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剪掉,完事后博希蒙德成了个陶钵头,比安德奥达特的蘑菇头还要规整。
以理发剃头为决心的表达,“陶钵头”博希蒙德指着浩荡的海湾,奔腾的浪花发誓,“当年我的父亲圭斯卡特是如何奋斗的,今日我也一样。”
另外边,距离海湾约百余里的卡斯塔巴拉城中,高文听说博希蒙德就在那里,属下询问说是否要去见对方,高文摇摇头,“不必见了,我不是那种为了二百磅金子就大卖恩情的市侩人物。不日我将返回塞巴斯蒂安高原,督查那里防务体系是否完备起来,而后就带着红手旅团返回塔尔苏斯来。怕是待到来年,会有更加严峻的情况发生,到时候博希蒙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现在给我向他的营地里送去五十匹骏马,外加三十磅黄金及谷物给养,其他的不要多说。”
此时黎凡特的消息也传来:戈弗雷成功逐退了杜卡克。突吐施的一万兵马,帮助朱拜勒和贝鲁特的边民军解除了困局,高文同样送去了二万拜占特金币作为酬谢,但被戈弗雷拒绝了,他给高文的信件里只有一句话:
“顽强守住高原,在关键时刻帮助我的弟弟鲍德温。”
据说凯旋耶路撒冷后,宗主教萨姆贝尔继续不断索求,胃口之大之贪婪让人心生厌恶,他居然要求将耶路撒冷和雅法都纳入教廷(实际就是自己)的权杖统治下,统合为一个独立的“耶路撒冷教区”,并声称自己必须得行使“国王叙任权”,即要求戈弗雷和坦克雷德都要得到他的涂油和祝圣,才能对耶路撒冷和安条克保有国君权力。
而这话刚刚发出去,坦克雷德就急忙赶往圣城,接受了萨姆贝尔的涂油,和对方沆瀣一气,由此成为安条克公国实际的统治者,他占据了舅父的宫殿,并将亚美尼亚女子梅桑德接入进来,当作自己王后般宠爱着,还拔擢了国内许多亚美尼亚、突厥和波斯人。
随后圣城之内,军队和教会的争吵日益激烈,互相攻讦陷害,圣墓医院执事杰拉德和隐修士彼得夹在中间,苦口婆心劝说也无济于事,最后戈弗雷做出让步,将四分之一的耶路撒冷城区,连带其间的税金贡赋统统移交到萨姆贝尔为首的公教教士的手里,对方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这事告一段落后,呕心沥血的戈弗雷对属下的村邑进行了次完整的调查,结果发觉他现在所能动员的骑士只剩五百一十八名,外带扈从的骑马军士和步兵五千七百人,而亚实基伦、阿苏夫、阿卡、推罗、西顿、的黎波里、大马士革等强大敌对堡垒城市都环绕四周——戈弗雷顿觉无法支受,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的他,彻底病倒在了榻上,气息奄奄。
又过了一个月,同样心灰意冷的隐修士彼得重新骑上他那头毛驴,裹着破旧的袍子背着十字架,离开了曾经象征着所有东征将士荣耀的耶路撒冷,来到了雅法登上了艘船只扬帆离开,在他的身后,大清真寺内众人的争吵还在无休无止地蔓延着。
“所罗门的圣殿啊,你曾见识过兄弟是如何因为分崩离析而让你陷于毁灭坍塌的。也许不久后的未来,你要便再次见证番了,人是永远都成长不了的最愚蠢的族类,他们在废墟上,只会耗尽心血和财力建起另外个废墟。”
巧的是,当彼得在马尔鲁斯港上岸后,遇到了安条克牧首约翰。奥克希尔特,这位是刚刚被坦克雷德驱逐出来的,“现在安条克城内供奉的是阿尼教会了,那位新夺位的诺曼公侯和他的妻子都穿着阿尼风格的服饰,并且组建了支亚美尼亚人卫队。我们正教会人员都遭到流放和驱赶,他们说我将来不是帮高文就是帮希腊皇帝,根本不能信任纵容。”
两日后塔尔苏斯王宫内,安娜热情接待了两位,“隐修士啊,我与高文的兄长和导师,你要往何处去呢?”
