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自在人心。”男子坦坦荡荡,一身正气。
“本王就看看你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似乎站累了,随意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大咧咧坐下,侧目望着旁边二人“陈大哥,林大哥,坐吗?”
“将军客气了。”旁边面生的男子,抱拳一笑,婉拒着。
陈靖也摇了摇头,低声道“要把人带上来嘛?”
“嗯,时候差不多了,麻烦陈大哥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好戏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银王,你到底想做什么。”肖修深深看着那人,神色复杂。
“自然是…揭开真相,伸张正义。”抿着唇,三认真,七分玩笑。
说话间,陈靖已经带着一个老者进来,那一瞬间,陈诚瞳孔猛然一缩,一直从容的神色破裂,渗出几分惊慌,急忙望向旁边的人。
玄月并不知道那人来历,只是,从陈诚不安的神色中,察觉一丝危机感,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老者目光扫了一圈,显然也认出来陈诚,满是愧疚的跪地,“大少爷,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程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阎罗殿找到的江风,程家曾经的管家。
“三弟,你随便找了一个老者来,又是要做什么?”玄月眯了眯眸子,瞬间明白了陈诚在惊慌什么,立刻开了口。
“哦,二皇兄可能不认识这位老者,不过陈总管,定然是认得的。”
“银王何出此言,老奴也不识的这位老人家。”
“这样啊,那应该知道几十年前被诛九族的程家吧。”
程家,虽说几十年前因不明原因,被诛了九族,甚至大玄上下明令禁止提及这个家族,可是老一辈的大玄子民听到这两个字还是记忆犹新,至少不陌生,毕竟这玄国大大小小城池的城墙都是程家设计,建筑而成。
怎么还牵扯了程家,这事儿倒是越来越扑所迷离了。
一众官员已然成了吃瓜群众,目光在几个主角身上转换。
“而这位老人家则是当年程家的幸存者,管家江风。”
凉风对程家的忠心,让她废了不少心思,才彻底让他张口,愿意指认那位他曾经的主子。
江风一生的心愿就是找到他的孙子,可是人海茫茫,便是阎罗殿一时间也好无头绪,而她也没有太多时间。
其实转念一想,撇开其他,江风只是一个孤寡老人,他想要的是一份亲情,所以她让林邬与阎罗殿的众人上演了一出大戏。
先是假意让其逃脱,你追我赶中将他引入包子住的庭院,而江风为了生存如同预料般,骗取了包子信任,收留他。
一个是没有家人的单纯孩子,一个是失去亲人的孤寡老人,只要给二人时间,这两个人定然会于相处中,在彼此身上感受到那份名为亲情的情感。
然后在人为制造一些小暗示,让江风认定包子就是他的孙子,一切水到渠成,江风自然会交代一切。
而此刻江风能站在这儿,便说明计划顺利。
“江管家,你刚才是口中的大少爷是…”不紧不慢问着。
“是程家长子,程晨,也就是现在的陈…公公。”江风伸出了与树枝一般干枯的手,指了指上位那个神色有些紧绷的男子,满是愧疚“大少爷,老奴对不起你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吃瓜群众瞪大了眸子,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鹅蛋。
“休要胡说,杂家都不认识你。”陈诚立刻矢口否认,继而面露几分愤怒,指着玄云质问。“再说当年程家已经被诛九族,如今又何来程家人,银王,老奴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如此陷害老奴。”
那人的反应,江风并不意外,不慌不忙的继续说着,所有人屏住故意听着那苍老的声音,“程家本就是工匠世家,程府建筑之初便是程家先辈参与,设有密道,是以官府前来拿人,老爷深知在劫难逃,却不忍程家一脉就此断了,便令我带着几个护卫,护送少爷和小姐从密道逃出生天。”
啪啪…
大殿突然想起了突兀的掌声,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忍俊不禁的玄月,只见他满脸的笑着,“真是一个好故事。”
“你是小公子吧。”
“嗯,终于到我了啊,快说说本宫是什么身份。”
“你与小姐很像。”
“这么说,本宫担任的角色是乱臣贼子的后人?”玄月说着脸色一变,有些怒意,低沉着声音,“玄云,你可以诋毁我,可万不该诋毁我母妃。”
玄月这一怒,把众人从刚才的故事中拉出来,抖擞了精神。
“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江管家不过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随便寻来一个老人,胡乱说几句,就认定本宫母妃是罪人之后?”
“根据本王所知,陈诚与樘妃是一同进宫,时间便约摸是程府被诛后一个月。”
“那一批入宫的太监宫女可不在少数,银王这番说辞未免太过牵强了,再者,老奴根本都不认识那老者。”
“当年你分明和樘妃一同进入翼城,二人相识,可入宫后,人前却是一副陌生的模样,这是何故?”
