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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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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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事了,传至扬州,又是十数天。

    上官婉儿再次派刘老四前来,送了一封信,承诺给崔耕一个“上上”评价的事儿,今年政绩考核的优评,包在她身上。

    为了这么点不急之务派刘老四专门走一遭,可见如今的上官婉儿,对崔耕俨然真正开始看中了。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来俊臣倒台的喜庆中时,崔耕还算清醒。

    正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他更是亦然。

    表面上看起来,他这个江都县令,如今真是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事儿没完!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大梦之中,史上的来俊臣今年不会倒台,而是明年,也就是长寿三年,来俊臣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贬为同州参军。

    跟眼下来俊臣的下场倒是吻合。

    但是那又如何?

    还是那句话,来俊臣简在帝心,是武则天的一条猎狗,敲打完就该重新拉回来继续替武则天咬人了。历史上,这厮两三个月就升一级,没到一年,就又牛逼轰轰地重新回到了长安城。

    只要来俊臣再次回到了权力中枢,这条武则天亲自豢养的猎狗,恐怕就会对自己展开惨烈的报复。到时候,真能指望武承嗣武三思兄弟,还有上官婉儿帮自己抵挡住来俊臣的猛烈撕咬?

    当然,这段时日他兴致高不起来的原因,除了是对一年后来俊臣卷土重来的忧患之外,还有便是崔秀芳。

    貌似这妮子自从上次如意楼救自己一命,分别过后,她就从未来找过自己。

    期间自己屡屡派人去送信,托词有事要她赶紧过来一叙,小妮子都是轻“呸”一声,不屑一顾。

    这一日,崔耕决定主动去仁寿坊找崔秀芳,心里头还有几个疑团没解开呢,比如为什么沉船那日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为什么明明在扬州却不来相见,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变得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他准备换下官服动身去仁寿坊时,宋根海咧着嘴跑了进来,嚷嚷道:“大人,那啥,您那个老相好来啦。”

    “秀芳?”崔耕先是一喜,然后有些不悦道:“别尼玛老相好老相好的叫,粗俗!你得称人家崔小娘子。”

    “是,是,是,崔小娘子。”宋根海道:“嘿嘿,大人啊,崔小娘子今儿个打扮得真是怪,哈哈哈,俺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崔耕惊哦一声,等崔秀芳进来,差点把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往常的崔秀芳,要么女扮男装,要么不施粉黛一袭素裙。可今天她不但穿了一身红裙,脸上还很是不专业的施了些脂粉,怎么看怎么感觉怪怪的。

    “秀芳,你这是”

    崔秀芳俏脸微红,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不好看?”

    打死崔耕也不能说实话啊,连身附和道:“好看!好看!秀芳怎么打扮都好看。”

    崔秀芳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问道:“我好看,还是它好看?”

    崔耕打开一看,却是一方美玉,上面用古篆字刻了一个“崔”。

    崔耕虽然对玉石不怎么精通,但一搭眼就明白,这块玉石比自己之前见过的所有玉石都强得多。

    包括张家送给自己作为信物的那块美玉,也比不过眼前崔秀芳这块。

    “美玉再美,也不及秀芳你的万一!”

    崔耕小小奉承了一句,不过这块美玉的确是崔耕鲜有见过的,不由说道,“不过这块玉佩,也应是无价之宝啊。”

    “这还差不多。”崔秀芳忽然幽幽一叹,道:“其实这是奴家的祖传之宝,至今,传了十几代人了。”

    原来是祖传宝物。

    忽地,崔耕又听崔秀芳难得的糯声唤了一句:“二郎”

    “这,你这是咋了?”崔秀芳突然这么温柔,崔耕真的很不适应。

    “奴家今日就将这块无价之宝赠你。往后,就让它来替奴家,日夜陪在二郎你身边,可好?”

第247章 相约无定期() 
崔秀芳面色微微一肃,轻叹道:“妾身今天来,是跟二郎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崔耕真的慌了手脚,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吗?在哪待着不是待着啊。扬州多好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有我,有李善,有咱们的糖作坊,有”

    “二郎别说了,你不懂。”

    崔秀芳站起身来,望向窗外,落寞道:“妾身之前嫁过人,你听说过吧?”

    崔耕道:“听李善提过,你曾与人定过亲。”

    崔秀芳点了点头,轻咬朱唇道:“他这样说也没错。妾身的夫君,是在成亲的前一天被丽竞门害死的。妾身之所以到扬州来,是想刺杀孟神爽,为夫君报仇。你还记得城门口那档子事儿吗?妾身不是贪图倒卖鲜鱼的那点钱财,而是想借机混入丽竞门。”

    “原来如此。”

    一听她提起往事,崔耕恍然大悟,点头道:“当初我还奇怪呢,以你和李善的关系,至于为了十贯钱冒险吗?”

    崔秀芳继续道:“后来发生的事儿,二郎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当时我就想着,刺杀孟神爽必是九死一生。遂想着在临死之前,得先把你的救命之恩报了。直到后来”

    话说到这,崔秀芳的面色微微酡红,低声道:“奴家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决意不再嫁人,要为夫君守节。后来遇到了二郎你,奴家奴家承认,真的有些动心了。直到那日在曲江花魁会上,咱们俩在船上遇刺。奴家就想,这莫不是夫君在天之灵,对我的警示?”

