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少羯胡对此想不通,纷纷对此认为石勒紧张过头,但张宾、程遐、徐光等心腹幕僚倒是很理解石勒。看看烟消云散的匈奴汉国、连根拔除的鲜卑人,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面对强大的辽东军,谁敢拍着胸脯说,可以击败对方。
“辽东军越是大张旗鼓,反倒说明其中有诈。如果某所料不错,辽东军一定在施瞒天过海之计。只要我们有一丝放松,辽东军就会像猛虎一样扑上来,以辽东军的战斗力,若被对方抓住机会,我们将很难翻盘。”
“季武,你的意思是说,辽东军喊着要南下江东,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我们?”
徐光直视着石勒,语气诚恳地说道:“主公,事实上在下也不敢确定,按说江东失去了牵制作用,而我襄国就可将淮南一线兵力全都集中在中原、河北。在这种情况下,辽东南下会有所顾忌。”
“但是大司马卫朔可不是一般人,听说早年便发誓要尽灭所有胡虏,我认为其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消灭襄国,根本不会在乎损失大小。”
闻言石勒没有做声,对于徐光的判断基本上认同。他实在是太了解卫朔了,知道对方已对胡虏恨之入骨,想想之前数百万的鲜卑、匈奴人,如今哪里还看得见踪迹?每次一想到日后战败的下场,石勒就感到不寒而栗。
“主公,既如此那我们不如直接放弃淮南,将兵力尽快撤回冀州。”程遐趁机建议道。
“不行,此策不妥!如此我军不但战略回旋余地小,将完全被辽东包围在冀州,而且还让辽东青州驻军少了牵制。”
程遐的建议遭到郭殷、徐光等人的激烈反对,连石勒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程遐此举看似集中了兵力,其实等于放弃了主动权。
“孟孙对此有什么看法?”石勒看着比往日有些沉默的张宾问道。
“唉,请主公做好大战准备吧,以臣之见,开春辽东军定会南下。”张宾斩钉截铁道。
石勒闻言面色一沉,呆呆地望着地图,过了好半天才问张宾道:“孟孙你认为辽东军攻击方向会是哪里?”
张宾沉吟片刻回答:“不好说,并州、司州、冀州、青州任何一州都会成为辽东军攻击方向,甚至同时从四州发起攻击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总体来说冀州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辽东军主力几乎都集中在幽州。”
“传我将令,即日起襄国将全面进入战备状态,程遐负责留守襄国。某将亲率主力与辽东军决战,孟孙、季武随我身边参赞军机。”
“诺!”襄国众人齐声应是。
见石勒要带自己出征,张宾有些失望,其实他非常希望留守襄国。但他也很清楚,这事不太可能。大战在即,石勒肯定需要他在身边出谋划策,怎么可能将其留在后方。只是这样以来,想要完成辽东重托却要有些困难。(未完待续。)
第538章 王敦占上风
三月的北地,春寒料峭,各地寒风凛冽,放眼望去原野上依旧是白雪皑皑。只要不经意间冒出来的几点绿色,才让人意识到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北方局势并未有任何缓和的迹象,反而愈加凝重起来。满天下人全都注视着北方这场即将展开的大战,连王敦清君侧都因此而少了几分关注。
石勒、卫朔,两位北地强者,即将为争夺北方霸权而大打出手。刚开始双方均没有冒然出手,似乎都在等对方露出破绽。
永昌元年,三月初,平静了两年的辽东再次因战争而变得人马喧嚣。
在烈烈雄风中,数十万辽东军在卫朔亲自指挥下,自幽州而出,拉开了南征序幕。
随后幽州辽东军兵分数路,气势汹汹直扑渤海、彰武、河间等几个郡国,妄图一口吞下整个冀州东北部。
……
相比于北地局势正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江左形势却渐渐呈雪崩之势。自郗鉴、司马承、陶侃、戴渊、刘隗、苏峻、祖约等将领宣布起兵勤王,王敦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几个人单独面对哪一个,王敦都有信心拿下,可眼下面对众人群起而攻,即便强如王敦也有些头疼。而众人中最让王敦忌惮者非广州刺史陶侃莫属,如若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一脚将陶侃踢到偏远的广州任刺史。
在王敦眼中,陶侃这个出身‘蛮夷’之辈的‘野人’虽自身能力不错,但缺乏野心,还天真地妄想做个匡扶晋室的英雄,简直是迂腐透顶。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陶侃的军事才能,王敦还是颇为忌惮的。原本王敦以为陶侃到了鸟不拉屎的广州将无所作为,不成想这个曾经被他随意打压陶侃,如今却成为了他的心头之患。
不过陶侃终究害怕往死里得罪琅琊王氏,故而他虽然公开表示支持天子,但却以交广二州内部不稳为由没有亲自带兵勤王,算是为日后逃过王敦报复结下‘善缘’。
从四面八方云集过来的勤王大军,这些人马加在一起足足有近十万,虽然还比不过王敦掌控的十几万大军,但至少在数量上已经足够与他抗衡。
