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希蒙德什么时候这么蠢了?”高文纳罕着。
尼西亚的高塔上,被强逼着来协防的希腊居民,正在突厥人弯刀的督战和威逼下,挨个操控着弩砲,对着城下预先标定好的区域,猛烈发射着,一发发梭镖,一枚枚飞石,呼啸着砸入了诺曼底人攻城的阵列,灰尘和血肉四溅横飞,罗伯特麾下最勇敢的一名骑士,还没骑马冲出一百步的距离,就被块射来的石块,砸断了脖子,死在了马下,人们是挨个被打倒的,包括博希蒙德支援的卡拉布里亚士兵在内,最初人们还在举着盾牌,强硬地企图越过壕沟,攀爬城墙。但随即在幕墙之后,开始出现了罗姆的弓箭手。
“逼到墙壁下,那样他们就射不到我们了!”罗伯特果然勇猛,顶着不断射来的箭矢,还在骑马督战,并亲自挥剑靠近了尼西亚的城墙。(未完待续。)
第26章 执拗的母驹
中世纪的城墙,或者说任何一个时代的城墙,都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幕墙雉堞后守卫的士兵,可以使用弓箭射击迎面冲来的敌人,但是由于视角所限,一旦敌人冲到墙下的话,这些士兵是无法再射击到他们的——这时候,攻城者便会在墙下架起梯子攀缘,或者使用工具破坏墙壁,破城而入。
不过伊本。麦蒙,和吉加萨丁对此情况早有预案,他们事先在君士坦丁提姆门的城墙段上,每隔三十五尺的距离,就构筑一段二十尺长的“围篱”。所谓的围篱,是与雉堞与战廊、战道联为一体的建筑,说白了就是自城墙凸出的木制回廊——突厥人强迫市民和四周裹挟来的农夫,现在雉堞外打上了密集的支架和横梁,再顺着这些构筑了回廊。这样的围篱,可以观察到敌人对城墙地基的破坏,并且能攻击到幕墙后士兵攻击不到的区域。
“这个罗伯特虽然蠢,但打仗倒还算勇敢,告诉后继的卡拉布里亚人,准备支援攻击!”在土垒上观战的博希蒙德,看着前方城墙的激战说到,这时候诺曼人的射石机也开始对着君士坦丁提姆门的那些凸出的围篱猛砸飞石,一时间烟尘弥漫,但是狡猾的罗姆人,事先在围篱对外的木板后,又竖起了一道道斜着的支架,还在其外敷上了防火的涂料,所有的精兵暗藏其中,任由石块不断呼啸飞来,砸得吱呀晃荡,紧紧握住手里的弓箭、投石索和盾牌。坚忍不动。
很快,刚刚准备架起梯子。攀爬敌人垛口的诺曼底罗伯特,就看到其左右的围篱间。板窗、射击口纷纷翻开,有的是在侧边,有的是在下腹,接着致命的飞石和毒箭,交叉着射出,瞬间罗伯特四周的军士和旗手纷纷捂着中箭的伤口,交叠着倒在了城墙下面,凄惨阵亡,数十人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被夺去了生命。
罗伯特见状,急忙将盾牌护在了身躯后,低着头,扔下了剑,驱马朝着己方的围城阵地后奔去,箭矢不断扎在盾牌上,嗤然有声,还夹杂着罗姆人的辱骂和嘲笑。“快前去解救爵爷!”诺曼人、诺曼底人、包括弗兰德斯人,三支人马。还有博希蒙德派遣出的支援兵马,都朝着狼狈逃来的罗伯特冲去。
君士坦丁提姆两座大门塔里暗藏的战室,也掀开了遮蔽的板门和帷幕,其间的火罐车推出。灵巧而凶狠地纷纷砸在了攻城队形的身后,火焰在人们的头顶炸裂开来,再抛洒落下。攻城的士兵们许多人浑身冒火,惨叫着跳入了深峻的护城河当中。带着肉臭味的浓烟自壕沟里滚滚冒出,河底插着的尖桩和蒺藜。落满血肉之躯。诺曼底罗伯特的战马尾巴也被烧着,带着一溜火焰,头也不回奔入了营地当中,才算是捡回条命,惊魂未定。
“撤退!”博希蒙德这才相信了尼西亚城防的威力,忙不迭地喊道。