    “所以你才见我被人救起,便悄然遁去,不再与我相见。而后藏身在如意楼左近,伺机刺杀孟神爽?”

    崔耕急道:“秀芳,你莫要往偏了想。当日你我沉船被刺这事儿,是孟神爽那瘪犊子安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只是定亲还没成亲,你为他守节至今已经难能可贵了。满天下走到哪,都得是你夫家欠你的。警示?他警示个蛋啊!”

    崔秀芳道:“不管是不是夫君的警示,妾身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虽然不一定要为他守节,但要把害他的人都杀了。孟神爽算一个,丘奉云算一个,还是有张四味,陈盖,董干,魏廉”

    听着崔秀芳报出了一长串二三十个名字,崔耕不由得一阵头疼,咽了口唾沫,道:“等等,这些人你都要杀?现在已经杀了几个?”

    崔秀芳答道:“现在死的只有孟神爽。他一死,这帮人就树倒猢狲散了。”

    “所以,你要离开扬州去追杀他们?”丘奉云的功夫崔耕是见识过的,不迭劝阻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崔秀芳杏眉一挑,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崔耕满脸涨红,一阵语塞。

    见他这副窘状,崔秀芳又有些不忍。

    她低下头去,把玩着衣角,弱弱道:“奴家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人,这亲事奴家自己就能做主。我保证,只要报完了仇便回来寻你。那一日,哪怕是为妾为婢,妾身都毫无怨言。”

    突地,伊人抬头,凄然一笑,几滴晶莹顺着腮边滑落,道:“但若是奴家未报大仇反被贼人所杀,那也只能怪我命中由此劫难。这块美玉,权当是奴家留与你的念想吧。”

    言罢,不待崔耕答言,她脚尖点地,陡然往后一纵,翻窗而去,芳踪渺渺。

    崔耕望着那块美玉,又是一阵无言。

    他明白,即便派人拦住了崔秀芳又能如何?小妮子心思坚定,又岂是自己几句言语所能说动的?

    如今自己所能为她做的,除了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崔秀芳外,也只有把仕途走好了。

    崔秀芳以武犯禁,除了仇家之外,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官府。若是哪天她一着不慎,被官府抓住了,也只有自己才能救她逃出生天。

    “大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这是出啥事儿了?”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忽传来一个声音将他惊醒。

    抬头一看,正是崔湜和郑愔这俩贱人。

    此时崔耕郁闷无比,没心情跟他们磨牙,摆了摆手,搪塞道:“没什么大事,不过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正思考案情呢。你们哥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添乱!”

    崔湜一脸屌丝气地腆着脸道:“我们哥俩倒是想出去‘干’一‘干’!”

    他特意将“干”字加了重音,猥琐之意昭然若揭。

    郑愔则是伸出手来,冲崔耕一摊开,道:“不过我们哥俩囊中羞涩,想‘干’也没得‘干’啊!”

    妈的,俩个贱人!

    崔耕气急,从袖兜中掏出了几片金叶子,递了过去道:“够你们花天酒地几天了吧?去去去,别理我,本官烦着呢。”

    “别别别,我们哥俩不是向大哥要银子。”郑愔和崔湜并没伸手过来接金叶子。

    崔湜解释道:“小弟的意思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哥能不能带我们哥俩发上一笔财啊?不然总不能跟大哥你伸手要银子话吧?”

    崔耕现在哪有心思带他俩找什么来钱的路子啊?微微皱了下眉,挥挥手道:“发财的路子哪是那么好找的?行了,你们先回吧。有机会的话,本官自会通知你们的。”

    敷衍,逐客之意,已然明了。

    足见此刻崔耕的心情极度不佳了。

    如果崔湜和郑愔再听不出来,再不识好歹,那他俩就是棒槌了!

    崔湜轻轻扯了一下郑愔的袖子,示意离去。

    转身之机,他忽然注意到了几案上的那块美玉,惊咦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对,问道:“大哥,这块玉不错,您是从哪得来的?”

    崔耕随口一答:“这是本官的祖传之宝。”

    “祖传之宝?”崔湜把那块玉拿过来仔细端详,突地身子微微一颤,激动地叫道:“祖传之宝好啊!大哥,哈哈,我叫你一声大哥,果然没有叫错!”

    崔耕白眼一翻,道:“我说崔湜,你他娘的不会是打我这块美玉的主意吧?告诉你,想都别想,叫一万声亲大哥也没用。”

    本来就是嘛,现在崔秀芳飘然离去,这块美玉可是崔耕唯一的念想了,谁也别想打这块美玉的主意。

    崔湜不迭摇头,道:“不不不,大哥你可是把弟弟我想差了!您这块祖传之宝的美玉可是大有来历啊,大哥,小弟跟你细细道来,你听罢便知!话说两百多年前,我们博陵崔氏出了一个”

    话说两百多年前,博陵崔氏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叫崔挺,官至光州刺史。

    当时掖县有个人,年过九十,脚踏板舆来到光州。自称少时曾经得到一块美玉,四寸见方,日光下光彩照人,乃是无价之宝。自己怕人觊觎,就把这方美玉藏在海岛,至今已有将近六十年了。

    这九十老叟说,崔挺把光州治理的很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所以,真心实意地想将此宝献给崔刺史。

    崔挺为官清廉,自然推却,言道,他不能私下收受老叟所献之宝。

    崔挺当时说了一句千古名言:“昔无杨震之金,今岂有崔挺之璧?”

