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二娘,过了啊,你这越说越没谱了!”
崔耕实在是受不了这便宜二妈了,赶紧阻道:“低调啊,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家的人越是要低调!”
这时,小厮初九从屁颠屁颠跑来,手里高高举着一张大红请帖,快步来到崔耕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公公子,这是曹家派人送送来的!”
崔耕哦了一声,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微微皱起眉来,有些意外地嘀咕道:“明日午间,约我醉仙楼赴宴?”
二娘微微撇嘴,颇为不屑道:“你那便宜岳父自打你爹过世,咱家失了势之后就一直都不打算承认那门婚事。呵呵,现在见着咱家酒坊重开,买卖红火起来,又想吃回头草啦?这曹天焦啊,依老娘看,也不是什么好鸟!二郎啊,听二娘一句劝,这宴无好宴,背不住又在打咱家酒坊什么主意呢!”
“呃不是曹天焦要请我”
崔耕将摊开的请帖递到了二娘眼前儿,说道:“是曹月婵”
第21章 美人约饭局()
对于曹月婵主动邀约的这场饭局,崔耕不仅仅是意外,多多少少还有些奇疑。
曹月婵是什么人?
她是曹氏酒坊真正的幕后话事人!
她被城中的公子哥们追捧为清源第一美人!
她更是城中商贾家的小姐们竞相追逐模仿的偶像!
崔耕和她虽然有过两方长辈近乎于儿戏的口头婚约,但却从来没亲眼目睹过曹月婵的真容,更谈不上相熟和了解。
但从这些可以轻易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崔耕判定,曹月婵这样的女人在性子上绝对是骄傲的,而且是一个骄傲的美人!
但偏偏这个一向对自己不感冒的骄傲美人儿,居然组饭局邀约自己。
这是小娘皮到底吹得哪门子破东风哩?
难道是因为见着自己的崔氏酒坊重建,见着自家的木兰春酒风靡清源,曹月婵一改往日淡冷的性子,想借着这次饭局和自己修补修补一下两家的关系,甚至想将两家早已名存实亡的口头婚约重新兑现?
呃这不太可能!
崔耕默然地摇了摇头,像曹月婵这么一个骄傲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功利的事儿?这是他爹曹天焦的行事作风,但绝对不是曹月婵的风格!
他怔怔地盯着烫金大红帖杵在原地小半会儿,意外奇疑之余,隐隐竟有了些期待!
翌日,巳时末午时初,崔耕便让小厮初九套上家里先添置的骡车出了周溪坊,前往醉仙楼如约赴饭局。
一进醉仙楼,便见着醉仙楼掌柜唐福国一脸的眉开眼笑走了过来,拱手相迎道:“哈哈,崔少东家真是稀客啊,自打品酒大会之后,您可是有日子没光临过小店了,欢迎欢迎!我说今早我这醉仙楼外头怎会平白有喜鹊频频叫呢,敢情是今天有贵客光临啊,哈哈!”
醉仙楼的唐福国跟“一锅香”的薛氏酒坊东家薛松年是姻亲,想当初木兰春酒还未问世的时候,他是向来都不待见曹崔两家酒坊,以前醉仙楼就只卖薛家的一锅香。可自打品酒大会尝过木兰春酒后,尤其是亲眼目睹和亲身感受了木兰春酒的火爆畅销程度之后,唐福国对崔耕的态度绝对是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他是典型的生意人,始终认为买卖就是买卖,是不允许代入私人感情的。亲家关系再近,也架不住人家崔氏的酒好,架不住人家的木兰春酒在醉仙楼里食客追捧,而薛家的一锅香却是无人问津。谁的酒好卖,他唐福国就认谁,连亲家也不好使!
“唐掌柜言重了!”
崔耕拱手抱拳以礼还之,寒暄道:“主要是前些日子酒坊刚刚重建好,各路酒商又催货催得紧,小事杂事颇多且缠身,实在是抽不开身来啊。怎么样,最近生意可好?”
