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陷了!”在他眼前,到处是这样喊着的,丧魂落魄的守兵和市民,盖亚抬着头,看着仅仅和自身相隔一条街的中央塔楼,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原本自己的三哥艾斯。卡列戈斯正指挥者仅存的弓手,依托着台阶和廊柱,不断朝外射箭,作着最后的抵抗。已经有许多打破了城墙的吉麦吉斯士兵,分成小队,顺着各处零碎的房屋或厩舍,四面八方朝着中央塔楼攻来。
“西格玛!”这时候,奈克瑟斯拉着缰绳冲到了心中苍凉的盖亚面前提醒说,盖亚望去,那边西格玛已经徒步跳下了墙垣,拔出了佩剑,一面到处砍杀跪倒在地向其求饶的人,一面寻找物色着有价值的目标。看来这位先导官并不满足于首发立旗的奖赏,而是要冲往中央塔楼,猎杀更有价值的目标,也就是他俩的父亲尼卡。卡列戈斯,谁能砍下这位安纳托利亚著名老者的头颅,谁以后的威名必然响彻这片高原,这个诱惑是西格玛这样臭名远扬的佣兵骑士无法抵御的。
盖亚低声对奈克瑟斯呼喊道,“取出我们悬挂在鞍上的弓来,射杀这头野兽,父亲和兄长无论如何,都只该死在我的手里,这是对已经消亡的卡列戈斯家族最后的祭奠。。。。。。别犹豫,奈克瑟斯!”
“是的,兄长。”奈克瑟斯言毕,便抬起了弓来,对着西格玛的后背飞起一箭。
同时街对面的艾斯也举起弓来,对着正在指手画脚的盖亚。杜卡斯(因为盖亚全身都披着重甲,根本无法分辨清楚外貌)也射来一箭。两发箭几乎同时离弦,掠过了错杂的人头和手臂,也几乎同时命中目标,西格玛闷哼声,后肩着了一记,拄着剑跪倒在流满鲜血的街道石板上,而后扎甲片响动,伏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盖亚则是头盔中箭,箭簇隔着盔板,直接扎在他的额头上,鲜血很快自面甲里渗出,盖亚剧痛下几乎仰着倒栽下马,但他还是忍住了,将头盔脱下掷在了地面上,带着决绝而悲哀的语气,“障碍和麻烦已经清除。我们上前,杀死所有的敌人。”
“为了紫衣公主殿下。”奈克瑟斯也带着哭腔喊出来,接着两兄弟手持各自的武器,舍马上阵,就像收割人命的死神般,沿着街道疯狂砍倒刺倒所有的守兵,便踏上台阶,和继续在此顽抗的残敌厮杀一团。廊柱间刀光剑影错动,到处都捂着伤口呻吟倒下,或在地板上爬动垂死的士兵,还有不断涌出的黑烟和红焰。而在大开的城门前,高蒂和沃尔特并肩,和其余百余名具装骑兵,举着各色旗帜,在喇叭声踏入了进来,四周满是乞求活命的城方军民,而上面城墙上,提着敌人首级,踏在敌人尸首上的吉麦吉斯士兵正在狂热地喊着宗教口号,赞颂各路圣使徒对他们战斗的庇护,特别是圣特奥多尔,但讽刺的是,城中士兵也抬出了这位主保人的雕像,却被胜利者的靴子踏在了瓦砾缝隙当中,似乎连当战利品的资格都没有。。。。。。
城外山阜上,负责指挥的高文长舒口气,看着正在迅速崩盘陷落的敌人城堡,志得意满地在手中敲着马鞭,一侧的阿格妮丝也在嘴角浮现了极度开心的笑容,“这个城堡终于落入了我们的手里。”
“没错,整个塞琉西亚的西线,自此安稳了。”
“是要淹没沼泽,彻底将这座城堡成为隔绝罗马帝国潘非利亚军区的天堑吗?”阿格妮丝很好奇。
“不会那么严重,我这个人做事情,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为什么我们不能把阿拉尔曼堡变成个让敌人震骇的,能驻屯许多士兵,提供许多良田的进攻基地呢?仅仅若是片连着滩涂的沼泽话,那么这个堡垒可就真的会衰落,还要我们提供大量津贴用于它的维持。”高文毫不避讳说出自己对这座要塞的建设野心,“以前在卡列戈斯的治下,阿拉尔曼只有七千上下的居民,我想将它和塞琉西亚城联为一体,早晚拥有二万、三万,不,是七万人的居民,还能提供五千名骑兵和五千名步兵的驻屯营地。”
阿格妮丝哼了声,表示对高文的夸大其词早已见惯,“难不成你还想夺取潘非利亚?”