“老奴年事已高,很多事已记不清楚,或许当年真的偶遇过樘妃,并未在意,可银王你不能钻这个空子,陷害老奴和樘妃的清白啊。”陈诚抹着眼角的泪,满是冤屈。
“玄云,本宫母妃虽是包衣出身,却也容不得你这般无凭无据,随意诋毁。”
“看你们激动的,别着急啊,江管家还没说完呢。”原来这演技当真是遗传的啊,毫不在意对方颠倒是非,望着江风,“江管家,还请继续。”
“我们几人带着少爷,小姐逃出密道,却依旧被官兵穷追不舍,无可奈何,我们将少爷与小姐藏在草堆,留下盘缠,然后引走官兵,所有人只有我活下来,等我去草堆接少爷小姐,却并未看到人…”
“兵荒马乱的时代,你如何确定两个小孩安然活下去了?或许他们已经…”严木出声问到,并不是为难或者不相信,只将在场所有人心□□同的疑惑问出。
“我也曾想过,可现在老朽断定他们还活着…”江风直勾勾望着陈诚,“大少爷,你一点也没变啊。…”
“老人家,可有证据。”桀王也站了出来,即便此人所言属实,若是没有证据,实难让人信服。
“程家有一个家族守护图腾,代代相传,刺于长子背部,程家香火不灭,图腾不断…”
“所以,陈公公,二皇兄脱吧。”玄云挑了挑眉,笑的宛若一只狐狸。
“荒谬。”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怒指着玄云等人,“二皇子何等身份,未来储君,岂能因为一个荒野村夫的三言两语,当众脱衣,简直是羞辱。”
“是啊,这也太不像话了。”
一些不敢做出头鸟的官员,也纷纷低声说着。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王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思,而是…命令。”动了动手指,民兵立刻刀剑相向,吓得这些只会评头论足的文官花容失色。
“银…银王,你这…这是…造反…会遗臭万年…收到万民唾弃!”
“自古成王败寇,历史皆是由胜者书写,是遗臭万年,还是千古流芳,又有谁知道,不过本王知道,若谁还好废话,今日怕是要见血了。”笑的漫不经心,却是句句藏针,明里暗里的威胁,气的那些文官面红耳赤的,却又不敢在说什么。
玄明深深的看了眼那人,神色复杂。
玄云自然不管别人怎么说,目不斜视直直盯着格外安静的人儿,后者神色阴沉,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
看来他是意识到了,“端木云”给他上药可不是因为愧疚,更不是因为…心动。那时她收到了林叔消息,得知了程家世代相传的图腾之事,适才以擦药为借口,目的便是确认一下玄月背上的图腾,而夜闯监司业,主要目的也就是确认陈诚的身份。那个夜晚虽伸手不见五指,可她却有一双能在夜晚中,依旧能识物的眸子,所以陈诚背上与玄月那如出一辙的图腾清晰的映入了她的眸子。
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二皇兄,开始吧。”
“玄云,你一定要如此…执迷不悟。”紧皱着眉头,声音听不出喜怒,即便此刻,玄月并不见慌色,依旧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今日,我一定要揭开…你的真面目。”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
“你太让人失望了,既然如此,本宫也无需与你多说什么…”玄月突然叹了口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失落,不过这些都是表象,看向玄云那一眼,充斥着诡异的笑容,“林将军也看到了,这一切都是玄云一手策划的计谋,为的就是羞辱污蔑本宫。”
“二皇子不必多说,在下一切看在眼里。”那原本站在玄云一侧的林姓男子缓缓走出来,朝着上位单膝跪拜“在下,龙骑军军长,林奇,参见皇上。”
随后,所有民兵,临阵倒戈,放下兵器,朝着天子之位跪拜!
…
第260章 审判2()
这突然逆转的局势; 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惊讶之后的窃喜和嘲笑。
楚沫漪见这形势对那人很是不利; 不免担心了起来;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着那人此刻定然也很慌乱; 只想能陪在她身边; 就像当初她陪在她身边一样。刚准备出去,手腕却被抓住,回眸,是严木肃然的侧脸。
“你答应过我;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他措手不及,不过旁边的玄明; 似乎并不为所动,一时拿不准局势走向; 只能静观其变。
“对不起……”她无法看着那人陷入危机; 却什么也做不了。
“相信我,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不会让银王出事的。”只是现在他贸然出头; 并没有任何意义; 反而可能陷某人于更危险的境地。
“嗯…”女子落寞的收回了手,其实她明白的,即便贸然冲过去; 什么意义也没有,她不是夜灵,武艺高超; 能够护住那人,反而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林奇,你是…玄月的人!”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个叫林奇的人怕早就被万箭穿心了。
“银王误会了,龙骑军向来都是天子之军,而非用来为非作歹,更不是尔等用来行谋朝篡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林奇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蔑视着某人,义正言辞斥责着。
“林将军深明大义,我等佩服,像玄云这种忘恩负义,心怀叵测之徒就应该行以五马分尸之刑以儆效尤。”
“正是,否则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
“哎,真是国之不幸啊。”
…
之前还胆小怕事的官员们,此刻每个人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简直是…令人作呕。
“林奇,我杀了你。”玄云恼羞成怒,抽出陈靖手中的刀就朝着那人砍去,却不想被那人反手一掌击中,手中的令牌也飞了出去,林奇脚尖点地,纵身一跃结果令牌,而后走向玄月身前,奉上。
玄月没有去接,目光一直落在气急败坏的玄云身上,那儒雅的面具,有些崩裂,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黑色的瞳中,止不住的狂喜。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他多想此刻那人也在场,看看玄云这个狼狈的模样!!!