但恰如高文事先所预料的:法兰克骑士都是群缺乏纪律的鲁莽之徒——虽然在正门,博希蒙德已经下令撤兵,但受到波及的北侧营地当中,许多法兰克人根本不顾戈弗雷与鲍德温事先的约束,或者骑马,或者步行,也呐喊着,潮水般对着哈吉布据守的城墙冲去,此段城墙的塔楼更多,人员也更充足,弩砲也更密集,“异教狗,不信经者去死!”的声音不断响起,飞石和箭矢漫天而下,乱哄哄攻城的法兰克人血肉四溅,护城河两岸尸体累累——在半个时辰内,就有五百人丧命,更多人受伤,而尼西亚城纹丝不动,分毫损害都没有。
“公侯阁下,必须要召开所有领主的集体会议。”眼见此惨状,布洛瓦的斯蒂芬伯爵来到了戈弗雷的面前,强烈要求说。
看着城头上叫嚣欢笑的罗姆突厥人,戈弗雷点头,“就在今夜召开,我、博希蒙德、高文都不当会议首脑,至于那位希腊皇帝派来的将军也不会,就由您来主持。”戈弗雷公爵如此说,当然有他的理由,他不再希望这次军事会议沦为扯皮内耗的舞台。
土垒上,高文静默而快速走下,接着萨穆埃尔法与阿格妮丝都出现在他的绯帐之内,大公和泰提修斯一左一右,特意挨在安娜的旁侧而坐,以表现安娜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今日,诺曼人与法兰克人鲁莽强攻的结局,所有人都目睹了,也听说了。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信函送来,邀请我与泰提修斯将军前去议事,到时候本大公可能面临的责难更大,因为此次攻击,只有我们这侧没有动静,避免了士兵无价值的牺牲,但博希蒙德与一些领主可能不会如此想。并且,此后对尼西亚城的攻击,应该要转入器械和围困为主,还要掌握好罗姆援军的动向。萨穆埃尔法、阿格妮丝你俩都是精研军事工程的人物,所以本大公希望萨穆埃尔法你能制造出简易的罗马火射具,装备在我的船只上;而阿格妮丝能制造出有效的攻城机器,能打开城壁的缺口。”
“尊敬的大公,我在当初接受皇帝陛下的雇佣时,曾签订了合同和誓言书,所以就算而今美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在我面前,也无法违背,因为我是个正经而信义的正教徒,所以十分对不住了,我不能交出秘密配方!”萨穆埃尔法声泪俱下,伏倒在高文、安娜的身前如此说,而泰提修斯也低声提醒高文,这位所言是不假的——要是让皇帝知晓他出卖“守御之火”的配方,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置其于死地。
高文叹息了声,而安娜眼圈也红了,说工程师不必如此,请大公赏赐你五十枚拜占特金币,去整备构筑尼西亚湖滨的临时港口为要。
那边,还没等高文开口,“我拒绝,除非高文你来求我。”阿格妮丝扭头,十分决绝地说到。
“又是匹欠管教的母马驹。”高文在心中恨恨地说,“罢了,还是我先去参加军事会议,看看情况再说。”说话间,果然传令官传送来了信函,安德奥达特拆开后阅读完毕,呈交给了高文,与他估计得丝毫不差。
“你先去大蛮子,这两位我来解决。”很难置信,是安娜悄然对自己说出这话的,还带着狡诈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27章 博希蒙德长袖善舞
“节制力量,避免牺牲。随后邀请各个领主出资,募集整个朝圣者内的工程师和铁匠,制造攻城器。此外,大家此后要加强联合作战。”这是会议上布洛瓦伯爵所提出的核心精神。
但是站在四周的诸多公侯伯爵,特别是博希蒙德,对这个方案未置可否。因为制造攻城器要钱,而联合作战,大家先前就那么矛盾重重,对此博希蒙德也实在只能敬谢不敏。
