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等孩子们走远了之后,关上院门才对陈梦生说:“大师啊,我老头子死的蹊跷。老身每天夜里都会想起老头子死时的惨状。”秦大娘说到这里是双眼怒睁,两手成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秦大娘,你慢慢的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家老头子姓叶在他家兄弟里行三,今年七十四了。庄里的人都叫他三大爷,早些年庄里来了一个瞎眼算命的对我家老头子说七十四是个坎,过的了能活八十九。可是万没想到……,啊,我那命苦的老头子啊,叫他不要去打更了,他非说是为了赎罪……”秦大娘说到这里就哭嚎起来了,人孰能无情啊。等到秦大娘哭泣之声渐止了,陈梦生才问道:“赎罪?那二个月前发生了何事?”
秦大娘哽咽着道:“我家老头子是个热心肠,说庄里夜里没有个打更的总觉得不好,于是也不顾我们的反对天天夜里在庄子里打更巡夜。两个月前正好是端阳节,全家人吃过晚饭天也就黑了。我家老头子和平常一样看着更香到了一更天了就出门去打更了。后来全家也都熄灯睡觉了,大概是三更不到。庄子里有人来敲门,说是我家老头子昏死在了那呆瓜郑为民家门口。”
“呆瓜郑为民?为什么呀?”陈梦生不解的问道。
“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好好的姑娘都相不中偏偏是对叶家双儿姑娘念念不忘。那双儿姑娘嫁到湖州府的陆家那天,这郑为民还跳了荷花塘呢。好在及时让人给看见了,人家都成亲了还那么样,庄子里的人都管他叫呆瓜。后来郑为民的父母都死了,这呆瓜更是没人管了。天天挑着一副糖人担子去湖州府,有人还看见那呆瓜天天在潜园的陆府门外。要是那呆瓜在潜园外能看见叶双儿一眼那定是唱着歌回庄子,若是几天不见了那叶双儿定是无精打采的回来。田地也不要了,天天往返于湖州府的路上。”
“千金易得啊,难得有情郎。那你们去郑为民那里时,三大爷已经死了吗?”
秦大娘四下瞅瞅声音吓的发颤了道:“我……和我……家的二个……儿子……赶到时,……我……我家的老爷子……还没……断气。抓住我的手说……有鬼,他看见了叶双儿……挂在树上……舌头伸出……有一尺长,眼睛里全是……血。正朝着他笑……着走来……”
陈梦生又问道:“那树上真的吊着人吗?”
“没有啊,我看过。树上没人可是我老头子偏偏说看见有鬼。整个人死的时候眼睛都凸出来了,嘴巴也歪了,耳朵鼻子里都是血……”
“镗,镗,镗。快来人啊,呆瓜自焚了,快救命啊。呆瓜自焚了……”陈梦生听到一阵锣羌之声后,一个纵云梯跳出了院子,直朝那郑为民家里飞去。
等陈梦生赶到的时候,郑为民的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扑鼻的灯油味弥漫了整条街。
屋里的郑为民正在大喊大叫:“双儿是我害了你啊,为民给你来偿命……,哈哈哈。双儿你要等我啊……”郑为民不停的喊着,一直到了屋子塌了下来把郑为民压在火海之中。
陈梦生看见半空之上那郑为民的魂魄飘飘而起,拿出摄魂瓶,施了一个摄魂咒,将那郑为民的魂魄摄入瓶内。这次郑为民的自焚让陈梦生觉得有了一丝自责,若非今日不来找他也许郑为民就不会死。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幽冥地府将此事查清给郑为民和叶双儿一个交待……
陈梦生趁着人们都在抢救火场之际,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念起咒语,踏着阴阳靴去了幽冥地府……
第52章:前世今生
这次陈梦生到了幽冥地府是直奔阴律司找崔钰,幽冥四司的鬼卒们也都认识了这位黑大爷仍是阳间的冥判,权力不在崔判官之下忙不迭的向着陈梦生上前行礼。陈梦生只是一摆手道:“崔判官可在?”
