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器拍胸脯答应,孙九鼎也高声相随。
“我乡友段浚仪就在这附近住,我拜托他打听吧。”
王伦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来汴京求学的啊,像我们这种日子还算轻松,段浚仪这样的,一边谋生,一边求学,也不在少数。”
王伦道:“你这人不够朋友,快叫来一起吃喝,张三陪他去,有朋友一起叫来。”
孙九鼎狂呼冤枉:“再吃几口,有日子没吃肉饼了。”
“九鼎,你白天挺正常的,晚上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要找个老道佛陀开光?带个辟邪的?”
郑国器道:“他就是晚上怕,茅厕都不敢去,也不敢一个人独行。”
孙九鼎道:“你不是什么天罡天师,说着挺邪乎的,要不赐我一件护身法器?”
“嗯,那倒是,你回来我就给你一件。”
孙九鼎道:“说话算数!我帮王兄找到张择端,你给我一件辟邪的圣物,昨晚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王伦惊道:“我说了什么?”
孙九鼎挠头道:“详细的什么都忘了,就记得很厉害,昨晚睡得也很安心。”
“你该回去看看爹娘妻儿。”
“仕途渺渺,无颜相见父老,还有我两个弟弟,总是来信问我太学的事,每次我都劝他们在家乡好好读书,来了这汴京繁华胜地,到处富贵歌舞,守不住心神啊!”
郑国器道:“太学在这春院包围之中,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
“快去,快去,少在那长吁短叹,今天还有事儿要办。”
引来段浚仪,一看也是三旬书生,这才是真的穷措大,最喜欢的就是夏天,短衫短裤就对付过去了。
王伦五人这顿饭,生生吃到了中午,这三人对时政还了解一些,军事方面的知之甚少。而江南花石纲成为了主要谈资,鲁公蔡京说不得,朱勔算个什么东西?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赵佶登位没多久,一脚踹走了名声不好的蔡京,罢相居杭州过苏州,想建佛寺,僧人言找朱冲纳捐。蔡京见了朱冲说这事,朱冲很上道,马上度地,木料拉来数千,蔡京大惊,这小子可以提拔。
而之后,恰逢童贯初任供奉官,来杭州搜括书画奇巧,两人勾搭,蔡京主动献殷勤,送玉器字画给赵佶,加上童贯使劲抬,范致虚,徐知常帮着吹,银子开道,宦官及后宫嫔妃说好话,赵佶心思活动,蔡京转任定州知州,一年后招回任相,把朱氏父子介绍给了童贯,由此父子入了军籍得官赏。
江南的奇异草木花石,赵佶把玩开心,蔡京借此暗使朱氏父子疯狂献上。
崇宁四年(1105)十一月,成立应奉局,专采花石纲,朱氏总领后,一飞冲天,拿着采购经费,强买强拿讨好赵佶,朱勔全面接手后更是怨声四起,可谁让人家后台硬呢?
而除了朱勔这一条线,蔡攸作为赵佶亲密的玩伴,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自命使臣伯氏成立应奉司,结纳监司,郡守,市舶司,搜罗东南,两广的好东西往汴京送。
政和元年(1111年),任职过京畿转运副使,苏州知州的盛章,回京任开封府尹后,亦主持供奉事务。
而此期间,不少郡守都发现这妙处,私自献媚,贾伟节,杨靖等,得迁者多矣。
创置于咸平三年(1000年)的造作苑,74作专管制作禁中所需,及皇家婚娶名物。
(1103年)二月,苏杭二州设造作局,由童贯主持,使数千工匠,造金银玉牙,竹雕画绣等玩物。
崇宁三年(1104年)置文绣院,绣工300人。
御前生活所,原是制兵器,(1109年)废后复置,改制奢侈品。
第189章 迷人的相国寺()
破事一抖一大堆,三位学子疯狂吐槽这些奸臣欺上瞒下,引诱官家铺张享受,纸醉金迷。有错都是奸臣带坏的,官家没错!
