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板着脸,“真是闲人毛病多。”
王伦就这么跟着李南到处转场,催督各项事宜,手下有一百五六十个杂役,安排得井井有条,经过小一会儿的情绪稳定,像一架机器,各司其职,隆隆开始运作。而李南,真的像一个核心处理器,大多数内容都张口就来,偶尔才掏出本子翻一翻,订对一下数字,王伦自问没有这么强的处理能力,对这个人才很是流口水。
跟到天擦亮,火夫们开始准备白案吃食了,饺子包子馒头花卷火烧盒酥馄饨,个个施展手上精湛功夫,把面粉做成各色美食,这一边洗澡盆那么大的灶台,大笼屉码的老高,把王伦看呆了!“我也想要这样一支炊事班!”
李火头从背后捏一把王伦肩膀,“你想要吹什么?”
“啊!李伯你忙完了?我求恁个事儿!”
李火头大笑,“惹祸的是你的人,空口许愿也是你,别想趁机勒索我!”
王伦翻个白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父子怎么都这样?”
“都哪样?我们李家班的名声要毁了,能心平气和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性情温和?”
“不会吧?就这点小事坏了名声?”
李火头正色道,“名声很重要,也怪我当时心情太好,给那小子的吃食都是囫囵的,倒点鱼刺鸡骨头啥的,就没人说三道四了。”
这种事王伦还是相信的,酒席上撤下没吃完的菜,杂役们挑拣吃一些,能省下一口带回家里,当初带着宝儿,吃的最没心没肺。但一问这些人,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你说他们的钱省下来去哪了?还是破房子十几亩地?真是未解之谜。王伦就把问题抛给了李火头,李火头道:“富人有富人的活法儿,穷人有穷人的艰难,都是没田的穷苦人,哪有什么积蓄,即便有也不多,几十贯吧!和你这大土绅不一样。”
“既然不赚钱,那就好说了,我还怕人学会了手艺都跑了。”王伦神秘道,“可以帮我带一支这种队伍吗?”
“带一支?李达那臭小子不就会吗?还用我帮你带?”
“李达应付的都是小场面,技能退化了,像咱们家这种,二三百人同时行动,不需要多吩咐,只要给够了食材,说明白数量,哗哗哗一会全做妥了,这样的!”
李火头恍然道,“这个啊,还是要多年的磨合,时间长了自然就默契了,知道半个时辰能出多少包子,先做馒头还是先配菜,这是多年积攒的经验,有时候我也要提醒他们的。”
“我急切需要这样一班人,能不能帮我培训一批,吃住我都包了,干得好可以给点赏钱激励他们?”
李火头谨慎道,“你个坏小子,不会是想翘我的雇主吧?”
“郓州、济州、兖州、沂州,我去哪做不行?非要来济南府和恁抢?”
“也不知陛下咋想的,济南府这名儿好绕口,还是齐州好听,齐人之福。”
“恁是答应了吗?”
“没有!”李火头忙扑棱脑袋,“有三五个新人我这嗓子就要冒烟了,帮你培养一批?想要累死我啊?我还想看曾孙结亲生重孙呢!”
李火头要走,被王伦缠住了,“不行,恁老帮帮忙啊!嗓子上火,我给恁请名医配药!一定帮我下……”王伦软磨硬泡,终于让李火头首肯,但对王伦提出的300人,给了一记臭脚!
“你这小子坏的很!压根没安好心!”
王伦笑,“李伯,你这天天东奔西跑、油烟呛火、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难道不累?开个培训班多轻松?孙子有日子没见了吧?想不想?”
“别忽悠我,不吃这一套,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30人最多了!给我挑肯吃苦、脑子灵光的!两个月给你练出来!”
王伦暂且先答应了,人一到就给李火头一笔钱营运费,还让帮着跟李南说说,李火头摆手驱赶王伦,“那是他的事儿,不归我管,你要那些上菜洗盘子的,自己去找他谈,去了也白去。我儿子我了解,除了自己做的活儿,其他人都不会满意!”
