹在手心的那颗球以迅疾之势疾射飞出窗外,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大池塘内,荡起了阵阵涟漪。

    “”

    扔扔水里了?

    堂堂的江都县令,竟在大庭广众下耍无赖?这也太不要脸了!

    众和尚一阵恍神,大厅内寂静无声。

    崔耕却是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很淡定地问道:“怎么了?”

    “阿弥陀佛!”本因方丈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崔县令将石球丢入池塘中,这场赌约可怎么算?”

    “赌约啊”

    崔耕不慌不忙说道:“布口袋中一共就俩球,本官扔了一个,袋中自然就剩一个嗯?小和尚,你莫动!”

    倏地,崔耕一闪身,拦在了那布袋的前面,对那小沙弥道:“小和尚,买定离手。这布口袋中的石球到底是黑是白,若是由你拿出来,可就说不清楚了。”

    既然卢若兰能让这小沙弥来当这个裁判,崔耕有理由相信,这小沙弥绝对是个深谙变戏法的手艺人。

    随即,他对卢若兰招招手,道:“卢小娘子,依本官看,不如就由你将布口袋中的黑石球拿出来吧。”

    “哼,崔县令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你怎敢笃定布袋中便是黑石球?”

    卢若兰俏脸微寒,步步走上台来,将布口袋往外一倒,咚!

    石球落地,却是一颗白色的!

    她略带几分鄙视地眼神望着崔耕,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石球,道:“崔县令,这赌局可是你输了。”

    啊?

    布袋中怎么可能会是白球?

    如同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崔耕是从头凉到了后脚跟。

    在他看来里,那个小沙弥,绝对就是卢若兰请来的戏法杂耍人,跟梦中的魔术师一样,可以通过某些手法,暗中把里面的球换了。

    虽然是一黑一白两颗球放入袋中,但很可能自己去抓的时候,布袋里面都是黑球。

    换言之,人家有变戏法的手艺,想让自己抓着什么颜色的球就抓着什么颜色的球。

    所以他一开始就决定兵行险招,索性将计就计。

    崔耕断定口袋中早已经被变戏法的小沙弥给换成了黑球,根本没有白球。于是他随便拿一个,然后故弄玄虚一番直接扔进池塘中,再逼卢若兰他们倒出布袋中的黑球来。

    既然布袋中剩下的那个是黑球,结果显而易见,他扔入池塘中的那颗必然是白球。

    那么赌局自然就算他赢了!

    难道卢若兰会亲口承认,布袋中压根儿就没白球?那不是让她自己变相承认在耍赖了吗?

    掌握了魔术戏法这些笑伎俩之后,崔耕的心中自是微操胜券。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与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人家这布袋中,竟然是一个白球!

    到底是那小沙弥的手法太高超,还是卢若兰在搞鬼?

    或者说真如卢若兰所言,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立的这个赌局真的就是在拼人品?

    甭管怎样,眼下的情况是这次赌局——以他崔大县令三局两败而告输!这是铁板钉钉,不争的事实。

    轻敌了!

    自大了!

    崔耕都快悔烂肠子了。

    难道真的要愿赌服输,不拆般若寺了?赌约嘛,输赢很正常,丢点面子是小啊,关键是张潜那边交不了差啊!

    再者,扬州城墙绕路?这先不说影响了新建扬州城的美观,而且也是大大增加了建城的成本啊!这可不是几万贯成本可以打住的。

    尤其是此例绝不可开!如果为了小小般若寺,扬州城墙白绕数十里,那剩下那些钉子户都争相效仿,还怎么搞定?

    怎么办?

    怎么办?

    心思电转,情急智生!

    崔耕陡然双眉一扬,冲着四下里抱拳拱手,道:“好,本官认输。不过,般若寺的各位高僧,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卢若兰揶揄道:“输都输了,还商量什么?”

    “本因方丈也说了,修建罗城乃是利国利民之事。本官猜来,般若寺之所以不愿意迁寺,应该是舍不得寺里的三眼灵泉吧?这关系到般若寺的香火鼎盛,本官自是能理解。但如果本官能让这三眼灵泉,也跟着般若寺一起搬家呢?”

    “这怎么可能?灵泉乃天生天养于地下,又没泉眼生脚,怎么可能随寺搬迁?崔县令莫不是在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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