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能救到你,但好歹也把你给掩埋好了,这儿野外的尸体这么多,野狗野狼也不会光顾到小小的你。”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高文有些烦闷苦恼,从雪下面拔出几个枯叶,看着这满地的死尸,还有加深的夜色,将枯叶给卷起,再用火镰引着了橡木棍,点燃后,放在嘴里啪啦啪啦狠吸了几口,呛得连连咳嗽,吸完了便急忙将马上要燃到手的卷叶,带着火焰一起扔掉,便抽出了斧头,寻思先在旁边的森林里砍伐些树枝来生火,抵御寒冷和野兽的侵害。
那个卷起的枯叶,带着火焰,就像个小小的流星那般,呼得落在了距高文十步开来的地儿,在那里横着几具尸身,随后高文就听到了一丝颤抖的**。
他走了过去,看到火还在对方的手腕上烧着,便用靴子底在上面迅速蹭了两下,青烟升起,那人又是**了两下,接着翻过来神,看见满身穿着黑色铠甲,胳膊上箍着铜圈,手里举着斧头,眼神恐怖的高文,吓得连连叫唤起来,快速说着些词语,并不断扬起手对着天空,看起来是在祈求上苍的帮助。原来如此,他一定是将高文误以为是屠杀者军团的一分子,发觉了自己还有气息尚存,举着斧头是来解决他的。
最后,对方手不断抖动着,从衣领里扯出个银色的十字架,对着高文悲哀地说了几句话,或者是在行贿他,或者是在做临终的祷告。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高文也大声喊着,但对方只是面容悲戚地不断摇着头,并开始咳血,气若游丝般,不断用手指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看来这家伙也没救了,干脆给他个痛快的,免得他继续挨着受苦。
就在高文扬起斧头时,身后忽然冒出一阵金光,那个濒死者也长大了嘴巴,高文回头看去,但见站在雪白的山坡上,有个白袍银甲的战士打扮的人物,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举着金色的十字旗,头顶上有着圆盘般的金色光环,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夺目耀眼。
这下,就算是高文,也很清楚地听清楚了那个濒死者激动地呼喊起来,“圣乔治,圣乔治!”
圣乔治?是那个流传在各个民族里的基督圣徒,基督军队的主保圣人?高文还搞到过一张古代波斯的细密画,在上面一位穿着东方铠甲的武士,手持长矛,杀死一条毒龙,标准的波斯人打扮,但这也是圣乔治,不过是波斯人眼中的圣乔治。就像另外张古波斯绘画里,“亚历山大大帝”裹着新月教头巾,带着一帮穿戴新月教铠甲的武士东征的场景差不多。
这时候,姑且算是圣乔治的那位英雄骑士,将手中的剑一挥,濒死者立刻笼罩在一片金光当中,仿佛昏睡了过去似的。
“喂!”高文不知道对方是生是死,便回头对着圣乔治喊起来,但山坡上的骑士瞬间不见,化为一阵黑色的旋风,转眼刮到他的面前——变为了一个黑衣黑发,面容白皙的少女。
“我就是死者与火狱之主阿婕赫,你寻找的人。”
第4章 阿婕赫的馈赠
“刚才的那个圣乔治,是假的。”高文站在了与阿婕赫相距咫尺的地方,手中握紧着斧头。
“没错。”说着,阿婕赫垂下了睫毛,接着她一抬头,高文看到了另外个高文就在对面,穿着那黑色的刺绣长袍,对着自己森森笑着,“这对于火狱之主来说不算得什么,我能在一日之内变幻七次容貌,变成任何我熟悉的人物,包括你在内。更何况圣乔治本来就是假的,假的。”
“我可不觉得你的把戏是假的。。。。。。”
阿婕赫抬头格格笑起来,而后她重新变为了秀发及肩的女子模样,发间上是金色的发箍,系着绿松石贴在秀美额头的中央,“当然了,因为我是魔鬼哩。曾经的阿婕赫是颠倒众生的哈扎尔公主,但是后来她堕落了,死亡了,成为了不可遗忘的过去之主人。”
“所以我在‘哈扎尔人嘴脸’面具里,将你从夹缝里释放出来,我就回到了过去?”