王伦不信邪,就去缠着李南谈了,此时宾客们陆陆续续已经来了,热汤桶揭开,香味直往鼻子眼里钻!王伦就跑去吃东西了。刚吃没两口,吵闹闹冲进来五六人,“昨晚是谁把我弟弟给打了?站出来!”
第634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招呼宾客的跑堂急上前招呼,“几位,昨夜的事已经结了,恁有事找太公去问吧?”
咚就是窝腹一脚!为首的富态道,“结个屁!辛家怎么处理我不管!不要钱倒贴我都没意见!但我弟弟参加婚宴,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天王老子来讲说情都不行!给我把打人的叫出来!我看你脸上有伤!昨晚是不是有你一个?”
跑堂慌道,“没有没有!昨晚我是拉架的,被误伤的!”
富态不依不饶。“那你在场,你来说有谁?”
王伦抽着汤,琢磨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合适,这富态,一看模样就是范小胡子的亲哥嘛!这是为弟弟打抱不平来了?看几个腆肚大汉,这该是他家庄客吧?王伦苦叹双拳难敌四手,去哪抓一把石灰呢?
范他哥咆哮,把近距离一圈宾客都吓跑了,扭几步走到食桌前,一个个询问杂役昨晚谁在场,跑堂被庄客剪了胳膊,要押着他去找人。
李南闻讯匆匆赶来了,这种打了小的,老的来找茬的事见的多了,李南从昨晚就担心会有宾客的家人亲眷来找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先自报了名讳。
“我是范拱的亲哥范巽(xùn)!你瞧没瞧见把我弟弟打成啥样了?浑身乌青,肋骨断了两根!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脸上没个人色!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得?真是佛都有火啊!让我这饱读圣贤书的都忍不住暴脏话!你他娘给我把参与的都叫出来!我亲自一个个审问!看他们长了几个脑袋!贱骨头……”
王伦可以肯定,这个范巽平常没少骂人,骂的这么溜,绝不是诗兴大发、即兴单口……
李南刚给范巽解释两句,范巽不耐烦的推搡李南,“够了啊!你什么身份跟我这哔哔?我是讲道理的人!交出凶手,要不然你看着办!”
李南辩道,“当时灯火昏暗,真的是宾客乱斗所致,我高声命令我的人不能还手,只往开拉人,绝对没有人敢违背!”
“哈!”范巽一阵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弟弟是他的同伴打的咯?跟你们没关系?”
“事实就是如此!”
呼!范巽一个肉巴掌就抡了过来!毫不留情得往李南脸上呼去!格!李南急撤步,范巽打了个空!
“哇!你居然敢躲!兄弟们拿下这厮!昨晚肯定有这小子浑水摸鱼!抓住他给东家出气!”范巽身后的庄客表现欲极强,纷纷赶近要来拿李南。
李南急撤步道,“范兄,恁不能这样乱来!冤有头债有主,谁打了恁弟弟恁找他去,何故要来殴打无辜人!”
“少啰嗦!你包庇凶手!打你白打!”
李南大吼,“昨晚动手的大汉,他东家就在那里!你们找他去评理!我不管了!”
李南的臂指,指着津津有味看戏的王伦,刹那间,几十双眼睛扫射向这里,确认过眼神,可能是这个人!
“我去!李南你不够义气!我的保镖又不在!”王伦在对方未反应之前先甩了碗,闷着头就往里跑!
范巽咆哮,“啊呀呀!做贼心虚就是他!给我追!”
众庄客像猎狗般扑出,大步流星那个快!李南摸摸小胸口:吓死个人哎!对不住了王兄!我这就去找辛太公!
只留下一圈儿震惊的宾客,不像正席,这都是周围的邻里,大清早蹭个饭还顺带一场追逐大戏!只是这汤锅里的扬尘有些多了吧?你还给我舀?