这个年纪,热血的太张扬,低调的太保守,王伦有了些想法。
“与三位一见如故,只恨不能多待几日,我回京东之后,彼此一定要保持书信往来啊!”
三人言笑,一定一定。
“我想在汴京创办一间民间邸报社如何?”
邸报,这是刚才聊天中几人经常提到的一个词,朝廷发布诏令或国策变动,进奏院向下通知的报纸,由驿站送达帝国的每一处州县。而汴京城内,关心这些的富豪、名流、商贾、学生也非常多,所以誊抄本大卖,也称朝报、邸抄、进奏院报。
孙九鼎惊道:“王兄不可,小报印不得!不可妄议朝政!”
郑国器道:“王兄不知大观四年(1110年),有人借用小报刊印一篇,伪托官家手笔斥责鲁公罪行的诏书?”
王伦笑笑,小道报纸已经开始活跃了啊!我只是想关注时事,保持对朝廷动向的掌握,帮我收罗点合适的人手,同时借口给你们点钱花花,又不是要作死。
“国器,九鼎兄此言差矣,我如果把此小报交给三位,难道你们会胡乱写一通吗?”
“我们?”三人从没这么想过,那种洋洋洒洒的激扬文字,看着热血,私下里不是没有触动过,只是…
王伦又道:“咱们不搞偏激,也不攻击时政和大臣,官报上有的,摘抄出来,夹一些京城的新鲜事儿、各地发生的趣事、对西夏的战事如何、哪里遭灾了,诸如此类,如何?”
郑国器道:“这样可以,只是怕没人买啊,缺少噱头。”
孙九鼎道:“王兄真的想做这事?怕我们几个做不来啊。”
“那就多找几个人,一二人负责一个板块,这里我出资,一千贯本金如何?”
听到王伦真想干这个,三人都有些意动,只要不过激,搜罗撰写几篇文章算什么?还能展示自己的才华,而且,看王伦这意思,会让自己白干活吗?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那咱们,回斋舍商量?”
“好,好,咱们回去商量!”
“等等,段兄,这州桥附近你比较熟,帮忙找一个叫张择端的画院学生吧?应该在这附近作画。”
王伦拍出五两银子道:“这是跑腿费,麻烦段兄了,找到了来斋舍找我们。”
二人眼红,虽然进了太学管吃住,津贴一月上、内舍400文,外舍340文,在京城根本不够花销,依旧是穷苦学生,这王伦如此大方,不跟着走,简直天理不容啊!
吃食,买!纸张,买!印刷暂时不用担心,有人抄不是更好吗?更多穷学生获利。
回到斋舍,斋长一看这大卷纸大篮子吃食的,是要干什么啊!
“斋长,帮我们集合下斋舍的学生,我们想创办个小报,愿意来的都可以来,这些桃子给大家发了,拜托了。”
斋长还想多问,篮子被王伦一撒手,就离开了,斋长眼疾手快接住了,要办小报?不行,我得问问!
王伦在斋舍为自己的小报社招兵买马,萧让不知在哪里鬼混,两个泼皮在店里学技术。
唐斌看着空荡荡的四间客房,这些人两天没回来了!这他娘,不是在逗我?
“唐哥儿,哥哥他们去哪了?”
李逵一脸无辜,哥哥说了,跟着唐哥就行,给过钱了,这两天玩耍的,还不赖,就是一言不合喜欢动手,自己又打不过他,不过俺铁牛也不是记仇的人!
“我怎么知道,伙计也说两天没见人了!难道不成把你丢给我跑了?”
“哥哥他们不会是出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几个大男人,又不会被花子拍了去,难不成去甜水巷逍遥快活了!”
李逵道:“那咱们去甜水巷找呗。”
“你懂什么,甜水巷三条大街,上千屋舍怎么找?”
“俺嗓门大,站在街上喊,一定能把哥哥喊出来!”
唐斌扶额,劝自己道:算了吧,他是真的不懂。
“哎,对了,说不定王伦正在策划劫城南驿,把程小娘子抢出来,带着这呆货碍手碍脚,所以交给我了!”