“按照我测算的时间,很可能整个科尼雅苏丹国的大军,也快逼近尼西亚城了,最近两日我这边围城岗哨抓捕的细作也越来越多,虽然他们都是无关紧要,不知道作战计划细节的小人物,不过这也预示着大股敌人不远了。我认为当务之急,并非是制造攻城器械,而是集中力量,击溃援军,并自湖水边彻底围困尼西亚城。假以时日,这座城市就算守御最强,也会投降的。”当众人都沉默的时刻,高文走了出来,如此说道,他此说也等于是否决了布洛瓦伯爵的方案。
众人哗然,博希蒙德嘲笑着对高文说到,“击溃援军,这就是先前我们这些人流血牺牲时,你的大连队静默不动的理由?不但皇帝的人马都被你拉拢过去,还企图向我借出圣旗骑兵连队。高文大公,低调点,因为这里并非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我所说的所有,都是为了整个战局好。我重申一遍,而今大举用器械攻城绝非良策,而是在先击溃敌人的援军后,断绝城市内外交通,再行寻找弱点才好。”高文举起手来,极力鼓动其他人。
“可是。自湖面来包围尼西亚,好像是非常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圣乔治、圣米哈伊尔显圣。”就连鲍德温等,都开始质疑起来,而坐在座位上的戈弗雷,则屏息不语。
“是可能的!”在一片嘈杂声当中。高文固执己见,“最初我也不抱希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细心观察,只要使用能在水面可以‘机动’起来的封锁墙就行,也就是配备火焰和弓箭的战船。”
“叫你的圣尼古拉,把奇维特港口的所有大船都用大风和云朵,运到尼西亚湖来吧!这湖连与海洋相通的河道都没有!”坦克雷德咆哮着指向了看起来痴心妄想的高文,许多诺曼的领主也都齐声应和笑骂起来。
但高文并未有恼火,他继续阐述着。“尼西亚城内,突厥人并没有大型的船只,他们没有这样的技术也不屑乘船作战,所以我们的眼光不要放在攻陷水门,而是要放在击沉封锁他们出入船只这上面来,只要他们的船只出不了港,这座城市的力量很快就会枯槁。”
“就直接说出你的策略来吧,高文!”这时候戈弗雷发出话语。法兰克那边的领主爵爷们都不再吵闹,开始注视着圣职长上。
“现在我的东侧营地里。拥有二十二艘斯拉夫船,刚才质疑我的人也许很奇怪,我又是如何把这些船只运过来的?没错,是用改造过的牛车和马车,将船只和器械自陆地搬运而来的,从奇维特直到这里。现在朝圣者大营里这种车辆是很多的。而皇帝的舰队也拥有大量不大的战船,如潘非利亚船,还有我们朝圣者的胡舍船(可以载马的船只)、团船(圆形平底船,适合大量运货运人),大多数都能容纳五十人甚至百人在其上作战。我有数个水手连队,驾驭这些船只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征集动员大量人力、车辆,让朝圣者短期内制造大量麻绳和皮革带,把它们运到西侧营地边,再横跨湖面,连接到我东侧的营地,这样尼西亚必将会落入我的手中。”
“没有问题,船只调度的事情,鄙人与各个要塞港**涉,皇帝陛下定会应允的,并且会提供部分资金支持。”泰提修斯将军也走出来,为高文打气站台。
“我在科林斯地峡曾经运用过这种战术,痛歼过我的敌人,非常有效!”最后高文用这句话作结,狠狠反击了刚才嘲弄他的坦克雷德,对方当场便要发作,但却被其他人给拦住。
其中也包括坦克雷德的舅父,博希蒙德摁住了他的手,“别一意孤行!任何时候都是仲裁者占据最大的利益,若是我们诺曼人态度过于激烈,反倒会叫法兰克人占得仲裁机会。。。。。。”他的言语所指,明显是戈弗雷兄弟。
随后,还没等戈弗雷起身呈言,博希蒙德就忽然走到了议事会的中央,举起双手喊到,“我觉得——高文大公、圣职长上,所说的颇有道理!”