他知道端木云一直都是为玄云效力,他怕撕破脸那人就会离开,索性将计就计,将那人留在身边的同时还能反将玄云一军。
龙骑军便是他的计谋,从他控制皇宫之后,便逼迫玄武说出来了龙骑军的秘密,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皇族故意传出去的,为的只是震慑那些想要密谋造反的实力,以及让夜,睦两国有所顾及。
起初放出龙骑军的消息,只是想引蛇出洞,一举歼灭,却不想那人并没有现身,之后端木云对玄云的情意,让他嫉妒,更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了那人。
索性造出了一个“龙骑军”,来一个引君入瓮,瓮中捉鳖。
玄云之所以如此顺利打到内殿,也是因为他早就吩咐成志,有心把人放进来。而之所以将肖修调至承乾殿守卫,也是因为担心肖修与玄云的私人恩怨,纠缠不休,影响他的计划。
他要玄云死,死后还要遗臭万年!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血液内翻涌叫嚣疯狂,俯视着那人,郑重其事道,“玄云,跪下认错,本宫饶你不死。”
他要这个人跪在他脚下!
“将军,没事吧…”陈靖扶着不稳的玄云,有些担心。
“无事。”玄云还没开口,那一众文臣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二皇子万万不可,玄云罪孽深重,却不能轻饶。”
“二皇子切莫心软,玄云这种狼子野心之辈,断然不能留。”
玄月聪耳不闻,只是看着那人,嘴角携着嘲讽和羞辱,“怎么样啊…三弟。”
大殿气氛一下紧张到了顶点所有人都看着玄云,等待着她的选择。楚沫漪揪着心,抿着唇,眼中满是不安和担心,双手紧握着,全然不知那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
“玄月,你连小瑾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我这个眼中钉。”玄云怒极反笑,似乎破罐子破摔,放弃挣扎一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肖修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赏,面对生死还能如此淡然,当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比起肖修的欣赏,严木更多的是自愧不如,这或许就是沫漪撇开世俗喜欢那人的原有吧。
“哼,希望你不要后悔。”居然没有看到那人卑躬屈膝,苟且偷生的向他求饶,心中充斥着不甘,他一定要这个人生不如死,他要端木云看看,谁才是最后的王者!
“等一下…”
“怎么,后悔了。”
“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本王演技可还满意?”原本愤怒的表情,突然化为一丝诡异的笑。
“!?”
玄月察觉不妙,却为时已晚,身后的林奇突然向他出招,眼前银光一闪,而后背后一凉,不待他还手,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飞。
“伯尧!”
一声惊呼,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接住了他,可是□□上半身,依旧让背上隐藏的秘密暴露无遗。而台阶之上,林奇已经将点穴的陈诚扒了干净,背后一览无余的显露众人面前。
整个大殿噤若寒蝉,所有人脑瓜都有些转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还有那背后的图案,莫不是就是那个老头口中的程家的图腾,所以,二皇子身上为何也有一个,所以,难道!
这一刻,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了。
局势一转再转,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机智的选择明哲保身。
“林奇,你背叛本宫!”温文尔雅的脸庞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眼神也变得阴沉毒辣起来,“不,林奇不会背叛本宫,你不是林奇。”
“聪明。”玄云笑嘻嘻的跳了起来,另一边那个名为林奇的男子,翻掌之间,已经换了一张容颜,分明是魑魅魍魉之首,善于易容之术的魑。
“其实本王早就知道龙骑军其实就是你的人伪装而成。若是本王没猜错,根本就没有龙骑军,一切传言怕都是为了震慑旁人。”
最初她的确将龙骑军当成最后的绳索,紧抓着不放,穆惜颜告诉她,龙骑军根本不存在时,她也并未全然当真,直到…为了第二次将琴送出去,故意与玄月起争执时,那人随意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