鬼卒们忙答道:“在啊,崔判官正在阴律司中整理卷宗呢。”
陈梦生朝着鬼卒一拱手,进了阴律司。崔钰被上次的阴火杖所伤显然是尚未痊愈,正一瘸一拐的把各类卷宗整理入库。抬头看见了陈梦生忙作揖道:“今日上仙又是为人界的案子而来吧。”
“正是,人界湖州府有一潜园陆宅闹鬼。经查证闹鬼的应该是陆府中的小孩子陆无双,可是我刚才在幽冥间中打开生死簿却找不到那孩子双亲如今是死是活?”
“上仙,你的生死簿和幽冥地府中的生死簿记录的是一样的。若生死簿上没有,定是自杀身死或是成了枉死鬼,那样的话要想找到其魂魄必须先要找到尸身啊。”
陈梦生又道:“有劳崔判官,我想去孽缘台,看那郑为民和叶双儿两个人的前世今生,两个人为什么是有情人而不得成眷属。”
“呵呵,这个好办。上仙请随我来。”崔钰在前一瘸一拐的引着路,带着陈梦生到了阎王十殿外的一层西面。西面有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块五尺高如镜面一般的玉石。
崔钰笑道:“这就是孽缘镜了,也叫三生石。世上的痴男怨女被那些情结所扰,一照此石便知晓了原委。”
陈梦生从怀中掏出了摄魂瓶,招出了郑为民的魂魄。郑为民看着这个灰蒙蒙的地方,又看了眼前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见过的黑壮汉子。不由的问道:“我不是死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陈梦生正色道:“你是已经死了,这里是幽冥地府,这一位是阴律司的崔钰,也就是阳间所说的崔判官。我叫陈梦生是阳间的冥判。”
郑为民前面的话是听明白了,后面阳界的冥判就是一头雾水了。反正知道了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应该是神仙吧。问道:“不知道神仙把我带到这里来做甚?”
陈梦生道:“你在阳间痴恋叶双儿,明知她已经嫁人还是痴心不改,才会引来这场悲剧。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与叶双儿前世今生的孽缘吗?”
“想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就忘不了她。只要能看见她我就会很开心,只要看不见她我的心就象刀割一样。明知道她嫁人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她……”
崔钰一声叹息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你就好好看看这块三生石吧,一切烦恼皆因缘起皆因缘灭。”
郑为民站在三生石前,那三生石前浮出了一朵粉红鲜嫩的荷花,在荷花上空飞着一只黑鸠。黑鸠盘旋在这洼池塘之上,附近的荷花都被这只黑鸠啄食成了光秃的残枝……
黑鸠正俯冲下来吞食这朵粉荷时,只听见“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射穿了黑鸠的脑袋,池塘边走来了一个穿着华服的英俊公子,一手提着宝弓一手牵着一匹龙驹白马。
那公子看见池塘中的粉荷,被那粉荷的美所倾倒。久久的凝视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此犹物放在这里必定终被恶鸟所啄。”那公子犹豫了半天之后回去了。粉荷变化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望着那公子的远去……
第二天,天未大亮那公子又来了,还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这池塘边建造了一所别院,还在粉荷的旁边盖了一间亭轩。公子每天都会来或为粉荷弹琴,或是窃窃而语。时间一长那朵粉荷爱上了那公子,夏去秋来粉荷开始枯黄调谢了。那公子仍是每天都会来陪着粉荷,到了夜深无人的时候粉荷就会变化成人影等着公子。粉荷暗暗的发誓一定要为公子开出最美丽的花来报答公子。
可是有一天公子闷闷不乐的来到池塘,对着粉荷说要出趟远门要去办点事。并承诺了等到粉荷开花的时候一定会回来陪粉荷,公子就这样离开了……
又到了粉荷开花的时候,粉荷果然开出了一朵最美丽的荷花。可是公子却没有来,粉荷在池塘里等啊……等啊……,每天从清晨就开出了最美的花一直等到夜幕蔼蔼。可是公子却没有再来,粉荷哭了。因为秋天快要到了……
粉荷向着苍天祈祷,希望能用自己的性命来延长花开的时间。终于有一天粉荷的祈祷感动了上天的花神,花神来到了这池塘边。
“粉荷,你乃是花精,怎么可以和凡人有私情呢?”
