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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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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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常清等人此时也觉得自家大人有些托大了,劝道:“大人还请慎言,您喝醉了!”

    “醉了?”

    崔耕似醉非醉,诡异地笑了一下,大手一挥道:“反正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了,大家若是不信,尽可以拭目以待。且看本官这个六品小县令,能否搅动风云变!”

    “”

    我去你奶奶的腿儿,这丫还越吹越没边了,愣是没人愿意继续接茬了。

    那几枚铁杆心腹也觉得,大人,真醉了!没必要再接话茬子了。

    冷场!

    大大的冷场!

    扬州城太平坊内有座三层楼,连大厅算在内,不过有房间三十六,算不得多么起眼。

    但进了此楼人们才会算发现,里面的装饰奢华至极。

    波斯来得毛毯铺地,檀香木打造的家具摆放的恰到好处,金银器皿随处可见,有价无市的扬子江心境,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便往来的侍女,身上都穿着薄如蝉翼价比黄金的丝绸!

    在这里,客人既可以吃到天下最高档的美酒美食,也可以享用最为美艳的佳人。至于各种玩乐之物,更是应有尽有。

    不少去过的人甚至怀疑,恐怕是大周宰相,朝廷亲王,也难有如此享受。

    然而,如此一个好出去竟然从不对外营业,必须手持孟神爽的亲笔请帖才能进入。

    这里就是丽竞门监察江南的总部所在——如意楼。

    如意楼三楼,秋字房。

    上好的熏香缭绕,孟神身披一件松松垮垮地圆领袍,对着一副画像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全淮南道的百姓都会为他高兴,崔二郎真是这么说的?”

    跪在他背后的那人,是个又矮又胖又黑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不敢欺瞒孟总管,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奇怪啊”

    孟神爽还是没有回头,自言自语道:“崔耕不到三年,就从一个酒贩子做到了六品高官,总不至于是个只会胡出大气耍嘴皮的人。难道他果真有什么后招?”

    中年男子想了一下,提醒道:“卑职以为,在扬州城内,崔耕肯定是一败涂地了。该不会是他把宝押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有道理!”

    孟神爽眼中精光一闪,转过身来道:“上次来中丞亲自出手,有上官婉儿转圜,就没奈何得了他。这次虽然十拿九稳,也未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来回踱步道:“你寄身在小小江都县衙,却能看透这一层,也算有点见识。那你以为,本总管现在该怎么办呢?”

    中年男子以前虽然算孟神爽的人,但那不过是丽竞门的外围成员罢了,想和孟神爽搭话都没机会。

    今天因为告密不仅得了孟神爽亲自接见,还问自己的意见,简直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飞快地转动脑筋,还真想出来了点应对之策,恭声道:“长安城里咱们肯定插不上手,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飞报长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在扬州城内,卑职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无论上官婉儿如何为他转圜,崔耕犯了禁屠令的事肯定勾销不了。即便陛下光为自己的面子考虑,也得对其申斥。所以,今天崔耕最后那几句话,必然是托大了。”

    孟神爽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你继续说。”

    “卑职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丽竞门的力量,帮崔耕把最后那几句话,迅速传遍淮南道。等陛下的圣旨到了,他崔耕即便不被贬官,也得声望大跌,没脸做人了!”

    “声望大跌?”孟神爽微感不满,道:“那有什么用?”

    中年男子讨好地笑了一下,又道:“姓崔的声望大跌,对孟总管您不仅不会无用,反而还会有大用。关键时候,兴许还能对他致命一击,其中关节,总管大人且听卑职给您细细道来”

第212章 天意报应案() 
在孟神爽看来,崔二郎不过区区六品江都县令,抹黑削弱对方的声望有毛用?起得也不过是隔靴挠痒的效果,简直是多此一举。

    不过中年男子的一番陈述,却提醒了他:万一这次借着悖逆禁屠令的由头,没将崔耕一棒子打死呢?那么丽竞门和崔耕斗争就得长期持续化了。

    到了那时候,一个人的声望就体现出作用来了。

    如果崔耕在扬州地界儿声名狼藉,那江都县的官员佐吏还能听他的使唤?还有江都县辖内的豪绅士族还会听命于他这个江都县令的差遣?一旦所有人都对他离心离德,众叛亲离,仅靠他崔某人从岭南道带来的几个铁杆手下,又能顶个屁用?

    至于为何要把崔耕在江四娘家酒后说得那番大话,一定要传遍淮南道,闹得整个淮南诸州各县都知道,而不是仅仅局限在江都县境内,中年男人的理由更是歹毒,防得就是万一天子仁德,将崔耕贬官至其他州县任用,提前将他的后路堵死,让他永无翻盘的机会!

    “不错不错,理明啊,让你窝在江都县衙里当个小小的捕班班头,委实是屈才了。”孟神爽连连颔首称赞道。

    没错,前来通风报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都县衙的捕班班头——宋理明。

    宋理明表面上是江都县衙的班头,暗中却一直都是丽竞门的外围成员。若非这次机缘,以他在丽竞门的地位,恐怕连单独面见孟神爽的机会都没有。

    宋理明听着孟神爽的夸赞,连称不敢不屈才。

    孟神爽笑了笑,又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道:“那好,将他那番大话散布出去,广传岭南道诸州各县之事,就统统交给你去办了。办好了,本总管重重有赏。就是到如意楼来住几日,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谢大总管!”