面对危局,被逼无奈的王敦当机立断,决心冒着被众人包围的危险,即刻命令大军顺江直下,很快就到达建邺西面的芜湖,过了芜湖就是大名鼎鼎的建邺。
建邺,西通荆湘,东带三吴,北凭两淮,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本身“前据大江,南临重岭,凭高据深,形势独胜”。
诸葛亮曾称:“金陵,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也。”
司马睿建国,遂以为都,城周二十余里,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后湖(今玄武湖),处天然屏障之内。
建邺西南依次有新亭、新林、牛头山、板桥、三山以及江中的白鹭洲等地理,再往上游就是姑孰(今当涂),附近有著名的采石矶。
而姑孰则依凭采石、东梁山二处险要,阻止上游荆湘之敌。
采石矶隔江对面就是横江渡口,此处江面狭窄,是北方势力渡江的理想选择。江东于江北设有历阳重镇防守。
从上游而来的王敦,要想攻下建邺,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就是屏蔽建邺西边的军事重镇——石头城。
石头城以清凉山西坡天然峭壁为城基,周长七里一百步,南开二门,东西各开一门。城内设置仓库,用来储备军粮和兵器。其北缘大江,南抵秦淮河口,环山建筑,易守难攻。
守将周札为西晋名将周处的第三子,周家是东吴豪族,而周札又受命以右将军之职都督石头城诸军事,肩负着守卫都城西侧安全的重任。
但是别看周札肩负要职,其实周家与司马皇族之间却矛盾重重。
当年东吴灭亡后,周处因是东吴降将出身,再加上生性耿直,为此得罪了不少西晋权贵,以至于最终被梁王司马彤设计害死于平叛沙场上。
周处死后,周家由周扎的兄长周玘执掌,周玘为人颇有父风。
永嘉年间司马睿初入江东即遇到石冰、陈敏、钱璯先后在发动叛乱,建立割据政权。
周玘纠合江南地主武装,配合朝廷军队,三次平定叛乱,史称“三定江南”,帮助初入江东的司马睿稳定了政权。
可以说当年司马睿能成功立足江东,离不开与以周家为代表的江左世家支持。按说周家功劳素著,又是最早支持司马睿的江东世家,应该成为天子信任、重用之辈。
但很可惜司马睿信任的是以琅琊王氏为首的北地世家,对于江东世家出身的周家天然带着几分怀疑,随后在又在北地世家的撺掇下,他渐渐疏远了周家,最终导致周玘忧愤而死。
可以说周家两代家主都是因司马家而死,故而说周家与司马皇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也是当初司马睿得知周札欲投王敦分外紧张的原因,即便没有确凿证据,天子也不敢掉以轻心,实在是周家与司马皇族之间仇深似海。
既然周家如此不可信,天子为何还让周札驻守石头城?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家是江东豪族世家,在江东影响力颇大,除非司马睿想跟江东世家翻脸,不然周家必然要受到重用。
故而在王敦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司马睿明知周札不可信,却依旧不敢轻易对其下手,怕的就是江左世家投王敦。
不过司马睿也不是没有后手,王敦起兵以后,他立即下旨让戴渊与刘隗率兵入卫京师。
司马睿封戴渊为骠骑将军,与右卫将军郭逸一起在朱雀桥御道的两侧,构筑工事,依托秦淮河护卫建邺南大门。
而刘隗率军返回京师以后,整个人意气风发,谈笑自若,一下子稳定了建邺人心。
接着司马睿下诏,任命王导为前锋大都督,以尚书令刁协出督六军,加封周顗为尚书左仆射,王邃为尚书右仆射。
至此,司马睿的部署终于在王敦抵达建邺前全部完成。
其中戴渊领兵扼守建邺朱雀桥,负责建邺城的正面防卫;刘隗前突至金城,迎击敌人;右将军周札驻守建邺西面门户石头城,护卫建邺的西面;太子右卫率周筵(周札的侄儿)火速赶往了三吴去平定沈充。
永昌元年三月,王敦所部抵达建邺附近,双方的对决即将展开。
面对严阵以待的建邺,钱凤建议道:“刘隗乃天子心腹,遇到我军一定会拼死抵抗,而其手下多豪勇之士,故而不容易迅速将其击败。”
“主公不如先进攻石头城,周札平时对下属刻薄少恩,部下大多不愿意为他卖命。而周家又与司马皇族有矛盾,关键时刻周扎一定不会死战不退。我军如果前去进攻他,肯定能够一举攻下。一旦周札被击败,前突在金城的刘隗便毫无作用,定会自行溃散。”
王敦采纳了钱凤的建议,任命杜弘、邓岳等将率领先头部队,前去攻击石头城。
按理说,石头城十分险要,只要周扎小心谨慎,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
但是正如钱凤所言,周札根本就没有给司马氏卖命的打算。
面对来势汹汹的王敦叛军,周札居然大开城门投降了王敦,就这样建邺西边门户——石头城被王敦所部顺利占领。
王敦军拿下了石头城,西边洞开,建邺再无险可守。
到了这一步,是个人都清楚建邺陷落只是迟早的事。
得知周扎献出石头城的消息后,天子司马睿是又气又怕,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经此一番折腾,再次恶化下去。(未完待续。)
第540章 谁是猎物?
