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凯撒阁下您应该尽快地将这件事,上诉给君士坦丁堡,若是联络了宫廷里效忠伟大杜卡斯家族的臣僚和郡长,狠狠在皇帝面前弹劾乔治。帕拉罗古斯的专横残杀行为,一定会把他给扳倒在地,我们可以对他就能为所欲为。”这时,一个麦考利努斯专门豢养的修辞学清客建议说,这位倒还未有离开凯撒官邸——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投奔乔治典厩长,能做些什么,他本人也极度害怕走上战场。
对于这个建议,麦考利努斯连声说没错没错,我可是皇后的长兄,皇帝的姐夫,当年竞争皇位的“四凯撒”可是也有我的一份,现在屈居臣下已算是我给科穆宁家族面子了,没理由要惧怕小小的行伍出身的乔治。帕拉罗古斯。
结果就在凯撒的奴仆们重新拾取起墨水和文笔,准备给主人重新写弹劾书状之用时,麦考利努斯发觉在殿堂最角落的柱子边的阴影当中,还站着个蒙着绣花披风的军官模样之人。
刚才所有的幕僚将官都跑路时,这家伙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方才凯撒和仅剩下的幕僚激烈商讨事情,这家伙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个教堂当中的泥土木偶般。
“喂,你!”凯撒站在了桌子前,很有威严地对他发出了传唤。
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堂上传了过去,那军官先是听到了声音,傻乎乎地抬头起来,接着才察觉是凯撒在喊他,于是便急忙转身向凯撒行礼。
结果这时候,凯撒麦考利努斯才看清楚这个军官的模样,居然是个鼻子被割掉的家伙,嘴唇和眼睛间好大的瘢痕,还露出了两个森森的鼻孔骨,不由得被吓得恶心一下,那军官也好像明白了凯撒的感受,便急忙用披风将自己的尊容给遮挡起来,接着自我介绍,“我是您麾下的突厥骑兵的指挥官,名叫泰提修斯。”
“泰提修斯?原来是那个突厥奴隶的儿子,难得你还能站在这里,保持对我的忠诚。”凯撒叹息道,“那么你的属下还留在加利波利的营地吗?”
这位泰提修斯,他的父亲是突厥的奴隶,原本居住在尼西亚,因为反抗主人被杀,泰提修斯还很幼小,也被割掉了鼻子,后来逃跑到了拜占庭罗马之地来,因机灵勇敢,积功当上了凯撒麾下的突厥佣兵司令官。
“还在,我的主人,七百名土库曼骑兵,都留在城里营地当中。”泰提修斯回答。
凯撒感到大惑不解,“为什么?我重用的许多将官和军队都在此刻弃我而去,你不但留下了,还能够将七百名异族的佣兵都留在营地当中,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没什么,我在前三个月,亲自带领他们操练,并且将军饷全部分发到位。”泰提修斯很平淡地回答说。
“就这么简单?”凯撒更加困惑了。
但是泰提修斯的表情,表明自己并没有丝毫说谎。
“是这样的,我的军饷全被那群将官与税吏贪污了,他们不约束军纪,不向士兵阐述秩序的重要性,才导致无法遏制的溃兵潮。”凯撒失意而懊恼地用拳头支在了桌面上,此刻从泰提修斯简单无比的答复里,他好像明白了事情的本质,但现在再说这些无疑是太晚了,接着麦考利努斯再度举起了指头,仰着头,对泰提修斯说,“告诉我,我该按照刚才的提案去做吗?”
结果泰提修斯摇摇头,“派出乔治。帕拉罗古斯的正是皇帝陛下,既然陛下宁愿以牺牲意大利仅留的总督区为代价,将乔治和意大利老兵们全部调来加利波利,就说明一切问题了。”
“什么问题?”
“那就是皇帝陛下对您极为不满意,这时候你弹劾乔治,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泰提修斯的话语十分直白。
“我可是皇帝的姐夫!”凯撒咆哮起来。
“那又如何,我们的主上陛下有八个兄弟姐妹,最终为什么是他赢得了皇座,所以身为帝国皇帝的他还能看重这个?”