    如意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丽竞门收罗天下美酒美食和美女的销魂窟,虽不敢称天下之最,但冠绝岭南道,绝非妄言!

    往常能来往如意楼的,最低也是可七品官,哪里是他宋理明一介胥吏捕头所能奢望的?

    一时间,宋理明感觉骨头都轻了几分,出了如意楼,开始风风火火地开始操办此事。

    至于他在江都县衙的本职工作,则完全抛之于脑后。

    身为一县捕头的宋理明几天没露面,自然引起了崔耕的注意,于是将县尉雍光找来问话。

    雍光貌似对宋理明突然不来衙门值勤一点都不意味,撇了撇嘴道:“大人您就别管他了,这王八蛋原来只是咱们县衙的一个小捕快,后来靠上了丽竞门,才当上捕快班头的。往日里,这厮可没少替丽竞门在暗中办亏心事。这几天,指不定又在帮丽竞门干什么脏活呢。”

    宋理明是丽竞门的人?

    崔耕眉头微皱,道:“本官原以为宋理明是怕了丽竞门的势力,不愿引火烧身才出去躲懒两天。没想到他跟孟神爽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那就更留他不得了。”

    “大人的意思是要开革宋理明?”雍光问。

    崔耕道:“一个不入杂流的小小班头,本官开他不得?”

    “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雍光劝道:“大人初来江都上任,先是开革了刑曹吏赵明宇,这没两天又要开革捕快班头宋理明那啥丽竞门毕竟听命于来俊臣兼管的左肃政台。大人如果以宋理明跟丽竞门有关系为由开革他,恐怕难以服众啊,还请大人三思。背不住,还会被孟神爽抓住辫子,倒打一耙呢。”

    唔?

    也对哈。

    崔耕暗暗点了一下头,丽竞门虽说干得都是些龌蹉事,但总归是天子让来俊臣暗中重新牵头组建起来的。朝廷更没说丽竞门是什么邪教组织,也没说丽竞门是不合法的组织。

    如果单单因为宋理明是丽竞门的人,就开了他,兴许真会被人拿去小题大做了。

    他刚刚开革了赵明宇,让周兴接替他做了刑曹吏。现在再把宋理明开了,再让自己的人顶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借机安插亲信,当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难免县衙里那些佐吏们会人人自危,到时候人心涣散,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倒是自己疏忽了,见微知著,雍光提醒的对啊!

    他忽地展颜一笑,道:“难得雍县尉在这个时候,还能为本县考虑,本县甚是欣慰啊。”

    “呃”雍光面色一瘪,心中欲哭无泪,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没办法的,好吗?我已经站队跟孟神爽撕了脸皮,不盼着你点好,难不成还盼着孟神爽灭了你啊?

    崔耕见他神色,猜出了大概,又问道:“雍县尉刚答应了站在本官这边,就出了因为禁屠令被孟神爽抓住痛脚的这么档子事,是不是对本官挺失望的?”

    “”雍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何止失望啊,他现在都恨自己为啥浪催的,那天非把崔耕带去江四娘家吃花酒了。不然也不会出这么档子事儿。

    崔耕不以为意,又道:“雍县尉不说本官也能猜出一二,所以啊,孟神爽这个刺,无论是为本官自己,还是为了大家伙,我迟早都要拔掉!”

    雍光道:“那是,大人若想在江都县治上一番政绩,那孟神爽就是咱们江都县的一颗毒瘤,拔瘤宜趁早!不过嘛,眼下大人还是先想想办法,如何应付他拿禁屠令说事儿这档子麻烦吧!”

    崔耕笑了笑,道:“不是还有半个月嘛,且等着。现在当务之急,本官必须先拔了宋理明这枚丽竞门在咱们县衙的小瘤子!”

    “宋理明虽是小小捕头,但好歹在县衙办差多年。未免县衙佐吏人人自危,大人还需要找到一个拔除他的正当由头。”

    雍光沉吟道:“不过,这个罪证可是不好找。”

    崔耕道:“有那么难吗?宋理明跟丽竞门勾结多年,干得坏事肯定不少,你身为他的主官,难道手里没有他犯法的证据?”

    “这个大人高看下官了。”雍光摇头一阵苦笑,道:“您想想刑曹吏赵明宇,哪次办坏事,他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宋理明和他一个德性,即便干了坏事,也很难落下什么把柄。”

    不过,雍光还是向崔耕推荐了江都县的主簿夏荣,说此人对于江都县衙中的佐吏衙役们的隐私之事,都非常感兴趣,说不定从他口中能找到一些关于宋理明的黑账。

    一想到那个身为一县主簿,却整天玩算命风水,神神叨叨不务正业的夏荣,崔耕真是脑仁都疼。这江都县里也是奇葩多啊!