自太兴三年接任并州都督以来,姚弋仲坐镇并州已两年。在这两年中,姚弋仲不敢有一丝懈怠,尤其对厢军、府兵的训练要求十分严格,晚上连睡觉都在想着训练事宜。
进入二月下旬,姚弋仲已做好了出征前一切准备,其中三万将士整装待发。
三月三,姚弋仲接到了大司马出兵常山的将令,强按住内心的喜悦忙下令大军出征。
姚弋仲非常清楚南征大战的重要性,可以说此战中辽东众人的表现,即便不能决定今后地位,但也会对辽东开国后的论功行赏产生重大影响。
其实在这之前,姚弋仲虽一直都在关注南征大战进展情况,作为高级将领,也不希望自己置身事外,但他作为加入辽东不久的胡族将领,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开始就得到重用。
姚弋仲是个有能力且又有野心的人,当然了,这种所谓的野心不在于夺取天下方面,而是在建功立业上的野心。
加入辽东之后,姚弋仲很快就明白过来,日后若要活得潇洒些,就得多立功劳,让自己爬升到更高的位子上。
因此一接到大司马将令,姚弋仲大喜过望,他当即宣布动员。一下子,整个并州都行动起来,校场内外彩旗飘飘,锣鼓喧天,所有并州驻军都在谈论出征事宜。
按照参军司部署,并州都督府将出兵三万,而并州厢军、府兵加在一起足足有六七万之多,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半人要留守。
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并州将士纷纷争抢着想让都督大人带自己出战。在辽东,由于军功赏赐极重,导致众将士杀敌立功之极为热切。
辽东军已整整两年没有大战,各将士对战事已是饥渴难耐。为了争抢出战名额,各级将领、士兵差点儿抢破了头。看到这一幕,姚弋仲感到由衷欣慰,同时对辽东未来愈加看好。
面对积极争抢参战的部下,姚弋仲并未放松要求,经过严格挑选,从并州厢军、府兵**选出十厢步骑随他出征,其中骑兵有四厢。
被选上的将士自然是兴高采烈,其余倒霉的落选者只能遗憾的留守并州。
由于这是姚弋仲第一次作为主将领兵出征,因此他对各种细节要求极为严格,从随军医护人员、后勤辎重到出征将士精神面貌以及武器装备都要尽可能做到完美。
出征前,全体并州驻军集合在校场上,姚弋仲站在高台上,望着无边无沿的军阵,踌躇满志,他希望通过此战彻底为自身正名,并跻身到辽东军核心高层中。
大军离开上艾县城,沿着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直奔井陉小道。走在路上,沿途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随风而吹的麦苗,让姚弋仲看得如痴如醉。
如今辽东各地,基本上实现了水泥道路相通,用水泥铺就的道路,路面干净、宽阔、结实,两旁还种满了树,和以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比,真是一在天、一在地。
走在水泥路上的辽东将士各个脸色红润、精神饱满,步履矫健,显示出良好的素质,这自然跟辽东军充足的后勤保障以及严格的军事训练离不开。
姚弋仲身着鱼鳞甲,一马当先,骑在高头大马上,向前而去,他身后是如云地旗帜,还有数万雄赳赳气昂昂的辽东将士。整个方队甲叶作响,出征将士军容严整、士气高昂。
三万并州将士浩浩荡荡向前而去,此行队伍庞大,除了数万将士外,还有众多驮马以及马车,拉着各色的军用物资等。这就是占据阴山南麓草原的好处,辽东上下根本就不缺少马匹,甚至马已成为辽东最普及的牲畜。
在太行山深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布满了蜿蜒崎岖的山间小道,走近仔细观察才发现全是辽东军将士,领头的正是并州都督姚弋仲。
三月姚弋仲领了将令,自乐平郡上艾县出发,沿着井陉翻越太行山,直奔常山郡。
眼看真定城在望,姚弋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想想自己肩负的重任,不禁感到责任重大。根据战前参军司部署,姚弋仲部明面是辽东袭取常山的主力,其实真正的任务是诱敌。
他们将以攻打真定为诱饵,在张宾的配合下,引诱胡虏大军前来聚歼。大军行军速度很快很快,预计再过三日将抵达太行山东侧。
……
随着辽东军南下,冀州北部郡县首当其冲,在石勒严令下,纷纷加强了戒备。
这日,正当午时,一骑自西边狂奔进入真定城,带来了辽东军大举而来的消息。不一会儿整座城池变得热闹起来,守军士兵纷纷拿起武器走上城墙,各个神色紧张的望着城外。
真定城位于太行山东侧,扼守井陉小道东端,很容易受自井陉而出辽东军威胁。
面对来势汹汹的辽东军,真定守将王擢并不十分紧张,也不太担心高阳城安全。倒不是他妄自尊大不将辽东军放在眼里,而是襄国对此早有‘预料’,辽东军正一步步走入襄国预先布置好的陷阱中。
王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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