“托崔少东家的福,好得很呐!”
唐福国听着崔耕的话,眼珠子滑溜溜一转,趁机说道:“不过崔少东家,我今儿可要跟你诉诉苦,你们家的木兰春酒的确是好酒,但每次从南北货栈那儿分到我们手中,就那么一点点,压根儿就不够卖的。每逢食客点名就要你家的木兰春酒,可我们这柜上又售磬了,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偏偏挣不着,唐某人心里就在滴血啊!要不,以后我们直接从你们酒坊拉货得了,中不?”
他口中的南北货栈便是崔耕的合伙人田文昆,两家分工明确,崔氏酒坊负责酿酒,而南北货栈负责分销,这都是他跟田文昆事先就定好的。
“这个”
崔耕颇为难办地摊摊手,轻笑着解释道:“唐掌柜的,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啊。你有所不知,崔氏酒坊只负责造酒,其他售卖事宜全权都委托给了田东家。不单单是您啊,城中的所有酒栈食肆,乃至清源以外的各路酒商,都归田东家的南北货栈负责。所以,崔氏酒坊是不会单独对外售酒的,哪怕是一坛都不行!”
唐福国不死心地继续说道:“崔少东家行个方便呗,我可以在田东家给的价格上再上浮些许,如何?”
“这对不住了!”
崔耕执拗地摇了摇头,笑道:“不是银子的问题,唐掌柜也是买卖人,该晓得‘商人重利更重信,三年五载难立信,背信仅在一念间’的道理。”
说到这儿,他见着唐福国的脸色垮了下来,便稍稍停顿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又道:“这样吧,回头我跟田东家说一声,以后每个月供给醉仙楼的木兰春酒份额,从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三成,至于价格嘛,保持不变,如何?”
“啊?”
唐福国顿觉喜从天降,脸色转瞬为喜,瞪大了眼珠子惊道:“当真?”
崔耕肯定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等事情岂能戏言?”
每个月的供酒份额多了三成,价格还保持不变!
如今木兰春酒这般抢手,崔二郎还不趁机涨价要挟自己,这也太大方了吧?
唐福国暗地里掰扯了一下手指头,这明摆着就是将白花花的银子送到自己的碗里来嘛!
窃喜归窃喜,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当真作数?”
崔耕耸耸肩,无奈道:“要不你现在就派人将田东家请来嘛,就说我现在就在醉仙楼当中!我俩当面锣对面鼓,唐掌柜总归信了吧?”
见着崔耕这般说,唐福国焉有不信之理?
莫名地,他心里突然想到,崔二郎虽说他和田文昆分工不同,却能做得了他的主,莫非田文昆也是在替崔二郎打工不成?对外宣称各有分工,实际上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想到这儿,唐福国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赶忙连连摆手婉拒道:“不必不必,崔少东家都说了作数,唐某人怎么还敢劳烦田东家亲自跑一趟?”
现如今,整个清源县的商贾买卖人都知道,木兰春酒就是一个源源不绝的聚宝盆。唐福国见着田文昆这个做南北货的外地人不仅搭上了崔二郎,而且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崔耕是极其信任田文昆的,看来不出两年,这田文昆铁定要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了。
恍惚间,他不禁有些羡慕起田文昆的际遇来,艳羡道:“唉,田东家真是好运气啊,能得崔少东家这般信任,有了这木兰春酒,这以后他想不财运亨通都难哟!”
酸溜溜的
崔耕笑了笑,道:“唐掌柜此言差矣!在我落难受窘之时,能得田东家之信任与鼎立相助,又何尝不是崔耕的幸运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同理,田东家能在微末之际信我助我,我便送他一世富贵,又如何?”
一言说罢,崔耕轻轻拂袖转身上了楼梯,朝着醉仙楼二楼走去。曹月婵和他约得饭局就在醉仙楼二楼的天字号雅间。
“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送他一世富贵!”