    最终,崔耕还是找来了夏荣问话。

    果不其然,崔耕刚露了点口风,夏耕就顾左右而言他,可劲儿吹嘘显摆自己多么通晓阴阳,熟知易理。

    比如某某官员某莫名头疼,是因为宅子下埋着一具无名尸。

    比如前任某某主簿的夫人得了怪病,是因为几年前打死的婢**魂作祟。

    当年扬州某司马突然丢官,是因为无意间打死了一只喜鹊。

    从他口中出来的故事很多,但最后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结果就是他夏荣大显身手,查明了真相,解开了疑团。

    崔耕听着听着,又是一阵脑仁疼,这年头怎么什么奇葩,都能当官?

    不过想想自己这个酿酒出身的都能当江都县令,侯思止那个卖饼出身的都能当肃政台侍御史,那夏荣这种怪胎能当江都主簿也就不奇怪了。

    等他臭显摆完,崔耕又问起宋理明的事儿来。

    夏荣过足了神棍瘾之后,终于说道:“下官手上还真有一件关于的宋理明案子,崔县令想不想听?”

    “屁话,不想听,我找你来干嘛使?”

    崔耕啐了他一口,好脾气都快被逼疯了,催问道:“到底是什么案子?快些说!”

    在夏荣一阵叨逼叨下,宋理明的一桩陈年赃事儿,缓缓浮出了水面

    原来,宋理明虽然又矮又胖又黑,丑得一逼,但男人该有的毛病他是一点都没落下,比如说好色。

    尤其是当上捕快班头之后,他靠着丽竞门赚了不少昧良心钱,他那颗沉寂许久又因为长相而自卑的好色之心就更炽烈了,非常想纳几个美貌的小妾,过一过官家老爷的瘾。

    不过可惜他的老婆杨氏,不仅仅长得五大三粗,而且娘家势力颇大,他一直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最后宋理明找到了夏荣,说夏主簿,您帮我算算,我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娶妾的命啊。

    夏荣当即掐指一算,指出宋大捕头这辈子应当有一妻三妾。

    宋理明大喜,赶紧请夏荣去自己家,跟自己那婆娘念叨念叨。

    夏荣对这种显示自己算命造诣的事还是相当热衷的,马上就慨然应允,来到了宋理明的家中。

    可人家杨氏一听他的来意,顿时就把脸沉下来了,抄起棍棒就撵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杨桂花嫁给他宋理明已经够委屈了,就他这模样还想纳妾,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夏荣也收了一点宋理明的茶水钱,自然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苦口婆心劝起杨氏道:“杨夫人切勿如此想哩,这事儿不仅和宋捕头有关,也跟你有关。他娶一妻三妾乃是天意,你要是逆了天意,恐怕上天会降罪啊!”

    “这样啊”

    彪悍的杨氏自然是一阵冷笑,道:“夏主簿,我这么跟你说吧,除非我死了,否则他宋理明秀休想请小妾进门!”

    结果,不到一年时间,杨氏果然死了。

    死了老婆,宋理明这黑厮自然大喜,就差放炮仗庆祝一番了。

    杨氏入土不久,他马上就娶了三房小妾过门,这几年倒是享尽艳福。

    崔耕听完了,却不由得一阵纳闷——不会这么巧吧?真是天意报应?说死就死,一年内就应验了。

    是夏荣真的神通广大?屁!

    崔耕打死也不信,这厮如果有这个神通,他还能屈居在江都县里当个主簿?以他爱显摆的尿性,早就飞到长安去装逼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话,那么杨氏的突然暴毙,有很大的可能是和宋理明脱不开干系!

    如果真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真能证明宋理明和杨氏的死脱不了干系,那么这颗丽竞门安插在县衙的钉子,不就解决了吗?

    想到这里,崔耕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夏主簿,这个案子到底发生多久了?”

    “这事时间可不短了,能有一年多吧。”

    “呃”

    人都死了一年多了,早化做一堆枯骨了吧?这么长时间的案子,可咋查?

    崔耕把夏荣送走,赶紧把擅长刑名之事的周兴叫过来议事。

    周兴听完了,不由得连连苦笑道:“大人也是为难卑职啰。现在人都入土一年多了,您让我怎么查?谁知道她是被人毒死的,被人打死的,还是真的暴疾而亡?”

    崔耕道:“难道不能开棺验尸?”

    周兴道:“开棺验尸?这不可能!大周律有定,开棺验尸,必须得有家属告状伸冤,官府才可开棺。否则,官府即便有所持疑,也不可私自打开坟茔。”

    崔耕讶异道:“竟有这条规定啊?”

    周兴道:“是的,朝廷为防止地方官员拿先人的尸骨勒索百姓,酿成民变。所以才有此规程。”

    言下之意,具体到杨氏的案子上,一来她的丈夫宋理明不认为有冤要申,二来他的娘家人也接受女儿的死因,官府就不能节外生枝。

    最后周兴又劝道:“大人,莫要一意孤行,强行开棺又能如何?我就问您,万一杨氏真的是暴病而死的呢?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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