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天子司马睿在自己寝宫之内,因病去世,终年47岁,在位6年。谥号元皇帝,庙号中宗,葬于建平陵。
根据大行皇帝遗旨,朝廷所有事务全部交由太子司马绍、司徒王导处理,大晋的天,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
随着天子去世、新皇登基,建邺城内顿时变得人心惶惶,不少人用惊惧的眼光望向长江上游,等着王敦做出反应。
不得不说司马睿的死对朝廷来说是个巨大打击,让刚刚恢复了一丝元气的保皇派大臣们再次心沉谷底。
在各种焦虑担忧的目光中,刚刚登基的新皇司马绍立即向外界展示了自己的精明强干,他下旨让太子六率接管了建邺城防,对所有进出都城都的人进行详细盘查,严加审问,并实施了宵禁。
戒严让建邺城内官员、百姓惊惧莫名,但新皇司马绍别无选择,他不清楚大将军王敦会不会借机生事,唯一能做的便是谨守建邺,来个以静制动。
建邺城内虽说有点儿人心惶惶,但晋元帝的葬礼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朝臣看到司徒王导仍然像往常一样协助天子处理朝政,再加上武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众人担忧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司马睿驾崩以来的这段时间里,让新皇司马绍感受到了王导的重要性,可以说没有王导帮忙,仅凭一个稚嫩又无威望的年轻天子根本无法稳定朝堂。
在稳定了内部朝堂之后,司马绍开始着手处理外患,如何稳定大将军、大司马成了重中之重,他望着面前两份刚刚写好的圣旨,面色阴晴不定。
(未完待续。)
第590章 余波
永昌元年十月,卫朔正筹谋解决成汉,不成想遇到了天子驾崩这样轰动朝野的大事,不得已只能暂时搁浅原定计划。
“主公,刚刚接到江东急报,天子因病驾崩,太子已于五日前登基即位。”郭诵轻声道。
“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卫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环顾周围幕僚询问:“诸位且先说说,天子驾崩对辽东有何影响?王敦会不会趁机再次举兵叛乱?”
正如之前高瞻所言,在辽东稳定中原、夺取成汉之前,必须保持江东政局稳定。可眼下司马睿骤然离世,必将让大将军王敦少了些许顾忌,很有可能会再次举兵叛乱。
而年轻的天子司马绍固然英武不凡,但他毕竟刚刚登基,在朝中根基尚浅,一着不慎很有可能导致晋室江山旁落。
“主公,以臣之见,王敦肯定会再次举兵叛乱,只不过在摸清形势之前,大将军应该不会轻易举兵。”
裴嶷首先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他坚信野心勃勃的王敦不会放弃眼前机会。
“臣亦赞同裴长史之论,王敦对新天子非常忌惮,早在上次清君侧时就有意废除司马绍的太子之位,只因王导从中作梗才作罢。而这一次王敦绝不会任由司马绍坐稳皇位,不然日后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来我辽东所谋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听了裴嶷、莫含所言,卫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原本辽东的计划是保持大将军与朝廷双方平衡,然后抓紧机会先拿下成汉,并振兴中原经济。未来假若王敦举兵叛乱,辽东便可站出来收拾残局。就算司马绍击败王敦独占了江东,在辽东已占据成汉的情况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然而天子意外驾崩,让江东局势骤然紧张,万一王敦挥兵直入建邺,实力弱小的司马绍肯定不是其对手。万一辽东救援不及时,说不定王敦会推翻晋室而独占江东,到时江左世家在别无选择之下只能依附王敦。而解决了内患的江东必然不会任由辽东攻取成汉,难不成还要重演三国旧事么?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世上之事十有**难如意。”
温峤感叹道:“主公,天子驾崩固然有可能坏了辽东布局,但是我想王导与新天子应该不会束手待擒,说不定过段时间事情又会有新的转机。”
“退一万步讲,即便局势最终朝着最坏方向发展,对辽东而言也不全是坏影响,焉知不是塞翁失马?”
“哦?不知太真有何妙计,不妨细细讲来。”
“主公,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眼下辽东实无能力打过长江去,且先不说如何过得了江东水师那一关,单单是中原不稳、河北不定的情况下,辽东哪敢放手过江与江东世家争锋?万一辽东深陷其中,很有可能被牵扯太多精力,导致辽东分身乏术。”
“诸位辽东固然已灭掉了胡患,并且收复了整个北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且先不说江东,在西南依然存在着割据势力——成汉;在东北,高句丽仍然霸占着大晋土地未归还;在西方,原本属于传统势力范围的西域各国仍旧独立于大晋体系之外。”
“这些都需要辽东去一一解决!”
卫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太真的意思是让辽东的注意力暂时从江东身上移开,转而放在西域、成汉、高句丽等割据势力上?”