“是的,只有让你来到了‘过去’,我俩才能如此相见。”
“既然有魔鬼,那上帝呢?”
“上帝永远存在于未来当中,既不在你先前所在的‘现实’,也不在我所创建的‘过去’——我们火狱创造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名词,而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动词,故而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我们魔鬼所创造的。”阿婕赫很有耐心地解释说,接着她狡狯地说,“所以我在你所处的世界里,借用了你的身份,也享用了我所创造的物质——你的游艇和别墅都很不错,我还花了你的钱,资助了两个小国的战争,并投资了一部叫的电视剧的下一季,前几季我用你卧室附属游泳池里的超大球形屏幕电视,和几个金发美女一起看完了,很明显她们对这部剧不是特别感兴趣,要是我不在的话,她们肯定会偷看哥伦比亚或墨西哥的肥皂剧。”
“所以你就把我扔到了这个蛮荒到连杯热咖啡都买不到的世界来了吗,这就叫商人间的契约对等交换!”高文简直出离愤怒了。
“别紧张,别紧张,你的产业都还在,我只不过是取了九牛一毛而已。更何况阿婕赫马上就会调换另外个身份,我的目光是在整个世界的,要让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更加热闹,所以你的格局我现在都发腻了——此外,真是不好意思呢,但是我给你的时代也是个很好的时代哩,和我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相差不大。”
“我对哪个时代不感兴趣,我只要回去!”高文厉声喝道。
“这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能从过去和未来的夹缝当中被解放出来,就得好好享受美丽的现实。不过我唯一的担心是,当我在现实当中所取得能量越大,宇宙的空间就会愈发不均衡,所以我要你在这个世界,也就是‘过去’获取与我同样大的能力,同样大的荣耀,总之不要输给我!”
话音未毕,黑色的斧影就利索地落下,“把你解决了一切都结束了!”
阿婕赫笑着闭上了眼睑,她的眼皮上绘着一个字母,接着高文手中的斧头就高高弹起,脱手飞出,嘡啷落在了雪地上。
而后两个人就对着站着。
“何必这样呢?不要做无济于事的挣扎,你毕竟只是个人,但是这个时代也没那么糟糕嘛,虽然没有法理,人们只凭着心中或者口头的信仰即可举剑杀人,生存不是理所当然的,死亡也会如影而随,但是只要一面旗帜,任何人都可以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谚语,‘王者可以做想要做的所有事’,顺应这个时代的洪流,去赢得美女、权力和名望,不比你在先前那个秩序如织的时代里要强许多?更何况,我还有馈赠给你呢。”阿婕赫风情万种,丝毫没有恼怒的表情。
高文揉揉有些疼痛的手,“那就直接给我当个王国的君主,我可能还会感激你些许。”
“那可不行,我给你的馈赠就宛如春风般,能让土壤长出累累的果实,能让母马诞下孪生的马仔。”阿婕赫吃吃笑着,“你难道不觉得,刚才你劈砍我的斧头,速度如同闪电般吗?虽然没有我的眨眼要快。”
“那是因为我每周有三天坚持健身,还拜了位国际剑术大师的缘故。”
“不要再进行这些废话了,须知火狱之主是很难把记忆持续三百年以上的。”阿婕赫摇摇头,“三个馈赠。”
高文摊开手,满脸不在乎的表情,而后阿婕赫忽然说出了串很古怪的言语,但是更为惊骇人的是——虽然高文可以肯定,他以前在世界上活着的三十一年里,对这种言语是闻所未闻的,但他是清清楚楚可以听得懂阿婕赫口中传出的内容的,“贵安,异世界来的旅人。”
“你也贵安,火狱里可恶的促狭女鬼。”高文不假思索,下意识地也用这种言语加以答复。
接着,高文真的沉默了。
“惊讶吗?我刚才说的是古突厥语,是的——刚才追逐你,撞上了树而死的武士,是塞尔柱苏丹属下一名古鲁姆宫廷禁军勇士,你现在去摸摸他尸体的裆下,还能发觉他是被阉割掉的,而他铠甲上的那个铜臂圈,也证实了他的身份。”
“为什么?”