“潘非利亚?不,那将来不过是个庞大的舰队和水手军区而已,但不是帝国的而是我和安娜的。卡帕多西亚将是战马和食盐的集散地,帕弗拉哥尼亚、阿马西亚、安卡拉、梅利泰内将是四柱般的要塞之地,然后再集合塞琉西亚、奇里乞亚平原粮食和山地的冶铁,崭新而真正的罗马帝国将藉由安娜与我的双手,在这片高原上崛起!”(未完待续。)
第26章 卡列戈斯对卡列戈斯
“接着我将西进,西进,西进。小翻车鱼,只要你能发挥才智侍奉于我,造出类似大普拉尼砲这样的利器来,将来雷斯波斯岛这座丰饶的海上邦国,我将单独封赐给你和你的家族。”大公爵对小翻车鱼开启循循善诱的模式,就像他承诺将来将安纳托利亚的东边要塞梅利泰内赠送给卡贝阿米娅般。
雷斯波斯岛,自古代就是拱门之海上的最有力城邦,即便是小翻车鱼的爷爷,不过也是岛上田地最广、门楣最高的贵族之一。若将来高文真的将整个岛,都给了阿格妮丝,那么她就是整个帝国里举重若轻的人物了,阿格妮丝不由得眼前浮现出美丽的画面:四面都是浩渺蔚蓝海洋的包围,帆船惬意地驶来驶去,在岛屿上点缀着翠绿棕榈的红瓦白墙别墅当间,自己披着优雅的长袍,坐在斑驳矮墙边的小椅上,海风习习,周围各种仪态的美丽女子弟或坐或卧,簇拥在她的膝盖前,有的唱歌,有的讨论问题,有的在给自己喂葡萄或凤梨,自己满脸睿智的神态,手里捧着带卷轴的图纸,上面绘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她的身后是带着高耸拱顶的学院,采取的是新柏拉图主义的风格特色,只招收颜值高的女生,来学习工程、攻城、船舶等机械知识,到处都是仪态万方的女孩子在拱廊、园亭、林荫或草坪上,讨论着这些问题。。。。。。虽然有哪里好像不对,但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妄自尊大!”虽然刚才想得十分入神,但反应过来的阿格妮丝还是对高文虚妄的想法,表现出嗤之以鼻的姿态,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个疑问,“为什么你老是说西进西进,难道身为朝圣者的一员,不应该护送整个队伍,马上在约定的日期,继续朝圣城进发战斗吗?”
“这并不冲突,小翻车鱼。”高文笑着说道。
正待阿格妮丝想问到底时,高文却没有和她继续搭话的想法——而是将马头权杖指向血火海洋当中的阿拉尔曼,“严厉约束所有入城的士兵,不允许劫掠和屠杀。”
然则很快传令和军令官接踵来报,占据城堡一角的具装骑兵们,已经将所有建筑,不问是仓库还是民舍统统劫掠一空,并且胡乱杀死许多人,点火焚烧许多房屋。“派遣快马去告诉乔瓦尼,再有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行为,即刻处死!今日虽然战胜,但军队违规行为却层出不穷,战后必须严厉整饬,不然下次若是惨败,就万劫不复。”高文大怒,因为在他心目里,绝灭卡列戈斯家族当然可以,但是不可以对阿拉尔曼堡采取毁灭姿态,他是要将其复兴扩大,作为塞琉西亚王国的屏障和根据地看待的,“全是安娜豢养出来的恶犬野狼,这小妮子只知道收买、扩军、花钱,却不留心军典和训练——哪怕这些具装骑兵披着重甲并具备战斗技巧,但纪律松弛,在将来大军对阵时,未必不会成为一大祸害。”