“没错,尤其成汉、高句丽皆有用邦交手段解决的希望,说不定还能免了征讨之苦。”
“好,就依太真之言,明日我亲自找成汉、高句丽双方交谈。”
众人刚刚计议已定,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却见陈安走进来禀报道:“主公,郗鉴求见。”
卫朔顿时了然道:“看来郗鉴已知晓建邺局势大变,有些坐不住了,想尽快返回建邺。”
“主公,眼下新天子最需各地藩镇支持,待会儿您不妨再做个顺水人情,明确表示辽东对新天子的支持。”
不出卫朔所料,郗鉴的确是来拜辞的,自得知天子驾崩、太子登基的消息后,郗鉴再也坐不住了,连联盟成汉这样的大事都被他暂时放下。
郗鉴非常清楚眼下建邺有多危险,说是危在旦夕一点儿都不为过。只要王敦趁机举兵发动叛乱,那朝廷将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此次他来拜见大司马,除了向辽东辞行外,他还要探探大司马对新天子的态度。毕竟有传言说司马绍当年在辽东考察时,与大司马发生过冲突。万一大司马卫朔‘因私废公’,不愿公开支持司马绍上位,对建邺而言不啻于雪上加霜。
“郗鉴拜见大司马。”
“道徽次来想必是辞行的,说起来我很欣赏道徽的才华,原本想着请奏朝廷将你留在辽东效力,可没想到天子骤然离世,想来道徽也没心思留在辽东了。”
卫朔说得云淡风轻,郗鉴则真真被吓了一大跳,倒不是他不愿为卫朔效力,而是这个邀请太突然。而且郗鉴也不是自由身,他是在职的朝廷大臣,除非请辞,不然他有什么理由选择留下?
“多谢大司马厚爱,只是臣职责所在,恐怕让大司马失望了。”
“哈哈哈,道徽所言极是,眼下江东局势风诡云谲,天子急需像你这样的人才,在下不能为了辽东利益,而让刚刚登基的天子少一臂膀。”
听到大司马言语之间对司马绍的支持,让郗鉴一直悬着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他悄悄松了一口气道:“天子有大司马鼎力支持,一定会逢凶化吉稳定朝堂。”
“回到建邺之后,请道徽当面转告天子,就说辽东将不遗余力支持朝廷,谁要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辽东第一个不放过他。”
得到卫朔对天子毫不犹豫的支持,郗鉴顿时意气风发起来,他相信当王敦知晓后,定然不敢轻易举兵叛乱。只要司马绍渡过新皇登基最初的危险后,时间拖得越长,新天子的皇位做得愈安稳。
随后郗鉴带着辽东巨大支持,踌躇满志地踏上了返回江东的路途。
与此同时,卫朔也抽出机会正式与成汉、高句丽两大势力摊牌。
卫朔目光灼灼地盯着范贲问:“范丞相,还记得两年前,我曾对你说过什么吗?”
“大司马曾说,我主仁厚,在中原未定之前不会南下成汉,等日后大势已定,希望我成汉不要逆天而行。”
“范丞相记着就好,眼下到了成汉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不知成汉有什么想法?”
“这……”
范贲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卫朔,面对强势的辽东,成汉选择顽抗固然是螳臂当车,但要让成汉就此举手而降,不要说他也不甘心,恐怕成汉国主李雄也不会甘心。
“如此说来成汉还是选择了战争?唉,为什么人们总是不愿面对现实。”
卫朔满脸失望地看着李寿、范贲道:“说实话我对成汉很失望,原本你们会识时务,却没想到依旧顽固不化。范丞相可知,成汉一旦选择战争,等日后辽东兵临城下,你们将不再是朝廷的功臣,相反各个都将沦为叛逆。”
“对于叛逆,我辽东一向讲究的是斩尽杀绝!”
听着大司马如寒风一样的话语,范贲感到遍体生寒,他很清楚大司马这一次是认真的。
偏偏李寿破不服气的反驳道:“大司马为何认定我成汉会失败?万一战败的是辽东呢?”
卫朔只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寿,连跟他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只有范贲很清楚,在辽东的绝对实力面前,成汉根本毫无胜算。原本还想着结盟江东,如今随着天子骤然离世,江东已没有精力顾及成汉。(未完待续。)
第591章 交换领土
“哼!大司马也太目中无人了,就算辽东军强悍,我成汉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吧?”
坐在返回成汉的马车上,李寿依然喋喋不休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而旁边的范贲则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心中则不断想着回去后该如何向李雄汇报。
这一次辽东之行,成汉总体而言不算顺利,不但未能延续前几年与辽东交好的关系,反而还将成汉推到辽东对立面。
在成汉使者满腹心事踏上回程之路时,卫朔正在议事厅接见高句丽使者仓助利。仓助利算是高句丽老臣子,一直担任非常重要的国相之职,是美川王的心腹重臣。
“国相,尔国主打算何时将带方、乐浪二郡归还我辽东?同时又有什么补偿措施?”