李逵道:“谁是呆货?哥哥说俺是吃货。”
唐斌道:“铁牛,我知道他们在哪了,走,咱们去找王兄。”
“两天没见哥哥们,怪想念的,这就走吧。”
李逵甩胳膊就往外走,唐斌喊一声楼下等我!快速收拾好屋里,仔细锁好了门,不管怎么说,王伦等人待自己不错,丢了东西说不过去。下楼知会了伙计,看好客房,带李逵出门来。
往城南方向走,路过潘楼,好巧不巧,正遇到高三康衙内摆谱。这支流氓队伍可不小,八个花胳膊,六个伺候的小厮,还有六个家仆。宋人爱戴一簪花,这一队花枝招展过街,吆五喝六横行,土流氓过街,妙女子色变。
潘楼对面的小甜水巷,属于黄金地段的高端场所,艺女才色俱佳,往来不少富贵名流,都要让这高衙内三分。
“你为啥推俺?”
“没看见高衙内在前面吗?眼瞎啊!滚远点。”
“俺,不跟你计较,俺绕着走。”
唐斌揽回李逵道:“白天不要惹事,找哥哥要紧。”
就这么走走停停跟在这队伍后面,高衙内把玩着串珠走在中间,四下筛选小厮们指点的女子,这个不够白,这个有点矮,这个胸太小…
迷人的相国寺,我高衙内又来堵女人了!
大相国寺历经多次重建扩建,是为皇家第一大寺,占地540亩,辖64个禅、律院,养僧千余。门临汴河,寺内每月初一,十五,逢三逢八,开放贸易,贩夫走卒无数,游人过万。八月十五渐近,各种新奇玩意儿更是多!高衙内,什么都爱摸一把。
李逵的眼睛不够看,这也要吃,那也要玩,唐斌捺不过他力气,被拖进了相国寺,找哥哥?哥哥可能在寺里玩啊!
“混账!我们衙内是抬举你!别人还巴不得亲近攀高枝呢!”
“哎,唐哥,你去哪?”
“铁牛,你坐在这里吃,等我回来,如果找不到我,就回客栈,记得路吗?”
“俺又不傻,怎地会记不得路!”
唐斌刚才就听见前面吵吵了,一大群人汹涌过去,寻声音逆行,见了那一众人。
高衙内公然堵女人,这不是什么新鲜事,看热闹的倒也不少,仗义执言的也有之,可对于花胳膊来讲,一拳的事儿!
“把这小娘子带着,我要再寻几个美人儿~”
第190章 花胳膊不是摆设()
唐斌怒火在心头,却不能贸然动手,假装往前挤试探花胳膊的劲力。
“说你呢退后!”
“挡我路了。”
花胳膊单掌推出,唐斌抓握扯进怀里,脚盘抓地,往身后一扽(dèn),花胳膊一个趔趄,唐斌单脚点地转身,绕到他身后双掌拍出,花胳膊就地跪倒一个大拜佛。
“哇啊!”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
“打他!”
这一票人多眼多,当下就瞟见了唐斌这一手,踩尾巴般叫喊起来,五六个人怒目而来战唐斌。唐斌只想出其不意救人,可奈何这些人不是吃素的,蛮力压得唐斌相当吃力,称手的兵器没有,无法将他们挡在圈外,近身偷一拳偷一脚,相当难缠。
高衙内乐了,拍两个仆人趴了当凳坐,翘起二郎腿要瓜果吃食看热闹。围观的众人无不为唐斌叫好,一人独斗五六人而进退有余,唐斌是想退无法脱身。
“十招把这人给我拿下,你们一人赏一锭金子!”
高衙内喊出悬红,花胳膊来了劲头,小厮们抄了棍棒来要打黑棍了!唐斌一看焦急,要栽在这里!
高衙内站起指点,人群中猛然窜出个蒙面汉子,石锤般的拳头咣咣扫倒几人,冲高衙内扑来。
“哎!这里还有个!”