这句话让凯撒麦考利努斯彻底颓然倒在了椅子之上,盯住了玻璃瓶里的绿色的墨水,接着将笔杆狠狠拗断,像个标枪般扔在了桌子上,断裂的笔杆又弹起,直飞到很远的地方才落下。
过了一会儿,麦考利努斯喘着粗气,“那你告诉我该如何做,泰提修斯。”
“阁下且去皇都,在宫廷里也好,在自家宅邸里也罢,蛰居起来。我带着所有的土库曼骑兵,跟随乔治出征亚细亚。突厥有句俗话,树多招鸟栖。”泰提修斯这话,让凯撒很是伤心,但他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哈哈笑起来,说泰提修斯的这个提议很好,我许可了。
听到这话的,泰提修斯面无表情地将披风又给解下了,露出他那触目惊心的面相。。。。。。
凯撒的侍从和传令官在傍晚时分,将原本属于亚细亚总司令官的印章和绶带全部痛快地交给了乔治。帕拉罗古斯典厩长,典厩长在大营当中恭谦而踌躇满志地接过了这些象征军权的食物,接着询问说,“尊贵的帝国凯撒现在何处?”
“凯撒已经蒙主上的召唤,返回帝国的宫廷商议大事去了,关于联合法兰克、德意志兰与诺曼骑士夺回小亚细亚的事情,所以加利波利城塞就交给典厩长阁下据守了。此外,凯撒将泰提修斯的七百名土库曼骑兵馈赠给您,追随您作战。”
“回禀给凯撒阁下,此外我也会派人前去汇报主上陛下,此事可以再议,因为三年后我乔治。帕拉罗古斯一定会摧毁扎哈斯的势力,光复阿拜多斯、普鲁萨、尼西亚、锡诺普直到特拉比宗之地。到时候皇帝根本不用假手那群心怀叵测的蛮族,就能重新将小亚版图染成高贵的紫色。”典厩长豪情壮志。
第47章 狄奥格尼斯的情报
乔治典厩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礼送”完凯撒,重新整顿了军队之后,他就雷厉风行,加利波利的海防城壁和港湾前,树立起许多工匠的作坊和帐篷,来自帖罗奔尼撒、塞萨洛尼基等城市的商人,源源不断从海陆两路送来木材、铁锭、谷物和酒水。所有的军队,不管是皇帝派下来的瓦兰吉亚卫队,还是雇佣来的突厥骑兵,亦或是伴随乔治征战多年的巴里总督区老兵们,每日都勤劳操练队形和战术,乔治正在将加利波利变为个庞大的坚强的,用来反攻小亚细亚的壁垒和桥头堡。
高文这段时间感到了掠夺来基因的折磨,他在先前一时冲动,用磷火之剑杀死的三个谷仓里的溃兵,这给他的躯体与精神带来的损害——这三个溃兵送来的基因,全是胆怯、**和贪婪,满是劣质的。
所以高文必须要以自己的顽强和理想与其抗争,但人的基因虽然恶劣,却也比狗和鹰的要顽固得多,小军仆菲特亚斯走到坐在营门前的高文,询问他是否能给自己五枚成色很足的旧索立德金币。
“做什么?”
“我去城中的集市,可以购买一个能履行长期合约的马其顿女人,还有个屋舍,你在一年内任何个休息日都可以去那里,解决下。”菲特亚斯直言不讳。
“没那必要。”高文压抑地说。
“如果主人你嫌贵的话,我还可以花一枚金币,去央求商贾找三个德意志兰女人来,不过她们普遍风评不好,会偷盗而且找到机会就会逃跑。”
高文抿着嘴,抬头看着菲特亚斯,“你的职责不是这个,去花点钱给我的母马多买些合身的器具来,另外付给刀工的武器保养费也是一大笔开支,这些都攸关马上在战场上的生死存亡。”
什么,主人居然不愿意花钱去解决,他就这么想省钱?想到此,菲特亚斯忽然汗水都下来了,想到了据说是突厥军队的习惯,那就是突厥人在劫掠杀害基督信徒时,除去会将女人留下发泄外,还会把那些面色白嫩、没有胡须的男孩给留下,甚至是阉割掉,主人说他以前是从突厥之地逃归的,莫不成也沾染了他们的恶习——那我可就危险了!