唐福国口中咀嚼着崔耕这两句话,眼神怔怔地望着扶梯上楼的单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佩服感,突然抬手竖起大拇指,遥遥由衷赞叹道:“崔少东家,您是个人物!”
二楼,天字号雅间。
楼上的伙计将崔耕领到门口,轻叩房门三声后,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将崔耕请进了雅间。
这天字号是醉仙楼最好的雅间,临街而设,倚窗而望便可将牌楼大街繁闹的街景尽收眼底,望远而眺,恰恰能看到清源县西门的城门楼子。
崔耕一进来,跃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纹着牡丹花瓣大袖衫的妙龄女子自顾低着头,单手飞也似的地噼里啪啦敲打着算盘,另外一只手中则是一本厚厚的账簿,浑然忘我,压根儿没有抬头去看进来之人的意思。
这女子无疑就是曹月婵了。
而且这雅间的桌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摆满美味佳肴和好酒,单单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摆放了一小坛子酒,两盏杯。
与其说坛,不如说壶,而且是泥封未启的一壶酒,和市面上普通的酒坛不一样,这酒壶呈天青色,高瘦带有双耳,颇为美观,约莫一斤装,正是崔氏酒坊为木兰春酒特意定制的各类装酒器具之一,小分量精包装,用以专售各家酒肆食肆。
尽管如此,还是只有一壶酒,外加两个杯盏。
仅此而已!
崔耕见状纳闷了,这哪里是请人吃饭,压根儿是请人来看你工作的好吗?
连个招呼也不打?这真是傲娇到没边了!
这
有些冷场了!
“咳咳”
崔耕清咳了一声。
这时对方虽未抬起头来,不过也放缓了拨打算盘的速度,轻轻回应了一声:“来了?”
没了!
就说了一声,又继续噼里啪啦敲起算盘对账了。
我你妹!
崔耕这时真来气了,什么叫来了?这就算招呼客人了?是你请我赴饭局的好吗?大小姐!
这时,曹月婵还是没有抬头,停下拨打算盘的手指了指崔耕面前的酒壶,又道:“崔少东家,桌上有酒有杯盏,这你请自便!我盘完最后一笔账便招呼伙计上菜。”
擦!
崔耕听罢气得一佛升天,啥意思?这是要某家自罚一杯的节奏吗?貌似我如约而至,没迟到啊!
不过现在他也有点口干,先喝一杯润润嗓子再说其他。
随即,他轻轻启开泥封,将壶中木兰春酒徐徐给自己斟满一杯,也不看曹月婵一眼便抄杯而起,咕咚一声,满饮!
可这酒一入喉,崔耕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相信地砸吧了两下嘴,嘀咕道:“这酒怎么喝得有点不对劲呢?”
他将信将疑地重新将酒壶捧起了细细打量,没错啊,这就是他家的木兰春酒,错不了!这酒壶还是他画图专门找烧瓷窑定制的呢。
但是,这壶中的酒喝着怎么就变味儿了呢?莫非是味蕾出了问题?
紧接着,他又将信将疑地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将被子凑到鼻子下方猛嗅两口,继而放到嘴边一口一口抿尝
“不对!”
他将酒杯放回桌上,断然说道:“这酒虽然贴得是木兰春酒的酒签,用得也是木兰春酒独有的酒壶,但我敢断言,这绝对不是我家的木兰春酒!”
山寨酒!
这酒绝对是从里到外仿制木兰春酒的山寨!
有一壶就有两壶,甚至很有很多很多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啊!
他突然三两步绕过桌子,来到曹月婵的身边,下意识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追问道:“这不是真正的木兰春酒,你跟我说,这酒是哪里来的?”
“呀,轻一点,你捏疼我了,崔二郎!”
曹月婵吃痛地扔掉手中账簿,不悦地轻呼一声。
第22章 山寨酒再现()
“呀,轻一点,你捏疼我了,崔二郎!”