“圣战成功后,我们应该是逐渐被淡忘的角色,我想回到家乡亚眠去,到一所修道院归隐养老。”
“去穆特河谷复兴阿拉汉修道院吧,我将那里周围的土地馈赠给你。”安娜慷慨地说道,“何必跋涉千里做相同的事情呢?”随后女凯撒又问起安条克大牧首的前程,对方说想回皇都去,安娜便说“这里马上要完工的圣保罗大教堂,正缺少像您这样年高德劭的长者来担当统领整个高原正教徒的职责。”
就这样,两位都被安娜挽留并安置了下来。
彼得得到了穆特河谷北方尽头的阿拉汉修道院,在那里有一片榛树林,还有山丘上的菜圃和麦田,夹杂着许多漂亮花卉,修道院曾经驻屯过塞琉西亚三个百人队的民军,他们运来砖石将其修葺完毕,形成了座俯瞰托罗斯群山的小型要塞,彼得留在了这里,开始隔绝原本生涯里的狂热实干,开始静心阅读宗教书稿典籍起来——时代在发展,但有的人却可能在陡然间,永远沉寂到了长河之下。。。。。。
可是高文还必须在河里浮着,整个王国都在疯狂运转着,为了即将到来的更为庞大可怕的战争,光复梅利泰内和塞巴斯蒂安不是终结,而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来自于西方,来自于充满敌意的君士坦丁堡——在彼得离开耶路撒冷时,高文就告别了妻子和女儿,按照规划回到了高原地带。秋季,梅利泰内城外一片片隔开的稷麦田地里,马队的喧嚣和尘土格外引人注目,当城头的边民将加固的城门打开后,大主保人和群披着铠甲的骑兵,在刺耳的喇叭声和狗吠声中,骑着马出现在欢迎的人群当中,马蹄不断击打在铺石的路面上。
“边境的态势如何?”高文走到了城中的行宫当中,在他的身后跟着旅团的将官们,带头的是布兰姆森和沃尔特。桑萨瓦尔。
“梅利泰内和马拉什间基本平静,但塞巴斯蒂安那边一直在和梅里克打着边境战,奥森将军和金手执政官都卷进去了,几乎每日都有战斗。”布兰姆森回答说。(未完待续。)
第46章 备战
高文要求哈勒姆统率梅利泰内的边民军,而奥森则镇守塞巴斯蒂安,“红手旅团和所有骑兵团归我直辖,即日起开始移屯到凯撒利亚,不去塔尔苏斯城了,作为支援各方的总预备军力。”
随着大主保人的匆匆到来,埃尔比斯坦、塞巴斯蒂安、梅利泰内这个广袤三角地带,所有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族群都动员起来了,原本被强制去挖掘运河的新月教徒们也被中止了任务,开始转过头来或拆毁高文不需要的堡垒,或构筑起高文需要的堡垒,牛车、骡车、背车或独轮车在各处山路间迤逦穿梭,一半人正在收割麦子和其他作物,除部分自有外,其余全部囤积到附近的兵站粮仓当中;其余一半人都在服如此的劳役。
同时在这片高原上的正教修道院、洞穴修道院外带被保留下来的清真寺,都被高文的民军征收队找到了:大主保人现在声称自己不仅是塞琉西亚医院的主保人,同时“还是整个安纳托利亚高原,从黑海直到塞浦路斯海的教堂、修道院和清真寺主保人”,“我有圣职有列品,并且得到了安条克大牧首的认可,有全地区教长的叙任权,不管你们以前是如何逃离君士坦丁堡、安条克的管辖的,自现在起征收你们所属的七成农奴劳力,另外征收你们五成的地窖财物。最后,每拥有五十户的修道院产业,都得出一辆合格的篷车,外加一名边民军的装备,若无实物可用金钱、谷物替代。”
当正教修道院表示激烈不满和反抗时,等待他们的是征收队极度野蛮的行为。