菲特亚斯急忙把自己的后臀给捂住了,慢慢谨慎地离开了高文的视线。
不久,号角声响起,乔治典厩长要求所有的将士全部在营地中央集合,他将各个连队都按照不同的旗帜划分好了区域,接着高文见到,典厩长的身边,站立着那位混血的守捉官狄奥格尼斯。
“这位边境武士刚从海峡的彼岸归来,他的情报说,扎哈斯的舰队,是顺着锡诺普而来的,主力则猬集在尼科米底亚地区,企图执行个卑劣的,攻击皇都的计划。”典厩长将手伸向守捉官,介绍了下对方探知出来的敌军态势,接着就向所有的将官士卒公布了自己的想法,“皇都的海陆城防都是坚固的,扎哈斯不会得手,他应该是想要蹂躏城郊地区,割取夏秋时节的庄稼,并且配合佩彻涅格人的入侵大军,封锁住伟大的皇都——所以我决定声东击西,除去少量卫戍队伍留在加利波利外,我会派遣瓦兰吉亚卫队为先锋,自己率领大部主力拒后,渡过海去,横扫尼科米底亚的侧翼地区,并进军尼西亚,不但能迫使扎哈斯解除对皇都的围困,并可以伺机在小亚细亚沿岸决战击溃回防的他,我们在行动的途中,能得到罗姆苏丹‘苏尔雷曼’的援军协助,所以勇敢一些,为了陛下的荣耀,上船进发吧。”
所有在场的将士,都将武器举高,报以肯定的呼应声。
“苏尔雷曼是谁?”高文好奇地问站在皇家御旗下的法罗夫。
“就是吉利基。阿尔斯兰的绰号,法兰克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这时候,守捉官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前排,系着猩红色披风,挎着整个队伍里独一无二的鸢盾的斯蒂芬。高文,便暗地里忍住了表情,微微点头。
“扬帆远航吧,顺风已经浩荡地吹来,水手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远离岸边的黄脸婆了!”来自阿马尔菲的一名水手如此高喊着,像个敏捷的猿猴般,嗖嗖嗖爬上了商船的主桅杆,接着在半空里飞翔着,将绳索利索得套来套去,风帆很快吊了上去,导航员开始挥动手里的令旗——接着鼓点声响起,桨手们开始划动手里沉重的长桨,一艘艘拜占庭的皮罗蒙轻型战舰,和夹杂在其中的运输士兵和马匹的征用商船,顺着来自欧洲湿润的春夏之交的风,平静无碍地朝着亚细亚那边深灰色的山脉和陆地驶去。
高文站在船只中央的高栏边,菲特亚斯抱着铠甲和盾牌,坐在他的旁边,甲板上都是人,下面的舱室还冒出了马粪的味道,混着海风是十分的熏人,法罗夫执着巨大的绣着十字架的御旗,对着大家不断喊到,“我们突袭的目标,是阿拜多斯,红手分队要第一个带着这面御旗,登上城墙!”
“奥丁神庇佑!”甲板上,许多没有受洗,还保持原始信仰的卫队武士就晃动着手里的战斧吼叫起来,高文也晃晃悠悠站起来,“给我穿上铠甲。”他对菲特亚斯说到,数个月前他正是从阿拜多斯城渡海逃难来的,现在又要回去了。
“主人,披上了铠甲后,一定要等到船只冲上滩头再跃上去攻击,不然会被淹死的。”菲特亚斯一边帮忙,一边不住地提醒。
“阿拜多斯就在眼前了!”这当儿,乔治。帕拉罗古斯的旗舰之上,导航员在桅杆上,抱着胳膊朝着下面的甲板大喊道,随着这声,乔治身边的老兵连队,纷纷站起来,都开始往头上戴上意大利圆边铁盔,将长剑扛在肩膀之上,有的还开始检查弓箭和弩。呱噪声里,狄奥格尼斯拉着缆绳,来到了乔治典厩长的面前,指着黑色靠海的阿拜多斯城墙,“这座城市是滨海的城垒,所以这面城墙在满潮后,和水面的距离是很短的,方便商人和士兵登船。”
“你意思是,我们直接将船靠近后,突袭占领它?”