“很简单,你刚才用你穿越来的那把剑,刺穿过他的脖子,剑刃上沾染了死者的鲜血,你就具备了说突厥语的能力,还具备了快如闪电的刀术。”阿婕赫森森地回答说,接着她指着高文插在孩子坟茔上的那把剑,继续下去,“没错,哪已经是把附魔之剑,你在以后要想变得更加强大,就不得不用它染上更多勇者的血,它必须永远处在饕餮鲜血的状态,‘磷火之剑’是永不可以进入鞘中的,那样的话它的一切魔性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说,我用这把剑杀死了人,就能劫夺他的能力?”高文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和眼睛。
“是的,不光是勇气、战技和仁慈,当然也可能吸收牺牲者的野心、恶习和贪婪,自己去取舍吧!这便是我给你的第一个馈赠。”
第5章 隐修士
说完,阿婕赫举起了个金光闪闪的铭板,“这是第二个馈赠。”
“这值得多少个金币,是叫我在这儿安置产业的吗?”
“不,这东西可比金币值钱多了,这是古代最精密的日晷板,上面历法、星象、星图无所不包,农耕、占卜、航海全离不开它,可以说是整个古代最为珍贵的宝物。把它珍藏在你的怀里,要发誓像爱护眼睛那样爱护它。”说着,阿婕赫将手伸出,高文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上面刻着的全是细密的轨道和文字,便拿在了手中。
但阿婕赫执拗要求高文,一定要摆入贴身的夹袄内里,方才罢休。
“那最后一个馈赠呢?”
“就是他了。”阿婕赫神秘兮兮地笑起来,指着刚才那位濒死者,说到。
高文回头看看,再转过来,看看阿婕赫,随后点点头,便走向了那孩子的坟茔,拔出了“磷火之剑”,走向躺在那里昏睡过去的濒死者,“反正可以给他个痛快的终结,顺带着还能习得他所在民族的言语,对不对?”
“不,不,不,住手。”阿婕赫带着很谨慎的语气,将手慢慢抬起,“在接下来的路途当中,你必须伴随着他,不管你与他间的相处如何,都得依随着这个先前还濒死的人。”
高文叹口气,将磷火之剑,插在了雪地的泥土当中,摊开手,“你看他还能活下来?我为什么要依随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家伙?在我的词典里,可没有对这种人百依百顺的词条。”
“他活下来不成问题,相信我,我可是火狱之主。”阿婕赫说着,走到了脸上满是雪沫和泥灰的,在前一刻还是世界级大亨的高文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住了他的额头,“因为——他和那座城市,可是能帮你打开两个大洋浩瀚不尽财富和权力的钥匙,听我的话语,绝对不会有错的。”
“还有记着我的最后句忠告,那就是——言多必失,气数不长;沉默是金,常思必亡。”
带着这句话,阿婕赫光着脚丫,慢慢朝着森林的幽深处走去,直到消失为止,高文觉得自己变成了大文豪笔下的那位浮士德,而这个美丽可怕的女子,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她自己也没有加以否认。
“我在何处!”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当今,高文也唯有一声叹息,他走到了乱尸堆当里,看着这群不幸的遇难者遗体,很多人在临死前,手中还紧紧攥着木头做的十字架,“没错了,这群应该是前往圣地的朝拜者,在这个地方被突厥的骑兵给杀害了,包括刚才的那个小孩。”念及此,他掏出了阿婕赫赠予的日晷板,上面用道小小的刻痕,标明了而今他所处的时代和时间:基督纪元一千零九十三年,这是他在一个世界的终点,也是在新的世界的起点。
此刻,欧洲刚刚在“千年灭世”的绝望里挣扎出来,拜占庭罗马帝国才在一场旷世的惨败里一蹶不振,而在东方,无数游牧民族跨坐在马鞍上,在沙漠和荒原里踏出了细碎而绵长的蹄痕,各种崭新的力量、浩劫,正源源不断地在各个地理的边缘深渊处涌出,旧的势力遭到摧枯拉朽的命运,大地和历史重新被摆在在火与剑的铁砧上,被肆意打造成了各种不同的景象。
高文没心思去细想这些,这只能叫他更为迷茫苦痛而已,他缓步走向了一具看起来还未冻硬的尸体前,举高了“磷火之剑”,而后狠狠劈了下去。。。。。。
“圣乔治!!!”那位濒死者,在一个时刻后,居然很有元气地扯着嗓子,挥舞着十字架,从地上坐立了起来,不断反复嚎叫着这个名字,喘着大气。
接着他看到了坐在他面前,正在火堆上取暖的高文,还有突厥奴兵的铠甲,顿时又是瞠目结舌,“圣乔治刚才为什么不把你这邪恶的异教徒,从沙漠里窜出的侏儒给杀死?”