塞巴斯蒂安郊外山区圣三一修道院门前,三支征收队冲到了砖石做的院墙前,在宣读了“征收布告”后,带头的名士兵就举起了长柄月牙斧,“砰砰”几声斫击声,重门的木栓碎屑乱飞,当其发出了断裂开来的声音后,后面的两位士兵举着从辎车上卸下来的包铁横梁,“奉凯撒和大主保人的敕令,征收搜检无碍!”伴随这声口令,横梁猛地摇摆两下,砸在了重门上,门闩就此被砸脱,十数名士兵呐喊着推开毁坏掉的门板,一拥而入,他们用绳索将躲在厅堂当中的修道院各人给捆缚住,一溜摁住跪在长廊上,接着士兵们开始举着火把,劈开了地窖的板门,踏着幽暗的长梯,用手拖用胳膊夹,把银烛台、包金圣像画、器皿钱币等鱼贯着取了出来,到处是劈开打砸的声音,还有低着头的修道院人士吟唱的赞美歌声。
其余的士兵也携带着绳索,到处抓捕着圣三一修道院所属的农奴和牲畜。接着努力抬起头的修道院人士,视界里不断摇晃的毁坏重门间,忽然昂首阔步走入进来名骑士,是直接骑着马进来的,这位戴着顶翻边的貂皮帽子,上面插着根白色的鹭羽,脖子和手套围着锁子甲,脸上满是扭曲的疤痕,外面蒙着鲜艳的罩衣,肩带上挂着火镰、契丹雪纸筒、短剑,下身穿着库曼式的马裤,膝盖下套着羊绒裤套,用绳索扎住,后面名扈从举着根极长的骑矛,稍微倾倒些才从门阍处跟入进来。
“我是新受到圣三一修道院叙任的执事长,我叫西格玛,现在和这座修道院无关的人物都给我滚出去罢!”这骑士粗犷地大喊到,接着将指环和权杖展示给在场的人观看。
说完后,他的扈从们就喊叫着冲上长廊,把原本被捆着的修道院各位神职人员的绳索给割断,然后用长矛戳用铁棍砸,驱赶他们离开这处修道院,“因为新的执事长已上任”,原本的神职人员丧失了继续留此的资格。
就此越来越多修道院被鸠占鹊巢,被高文军队里粗蛮的军人所占据。
原本属于修道院的人力,包括许多石工、细木工、大木工、车夫在内,也都被强行从原本的供职处剥离出来,这里面很多人原本已发誓将生涯全奉献给主,坚决不会为染满鲜血和肮脏的士兵服务,现在他们为了躲避来自军队的劳役,甚至开始自残:割掉手指,割掉耳朵、刺伤舌头等等。但根本无济于事,一队队征收的士兵还是提着绳索找到他们——手指被割掉的去拉纤绳,耳朵没有的去搬运砖石和木材,舌头被刺伤的去赶车。并且高文严厉下令,“若技艺在身者胆敢自残,那便要刺瞎双目,让其残得更加彻底。”
不久在梅利泰内城外的旷野处,竖起了木台,二十名依旧违背命令自残割掉手指的修道院劳工,当着众多人们,包括挖运河的新月教徒在内,被士兵砍下了头颅,根本没有什么“刺双目”的升级惩罚,而是直接一步到位。
在这样疯狂的压迫和动员下,首先一道横亘埃尔比斯坦的道路被瞬间铺设出来,连接了凯撒利亚和梅利泰内间的交通,而后原本高文规划的七座堡垒也都修葺规整,每座堡垒都修起了核心的兵站粮仓,占据了要隘和水源地,形成了高原的防御网。至于最北方的塞巴斯蒂安城,保罗派信徒们、武装移民们,外加被强征来的人力,将其城墙加固加高,并且绕着城池构筑了很多多面形的兵砦。
留在此处的,是组建起来的四十支边民军百人队,其中十二支驻防在塞巴斯蒂安,十四支分散驻防在七座堡垒当中,六支驻防在梅利泰内城内,其余八支骑兵百人队被分配到奥森的哥哥哈勒姆手里,充当机动兵力。高文和圣妹商议了番后,还嫌戍守的军力不足,“反正不是用来远征的,一旦有战事,征发来守卫城市和堡垒的人员多多益善。”这样,圣妹立刻颁布了执政官命令——三万名保罗派信徒在边境有警后,老弱妇孺全部入各处堡垒自守,精壮男丁大约六千人则入塞巴斯蒂安城协防。
而更多被编组起来的新月教武装团,则被“安置”在萨努斯河的河岸地区,入营自处,每隔段时间会从梅利泰内发送批车辆运送粮食来供应他们,如果胆敢逃跑或反抗,根本不用军队出动,周围数十里的荒原高地,就能直接把他们给饿死。(未完待续。)