范巽气呼呼坐下,问跑堂要吃要喝,伸手招呼李南过来问话,李南为求快速摆脱,只简单说一下,很明显的事,就是姚义先和人动的手,至于后来的混战,要找出凶手还真的挺难……范巽吃定了就是外乡人干得,那就没话好说了,李南匆匆通过庄里的仆人通报辛太公。
中庭早炸天了!王伦慌不择路乱跑,院门一开就撞进去了,仆人惊呼着还没转身,又恶势汹汹撞进来五六人!这下瘫软在地,泪都哭不出来,“这让太公看见了,不弄死我啊!我咋这么命苦!”
招呼宾客的跑堂急上前招呼,“几位,昨夜的事已经结了,恁有事找太公去问吧?”
咚就是窝腹一脚!为首的富态道,“结个屁!辛家怎么处理我不管!不要钱倒贴我都没意见!但我弟弟参加婚宴,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天王老子来讲说情都不行!给我把打人的叫出来!我看你脸上有伤!昨晚是不是有你一个?”
跑堂慌道,“没有没有!昨晚我是拉架的,被误伤的!”
富态不依不饶。“那你在场,你来说有谁?”
王伦抽着汤,琢磨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合适,这富态,一看模样就是范小胡子的亲哥嘛!这是为弟弟打抱不平来了?看几个腆肚大汉,这该是他家庄客吧?王伦苦叹双拳难敌四手,去哪抓一把石灰呢?
范他哥咆哮,把近距离一圈宾客都吓跑了,扭几步走到食桌前,一个个询问杂役昨晚谁在场,跑堂被庄客剪了胳膊,要押着他去找人。
李南闻讯匆匆赶来了,这种打了小的,老的来找茬的事见的多了,李南从昨晚就担心会有宾客的家人亲眷来找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先自报了名讳。
“我是范拱的亲哥范巽(xùn)!你瞧没瞧见把我弟弟打成啥样了?浑身乌青,肋骨断了两根!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脸上没个人色!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得?真是佛都有火啊!让我这饱读圣贤书的都忍不住暴脏话!你他娘给我把参与的都叫出来!我亲自一个个审问!看他们长了几个脑袋!贱骨头……”
王伦可以肯定,这个范巽平常没少骂人,骂的这么溜,绝不是诗兴大发、即兴单口……
李南刚给范巽解释两句,范巽不耐烦的推搡李南,“够了啊!你什么身份跟我这哔哔?我是讲道理的人!交出凶手,要不然你看着办!”
李南辩道,“当时灯火昏暗,真的是宾客乱斗所致,我高声命令我的人不能还手,只往开拉人,绝对没有人敢违背!”
“哈!”范巽一阵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弟弟是他的同伴打的咯?跟你们没关系?”
“事实就是如此!”
呼!范巽一个肉巴掌就抡了过来!毫不留情得往李南脸上呼去!格!李南
第635章 家人神圣不容侵犯()
“哎!哎!你!”范巽还没叨叨完,只见王掌柜一个后仰摔倒了,一动不动。
众人措不及防失声……辛太公心里:我去,这都能想的出来?
范巽急道,“把他弄醒!”
辛赞跑去掐人心,王伦软的像面条,还是一声不吭,辛太公见了捋捋胡子道,“抬去屋里看诊吧!可能是哪里伤着了!”
“哎!太公,恁不能这样啊!他还没给我个交待呢!”
“贤侄,给你交待也得等人醒了啊!”辛太公搭着范巽的胳膊语重心长,“小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在我家里出了事,我能袖手旁观吗?这个你放心,拘我这里,他逃不掉的!”
辛太公都打了包票,范巽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派两个庄客跟着,自和太公说弟弟的事儿,“太公啊,恁是没瞧见!我弟弟他被打的可惨啦!脸肿的老高,这儿、这儿,都乌青,断了肋骨躺在榻上叫疼,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这玩意疼起来,跟本睡不着觉,恁能想象那种疼吗?”