    后来见着老叟坚持,诚意拳拳,崔挺便派船随老者出海取了那块美玉,亲自上表将玉送到京城。

    此事人尽皆知,史有所载。

    不过这是世人所知的历史,其实私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世人只知崔挺为官清廉不肯私相收手美玉,却不知崔挺也是凡夫俗子,盖因那块美玉实在是太旷古烁今,太世间罕有了。他最后见派出去的人取回美玉回来后,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此等人间美玉,若是这么献上去委实有些可惜了。

    于是乎,他就把那块玉石藏了起来,李代桃僵,寻觅了另外一块逊色一些的美玉,献给朝廷。

    至于这块绝世美玉,他在上面刻了一个“崔”字,准备作为传家宝,传给后世子孙。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崔挺晚年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小妾,为主母所不容。

    眼看着那小妾身怀有孕,再留在家里就有一尸两命的风险,崔挺就给了那小妾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

    那小妾在临走之前问道:“若是妾身生个女孩也就罢了,但若是生个男孩,日后该如何认祖归宗呢?”

    崔挺一咬牙,把那块美玉拿了出来,道:“这就是信物!”

    可是,直到崔挺临死前,也没人拿着美玉前来相认,老头子死不瞑目,把这事告诉了族人。

    当然了,留下这块美玉,在当时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哪怕如今改朝换代了数个王朝,崔家也没敢宣扬此事,毕竟这事儿当年崔挺做得挺不光彩的,有损博陵崔氏的名望。

    所以博陵崔氏的后人也就没敢找那个孩子,只是有这么个故事,在家族里流传。

    听完崔湜的故事,想着这块美玉的真正主人,崔耕已然断定崔秀芳便是崔挺的后人,博陵崔氏的族人。

    但他不想将崔秀芳之事告诉崔湜和郑愔,要知道崔秀芳如今干的可是杀人的买卖,向这俩贱人露了口风,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怎么办?

    随即,崔耕微微撇了撇嘴,疑道:“先不说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世上的美玉多了,谁知道这块美玉是不是崔挺当初送出去的那块?”

    “绝对是那方美玉,错不了。”崔湜笃定地道:“大哥你仔细看看,这个‘崔’字是古篆字,左下角那一笔应该露出来。据我们族中所载,我们博陵崔氏的先人崔挺有个书写习惯,他这一笔与底平齐,意思是告诫自己取中庸之道,遇事别强出头。这是我们博陵崔氏的秘辛,除了我们崔氏嫡传,没人知道。”

    哎呦呵,崔湜还真较真儿,非要让这块美玉认祖归宗不成?

    崔耕索性执拗道:“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本官也绝不信!告诉你,不单是我崔二郎,就是这方美玉,也跟你们博陵崔氏毫不相干!”

    谁知这话一出口,在崔湜耳中听来,却又变了一番味道。

    崔湜竖起大拇指,猛赞一声:“我明白了!大哥,好样的,你有种,你牛掰!”

    崔耕:“”

    ps:三章更新完,不欠了。

第248章 百口也难辩() 
博陵崔氏在五姓七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别人想攀关系都来不及,哪有上赶着认亲戚的道理?

    在崔耕的认知里,自己一言既出,崔湜至少也会恼怒地拂袖而去。

    可谁知对方居然不急不恼,反而一脸神秘莫测地冲自己竖起拇指,赞道:“我明白了!大哥,好样的,你有种!有祖训对不对?你不认也不打紧,小弟能理解。”

    崔耕彻底懵圈了,道:“祖训?什么祖训?”

    崔湜咂嘴一声,道:“想必是令祖上,也就是当年崔挺老爷子的儿子,还没出生就被赶出了崔家,难消心头那口恶气。故给你们这一支后人留下了祖训,不准后世子孙认祖归宗,重返博陵崔氏,对不?”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崔耕发现被崔湜的脑洞一开,这事儿越扯越大,再不说实话恐怕难以圆回来了。

    当即,他赶紧解释道:“停停停!本官跟你说实话吧,这块美玉并非我的祖传之物,是有人送与我的。”

    “谁送给您的?姓甚名谁?家住哪儿?从哪得到的这块美玉?花了多少银子?”

    “呃”崔耕不能暴露崔秀芳,更没听崔秀芳祖籍在哪儿,一时哑口了。

    “瞧,说不上来了吧?”

    崔湜得意地拍了拍崔耕的肩膀,挤弄了下眼睛,道:“大哥无须解释,小弟都懂,心照不宣。你嘴上虽不肯相认,但你骨子里流的就是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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