“是的!”守捉官点头。
第48章 阿拜多斯之战
这时候,阿拜多斯的卫戍部队很显然地看到了来袭的罗马舰队,并且从数目上他们就很容易判断出来,这不是一次海盗式的袭扰,而是敌人主力的来攻。
狄奥格尼斯的情报很准确,乔治典厩长的行动也很果决,所以在阿拜多斯的扎哈斯的卫戍军,只有数百名轻装的士兵,带着弓箭、木棍和剑罢了,如此条件下,他们是很难守护住阿拜多斯城的。但一片突厥语和撒拉森语响起后,这群卫戍士兵还是在绝境下迸发了勇气,他们涌向滨海的城头,凭靠着低矮的海防城墙,开始对着乔治的舰队射出了纷纷扬扬的箭矢。
“这儿名叫圣乔治海峡,而我的名字也叫乔治,此战必能得到圣灵和圣人的庇佑。”乔治典厩长真是不放过任何个鼓舞士气的机会。
“嘿呀嘿呀!”高文和一群身披重甲的同袍,费力将用柳条和木条编织起来的防箭大盾给竖立起来,接着另外几名兵士,使用了支架将它给撑住,高文等人就用手抵住,全部缩在了防箭大盾后,突厥人射来的箭羽,挨个扎在了盾面之上。一道道黑影,从高文的帽盔上而过,他眯着眼睛,往上面看去,却看到了极为奇特和震撼的场面。
因为上面有水手,在走着一种类似于高跷的东西,比他们还迅速地担当了攻取城壁的职责。
这群水手全是来自南意大利阿马尔菲城的,他们在先前,就以船只的主桅杆为基点,用绳索架起了个与其互相垂直的大长杆,长杆的长度分布是不均衡的,前部很长,伸出了船首二十尺的距离,用一个铁锭坠着;而后端较短,用网兜里的石块坠着——如此两端达成了平衡。
船只迅速顺着波浪,冲到了阿拜多斯城的海防墙边,这个大长杆就出乎了守军的意料,直接伸到了城墙之后,接着阿马尔菲的水手们大展身手的时机就来到了,他们携带着轻弩和小斧,随后就和杂耍演员似的,爬上桅杆,而上顺着长杆哧溜哧溜地滑向了城垛之后,和守城的突厥士兵展开奋勇搏杀。
这个情景让举着御旗,却还呆在甲板上的法罗夫霎是郁闷,“推倒下来!”随着这声怒喊,高文面前的阳光重新无拘无束地洒了过来,轰隆一声,防箭的大盾又被放倒,就像个跳板那样,砸在了海防城墙宽松的城垛之上。
“啊啊啊啊!”戴着各色头盔和盾牌的红手卫队武士们,就踏着这个跳板,举着战斧和大剑,根本无惧脚下汹涌嗥叫的海流,争先恐后地冲向了城垛。高文也在其中,前后都是战友,各色武器的折光几乎叫他睁不开眼,他是无法看得清脚下的道路的,只能顺着队友的步伐一起乱哄哄冲过去,“主人,尽量靠在中间。”菲特亚斯的呼喊提醒自背后传来。
接着,高文瞬间就觉得自己好英明,特意从皇家军械库里取来了面鸢盾背负着,因为他身后的震动几乎不绝,大部分都是己方船舰和射手射出来的弩箭和箭矢,坠落插在了其上,要是没这面盾的话,他铁定腿上会中箭,坠入海中活活溺死的。
又是一片响动,高文和左右的同袍一起,跃下了城垛,他面前到处是胡乱逃窜的突厥弓手,城墙过道和楼梯的争夺战已经开始,自拐角塔楼上砸来的石头从他的头顶上呼呼飞过。
恍惚里,对面有个身披厚甲的高大家伙,踏着楼梯,抬着头朝他冲来,带着尖利的叫声,高文下意识地,将双手斧凌空劈下,正中对方的照面,对方便仰面翻滚了下去,同时高文及时撒开了手,将鸢盾取下护在了身前,拔出了弯刀,也冲下了楼梯,原本跟在那名被劈死的壮士后的突厥士兵,纷纷辟易逃走。
最终,他顺着盘旋的楼梯,夺取了一座塔楼,其实在他冲进去前,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