接到大公爵号令后,乔瓦尼不敢怠慢,即刻带着同样入城的吉麦吉斯士兵和卫戍民军,冲到具装骑兵最集中的地区,捕拿犯着杀人****恶行的人员,其中爆发了许多冲突,导致几名民军士兵被反抗的具装骑兵所杀,于是同样大怒的乔瓦尼(他自从追随大公爵征讨东方以来,还没有见到如此凶恶桀骜的己方部队),下令所有民军手执长戟、斧枪,列成迭阵,“阵前执行军纪!”连杀数人,才把剩下的人员集中在了处小广场上,连人带马看管服帖。
军法官接着怒气未消,举着骑兵团名册找军官,却发觉统领官沃尔特和副官高蒂都不见了,询问下去,才知道这两位带着数十名亲随,自顾自攻入到中央塔楼里去了。
“真是乱象丛生,连统领官都找不到,扔下了这么多部众在这里滋事抢劫。”乔瓦尼大为苦恼头疼,但看着依旧在激战的中央塔楼,不断有伤死的士兵坠落下来,也只能摇摇头,“等战斗终结后,再交给大公爵一并处理了。”
火焰乱飞的塔楼梯道上,盖亚满面是血不断冲锋,他的弟弟奈克瑟斯盾矛一体,将前面抵挡的敌兵抵住,他就上前将手里的斧头如雨点般到处砸落在对方身上,兄弟俩交替厮杀掩护,脚下横尸累累,已经快冲到了父亲所在的房间了。
踢开了木门,盖亚和奈克瑟斯喘着气,看到了在角落里,白色头发的父亲坐在椅子上,泰然地看着自己,“很好,最早攻上来的是你们俩,虽然你俩顶着杜卡斯的名讳,但那个公主永远还是把你们当作恶犬来豢养的,她时刻担心你们会反咬的,别忘记了你们身上流的永远是我赐予的血液,你们不会忘,她更不会。”盲眼的老将军说完,满身披甲站立起来,他的身旁是二子的棺椁,“路永远都是自己走的,也许你俩托庇在塞琉西亚,会比我另外两个儿子托庇在皇帝麾下效力更安全也更有前程(尼卡还不知,二位已经化为皇帝猎犬的腹中餐),但为了消除公主或者高文的疑惧,我的头颅不可能不给你,看好了,这是父亲给你们最后的礼物!”说完,白发的尼卡举起了手里的短剑架在脖子上。
但还未等他割下去,门旁角落里,事前潜伏在哪里的老三艾斯。卡列戈斯猛然喊起来,“背弃家族的叛徒!”随着话音,手里的长矛笔直横着刺来,猝不及防的奈克瑟斯原本正在盯住父亲,见侧边刃光飞至,急忙举盾格挡,响动后艾斯的矛刃打滑,只扎到了七弟的肩膀扎甲上,当即奈克瑟斯的系带被刺断,甲片拖在胳膊上,血流如注,朝着后面倒退两步,撞到了身边的盖亚,两人同时靠着塔楼房间的墙壁,倒在了一起,盾牌和各种武器掉落了一地。
听到厮杀声的尼卡,短剑没有落下,他明白刚才喊话的是艾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卡列戈斯和卡列戈斯的骨肉相残。
艾斯看着六弟和七弟,稍微犹豫了下,但并没有太久,“若是今日卡列戈斯家族绝灭在这里的话,那就全都死去吧!”嚎叫着,他斜着将长矛矛刃朝下双手抬起,对准在墙壁边的两位弟弟,作势准备重重刺下。(未完待续。)
第27章 自戕
“也许就让我们死在这里比较好!”奈克瑟斯和盖亚的头脑同时如此想着,看着高高在上的兄长长矛刃尖,不由得万念俱灰而闭上了双眼。
而瞬间,那边的尼卡浑浊瞎掉的双眼,也像个干涸的枯井般流出了泪水,他想发声阻止,但家族兄弟间已经因为阵营和利益的瓜葛,产生了你死我活的裂痕了。
剑斩在铠甲和骨肉的钝响传来,艾斯惨叫声,他的半边胳膊被自门廊砍下的把长剑斩断,血淋淋的残肢坠地,长矛也颓然落下,艾斯捂着不断冒出血来的断臂,咒骂着倒靠在墙壁上,这会儿烧及墙内木材的火焰,将他的后背连甲带肉全部点燃——被火焰缠绕****的艾斯,须发尽成飞灰,面目可憎,浑身狂暴地战抖起来。
贫苦老骑士也是具装骑兵统领官的沃尔特,踏步上前,手里握着刚才削断艾斯胳膊的佩剑,挡在了盖亚和奈克瑟斯之前,刚才若非他及时赶到刺出一剑的话,这两位早已命丧当场了。