仓助利没想到卫朔一上来就表现得咄咄逼人,提出来的问题十分尖锐,即便以他这样经验丰富的人竟也感到十分棘手。带方、乐浪二郡可以说是辽东与高句丽之间遗留问题,自十年前卫朔自感兵力薄弱主动放弃两郡后,高句丽就趁机霸占了两地。
这些年随着辽东崛起,高句丽不得不收敛起向辽东方向扩张的野心,转而将兵峰指向三韩半岛以及东边沃沮。这十多年来,随着高句丽国力复苏,美川王相继夺取了三韩半岛、沃沮大片领土。
其中带方、乐浪是高句丽南下三韩的途径,如果两郡被辽东收复,高句丽很有可能被切断为南北互不统属的两部分,这绝不是高句丽人愿意看到的情景。
可眼下面对辽东讨要汉四郡以及赔偿的请求,仓助利不由为难起来,他深知以高句丽的实力绝不是辽东对手。一旦双方再起冲突,没有了国内胡患牵制,在辽东强力打击下,高句丽很有可能再经历一次灭国之祸。
但要让高句丽人拱手让出带方、乐浪两郡,仓助利又有些不甘心。
看着犹豫不决的仓助利,卫朔冷笑一声道:“看来高句丽同样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国相大人不愿交还我大晋领土,那我们只有通过战争手段来收回了。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国相大人,战争一旦开启,那就不是你们说了算,最终结局如何,将取决我辽东。”
面对辽东近在咫尺的战争威胁,仓助利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没想到在解决了胡患这个内忧之后,辽东对各方属国的态度来了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不但逼着各藩属国签署了条约,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要求高句丽退出所占土地并做出赔偿。
“请大司马息怒,非是小国霸着上国领土不放,而是小国有难言之隐啊。”
仓助利苦着脸解释道:“大司马容禀,我高句丽刚刚越过不咸山(今长白山)南下攻取了濊貊、马韩等小国领土,若是归还了带方、乐浪二郡,这些新得的土地很有可能得而复失。”
“哼!你们高句丽如何与我辽东何干?辽东只要拿回属于大晋的土地,并得到相应的补偿,至于你们高句丽的损失,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额?仓助利被卫朔一番话噎得直翻白眼,暗道若非你们辽东逼迫甚深,我高句丽何至于冒着丢失国土的风险?
可面对强势的辽东,仓助利即便内心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当着大司马的面发泄,只能不断装着可怜的样子解释道:“大司马,请你为我高句丽考虑一下,我们不是不愿归还大晋土地,只是不知能不能延缓几年?等我国拿下了全部半岛后再归还?”
“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辽东好欺负?霸占了我大晋领土十年之久,眼下不说马上归还并赔偿损失,竟还想着再霸占十年,看来只有出动辽东铁骑尔才会识时务。”
“大司马息怒,息怒啊!外臣绝没有霸占上国领土不归还的意思,只是现在归还的确有点儿困难啊。”
面对苦苦哀求的仓助利,卫朔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他沉吟片刻道:“非是本王不体恤属国难处,只因辽东内部有不少人对高句丽霸占大晋领土极为不满,早叫嚣着攻破要丸都城。”
见大司马有些意动,仓助利再接再厉继续哀求道:“请大司马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高句丽国小民弱,生存不易。请大司马放心,只要辽东愿意延缓收回带方、乐浪两地,我高句丽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行了,行了,别在我前面装可怜了!”
卫朔呵斥了仓助利几句,又装出一副为高句丽考虑的样子道:“国相,我这儿有个两全其美的建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
“两全其美?”
“不错,只要按照我的方案来,不但不用你高句丽归还带方、乐浪,还能多出些领土。”
“敢问大司马有何建议?”
仓助利虽表面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暗自警惕不已,他可不相信卫朔会那么好心,肯定有什么陷阱等着高句丽往里钻。
“我们双方可以交换领土,辽东以带方、乐浪二郡部分领土换取你们在不咸山以北、以西领土,你看如何?”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仓助利不仅对大司马胃口大开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辽东竟想以偏远郡县土地,换取高句丽核心领土,要知道高句丽国度丸都就在不咸山鸭绿江上游,若真答应了辽东要求,岂不是连自己的国度都得换给辽东?
看着脸色难看的仓助利,卫朔不管不顾继续道:“我知道这个方案对高句丽来说有点儿吃亏,为了补偿你们,辽东将支持你们向南开拓,哪怕高句丽将整个三韩半岛占领也无所谓。”
说到这儿,卫朔拉过一副地铺摊开,指着后世大同江、狼林山一带道:“日后你我双方之间的边界将以狼林山、大同江为界,以北、以西为大晋领土;以南、以东则为高句丽领土,双方签署协议,无故不得入侵对方领土。”
卫朔此举一下子将位于辽东东北一带的高句丽整体迁徙到整个三韩半岛上,将自己东北一带边境向东延伸至海边,再加上有大同江、狼林山为天下,大大减少了面对高句丽的边防负担。
这个方案显然对高句丽十分不利,虽说从领土面积上看,只要高句丽成功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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