小厮们跳脚大喊,那汉子一个大嘴巴扇蒙了高衙内,肩膀杵肚子,一托上肩,拔腿就跑。
“让开,让开!”
紧张的人群爆发出哄笑,“你们衙内被人扛走了!还不追?”
“这这这,先救衙内,快!”
花胳膊大吼一声陆续撤出对战,咬着小厮去追衙内,唐斌这里顿时减压,掌力加了五分,把缠斗的两个击倒在地。
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跑,还是去帮助那位义士?
人群中有人高喝道:“那汉子还不快跑!等他们回来捉你!”
那就先跑!然后找李逵帮着救人!唐斌三五秒打定主意,寻找刚才那妇人,早无踪迹,脚底抹油,自己也逃了。
那汉子扛着高衙内,正被个蒙面人领着跑,身后三五十步追兵来了!
“铁牛,往河里扔!”
“哎!”
铁牛抓起身上的高衙内,晃两晃丢进了汴河,扔得还挺远。
“快跟我跑,别看了。”
抓了李逵的手又是一番蛮冲,“唉,唉,不行了萧哥,就这躲会儿,刚才吃太多了,肚子胀得慌。”
蒙面人把围巾扯下,正是萧让!
也该着唐斌运气好,萧让和新友也来相国寺游玩,只不过他们是出,高衙内是进,事情的前后瞧个清楚,萧让见唐斌上前就预感要坏,慌忙挤过去找李逵,这黑小子发狠就麻烦了!找到李逵还正吃的开怀呢,跟谁家胖孩子比谁吃的多。萧让急拉了李逵起来,看见唐斌被围攻,李逵嚷嚷就要上,被萧让拧了耳朵绕去高衙内身后不远。新友对高衙内也是咬牙切齿,答应萧让帮忙,于是乎:长巾裹了黑头,让李逵抢了高衙内就跑,自己在四十步外等他,领着他跑出去。
而唐斌这里由新友提醒马上逃走。一切还算顺利,花胳膊,小厮们都跳到河里救高衙内去了,没人追来。萧让领着李逵坐船顺水出了汴河角水门。
“铁牛,你先住在这里,不许乱跑,我得去找唐斌,要不然他跑丢了。”
“俺也要去,不要丢下俺!”
“听话,给你五两,我身上钱也不多了,最多两天,我肯定回来接你!”
李逵扑拉着黑脑袋不答应,萧让丢下钱走了。重新赶回相国寺,热闹的人山人海似乎未受影响,溜去抛衙内现场,满地的杂乱摊位和水迹,几个小贩骂骂不绝。
“哎,足下,听说有人掉河里了?”
小贩剜一眼萧让道:“不知哪家的衙内,被丢到了河里,跳出来十几个家奴栽下去救,没淹死个龟孙儿!”
萧让这下放心了,相国寺这么多游人,高俅不会为一场意外大动干戈吧?四下寻找起新友来,当时事太急,没定好合适的接头地点,真是失误!这该去哪找?
萧让小看了新友,布衣之下也是一副好体魄,虽然跟唐斌这种职业武夫比差太多,眼神好,落后个百十步还不会跟丢人的,可惜最后还是丢了。
唐斌跑过州桥就往那犄角旮旯里跑,这一带离开了春院区就是居住区了,唐斌把自己都绕晕了,这才一屁股窝在河边,想捧水洗洗脸,够不到~好热,好黏,好心烦!
“足下,河里的水不能喝,如果不介意,可以喝我葫芦里的清酒。”
十数步外,三旬男子坐在一堆瓶瓶罐罐之间,面前撑着一副木架画绢,单手递出的葫芦,肚子朝他。
“啊,多谢兄台!”
唐斌爬起来接过葫芦,去了塞子咕嘟咕嘟灌个底朝天。
“哎,你这汉子真实在,今晚的解闷儿酒都给我喝了。”
唐斌重新瘫坐道:“你这书生忒小气罢,三口便没了,一会还你一坛十斤的!”
书生道:“说笑而已,足下这一件衣裳,顶我三个月用度了,小户人家,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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