还没等两兄弟说出什么,那边的艾斯已经快化为一个火人,但还是嚎叫着拔出了剑来,嘴里不知道在骂些什么,朝着坐着或站着的三人扑来——奈克瑟斯挣扎着抓起了地上的短矛,准备朝其飞掷,但却被沃尔特转身一脚踢开,“你们不可以肩负杀害血亲的罪孽!”老骑士如此暴喝了声,同时又是横着拟出一剑,砍中了艾斯,走出了牛步,而后双手握住剑柄,快步上前,死死刺中了艾斯门户大开的腹部,将他抵在了火焰四飞的墙壁上,剑刃带着淬火,扑腾贯穿过去,直自墙壁彼面透出,艾斯浑身最后猛烈抽动了下,接着垂下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脑袋,嘴角和鼻孔里坠下股股鲜血,断气命绝。
结果又是声砍伐——三人转眼看去,尼卡已经倒转双手,将短剑刺入了自己的咽喉,而后痛苦地伏在地上,又是趁着身体重量一压,彻底把剑刃穿过了脖子,才结束了生命。。。。。。
大约一分后,在火焰里被熏得赤黑的中央塔楼上,竖起了面红手十字剑战旗,代表着阿拉尔曼大城彻底完全的陷落易手:在疲累不堪的乔瓦尼和格里高尔指挥下,士兵开始分班汲水,扑灭此塔楼的火势。
可是胜利者高文,在对小翻车鱼阐明了自己可怕的野心后,自己却没有入城,他只是将代表大公爵权威的绯帐设置在城外,并特意嘱咐纹章官安德奥达特处理普通士兵的战利品分配,和城堡的善后事宜,然后统率所有红手骑兵与具装骑兵,及乔瓦尼、莱特等幕僚班子,浩浩荡荡在入夜前返回了塞琉西亚城。
沉醉在胜利氛围里的塞琉西亚城里,在将官和兄弟会的夜宴前,阿格妮丝悄悄先找到了欣喜非常的安娜,嚼了舌根,当然在她的眼里是善意忠诚的提醒警告,“具装骑兵这次攻城虽然功大,但是也捅了很多的篓子,让那头大棕熊很是恼火。”
安娜脸色也有些变化,她不由得想起先前卡帕多西亚的易帜事件,她一时间赌气,借着守卫者旅团的成立,削了高文的兵权,虽然她现在与对方如胶似漆,但这件事多少在双方的心里有些隔阂(起码安娜本人是如此认为的),并且安娜也明白,高文虽然嘴上说得少,但明显讨厌她插手军队事务,到现在三个旅团当中高文还对守卫者旅团最为薄情,也就不难想象他能对具装骑兵团是什么态度了。
于是紫衣公主走入了宫殿侧边的一间隐秘的斗室当中,详细询问了闺蜜爱人后,知道杜卡斯兄弟身为监军官,却擅自冲锋,毁掉了整个骑兵团的秩序,接着让沃尔特和高蒂丢掉队伍,冲入中央塔楼接应,导致整个队伍失去约束而胡作非为。虽然砍下了卡列戈斯家族其余人的首级,建立很大功勋,但却让高文大怒不已。
“我不能让高文由此迁怒于我,甚至失掉他的爱。”紫衣公主靠在墙壁上,低声对小翻车鱼说到。
阿格妮丝心领神会,“那您的意思是,牺牲掉杜卡斯兄弟。。。。。。”
“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的想法确实是想整个卡列戈斯家族的血都流干的。”安娜沉吟着对小翻车鱼说到。
计较已定后,两位穿过了走廊,在一片欢呼声里,走到宴会大厅的垂帘后各自坐下,高文则在前面,接受各位的祝酒庆贺。
“所有的战利品都分配妥善了吗?”虽然还未有饮酒,安娜脸色红润,显得兴致勃勃,大声隔着垂帘问到,既像是对高文说的,也像是对在场所有人。
“这个恐怕不是今天所能解决好的,因为战利品实在是太多了!安德奥达特正在那边慢慢处置呢!”陪酒官斯达乌拉乔斯得意洋洋地回应着,众人顿时开心大笑起来,各种食具敲打在一起,就像是海盗的聚会那般。
“额外的战利品,请求温莫哈和安德列夫的船队装载好,送到塞琉西亚的仓库里来。”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