“我就是爱上了他啊,我愿意为了等他,给他看见我最美的样子。就是用的性命来换也愿意。”
“如果他现在已经把你忘了呢?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
“那好吧,我就用你的性命,给一年的时间来等他。”
粉荷有了一年的时间每天都开着最美的花等待着公子的到来,可是公子却一直没来。粉荷不知道这次公子的离开,就是因为他去成亲了,公子真的已经忘了池塘里的粉荷。此时的公子正为有了身孕的娇妻画眉呢。
日子一天一天在斗转星移的过去了,粉荷感觉自己根已经在慢慢的石化了。可是粉荷为了公子所说的那个承诺一直开着最美的花,在粉荷的心里想着公子有一天一定会来看自己的。为了这个承诺粉荷等的全部被石化了,可是公子却再也没有来过……
孽缘镜里的粉荷成了一朵石莲,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石莲被风雨所浸蚀碎成了飞烟……
郑为民傻傻的看着已经没有了图象的三生石,喃喃的说道:“原来只当是我痴,没想到是我的前世种下的冤孽。是我对不起那粉荷,今生又连累了双儿……”
崔钰道:“那花精化石死了之后,曾在恶鬼道受了二百年的罪,业满后阎君念她可怜才让她投了人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没想到宿世的孽债还是让她做了可怜之人。如今你们的孽缘已经了结了,你就在这里经过幽冥四司的审定去六道轮回吧。”
“不,我现在不想进轮回,崔判官我没看见双儿我是死不瞑目啊。”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你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啊?”
“我已经知道是我欠她太多太多了,只想再看她一眼。求崔判官能够体恤,郑为民永感大恩,日后就算是入了十八层地狱也无怨无悔了。”
崔钰看了看陈梦生道:“上仙,你看呢?”
“既然是郑为民的夙愿,那我就带着他去找叶双儿,就是那陆云霄和叶双儿现在何处着实让我难寻啊。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崔判官,在两月前湖州府有一个打更的老人叫叶三爷的死的离奇,不知道崔判官可知道?”
“湖州府?叶三爷?打更的?我好想有点印象,只因那叶三年幼时做过一桩错事,现在被罚恶司判了百日杖刑再饮孟婆汤入轮回。如今仍在受刑之中,上仙请随我来。”
“有劳崔判官了。”陈梦生也知道了幽冥四司中所有的审案卷宗都由崔钰保管入库,可是却不想崔钰的记性是如此之好。一回头对着仍在发愣的郑为民叹了口气,取出了摄魂瓶将郑为民的魂魄摄入瓶中跟着崔钰而去。
回到了阴律司,崔钰命鬼卒去罚恶司将叶三提来。陈梦生明白这是崔钰照顾自己,不用去看那些恶鬼受罚的惨象。片刻之后鬼卒带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进了阴律司。
崔钰一摆手,鬼卒行礼欠身退了下去。陈梦生看见那老人上身所穿的褂衫已是成了碎布条。老头低着头浑身上下颤栗而抖……
崔钰道:“叶三,你幼年之时与你兄长贪玩将邻人家中的草垛点燃,以至火势难控烧了邻人屋舍。杀人放火乃是幽冥四司判罚凡人之重罪,念你大半世的行善积德的份上罚恶司判你百日杖刑。”
堂下的老头叶三可没见过崔钰,崔钰却能将他的事全然知晓,顿时吓的跪倒在地口中连声告饶:“叶三知错了,叶三每天都为了这事而后悔不已。”
崔钰又道:“今后唤你并非为了此事,而是这位陈判官有事问你。”
叶三抬头看了一眼陈梦生恭声说道:“不知道陈判官有何事找我?”