“我不是异教徒,更不是侏儒。”高文立起了高大的身材。
“你,你居然会说诺曼语?还是北方的奥伊语!”那老头儿格外兴奋,“圣乔治在上,你居然是我的乡党。”
“是啊,这儿躺着的都是你的乡党,到处都是。”高文在心中嘲笑着,接着他将裹在脑袋上的头巾给解下,那老头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高文是位身材高大,棕色头发,还有淡蓝色眼瞳的家伙,虽然相貌比正统的诺曼或斯堪的纳维亚人要柔和许多,但还是能看清楚他起码不是新月教徒。
那老头颤巍巍站起来,紧紧握住高文的手,激动不宁,“我叫彼得,是个朝圣者,也是个隐修士,我经历了三年的时光,从匈牙利到保加利亚,到色雷斯,到君士坦丁堡,到这儿,也就是尼西亚的野外,就是要和其余朝圣者一同前往圣地圣墓,但是我们一路遭到了无情的屠杀,匈牙利的牧民、保加利亚的山匪、沿路谋财害命的奸诈希腊人,还有最最可怕的,塞尔柱的突厥异教徒武士,现在其他的同伴全都沦为了刀下亡魂,愿上帝接纳拯救他们,只有我得见了圣乔治的神迹,存活了下来。你呢,我的乡党?”
“唔。。。。。。”高文随便胡诌了个来由,“我也是位朝圣者,很久前从诺曼底那边跋涉来的,后来被突厥人俘虏囚禁,这次趁乱才算是跑出来的。”
听到此,彼得当即跪下,举手仰天长吁,流泪道,“现在已经有数万朝圣者在这片土地上丧命或失踪,据说塞尔柱人每家都有两到三个德意志兰男子当奴隶,塞尔柱的苏丹宫廷里满是德意志兰女子充当女奴,还有很多人被贩卖到非洲去,这是上帝给予信徒的试炼!”随后他又目光灼灼,继续握着高文的手,“所以我始终怀抱着远大的理想,那就是将圣墓从无恶不作的凶残异教徒手里解救出来,为此我准备说服我们航船的领航员。”
“对不起,麻烦你说清楚,谁是航船的领航员?”高文大惑不解。
“船主是上帝,掌舵者是基督,领航员是圣彼得,船员是修士牧师,船工就是教会和修道院的执事。”
这句回答,高文即刻明白了,这位彼得修士嘴里的“领航员”,就是罗马城里的教皇大人。
“不光是苦难的加利利海的航船上的领航员,我还要说服君士坦丁堡里的罗马皇帝,叫所有信徒联合起来,完成最伟大的救赎!”彼得丝毫不遮掩高呼起来,“用剑打通前往圣墓的道路,发动永垂史册的圣战!圣乔治刚才的神迹,便是对我正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