这话甫出,戈弗雷便只能重新握着剑柄,坐了回去。
“不如这样,我将最精锐的圣旗骑兵连队,连带我最善战的外甥,借给高文阁下。”博希蒙德竖起了一根手指,整个场面惊诧声一片,而后他又竖起另外根手指,“但是布洛瓦的爵爷所言也很有道理,所以我还愿意将先前在君士坦丁堡皇帝给的赏赐当中,拿出五百枚拜占特金币,征募工程师制造攻城器械。”接着,博希蒙德竖起第三根手指,结果发觉了大力气却抖着竖不起来,旁边的一名扈从走过来,帮公侯掰直,“最后,我愿意开放峡谷通道,让车辆运送船只过来。”
说完,博希蒙德玻璃球般冷冽的眼球,看着他面前站立着的高文,高文也对他报以冷笑,心想“诺曼人的领袖博希蒙德,果然是长袖善舞的,这下攻城、打援、运船,三个利益点和声望点都占全了。”
“打下尼西亚城后!”接着,坐着的戈弗雷这话,让所有人更加安静下来,“战利品一半给皇帝,一半各朝圣者队伍分配,阿普利亚人二分,我们二分,高文二分,其余的侯爷爵爷四分。我的方案,诸位有异议没有——没有的话,就如此办!”
众人达成一致,纷纷离开议事会的大营后,博希蒙德特意跟在了高文的身后,“恭喜你,行军总管阁下,明日坦克雷德就带着最勇悍的骑兵连队,暂时归于你的指挥。”
高文回头,“多谢上司您的大力支持,要不是您刚才的友善和慷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大家。”
“那么坦克雷德与圣旗连队的掌旗官帕奇。布雷德,外带一百名最有荣誉感和最精强的骑兵,可就委任给阁下你了,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让他们担当无谓或低贱的任务吧?”
“当然不会,他们将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利剑。”
“这样最好,不然的话,看着我的眼神,就能明白一切。”博希蒙德贴近了高文,努力希望能俯视压迫对方,但最终发觉自己的个头只能齐到高文的眉毛。
“昨晚我在湖滨吻了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她当时的状态就和尊贵的公侯你差不多。”高文对着奋力仰视着自己的博希蒙德说到,这会儿各位爵爷们正在鱼贯而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对,旁边的坦克雷德满面尴尬。
“是吗?那个雷斯波斯岛的蠢小妞?那就这样!坦克雷德我们走。“博希蒙德扭头就准备离去,这会儿高文忽然指着这对舅甥,“然而我必须要说,如果圣旗连队在我营地期间,有任何僭越、破坏和不遵号令行为,我是会对任何人,包括坦克雷德与布雷德在内,杀无赦的。”说着,高文做出个横切脖子的手势。
“可以,但如果高文阁下你作战溃败的话,大连队所有士兵落入我手里的,也会全部视为败兵和强暴犯,绞死。”博希蒙德做出个上吊的动作,还把舌头吐出来。。。。。。
议事会的第二日,当红日初升后,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决定:诺曼人与法兰克人继续攻城,而大连队与希腊皇帝部队负责城外。
至于联合攻击地点,朝圣的领主们也很轻率但无异议地,选择在城西与城北交界点,就是因为彼处恰好是两座大营的中间地带罢了,在那里开辟了个攻城器械的前进场地,同时许多得到犒赏的木工、铁匠与几名工程师,大部分人都说自己得到过古罗马时代技艺的传承,开始自营地里运来木材、螺栓、滚轮、铁钉等东西,热火朝天地工作起来!
高文将任务布置完毕后,也来到营地最北侧的高垒(这里可以横着看到城北战场的整体情况),几名在此警戒了望的军仆躬身致敬,“你跟来做什么?”高文回身,对跟在自己身后,已经拉来了自己船员充当仆役,为她擎着红色伞盖的阿格妮丝说。
“别忘了,我可是你自称拐带来的‘正角’,要是始终不与你在一起,怕是也不好遮挡那边营地的耳目——更何况,我也是来看看你们这群自称罗马传承的假冒蛮子,会做出何等丑陋的攻城器械来。”阿格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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