第47章 扬帆西进
在沙盘上,高文举起银马头权杖在地图上比划着,说出了未来高原布防的总体态势,“塞巴斯蒂安是个独立设防的区域,哪怕是西奥多罗和梅里克同时来攻,也要凭依着城墙和外围堡垒给我守卫住,这样敌人就被我们扼守在北境之外了。。。。。。假如西奥多罗迂回深入怎么办?阿马西亚到埃尔比斯坦间,都是高耸的荒原,缺少水源,大部队难以机动,况且我设立的七座堡垒,有四座是在北侧保护埃尔比斯坦道路的,其余三座位于梅利泰内和塞巴斯蒂安间,互用烽燧联络,这样能在正面和侧面对敌人同时构成威胁——到时堡垒里的边民百人队迟滞敌人,而卡帕多西亚大边塞区、奇里乞亚门边塞区的边民军则随时可以越境来增援攻击敌人,骚扰驱逐他们,甚至切断他们的补给线,歼灭敌人。”
在这里很明显,高文苦心孤诣,动员胁迫了高原上如此多的民力,构筑堡垒体系,就是要敞开个大荒原的无人区摆出来:“西奥多罗。加布亚斯,若是你对皇帝助纣为虐,那么无外乎两条路线给你,一条是强攻设防重重的塞巴斯蒂安,还有一条是带领军队在缺乏补给和饮水的情况下穿过无人区,遭到梅利泰内和凯撒利亚两面的夹击。”
不过到了如此地步,高文也没有放弃和西奥多罗的外交交涉,他不断送交密信给驻特拉布宗的商团们,不管是塔尔苏斯商人,还是阿马尔菲、热腊鸭的,都轮番去秘密游说老将军,“和塔尔苏斯共存共荣才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而跟在皇帝的身后,假如高文国灭的话,为将商路和土地完全握在手中,皇帝也是会收归查尔迪亚和特拉布宗军政和财务人员的叙任权的。我们是无所谓,换个主顾照样去寻求财富金钱,但将军您呢?”
说实话,西奥多罗还真的处在了焦灼和犹豫当中,现在在眼前的也无非是两条道路:一条是跟着皇帝打高文,捍卫正教徒的信仰;还有一条是实践自己的野心,联络格鲁吉亚、阿兰尼亚、罗斯的力量,和高文议和乃至联手,掀起对君士坦丁堡的狂飙叛乱。
前面的路比较稳妥,但未来加布亚斯家族的结局,未必为善,可能真的如高文和商会所言那样,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后面的道路比较冒险,但一旦功成,把步步紧逼的帝国中枢皇权给打碎,进可问鼎皇都御座,退也可割据一方。
资本和收益间的矛盾纠结,让老将军颇为不安。
而暗藏在特拉布宗和阿马西亚两地,皇帝的暗探密使,也在以各种身份的掩护,不间断地顺着海洋与陆路朝布拉赫纳宫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和高原上骤起的秋风一样,密密地让人透不过气。
又过去半个月,红手旅团、骑兵团和掷火兵已陆续朝着凯撒利亚城进发,高文则还留在梅利泰内继续震慑掌握着局面,“大主保人殿下,请用餐饭。”就在高文伏在案几上,举着芦管笔,握着印章,在许多文牍卷宗间披阅时,陪睡衣橱官温若明娜端着餐盘,在迪姆和木扎非阿丁的注视监察下,走了进来。
餐饭比较简易,蔬菜乳酪汤,一盘坚果、橄榄,外加甘蓝和烤肉,但却经过陪睡官精心烹饪,显得色香味俱全。
因为圣妹前往塞巴斯蒂安一带去动员组织信徒了,故而起居又重新交到了温若明娜及一干伴随她同来的内廷使女手里,这群女子不但要照顾高文的生活,还将起居给严格记录下来,其暗含的意思就是“充当凯撒的耳目,监察可能出现的妖艳贱货干扰大主保人生活”。
不过温若明娜明白,凯撒眼睛里最大的危险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