“叶三爷,我想知道。你在二个月前端阳节那日,你究竟是看见了什么而命丧黄泉的……”
叶三哆哆嗦嗦的说:“我我看见鬼了,那个叶家的闺女双儿就吊在郑为民家外的树上,舌头舌头一直拖到了下巴上瞪着眼还朝我笑”
陈梦生看见叶三爷现在说起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可是秦大娘去的时候和郑为民回家并没有看见上吊而死的叶双儿啊。“叶三爷,你真的看清树上是上吊的叶双儿吗?”
“看清看清了她眼睛里全是血笑着朝我走过来啊”
“什么,吊死鬼还向你走过来”
第53章:阴阳眼
崔钰道:“胡说八道,你乃是一个凡夫俗子岂能看见死鬼朝你走来?”
叶三爷哆嗦的更厉害了:“就是就是。看见了那叶双儿朝我走过来了啊,我绝对没有看错。我还看见那吊死鬼从树上飘着就走了呢”叶三爷因为激动说话倒是利索了。
陈梦生对崔钰道:“崔判官,这吊死鬼尸身能自行离开吗?”
崔钰也是一脸的迷糊:“崔某在这幽冥地府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说过尸身能自行离开的啊。除了旱魃,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魄主宰人身,当魂离开人体,便会沦为恶鬼僵尸。僵尸能成妖,变魃(或称旱魃)。传说僵尸修成妖之后,变为魃,变魃之后的僵尸能飞,也称飞僵,据说可以杀龙吞云、行走如风。可是那叶双儿应该是新死自毙的人,又怎么能就成了旱魃呢?”
陈梦生问道:“那不是有湘西赶尸之说吗?”
“呵呵,上仙有所不知了,那湘西赶尸之说,又称移灵,属茅山术祝由科,发源于湘西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在尸体未腐化时由术士赶回乡安葬。赶尸的术士大约三五同行,有的用绳系着尸体,每隔几尺一个,然后额上贴黄纸符,另外的便打锣响铃开路,昼伏夜行。赶尸匠必须要将辰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相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辰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哪是吊死在树上可为的啊。”
陈梦生被催钰这般一说,顿时明白了道“那依崔判官觉得呢?”
这可是难倒了崔钰,一番苦思冥想仍是无法作答。问叶三道:“叶双儿朝你走来之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我……都……吓得昏倒……在地了啊……哪敢……再看啊,后来……我被我……老婆子……叫醒了……再后来……我就被个……穿黑衣服的……带来这里了……”
陈梦生知道叶三爷所说的穿黑衣服的人,就是黑无常了。叶双儿已经是吊死在郑为民的家门前了,那尸身却是不翼而飞了。叶双儿的丈夫陆云霄也是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头疼啊麻烦啊……。世人都晓神仙好,但是也有那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陈梦生辞过了崔钰,回到了能仁寺已是月上中天了。陈梦生料想那两个孩子也应该是睡了吧,轻声轻脚的进了寺庙,看见了那小六子正庙外的一角打了水在擦拭着身子。小姑娘都已经十四岁了,这么热的天小六子用厚厚的棉布紧紧裹着上身。汗早已经是浸透了厚布,小六子往身后庙里瞅了瞅,才放下心来解开棉布擦洗起身子。陈梦生没想到自己回来的正不是时候,好在自己离的远庙堂内的灯火照不到才免去了一场尴尬。陈梦生看见小六子从胯间是一阵摸索取出了一条长长的惊雷布,原来这小丫头来了月事。在南宋女子来了月事,穷人家的就用草纸或碎棉布,富人家的就用云锦或绸缎来做这吸血之物。惊雷布一说是因为此物为阴秽之物,相传只要是有妖崇顶着它连天雷都打不到,所以被称为惊雷布也叫骑马带。
陈梦生转过身一直等到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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