曹月婵吃痛地轻呼一声,蹙眉仰面瞋目而视。
就在曹月婵抬头嗔怒的刹那间,崔耕也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曹月婵的容貌,眼前的她,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一腮粉丝;一双朱唇,因为刚才自己的孟浪之举而微微带着娇嗔;眉如弯月,双眸似水,却始终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意。
盛名之下果真无虚士,崔耕由衷暗赞,就曹月婵这姿色,清源第一美女的名头,实至名归啊!
打量暗赞之余,他心中竟萌生出几分懊悔,叹道,要知道我这传说中的未婚妻竟有这般沉鱼落雁之姿,我还追得哪门子剑舞大家公孙幼娘?公孙幼娘美则美矣,但哪里有未过门的美娇娘来得实在?这不是缘木求鱼嘛!
想想没做那场荒唐大梦之前的自己,平日里还真是有够荒唐的!挥金如土败家不说,还放着这么好的美娇娘不努力娶过门来,反而去外头沾花惹草,这不是有病吗?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
看着曹月婵那张绝美无暇的脸,崔耕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千只一万只的蚂蚁在轻轻地噬咬着,咬得心里痒痒难耐啊
啧啧,这就是我崔二郎未过门的媳妇啊?
这么美!
这么好看啊
崔耕心里痒痒,痴痴的目光投在曹月婵的身上,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挪开了。
”喂,看够了没?是不是还没摸够?“
这边,曹月婵被崔耕这白痴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自然地挣扎了下皓腕,瞋目中越发地透着冷淡了。
”啊?“
崔耕霎时反应过来,赶忙松开对方细白的手腕,讪讪笑道:”那啥,一时情急,见谅见谅!“
说罢,他稍稍退后几步,坐回原位后瞬间神色如常,一本正经地拱手道:“月婵小姐可别往心里去,刚才真是一时心急才有此孟浪之举,并非真的想占小姐的便宜。唐突了小姐,真是罪该万死啊!”
谁知曹月婵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心中颇为不屑道,这败家的崔二郎虽然浪子回头有所长进,但始终改不了登徒好色的毛病!
显然,崔某人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举动,再次被人打下了一个重重的不良标签!
”崔少东家如今在清源县中声名正望,这‘罪该万死’之名,小女子可不敢当哩!”
曹月婵轻轻揉了揉刚才被捏得有些生疼的皓腕,语气中多了几分嘲意:“你们崔家的木兰春酒一出,清源县中还有谁家酒坊能与你们争雄,还有活路?你看看,这桌上的木兰春酒便是佐证,这酒的滋味如何?可算醇正?还够得上你家木兰春酒的三分火候?”
一听曹月婵提及桌上的山寨酒,崔耕顿时起了警意,尽管刚才品酒之时他察觉到,这山寨酒应该是揣摩了木兰春酒许久,在原料上也用了高粱,不过酿造之法上肯定是未得其法,所以这山寨酒在酒色之上相似有七八分,不过入得口中却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你说仿制就仿制吧,兴许通过这么稀里糊涂地一仿制,新型的一款白酒就产生了。
关键是这仿制之人连外包装都仿得一模一样,拿到市面上绝对是当作崔氏木兰春酒来售卖的。这可不是简单的仿制跟风,明显就是拿着粗制滥造的酒冒充正品木兰春酒来卖嘛,情节实在是太恶劣,太严重了。
先不说会不会对木兰春酒的市场造成侵害,就说这酒万一把人喝出个好歹来,这臭名可是赤裸裸地挂在他崔氏酒坊的头上啊!
再者说了,但凡会喝酒之人只要喝上两口,便能喝出这真正的木兰春酒和山寨木兰春酒的区别,到时候闹将起来,首当其冲的可是他崔氏酒坊啊!
最最关键的是,如今县丞董彦正在长安城中帮他积极运作御用贡酒事宜,这个时候木兰春酒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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