“这贼厮可恶!”辛太公没经历过,但也能体会范巽的气恼,“凶手我们知道是谁,但人昨晚已经治伤走了,要是这王掌柜有个三长两短,贼兴许就逃了!所以,贤侄还是要沉住气,人在,一切都好说!”
范巽气道,“凶手逃了,我就拿他来顶罪!伤了我弟弟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那怎么能行?姓王的还欠我一笔钱呢!有道是善财难舍,辛太公岂能无动于衷,提出亲自去慰问一下伤者,范巽就同意了,庄客全留下,只他陪着去。
本镇自有医店,昨晚发生斗殴后伤者全抬到了这里,押官派人通知各家人来陪侍,医药费自己先解决,画了单子到时候找凶手赔偿,通铺的光木板、扎人席子呆不住,轻伤的就先回去了,现在呆着哼哼的都是重伤者,随时要救治,只要不是大放血伤,还挺过来。
辛太公看五六个仆人忙里忙外,范巽说:既然不能抬走弟弟,就要给他打造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用卯榫板子架出一间隔室来,另外家里喜爱的被褥、桌椅、餐具一应物品都摆了过来,看样子是做长期打算了。问询了医士病情,口风很保守,让范巽听了百爪挠心,一抹眼泪真是动情,把辛太公都看呆了:这俩孩子从小打到大,现在感情这么好了?
进了屋,范拱四仰八叉躺着,一小厮捧了书在给他念了解闷儿,分心去疼痛,这时可没止疼药,只能生抗!
“弟弟!太公来看你了!”
“哎!哎~”范拱气都喊不匀,“太公给我做主啊!抓了那厮!”
辛太公急上前握了胖手安慰范侄儿,净捡好听的说:他家主人王掌柜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正在审问凶手下落!你现在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云云。范拱感激两句,二人这才退出来,去别屋查看,伤重的还有三人,但都没范拱这么倒霉。范巽大作义士,在家属面前保证为兄弟们讨回公道,家属们涕泪感激!
“太公,咱们回去吧?那王掌柜应该醒了。”
“不,先和我去一个地方。”辛太公召集庄客改变去向,还能去哪,昨晚是他安排的住处,这次去就是碰碰运气,王掌柜的仆人溜没溜?
没犯人命官司,跑哪门子路啊?阿庆、苏泾、姚义、时迁等人正围坐商讨救人呢!李南悄悄派了人来送信,第一条口信称:昨晚被打的家眷找上门来了速来援。众人收拾好了刚走出,就迎来第二条口信:深宅大院,王伦被困,想办法救人!
众人一瞧全无主意,派了一人去探风,再次转回商讨办法,硬的软的都不行,姚义被埋怨了十八遍,肠子都悔青了。前脚回来人报知安全消息,后脚院子就被辛家庄丁围上了,人都在?那可太好了。
范巽喜道,“太公说凶手就在里面?”
“你没听胡二说嘛?那个大块头黑汉子还受了伤,不是他是谁?”
“那好嘞!你快叫人把他捉了!”
“不可!智取为上?”
范巽环视,“恁带着这么多人呢,还怕他们反抗不成?不够我去找押官借人!”
“不必,还是我亲自来吧,贤侄在外面守好,切勿生事。”辛太公就这么独自走进去了……
范巽等啊等,把枣树的青小枣都啃完了,辛太公这才缓缓出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传闻中的大块头!一看这人面相就凶恶!范巽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废了姚义!苏泾、阿庆几人也跟出来了,很明显,他们都被辛太公说服了。慈眉善目的长者,魅力就是这么大……王伦多久来的哼哼教导,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姚义噗通跪倒,双手捧着一根木棒,“范尊上在此,小人生的粗俗鲁莽,多有得罪,但当时情形是:尊上兄弟多人圈踢我,我根本无还手之力,令弟的伤,不可能是我所为!”
“呔!住口!”范巽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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